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姜老太太可不大敢受他的礼。
虽然看着很文雅不错,但给人的压迫感还是很重的。而且还是掌管着天下兵马的大都督,自己的儿子算起来也是他的下属。
就侧身避过了。原还想要对他行礼,但想着自己毕竟是长辈,若给他行礼,只怕旁人就会觉得她谄媚攀附太过,便只点了点头,没有行礼。转而回头叫姜清萱和姜清婉:“清萱,清婉,过来见过你们世叔。”
姜清婉只得起身从椅中站了起来。右手紧攥着手里的扇柄。力道之大,差些儿都要将那根监视的乌木扇柄给硬生生的折断了。
但也只得对崔季陵屈膝行礼,低低的说着:“见过世叔。”
心里就觉得有些好笑。
上辈子她惯常叫他崔季陵。在夫妻缠绵的时候,被他逼迫不过,也柔声软语的叫过夫君,好哥哥。且多是讨饶。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叫他世叔。
又有些促狭的想着,若崔季陵知道她到底是谁,听着她叫他的这声世叔,他心中会是个什么感想呢?
崔季陵心中这会儿其实是很震惊的。因着震惊,一向冷漠的脸上仿似都出现了裂缝一般,目光紧紧的盯着姜清婉。
“清婉?姜清婉?”他低低的说着。每一个字都仿似是从齿缝间慢慢的蹦出来的,都能听得出来他是如何的咬牙切齿。
就好像心中是深恨这个名叫姜清婉的人一般,仅仅只是说一说这个人的名字,便是滔天的怒火。
姜清婉没有抬头看他。心中既觉愤怒,又觉好笑。
崔季陵这是在做什么?他对她做了那些事出来,难道心中有怨恨的人不该是她?如何他反倒对她还有这样深的恨意?这可真是不要脸之极了。
不想看他。只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水蓝色褙子。
崔季陵这时却注意到了她右脸颊靠近耳边旁的那半颗芝麻粒大小的黑痣,心中大震。过后又激动起来。
一模一样的黑痣,连位置都不差分毫。而且她也叫姜清婉。。。。。。
不由的就说道:“你抬起头来。”
因着激动,声音都在发颤。也较刚刚越发的低沉了。
姜老太太和姜清萱都觉得很奇怪,不明白刚刚还一脸冷淡的崔季陵为何现在忽然会这个样子。
就仿似他早就认得姜清婉一般。而且心里是怨恨这个人的。
但若只是怨恨,他现在看着又怎么会这样的紧张?垂在身侧的双手都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目光也一直紧紧的看着姜清婉。若细看,其实能看到这里面的期待。
崔老太太和孙映萱却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的,也明白姜清婉对崔季陵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听到这个相同的名字,他就会这个样子。
这简直就是要魔怔了。
崔老太太忙叫他:“陵儿。”声音有些严厉。
孙映萱也在他身后焦急的叫他:“侯爷。”
但是崔季陵仿似压根就没有听到她们两个人的声音,反而语气加重的对着姜清婉又说了一次:“抬头。”
声音都已经严厉焦躁了起来。仿似她若再不抬头,他便会出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一样。
一屋子的人目光全都落在姜清婉身上。这会儿她真是不抬头都不行了。
姜清婉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来。
精致的眉眼,平和沉静的气质。虽然相貌生的很出众,但到底不是那个人。
崔季陵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失望。仿似刚刚还提在半空中的一颗心,忽然就咻的一下直坠崖底。
不是那个人!不是她!
心中忽然又愤怒起来。想着那个人现在肯定正和卞玉成在一起生活的很好,又哪里还会记得他?但他这些年竟然一直妄想她会主动来找他。
便不由的发出呵的一声冷笑。然后再没有说一个字,转过身大步的就往屋外走。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了院门那里。
发生了这样的事,崔老太太也觉得很尴尬。面对着姜老太太不解的目光,想了想,也只得说道:“他以前的妻子,跟你的这个孙女儿同名。”
原来是这样。姜老太太面上是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那个时候崔老太太见到婉姐儿的时候是那样的神情。刚刚这位孙姑娘也是很震惊的样子。就便崔季陵也是。
不过随后又想着,那个时候崔老太太不是说崔夫人不见了?她到底是死了,还是不见了?怎么看着崔老太太对那位崔夫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而刚刚崔季陵又那样的失态。。。。。。
不过也知道这是他们崔家的家事。而且看他们母子两个的态度,只怕这位崔夫人身上肯定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故事。
姜老太太便很有眼色的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转而同崔老太太说起了其他的闲话。
姜清婉这时眼角余光看着前面大开的两扇院门,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感想。
很复杂。不过总归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转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姜清萱目光也在看着院门那里,面上是怅然若失的神情。
姜清婉心中由不得的冷笑了一声。
他们两个人之间果然是有私情的。虽然不晓得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还没有成亲,但孙映萱现在这个样子。。。。。。
可真是叫人恶心。
崔老太太这时也看到了孙映萱心不在焉的样子。有心想要成全她和崔季陵,就说道:“我刚刚看陵儿的面色很不好,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你过去看看他罢。”
孙映萱巴不得这一声,就应了一声是,转过身往外就走。竟然都没有同姜老太太等人作辞。
崔老太太心中有些埋怨她失了礼节,但也只得替她圆回来:“她跟陵儿关系密切,数月未见,自然是着急去见一见他的。”
姜老太太心中了然。就笑道:“应该的。这位孙姑娘看着也是位妙人,难怪您这样的欢喜她。”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解。
既然这位孙映萱孙姑娘同崔季陵关系如此密切,现在崔季陵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这位孙姑娘也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了,为何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孙姑娘还梳着未嫁女的发髻。
忽然想到他们几个听到姜清婉这个名字时,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心中就在思忖着。看来这里面肯定有一处了不得的大戏。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戏了。不过肯定是很错综复杂,跌宕起伏的。想一想,倒是很想要知道的呢。
而姜清婉这时望着孙映萱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只不住的冷笑。握着扇柄的手却不自觉的越发紧了起来,指甲盖上都涨红了。
第一巴掌()
崔季陵一走出衍庆堂的院门;等候在外面的侍卫陈平就连忙迎了过来。
崔季陵面上的神情很不好。而且仿似没有看到陈平一样;一直快步的往前走。陈平也不敢说话;连忙抬脚跟了过去。
走出好长一段路;崔季陵的步子才渐渐的慢下来。又想到了什么事;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陈平。
陈平连忙停下脚步。
就听到崔季陵的声音冷漠的响起:“你现在去查一下;是谁将我归途中旧伤复发的事告诉老太太知道。这等嘴不严的人,我留着何用?立刻暗中处置了。”
陈平心中一凛。不过他也知道,侯爷的所有事都不会告诉老太太知道。这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嫌自己命长;自掘坟墓?
忙应了一声是,转身忙忙的去了。
崔季陵背着手站在原地,看面前小湖泊里的荷叶荷花;心里犹且还是钝痛的。
不过是听到了一个一样的名字;刚刚他就激动紧张成那个样子。若是有朝一日那个人站在他面前,他想他肯定会疯狂的。
他不晓得到时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是这些年;总是找不到那个人的踪迹。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和卞玉成在哪里。
心中满满的都是细密的痛。他闭上双眼;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人。
耳中忽然听到脚步声。双眼瞬间睁开;回头看过去。
就看到孙映萱正往他这边走过来。
一双长眉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不想见这个人;转过身抬脚就走。
孙映萱见状,加快脚步要追过来。一面口中还在喊着:“侯爷。”
崔季陵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孙映萱只觉心中气苦。
以前那个人还在的时候,因为是她闺中密友的关系;崔季陵对她还算是客套的;偶尔也会跟她说几句话。但自从他从京城回来,得知那个人不见了,便从来对她没有过好颜色。
她心中明白,他定然是觉得,正是因为崔老太太在那个人面前提过要他纳她为妾的事,那个人才会离开,所以心中就恨上了她。连话都懒怠跟她说。
忍不住的就大声的说道:“你心中明知道,那个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跟她的成哥哥现在不晓得过的有多好。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你何必还要这样的折磨自己,一直茕茕一人?你以为这样她就会回来找你,重新回到你身边?你醒一醒吧。我知道她以前同卞玉成有多亲近,他们两个人就是青梅竹马。。。。。。”
“闭嘴。”
话未说完,就见崔季陵猛然的停下脚步,转身大踏步的向她走过来。
人未近前,右手已高高抬起。猛的一记耳光重重的扇下来,当真如迅雷一般的快速。力道也重若千钧,只将孙映萱扇的身子往旁边跌倒,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起五根鲜红的手指印来。
“她的事你没有资格评判一个字。”崔季陵看着她的目光森冷阴寒,说出来的话锐利如刀,“还有,你最好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若不是念在她以前待你若亲妹的情分上,我靖宁侯府容不得你来去自由。”
孙映萱坐在地上,看着他眉眼间的锐利森寒和杀意,眼眶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那个人的事她竟然是提都不能提。那她处心积虑做出来的那件事,到底算什么?
崔季陵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看她,转过身一径往前面走。
孙映萱眼中含泪,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心中对姜清婉的仇恨越发的深了一层。
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到底是在里。当年确实是被送进宫了不错,但此后就没有她的半点消息。
她那样娇气的性子,只怕是过不了宫里的日子的。也许是死了,但也许是宫破的时候逃了出来。但无论如何,只要她这辈子和卞玉成两个人都不会出现在崔季陵的面前,那当年的那些事就没有人会知道。
至于卞玉成,听说当年云州城被一群揭竿起义的乱民占领之后全家人就不见了踪影,谁知道他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不过崔季陵找了他九年都没能找到,肯定是在乱世里死了。
只要姜清婉和卞玉成都死了,那当年的那件事就永远不会被捅出来。崔季陵也永远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她也始终会有机会让崔季陵接纳她。
孙映萱心中冷漠的想着这些事,转过身慢慢的往衍庆堂的方向走。半路上正好兜头碰到姜老太太等人。
姜老太太坐了一会儿,见崔老太太面上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很有眼色的同她作辞。崔老太太也没有多留她,叫碧玉送她们祖孙三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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