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散眉弯》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吹不散眉弯- 第4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待个三五日便得启程返回寿州,到时你可愿和我一道离开?”

尚坠大为惊讶,才想问个清楚,一转头已见到立定在身后不远的白衣身影。

白世非面容上闪过的愕然之色仿佛比她尤甚。

尚坠敛起讶色,向白世非屈身请安,低声为两人相介绍,“公子,这位真明师太,是小姐故人。”

白世非点点头,定睛望向年约五十上下,长得与尚坠有三分相象的佛尼。

真明手中佛尘一抖,微笑合什,“贫尼见过白施主。”

白世非抱了抱拳,“师太有礼。”

相互客气几句,原地看着两人去远,他转身步入一旁的茶室,对惶恐起立的奴仆们轻说了声“都出去”,在刹时空荡的房内独自坐下,沉思片刻后差人召来白镜。

十二章 古闻当羡叹

疏月庭里晏迎眉见到真明也是十分高兴。

几盏茶后,真明道,“实在罪过,贫尼西游已久,归来后方得知小姐所托之事,赶紧到汴梁来安排妥了,特地前来知会一声。”

晏迎眉闻言喜出望外,起身就行大礼,“迎眉拜谢师太。”

“你们在说什么呢?”尚坠不解,为何好象有事瞒着她似的?

晏迎眉看了真明一眼,笑着对尚坠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赶明儿我再和你细说。”

真明随意打量着房中摆设,目光不期然落在尚坠随手搁于案台的玉笛上,刹时惊“咦”一声,眼露祈盼之色,便连说话也带起一丝急切,“坠儿,快,去把那笛子拿来我看看。”

尚坠虽不明她因何异样,还是乖巧地去取来。

真明接过笛子,前后左右细看一番,在指间一旋举至唇边,几根手指搭上笛眼,轻轻颤按,就听闻房中飘起极其清绮瑰丽的奇异之音,使人在刹那间不由自主地觉得愉悦,内心的舒服无法形容。

尚坠惊叹,“这是什么曲子?我竟听也不曾听过。”

真明放下手中笛子,久久看着它,先是摇了摇头,然后不自觉又失笑起来,最后长叹一声,“世间万事果有天意,竟让贫尼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这管问情笛。”

“啊?它叫问情笛么?”

“这笛子出自两百年前江湖上一对有名的神仙眷侣。”真明把笛子还给尚坠,将一段武林典故向两人娓娓道来,说着梵问天是如何为柳还情归隐山林,又是如何夺来寒玉玦为她雕了笛子。

晏迎眉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两人百年归老,一次机缘巧合,问情笛落入了以制造机括闻名的巧圣张天工手中,张天工觉得这寒玉玦已是至宝,问情笛更缔造了传奇,不如他也加点什么上去,同样留个万世之名。” 

“由此他千方百计觅来世间罕见的冰蚕,此蚕需用霜雪覆盖方能作茧吐丝,所产之丝长一尺,色五彩,以此织就的穗带入水不湿,入火不烧,他的机括便做在这穗带上鹁鸽蛋大小的丝纨中,在纨球的底部独有一小截如发丝般纤细的金线,只要拈着它往左右各轻轻捻旋三周,看上去密合无缝的纨球便会打开。”

尚坠好奇地依言而为,那小纨球果然象花儿一样无声绽开,成精巧的六瓣五彩坐莲形,“真有趣——天哪,这里头还有东西!”她惊叫,只见纨球里藏着一张折叠成方寸大小的蚕丝笺,以及两粒极小的浅绿色晶莹药丸。

一旁晏迎眉已看得呆了。

真明把丝笺取出,轻柔展开,脸上露出无限欢喜之色。

“这便是我刚刚吹奏的问天还情曲,从前没教你是因这谱我也知之不全,相传柳还情是在问情笛雕成后作了此曲,在她与梵问天过世后张天工只得到了笛子,曲谱却另外落入医术高明的女医仙徐回生之手。”

“那巧圣和医仙两人,一个拥笛,一个得曲,都觉得不能两全是件心头憾事,有一年寒食清明,两人不约而同都上了万泉峰凭吊仙逝的问天还情,经此巧遇才得知,原来另一样东西就在对方手中,已届中年的二人原都抱有终身不嫁不娶的想法,谁知道此次邂逅竟然互生情愫,也从此双双归隐万泉峰,再也没有返回尘世。”

“由于冰蚕乃世间剧毒之物,张天工捕蚕时曾一度中毒,

虽然他凭藉深厚内功遏制住毒力的发作,却一直无法完全清除,后来为了医治他,徐回生穷毕生医术炼成可解天下百毒的圣仙丹,这两粒小丸想来便是了。”

尚坠听得心驰神往,“真让人艳羡。”

“在巧圣和医仙归隐之后,武林中流传出了一种说法,只要拥有问情笛便可遇见命中爱侣,此生定能长宿相飞,白头至老,传说中的问情笛自此成了武林中多少有情人梦寐以求的圣物。”

“师太怎地如此清楚这中间典故?”晏迎眉奇问,按说既是武林中事,应没哪一出是博古通今的庄锋璿所不晓得,但也未曾听他说得这般详尽。

“在那万泉峰的峰脚下原有一座尼庵,庵里主持正是贫尼的太师祖,有一日她醒来时发现桌上多了一支笛子,一封信和一本医谱,原来巧圣和医仙也到了百年之时,不想这笛子在他们逝后就此失传,但又不想这件奇珍引起武林中人的血腥争夺,故而留书说明过往因由,把笛子托付给了贫尼的太师祖,太师祖一直保管着这支笛子直到去世,只是在她圆寂那日问情笛离奇失踪,从此如泥牛入海,百多年来再没了消息。”

“贫尼的师祖当初曾听太师祖吹奏过问天还情曲,只是太师祖没等得及在外的她赶回见最后一面便已圆寂,而问情笛也随之消失,后来师祖凭记忆默出一小段曲谱,就是贫尼才刚所吹奏。在太师祖去世后,伤心自责的师祖也离开了万泉峰,后来在寿州落脚,自立门户,收了贫尼的师傅作弟子,十多年后师傅云游到开封,又在此建了无心庵,这些都是师傅她老人家在临终前告知了贫尼。”

尚坠只觉荡气回肠,心念念向往,全想不起那管传奇的问情笛此时就握在自己手中。

真明却问了,“这笛子你们却是从何得来?”

晏迎眉笑看尚坠,“听见师太说了没?白头偕老,长宿相飞。”

尚坠脸颊大红,不去理她,只对真明道,“是白公子从皇宫里得来。”

她神色之间若隐若现的小女儿窘态惹得真明莞尔,“便是才刚那位传说中财势倾城的年轻人么?”倒也真如传闻所言那般仪表俊绝,气宇非凡——怎地好像有些儿不对,真明皱了皱眉,定睛察看尚坠眉目,不觉脸色微变,沉声道,“把手给我。”

尚坠一怔,继而便垂下眼睫,慢慢抬手上桌。

真明以三指搭上她手腕,于寸口切脉。

“怎么了?是不是我生病了?”见真明把好脉收回手后却不说话,她便低低道,“难怪最近总是觉得气喘气虚,稍微做点什么活计,不过会儿就已乏力得想坐下休息。”

真明定睛看着她,过了片刻,才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儿血亏气滞,我开两张方子给你调养一下。”忽地目光一警,侧首陡喝,“什么人?!”手中茶杯如白光激射,破窗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窗棂外暗影一闪,有丫头飞快奔至门边,廊道里已空空如也。

真明紧蹙眉头,不想这府里居然卧虎藏龙,“他何时来的我竟不知。”

尚坠和晏迎眉吃惊地面面相觑,第一个便想到庄锋璿,但他已因事出府好些天了,一时再想不出可能会是谁来。

晏迎眉召人摆上文房四宝,真明开好药方,待小丫头陪着尚坠出门往药房去后,真明脸色凝重,仔细问及尚坠和白世非之事,晏迎眉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她的疑问一一详尽作答。

真明听罢,沉吟了良久,最后方道:

“其实贫尼到此还有一事,昨日到汴梁之后,不知为何觉得心神不宁,便在山上焚香卜了一卦,卦象显示西方日辰冲克,交重阻滞,当时还不明所以,今日到这府中一看,方明白卦象所示正是坠儿栖身之地,贫尼原想把她带走留在身边,但今日看她身子却不宜奔波,只能作罢,还劳小姐在离去前代贫尼小心看顾着她。”

晏迎眉一惊,“以师太道行,难道也不能破解么?”

真明摇了摇头,“此卦鬼煞伤身,凶险之至,恐她年内必有大劫。”

晏迎眉忧心道,“既是如此我今年便不走了,只留在这府中陪她。”正好她打算离开一事也还瞒着尚坠未曾提及。

“这且不必,万物皆顺天而行,应运而生,福祸所依,无非造化,阿弥陀佛。”

十二章 今人何乖张

在晏迎眉的安排下,真明在白府里说了几日禅,余暇尚坠陪着她在府中各处观赏亭台楼阁,或学吹新曲,或游园闲话,期间见她再没提起要带自己走一事,便也默声不问。

这日午后,两人往林苑而去,经过第一楼尚坠轻声介绍:〃这里头便是白公子的寝居之所。”

闻言真明的目光往庭院里掠了掠,这一看却顿了脚步,神色似极其意外,转身便往拱门走去,打算进去看个真切。

没想到她临时起意,尚坠阻拦不及,连忙跟上前,“师父——”

那厢真明已被护院拦下:“这位师太请止步,第一楼不允女子入内——”

“都下去,不得对师太无礼。”一把带笑温声斜CHA进来,白世非的身影出现在花廊下,眸光恰恰迎上急步过来的尚坠,星眸深处因乍见久违的她而漾起微波,似柔肠无声百转,又似相思已在红尘中走了千年。

眼前人依旧是一身锦缎胜雪,白衣风流,桦木般挺拔的颀秀身形,头顶上一支冰净无絮的玉簪别着密黑发髻,三指宽的抹带一根飘垂在背后,一根长坠胸前,因风轻舞的带梢饰着亮蓝描银的精致华绣,嵌宝云纹绣带环出窄条修腰,膝下衣摆微微飞起一角,悠然露出底下的白袜锦鞋,说不出忒般华贵优雅。

尚坠失了失神,只短暂瞬间,便已将脸别开。

白世非朝真明拱手,笑道:“奴才们不懂事,还请师太莫怪,只因这楼里摆了个破什子阵法,有少许禁忌,故而鲜有女子出入,只不过依小可看来,师太乃佛门中人,菩提树下四大皆空,又焉有男女之别?师太这便往里请。”转头又吩咐白镜,“你好生陪师太到处转转。”

白镜连忙应是,跟在道了声谢后就不客气地往里走的真明身后,临去前给杵在;院门入口的几尊门神暗暗打了个眼色。

几名护院先是发愣,而后便留意到了主子的眸光始终只停在一个人身上,终于领悟过来,赶紧接二连三找借口留了开去。

很快垂花门边便只余下两道一步之距地身影。

尚坠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便那样冷冷地低垂着头对白世非不理不睬,也还能感觉到他温煦的眸光始终没有片刻移开。

“小坠。”他轻唤。

她没有应声,便站在那里不动,过了许久,才瞥他一眼。

难能得见伊人一面,他声柔如水:“不气了好吗?”

这回她有了反应,却是将身子背过去一些,对他的说话仍旧听而不闻。

凝视她的侧影,他无声微微笑开,有情绪便好,与她的这些小脾气相比起来,他心里真正害怕的是哪一日她无缘无故就不再恼他了,眸光落在她别于腰后绶带的玉笛,不觉想起许久以前,他与她初次交谈的那日清早,曾恶意取走她的桂花。

那时送她这管笛子,便是借口还夺花之情。

唇边笑意因了回忆的美好而荡开涟漪,无边温柔的语声中更带了一抹甜蜜:“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怎知道你会吹笛?”

她垂低的下巴动了动,仿佛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