原本惶恐的邬二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道一声“多谢爷恩典”,语气里尽是掩不住的喜意,话音刚落眼神已睃向被轻薄纱衣拢住的杜眉,只觉那云遮雾罩之下的风光更是旖旎诱人,不由得嘴巴一咧,一串涎液随之溢出嘴角。
明雪大怒,连忙一扭身挡在杜眉身前,替她挡去邬二恶心的目光。再向司寇宇恒求情道:“爷,求您……”
明明白白将杜眉脸颊上一瞬间鼓起的咬筋看在眼中,司寇宇恒别过头,对明雪的哀求置若罔闻,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这事就这么定了。”转头看看明雪,又看看杜眉,他轻笑一声,“许你二人话别。往后再不许相见。”杜眉手脚俱废,要来找明雪除非生出对翅膀,是以他这话是说给明雪听的。
待司寇宇恒走后。杜眉冲邬二道:“横竖以后我都要跟着你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容我姐妹二人说说话吧。”
邬二头一次受到杜眉如此好的声气对待,心想她说得也有道理。只当她是认了命,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反对?嘿嘿一笑便退出密室外,还顺手替她们将门关上。
明雪从听了司寇宇恒的决定后便一直是处于呆怔中,杜眉吐出一口气,轻声道:“阿雪。该醒醒了。”
明雪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双手扣住杜眉的肩膀急道:“阿眉!你为何要故意与殿下作对?!你便向他服个软认个错吧!我再去替你求情。你怎么能从了那个鄙陋不堪的邬二!他会折磨死你的!”
“无用。你该知道,这一回他必不会饶过我。”杜眉摇摇头,她也不会那么做。
司寇宇恒的性子和处事的手段,明雪如何不知?当下两滴珠泪滑落:“你……你为何不逃。”她指的是事发后杜眉竟然老老实实待在揽芳园,直到司寇宇恒捉住她。
她若是逃了,现在遭罪的非明雪无疑。杜眉一笑:“我没本事躲得让他找不着。”
明雪闻言泣不成声:“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将那贱人送到你那里去!”
“不送来我这里,你又能送她去哪里?”杜眉只遗憾没能将风宁路直接弄死了事,想着让她多受些折辱,这一拖就拖得整个计划都泡了汤。只怪她想得太多误了时机。
喉咙里一阵发痒,杜眉咳了两声:“阿雪,你也知道,司寇宇恒往后必不会让我好过。”说到这里她住了嘴,只看着明雪。
明雪惊疑不定地望着杜眉,好一阵子后紧紧闭上双眼。
半盏茶的功夫后,明雪从密室中出来,在厢房中找到司寇宇恒:“贱妾自作主张,请爷发落。”声音有些发飘,带了些许颤抖和哽咽。
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脸色苍白如纸的明雪,司寇宇恒没有出声,他已猜到明雪自作主张所做的是什么事。
“阿眉与贱妾情同亲姐妹,贱妾实不忍看她再多受折辱,而贱妾也知道她所犯的过错不能得爷宽恕,是以了结了她的性命。”明雪缓缓跪下,以额触地,“贱妾私自决定,违背了爷的意思,请爷降罪发落。”
司寇宇恒默了一会儿后放下手中的书卷,一手捏上眉心:“罢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追究你。你且作主给她办了后事便可。”
“多谢爷开恩。”明雪再行了叩首的大礼方退出门外。
站在廊下,她抬头看看天,一时迈不动脚步,眨眼间她的泪已被风吹干,只剩一片干涩紧绷,扯得她生疼。再回到地下密室中,又见到邬二正专心伏在杜眉的身上。明雪眯起眼睛,从发间拔出支金簪悄无声息上前,手起簪落刺入邬二的颈侧动脉,旋即飞速退开。
邬二猛地吃痛站起身,一手捂上颈项,一双鼠眼怒瞪向明雪:“你!”话音未落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咕噜两声,踉踉跄跄往前摇了两步,砰然倒地再无声息。
明雪冷冷一笑,上前一步将邬二的尸首一脚踢开——她身上的首饰哪件没有藏着毒?司寇宇恒也罢,邬二也罢,他们只知道自己擅调青楼红馆中惯用的药物,却不知道自己最擅长的原本是调毒。
上前将纱衣重给杜眉裹好,明雪将杜眉纷乱的鬓发拢顺。触手所及是杜眉冰冷的皮肤,眼之所见是她如熟睡般的模样,但这一睡,她却是再不会醒了。
闭上眼,明雪看见的不是黑暗,是杜眉躺在她臂弯里,因着毒药发作疼得脸颊几番抽搐,竟是在最后扯出个笑,对她道:“阿雪,该醒醒了。”
阿眉,你要劝我,何须如此……明雪闭着的双眼中再度滑下两行泪,然若非杜眉死在她面前,她是否又真的会醒?这么多年,她不是看不懂,只是放不下。
然而放下也好,放不下也好,杜眉一死固然是为着她,但也有旁的人脱不了干系!明雪蓦地睁开眼,从发间挑了支白玉簪子拔下来,撩开覆在杜眉身上的纱衣,对着她的胸口刺进去,直刺入心。
拔出簪子,取了个小筒出来小心收好,明雪一手抚上杜眉冰凉的脸颊,笑道:“阿眉,你且等着,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听见了()
风宁路出了鎏音园朝着澹台府一通疾走,倒不是她真担心耽搁久了会被司寇宇铮追问,只是借着疾走发泄之前在鎏音园中压抑的心情。连走过两条街她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等到了澹台府时,她的神情已恢复如初。
澹台府的人即使没见过风宁路也大都已经听说过她的名字,是以风宁路方报上姓名,守门的小厮就笑呵呵地把她让了进去:“铮王殿下应该是在少爷的书房里吧?小的这就引您过去。”
风宁路跟着小厮往里走了一小段路,正遇上澹台熏带着绯雪经过。看见风宁路,澹台熏眉开眼笑地一抬手:“嘿,你来啦!”
风宁路也自然而然地举起右手一扬:“嗯,刚到。主上让我来这里寻他。”
“我就说怎么今天只有他过来,没带你。”澹台熏等风宁路走到她身边,冲她道,“正好我娘让我给他们送冰糖雪耳莲子羹过去。”说着又冲守门的小厮道,“你且回去当你的值吧。”
“是。”小厮行了礼退下。
澹台熏一边跟风宁路小声闲扯着些有的没的一边领着她往书房走,书房里澹台秋正被司寇宇铮搞得万分头痛。
“阿铮,你到底怎么想的!”澹台秋捏着眉心直想叹气。
“有什么问题?”司寇宇铮眼睛看着一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澹台秋说是有事找他过府商议,扯了半天闲话,说来说去不离选妃一事,最后还是扯到了风宁路身上。
“你年纪轻轻已经掌兵在外,朝中早有人不满于你,巴不得抓住你的痛处把你拖下马。”澹台秋负着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思量着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说服司寇宇铮放弃他跟皇上提的那什么劳什子想法,规规矩矩该娶几个是几个。
“其他几个皇子……我不说你也知道,哪个不把你当作头号对手盯着?偏你还巴巴地送个话柄上去!”左手手背在右手手心里“啪啪”连拍,澹台秋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了操心劳神的老妈子。
偏偏司寇宇铮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在那跷着二郎腿。跟个叛逆期的小子简直别无二致,那副德性落在澹台秋眼中直要把他气得吐出几口血来。
“他们要争就去争,我对那位置没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司寇宇铮看似一脸轻描淡写,心中却并不如他表面上一般。会跟司寇崇瑞提那样一个想法。老实说他自己也没想到,好像是想到那儿,一张嘴就说出来了似的。这与他素来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虽说他惯来是个不守规矩的主儿,但做事如此不经思虑,却是好多年已经没有过的事了。然而现下他虽是觉得有些不妥。但要他收回已经说出去的话,他又似乎不太愿意……
他为什么会对司寇崇瑞说出那样一番话?他现在又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司寇宇铮想来想去脑子里也只有一团混乱。
看着司寇宇铮一直默不作声坐在那里,垂了眼神思不明的样子,澹台秋咬咬牙:“我知道你硬气,但你心里也该清楚,就算你无意于那个位置,你要不要自保?!娶妃子娶的是她的家世,几家联姻,互为倚仗。别人要动你,不光是要掂量掂量你自身的本事。也要掂量掂量得不得罪得起你背后的势力!”
又在房里踱了几步,澹台秋摇摇头:“你后院里的八个位置,个个都有大用场。你说只娶一个,这话一放出去得断掉你多少后路?你想过没有?”
这事他没想过,实话实说。澹台秋讲得也没错,但是……司寇宇铮把脸别到一边。
澹台秋眼脚猛猛一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前些日子你连夜出城的事给你惹了多大麻烦你忘了?!参你的本子都能把你给埋了!人家都是被推进坑里,你倒好,自己巴巴地往下跳!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这话前句赶后句连珠炮似地蹦出来,澹台熏在离书房十步远的地方顿住。急忙回头去看风宁路,果然见到她木木地立在原地——原来……她已经被派上用场了……
司寇宇恒……风宁路拢在袖子里的手捏成拳,耳边听见细微的“喀啦”一声。
澹台熏心思急转,正想着如何才能找个由头把风宁路带走才好。忽然就听瓷器碰撞声响起,扭头一看,绯雪手中的托盘已经翻了,两碗冰糖雪耳莲子羹尽数挂在风宁路后背上滴滴哒哒。
“对不住,我没留意。”绯雪低下头道歉。
以绯雪的身手可能这么“不小心”?澹台熏嘴角一抽,给了绯雪一个赞赏的眼神。连忙一把扯了风宁路转头就跑:“哎呀,你的衣服这样是不能穿了,我带你去换一身衣服。”
书房里司寇宇铮猛地抬了眼,“嗖”的一声从椅子上弹起来,澹台秋只见眼前一道影子晃过,司寇宇铮已经出现在门口。
看着一溜小跑消失在花园月亮门处的身影,司寇宇铮深吸一口气,扶在门框上的手捏成拳:大意了……不知被她听去多少……
风宁路跟着澹台熏到了她的房间里,一直默不作声。
澹台熏招呼着绯雪将她的衣服一层层扒掉。
“哎呀哎呀,都湿透了。好在那羹是冷的,要不还不得给烫坏啊?”澹台熏啧啧有声。
说话间绯雪已经把风宁路扒了个精光,视线在风宁路身上扫了一圈,从她身后转出来:“婢子去拧毛巾来给她擦擦。”说着撩了帘子出去。
澹台熏急忙打开衣箱把里面的新裙子扒拉出来,一劲地招呼风宁路去看:“你喜欢哪一身?”
风宁路垂着头一声不吭。
澹台熏眼珠一转,挑了两套拿在手里过去,凑到她面前:“这两套你喜欢哪个?”总是要转移一下风宁路的注意力才好。
“这个吧。”风宁路不想拂了澹台熏的意,伸出手指指了淡青色的那一件。
“这件好,我也觉得,清淡,天这么热,穿这颜色看着就凉爽。”澹台熏絮絮叨叨,又搓搓手,“哎呀,绯雪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绯雪已经端着一盆水并帕子进来,澹台熏赶忙招呼着她拧了帕子给风宁路把后背好一通擦,再给她把裙子一层层套上去。
风宁路打开双手由得她们去折腾,心中翻来覆去是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她没有想到司寇宇铮那天晚上去救她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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