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叫?”路爵衔着烟,烟头的火星一闪,他背靠着天台上的栏杆,“那咱们聊聊吧。”
路爵很久没跟人正儿八经的聊过天了,平常人他也不太信任,江恒吧平时又挺忙,不好意思老是找他。
所以有些东西路爵就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跟谁说过。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悬挂“项链”,那是一个古铜『色』的子弹壳,弹头已经被磨得发亮,表面光滑得反光,刻着两个英文字母:“lf”。
这个“项链”从路爵记得起来的时间就一直陪伴着自己,虽然路爵不知道它对于自己有什么意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项链上承载着他的过往。
“小天,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咱们俩是一类人。”路爵声音沉沉,“我不记得过去,你也是,我们俩都挺无牵无挂的。”
他紧紧攥着项链,叹了一口气:“其实有时候不记得也挺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是怎么到这个小破地方来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路爵不是没问过江恒,可是江恒打死就是不说。
前半生仿佛成了一个谜,路爵混沌的活着,有点茫然。
“有时候,我也挺想回家去看看的。”路爵吐了一口烟,“我只在梦里见过它长什么样儿。”
梦里的景象特别模糊,只有一片猩红,像是血『液』的颜『色』,似乎在暗暗预示着杀戮。
“小天,你想回家吗。”路爵微微侧过头看了眼路天,他镇定的扬起头看着夜空,眼睛漆黑如水。
路爵也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疲惫的笑笑:“你原来是想家了啊。”
路天终于点了点头,他每晚对着月亮嗥叫其实都是对着家的方向。
路爵有些动容,掸了掸烟灰,指向西方的夜空说:“看见那颗星星了吗?”
路天目光闪烁,眼睛里映出灿烂的星光。
“它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恒星,它的名字叫做天狼。”路爵说,“无论你在哪里,它都会指引着你向前,你身体里流淌的是狼族的血『液』,你是最勇敢的少年。每当你抬起头的时候,我与它同在你身边。”
说完路爵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但又怕他不适应,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路天眼眶红了红,把头低到他的面前,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路爵翘起嘴角,像是把光『揉』碎了放在眼睛里,温柔的笑容能让星星都沉溺,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下路天柔软的黑发。
“你不是那种人。”方青崖肯定道。
“我不是哪种人?”路爵扬起头,以俯视的角度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你也太天真了吧”的意思,“非这么跟我缠着,那我也做一回那什么区群众。”
当初路爵劝他戒了没成功,反而被他嘲笑了一番说“都什么年代了,这么不经玩”。
果然是三观不同不相为谋。
第五十六章()
见到这句话说明你买的是防盗章。
还没两步呢; 他那边就栽了。
路爵走上前一把将他搀住。
江恒:“别扶我。”
“行行行,不扶。”路爵一边揽着他肩膀一边往厕所拽。
老罗看见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这孙子喝大了。”路爵嘴一努,朝厕所的方向指了指; “拉他去吐会儿。”
“怎么的?”
“为情所困。”
“啧啧。”老罗喝了口酒; “还是我手『插』口袋谁都不爱,这样过得比较滋润。”
路爵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手『插』口袋谁都不爱呢,非主流。”
老罗嘿地一笑:“我要把你的名字写在烟上; 吸进肺里。”
“滚。”路爵这次连头都没回。
江恒在厕所里吐了个昏天黑地,呕吐物夹杂着酒气; 迎面扑来一股酸臭。
味道实在不是很好闻,路爵用手遮了遮鼻子; 看着江恒的背影。
他这酒量本来就不怎么地; 再加上酒醉愁人怀,江恒今天真正是喝大了。
厕所就只有一个坑位; 有人在门口探了下头,路爵很友好的提醒他:“有人。”
看着江恒吐完,扶着墙在那儿喘气,路爵从兜里掏出根烟; 也不点着,就拿在手里捏着烟头,玩了一会儿才开口:“江恒,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你以前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还当过兵。”
江恒干活非常利索; 是整理内务的一把好手; 被子每天都会叠成整齐的豆腐块,棱角分明。
正常人压根不会有这种强迫症,除了当过兵的。
之前路爵没细想,觉得江恒就是单纯的爱干净,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感觉他的过去跟自己肯定是相通的。
“我当了,五年兵,退伍以后,就在警局,当了医助。”江恒含混不清的说,“后来,认识了你。”
路爵用大拇指搓了搓手里的烟,继续问:“然后呢?”
“哇”江恒低头又是一通吐。
“然后呢?”路爵只听了个开头,很想继续问下去,但是江恒吐得很认真,压根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喂,里面的哥们儿,拉稀呢这是?我这都憋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外面有人吆喝,“再不出来『尿』门口了?”
“你『尿』吧,『尿』完我把你蛋给拧下来。”路爵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一把讲江恒给从洗手台拉了起来。
老罗本来打算待到三点再走的,但是看见江恒这样,不得不提前走了。
走之前还往路爵兜里塞了个红包,路爵掂了掂,起码五千朝上。
送那一群人上车的时候,路爵不动声『色』的又给他塞了回去,站在路边看着车窗徐徐上升,路爵冲他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路上慢点。”
“好嘞,老铁。”
回到酒吧里,路爵这才想起来刚刚一直没顾小天,找了一大圈子才看见他已经歪在沙发里睡着了,深邃的五官在灯光下变得柔和起来,小獠牙冒出头来,睡得很香。
路爵靠近他时,闻见一股酒味儿,就隐隐的觉得,得出事儿,再一低头,看见桌上的剑南春只剩了半瓶。
这崽子一口气喝了半瓶剑南春,怪不得都已经躺着起不来了。
路爵安排好店里的事儿,就把他给从沙发上弄了下来,背在了背上。
路天醒了一次,脸『迷』『迷』糊糊往路爵的脖子里拱,柔软的皮肤贴在路爵后颈窝里蹭来蹭去。
路爵不由得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路天漆黑睫『毛』微微颤动,上头挂着睡着时的泪珠,在灯光下亮亮的,美好得就像是清晨沾着『露』珠的花朵。
或许,这就是天使吧。
路爵嘴角没忍住一动,沉声笑了笑,把他垂下来的两只胳膊,往脖子上绕了一圈。
抱结实了,小崽子。
*
酒吧开业这几天,路爵简单算了下账,出去的比进来的多,赔了不少钱。
再这么赔下去估计他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原本高级酒他都是从欧洲拿货,存在朋友那里,等到有人点,再让人给送来,免得万一出了事被砸了,亏得妈都不认识。
欧洲进口的太贵,所以他打算直接从国内拿货。
s市有个挺大的烟酒交易市场,基本上所有靠谱的供应商都在那里,路爵开车去了一趟。
半路上车胎爆了,路爵下车换了个备用胎,感觉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不其然,到了地儿,他看到一个不愿意见的人。
赶巧烟酒市场在做活动,请了知名歌手方青崖倾情献唱。
路爵离老远就听见他的声音了,极具辨识度的声音,烟嗓醇厚,沉着嗓子在唱英文慢摇。
这歌词,虽然路爵听不懂,但是听他唱出来的旋律觉得特别舒服。
像是整个人置身于三月末的阳光里,躺在吹着微风草地上,闻见树木抽枝的气息,类似于青涩的泥土味,一只猫突然跑过来,用脖子使劲儿的蹭你的脖子。
你会觉得有点痒,但却很舒服,不想推开。
不得不承认方青崖的歌声很有魅力,让人听了有一种,想站在马路牙子边上,拽住个人就告诉他,“喂,我有点想跟你谈谈恋爱”的冲动。
但是由于俩人以前那档子事儿,路爵想绕过这个活动场地走过去,但是发现除非侧着身子挤过去之外,没有别的路可以绕。
他路过台子的时候,正巧方青崖下场了。
俩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没说话。
率先打破沉默是方青崖,开口叫了声:“爵哥。”
路爵听了扭头就往回走。
方青崖抱着吉他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望了半天。
*
连珩发消息跟路爵说,路天考体育特长生的事儿已经办的基本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能正式考试入学,跟九月份的升学一起进行。
到时候路天就能上学了。
路爵没少教路天怎么跟人相处,买个菜都得交代半天,先给钱后拿东西,不能咬人。
正好楼下有个王阿姨还挺热情的,每天都起早去买菜。
路爵就让王阿姨每次买菜都捎上路天,让路天跟着她学习。
人跟着王阿姨买了一个星期的菜,终于到了路爵检验他学习成果的时候。
到菜市场,路天挺有模有样的提着环保袋,走在前面挑挑捡捡,熟练的样子很像是经常来这儿逛的老太太。
路爵不觉欣慰,我就说吧,我们小天学习能力很强。
路天挑完菜装进袋子里递给了摊主称斤,等摊主称完,比了个“六”说:“六块钱。”
路天面无表情:“五块。”
“小伙子,我这菜压根就没赚你钱,一分钱都不能少。”
路天:“五块。”
“好吧好吧,你说五块就五块吧。”摊主故作无奈的伸出了手。
路天掏出兜里的五块钱递给他,顺了两棵葱说:“再傍我头蒜。”
摊主扔了头给他:“行,以后记得常来。”
路爵震惊大发了,这才几天时间,路天就变得这么市民了,砍价都不带眨眼的。
于是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一起到了肉铺摊子跟前。
路天又跟刚刚一样,捡了块肉递给摊主,完事儿面无表情的说:“五块。”
摊主像是没听懂似的看着他的脸,笑了笑问:“你开玩笑呢。”
路天继续重复:“五块。”
摊主扔下牛肉,往右指了指说:“滚。”
路天执着的说:“傍我头蒜呗。”
趁摊主还没有把手里的秤砣往路天的脸上砸,路爵立马快步将他拉走了。
真是王阿姨的好徒弟,原来砍价就只会说个“五块”。
好歹他现在不会动不动就红着眼睛扑上去咬人了,来自于别人的善意还有恶意能够分的很清楚。
但是他对于一些事情却有着『迷』一样的执着。
比如听店员说,他不在的时候,路天就一个人坐在前台那把椅子上,巴巴的看着路爵以前经常站的地方,好几个小时都一动不动,跟石化似的。
有时候路爵会到外地办事儿,跟他约定好说什么时候回来见面。当路爵回来的时候,路天人就还站在原地,不吃不喝不睡觉的等他整整一天一夜。
路爵问他,他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把脑袋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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