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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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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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那双原本冷冽的眼,里头多了几分生杀果决,多了几分嗜血的阴狠,好似疆场上缠绕着的危险气息还未来得及悉数消散,一眼望去,胆小的人怕是会浑身直打哆嗦。

    一人问候一句,戚修早已有些站立难安,心中隐隐有些许不耐,面上未显。

    老夫人见他长途跋涉,面上有些疲惫,总算是发话了,咳了几声,对他道:“好了好了,此番总算是有惊无险,凯旋归来,赶明儿个便开祠堂祭拜,今日修儿早些回屋歇着罢,有什么事儿明个儿再议,快去瞧瞧你媳妇跟孩子们吧,方将孩子哄去睡了,都巴巴盼了一整日了”

    老夫人话音方落下,便见戚修立即沉声道:“那孙儿暂且先退下了——”

    言罢,便立即提着步子,转眼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又冲众人摆了摆手,屋子里的人这便悉数散去了。

    戚修简直是归心似箭,尤其是方才老夫人那句“快去瞧瞧你媳妇跟孩子们吧”,如此简单平常的一句话,却足够令戚修胸膛里直砰砰乱跳了起来,只觉得脑海中一股子热血哗啦啦的往上涌。

    他日思夜想了整整大半年,眼下,可算是赶回来了。

    此刻,整个霁修堂却是一片寂静无声。

    世子爷回来了,前去寿延堂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而夫人方从寿延堂回来不久,将小主子们哄睡了,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便见主子也跟着趴在床榻上睡着了。

    一大三小,睡得正香,整个屋子静谧无声,温馨宁静。

    芳菲与归昕几个正琢磨着要不要将主子给叫起了。

    正犹豫不决之时,便见听到外头院子里响起了一阵请安动静,芳菲与归昕顿时一愣,二人不由对视了一眼,随即赶紧上前迎着。

    一只青绸面料的踏马靴踏了进来。

    芳菲与归昕立马低头上前行礼,后头几位奶娘见戚修威严凛凛,雷厉风行,直有些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好在戚修压根未曾注意到,在众人开口招呼之前,瞬间抬手制止了,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伙退下。

    芳菲几个早早便已习惯了主子们的相处方式,只半年未见,这世子爷好似有威厉肃穆了不少,直让人不敢直视。

    几人将屋子里的奶娘领下去后。

    戚修垂在一侧的拳头紧了又松,送了又紧。

    缓缓地来到床榻前。

    然后,一眼便瞧见了安安稳稳的睡在床榻上的那一大三小。

    一大,三小?

    他不由愣住。

    戚修只以为自个瞧错了,他近来多日未曾好生歇息,连番赶路,其实已是累到了极点,可心情却是无比亢奋的。

    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甚至还伸手揉了揉眉心。

    结果,依然是三个小的没错。

    妻子躺在外侧,背对着侧身躺着,里头并排躺了三个隆起来的小鼓包。

    戚修脑海里一时嗡嗡作响,胸膛里直砰砰砰的跳得厉害。

    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喉咙干涩的厉害。

    几乎是颤着步伐上前。

    一步一步。

    立在床头,连下巴都在打颤。

    只一动不动的瞧着,喉咙出不了声,眼睛忘了眨,脑海中乱作一团。

    直到,那三个小的中的一个忽而砸吧砸吧醒来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乱转着,然后看到床榻旁多出来的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一时被吓着了似的,只见小身团明显一抖,小嘴巴一噘,却吓得久久发不出声来,直到整张小脸被胀得通红,双眼死命眯成了一条缝隙,握着两只小拳头使力蹬着,然后气一顺,便扯着嗓子嗷嗷大哭了起来。

    那嗓子嗷嗷的,跟只小狼狗嗷叫似的,顿时响彻整个院子。

一四五章() 
秦玉楼瞬间被那嚎啕大哭声给震醒了。

    许是往日里被孩子们吵醒的次数也并未少见;眼下;只见双眼熟练一睁;身子轻轻一弹;整个人便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眼;便瞧见老二哭得撕心裂肺;地动山摇。

    秦玉楼微愣;老二虽比其他两个调皮捣蛋了些,嗓门大些,劲道结实些;但其实是三个最不爱哭的,是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每每皆是象征性的嗷嗷两声便完事了。

    还是打头一遭瞧见哭成这幅模样。

    秦玉楼忙弯腰将人抱了起来;抱到了怀里,心疼的哄着:“乖儿子;不哭不哭;这是怎么了;怎地哭成这般模样了”

    小家伙一到她怀中;便伸着那双胖乎乎的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脖颈;将圆乎乎的小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间使劲儿蹭着,似乎被安抚了;声音倒是渐小了,小身板却仍一抽一抽的;俨然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

    秦玉楼心都要化了;忙抱着在话中轻轻摇晃着继续安抚,片刻后,便见小家伙忽而边抽泣着,边悄悄的扭头探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怯怯探寻着什么,瞧了一眼,又飞快的扭过头重新埋进了娘亲的怀里。

    小家伙的这番举动却让秦玉楼一怔,下一瞬,似乎有多顿悟,只觉得心中霎时漏了一拍。

    待秦玉楼缓缓的回过头来时,便瞧见身后正立着一个身穿盔甲、头戴盔帽,满脸胡渣的男人。

    这样一身装扮,只觉得威武又霸气,许是头上戴了盔帽,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犀利凶悍的眼,及半截胡渣满面的脸,是以,第一眼瞧过去,直令人触目惊心。

    难怪老二被吓成了这幅模样。

    而那个男人眼下只定定的、呆呆的立在她身后一动未动,看着孩子们,看着她,似乎想要上前,却又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一下不知从何处下手,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两人对视了片刻。

    秦玉楼却是瞬间红了眼,她可是直直盼了大半年,每日数着日子过活,尤其是近几个月,是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他失踪了,半分音讯皆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留给他们一家老小这么个大一个窟窿子,府中主事儿都被下了大狱,她便是连在睡梦中都不知惊醒了好几次。

    他倒是好,一身轻的去,一身轻的回。

    秦玉楼心中顿时泛起百种滋味,眼下,瞧见了他这个杀千刀的,只觉得所有的艰难,所有的委屈顷刻间涌现了上来。

    直想立马上前捶死这个不顶用的。

    直想立马张嘴咬死这个杀千刀的。

    却又更想一把飞奔扑到他的怀里。

    可是,眼下她怀中还搂着孩子,而方才小家伙那嗷嗷几嗓子将床榻里侧另外两个也给一并吵醒了,许是因着没有睡醒的缘故,不多时,凑热闹似的,便也随着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三个小兔崽子使出了吃奶的劲道,齐齐开嚎。

    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

    秦玉楼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牵挂着丈夫那里,耳边却又是一阵哇哇嚎叫,脑海中是乱作一团,简直是头疼欲裂。

    这人一心急起来,于是,干脆什么都不管了,只崩溃了似的,一脸委屈的趴在床榻上,搂着三个小的,一并开始哭了起来。

    于是,手忙脚乱的那人换成了方踏进家门的戚修。

    他忙去搂妻子,抱妻子,笨手笨脚的安抚妻子,也只敢碰妻子,另外多出来的那三个小的,他压根碰都不敢碰一下。

    秦玉楼一边轻轻啜泣,一边护着底下三个小的,一边哭着嚷着道:“呜呜,好你个没良心的,你还晓得回来,孩子都快能打酱油了,还要你这个父亲做什么,感情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啊”

    秦玉楼往日里是个淡然随性之人,也不知怎地,一旦碰到了这呆瓜子戚修,就跟点了炮仗似的,一点便着。

    戚修紧紧地搂着她,嘴里没有多余的话,只一个劲儿的唤着“夫人,夫人”

    那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呢喃,隐藏着无限的思念与情愫。

    于是,秦玉楼双眼便又一热,原本伸在半空中的拳头硬是给生生的收了回来。

    里头秦玉楼的啜泣,戚修的安抚,混合着孩子们的哭啼,简直是要炸开了锅,候在外的顾妈妈便也不管不顾了,领着几个丫鬟婆子纷纷闯了进来。

    于是,便瞧见了这抱做一团,哭做一团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

    奶娘们一人抱走了一个。

    戚修与秦玉楼二人总算是分开了。

    丫鬟们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未曾瞧见。

    打水的打水,端茶的端茶,在顾妈妈的领导下,倒也有条不紊。

    秦玉楼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许是这都当娘的人了,脸皮也厚些了,若是唤作以前,这在大伙儿跟前落了泪,多少总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可现如今,眼泪一收,完全没事儿人一样。

    倒是戚修,接过芳苓递过来的那盆水,亲自拎干了巾子一脸殷勤的似要为妻子擦泪,只端起了银盆便对芳苓摆了摆手沉声道:“都暂且退下罢”

    话音将落,又似乎有些犹豫,眼睛不住往奶娘那头瞅着。

    三个奶娘双眼微缩,下意识的便想要开溜。

    戚修原本是依着往日里的习惯,他喜欢清静,欲要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走与妻子好生独处一番,半年未见,似有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可满腔的话语都抵不过与妻子的一个拥抱,他只想要静静的搂着她,抱一会儿。

    可眼下,却又有些舍不得孩子,还没来得及细看一眼呢。

    秦玉楼见状便一把夺过丈夫手中的巾子,心里嘀咕着,果然有了孩子便忘了媳妇,以前眼珠子都是一动未动的稳稳黏在她身子的,现如今倒好!

    见奶娘们将孩子哄好了,便又吩咐奶娘将孩子们抱了过来。

    睡醒了,闹腾了一阵,有精神了,靠在床榻上排排坐好了。

    戚修双眼柔中带水,黏糊糊的,如此情深意切,与当初第一眼瞧见她时的表情,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只无奈,但凡当他一脸温柔深情的想要靠近,三个小家伙便纷纷瘪嘴,张嘴便又要哭,一个个跟受了惊的小猪仔似的,只齐齐麻溜的爬着往娘亲这边凑。

    于是,戚修深情便僵在了脸上。

一四六章() 
秦玉楼笑得双眼弯弯;伸手将三个小萝卜头一一推倒在软乎乎的被褥上。

    三个小家伙顿时齐齐摔得四仰八叉、四脚朝天;逗得几个小的直咯咯大笑后;然后在丈夫一脸震惊的表情中;逮着他去洗漱了。

    大半年未曾行驶过的举动;依然熟稔到得心应手。

    秦玉楼轻手轻脚的伺候着;踮起了脚尖替他摘下头上的盔帽;卸下身上坚硬的盔甲。

    他一直低着头,垂着眼,目光直直的瞅着她。

    两人似乎皆有许多话;心里藏着千言万语。

    可是,眼下,却难得没有一人主动开口;只静静的任由时光在彼此的颔首间静谧流淌。

    直到;秦玉楼将戚修身上坚固的盔甲卸下后,露出里头凌白的里衣;她的指尖方碰到腰带;只见指尖微微颤抖几下;下意识的缩了缩。

    半晌;秦玉楼垂着眼;低声问着:“可有伤着?”

    空气中静默一阵。

    良久,只听到头顶上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闷声回着:“全都好了”

    秦玉楼闻言,只立马下意识的抬头;顿时双目凌厉。

    戚修双目微闪;少顷,又重复了一句:“好好了,全好了”

    秦玉楼微微咬着牙,意思便是此番又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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