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德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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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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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西山的闲适幽游不同,此刻百里外的康熙一行人正顶着烈日在小山包上,俯视底下的一片良田。梁九功弯腰捧起一把干燥皲裂的泥土,用明黄缎子兜着奉到康熙与众位阿哥面前。

    看到那满田枯苗,爱新觉罗家的大小男人们都心情沉重。尤其以胤眩睿ツ甑拇笳剑⑾峦饭Γ粘⒌搅颂鹜罚怪竿旁俳釉倮髂亍?梢淮握秸丫涂樟斯獾拇媪福羰窃偕趾Γ牧覆菘纱幽睦锢矗控费|急得心头冒火,一步上前拱手道:“皇阿玛,儿臣愿领两千绿营兵,帮助京郊村民挖渠引水,抗击旱灾!”

    康熙脸色稍稍缓和,点头不语。

    太子却拱手道:“大哥有心了,可惜两千绿营兵只能治一隅,而不能救天下。皇阿玛还是尽快调配粮食,开仓放粮稳定人心,再另各州县组织百姓挖井开河。只有集万民之力才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康熙眉头舒展,赞道:“好一个集万民之力。就依你之言,胤礽,你来拟旨。”

    当着众多大臣的面,大阿哥的表情狰狞了一瞬间,身后八阿哥不着痕迹地拉拉他的袖子。

    早有两个小太监捧了泥金版纸卷轴来,一人手持一端展开。太子在中间站定,长身玉立,挽袖挥毫,落笔一气呵成不假思索。

    康熙眼中流露出笑意,亲密地与太子并列而行,又走过许多地方。

    及至晚间,在当地富户家中留宿的时候,胤祚把腿放在木桶里。僵硬的肌肉慢慢被热水软化,他舒服地长叹一声,复又抱怨道:“二哥就会卖弄抖机灵。开仓放粮、组织百姓自救,说得倒容易。粮从哪里来,怎么调?如何组织百姓?这些话他怎么不提?”

    胤禛捧着本封神演义在灯下看得入神,闻言合上书,摇头道:“也不尽然,二哥跟随皇阿玛多年,大局观是好的,只是具体执行上有所欠缺罢了。将来只需入部历练一番,或是配上一帮踏实细致、办事老成的能臣干臣,也就堪为一代明君。”

    胤祚噗嗤一笑:“也是,二哥好歹有两三分诸葛孔明的本事,总比那些只知道自己抡起铁锤上的‘李元霸’要强多了。”

    连他都知道,皇阿玛顶着烈日的炙烤,带着八个皇子并数位重臣出来考察,当然是立足全国大局。大哥却只盯着眼皮子底下这点事,全无统帅之风。

    胤禛听了脸上隐隐露出嘲讽的笑。他仰卧在床上,双手枕头,低声道:“更好笑的是,‘李元霸’还总把自己当智勇双全的赵子龙,准备跟‘诸葛孔明’挣个你死我活。”

    大阿哥战场抗命,却让裕亲王顶了罪,胤祚为此愤愤不平好长时间,在布库房里打了好几天的沙包,才算出气。胤禛管着他,表面上不许他跟大阿哥针锋相对,实际上也暗戳戳地盼着大哥狠狠出回丑,那才叫解气呢!

    胤祚不由咧嘴大笑。胤禛还绷着脸,眼睛里却满是幸灾乐祸,胤祚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兄弟俩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缺德的笑容。

    这时,苏培胜满脸喜色地进来:“给两位爷请安。江南传来消息,江宁织造曹寅带头号召富商捐粮,大开粮仓平抑市价,又大力打压哄抢闹事之人,抓了几个带头的。如今,江南的民变已经消除,皇上龙颜大悦,下旨明日移驾西山呢。”

    胤禛脸上笑容一落:“知道了。”

    胤祚不由奇道:“曹寅总归是做了件好事。怎么,你不想回西山?”

    “唉,那倒不是。”胤禛叹道,“曹李两家盘踞江南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多少封疆大吏做不成的‘好事’,偏他家振臂一呼,捐粮说捐就捐,抓人说抓就抓,长此以往。。。。。。”

    胤祚心里莫名一空,踢着桶里半凉的水,不知该回什么。自打从准噶尔战场回来,四哥就变了很多,不仅是个子高了,嘴里也多了好些他听不懂或是懂得却从来没有细想过的话。

    就像现在,人人都觉得天下早晚是太子的,他们名为皇子,实际上顶了天就是富贵闲人的命,自三哥往下都是得过且过,曹李两家再威风,与他们何干?

    “嗯?你还泡着干什么?”胤禛突然回神,坐起身来质问道,“肘后急备方有云,春分之际泡脚,当在一刻钟以内最佳,正能升阳固脱。若超过两刻钟,反而会湿气内滞。”

    胤祚尚未回答,他已经噼里啪啦地数落道:“且不说这个,皇帝内经你总看过吧?其卷一有云。。。。。。还有东汉医圣的伤寒杂病论,包括前明赵氏的本草纲目拾遗也提到。。。。。。”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起劲,就差上升到修身治国平天下了。胤祚只能机械地点头,内心留着宽面条泪大喊“我错了”,飞快地完成洗漱回床上躺下,梦里都是四哥跟着皇阿玛出征了,又留下他在家。他跟额娘哭诉,额娘却笑眯眯地说:“你不懂这些打仗啊做官的,还是帮着额娘带孩子吧。”

    呜。。。。。。

    绣瑜惊奇地发现,去了一趟京郊农庄,自家素来懵懵懂懂、学习一向凑凑活活马马虎虎的老六,突然变得勤奋好学起来。每天鸡鸣之前就起身练字,下了学回来还要温书到二更天,那劲头倒比刚出了馆的胤禛还强些。

    绣瑜差点以为他撞了邪,也担心他熬坏了身子;康熙却对胤祚的表现非常满意,赏了好些补身子的东西下去,暂且不表。

    曹寅的忠心和能力得到了康熙的高度认可,金灿灿的黄马褂和红彤彤的双眼花翎顶戴被快马送往江南。与之同行的,还有康熙亲笔为其母曹夫人的居所,题的一个匾额。字曰:瑞萱堂。

    古人以“萱”代指母亲,以“萱室”代指母亲的居所。康熙称曹夫人的居所为萱堂,并附信称,老夫人不止是你的母亲,也是朕家里的老人啊!又给曹寅写了封信说:听说你肯吃人参,病了就吃,这样不好,容易造成血热血虚反而害了身体。这是西洋药金鸡纳霜,朕用了甚好,也赐给你试试。

    言辞亲密无拘,只怕连正经的皇弟恭亲王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与这样的荣誉相比,宜妃麾下的王答应得宠,头一个月就占去万岁爷七八天这样的“小事”,已然是不值一提。

    如今贵妃宫里有敏嫔,宜妃宫里有王氏;荣妃也从二十七年的秀女里,挑了个陈氏收在身边;惠妃宫里单个拿得出手的人不多,可人数是最多的,质量不足数量补,每月皇上来的次数也不少。

    唯有绣瑜这里不动如山,仍是每个月固定承宠三四天,单跟四妃比是最多的,但是算上那些虾兵蟹将就不够看了。

    于是全宫上下都开始明里暗里看永和宫的笑话,嘲笑德妃这么大年纪,快做婆婆的人了,还吃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的醋。

    连皇太后和西鲁特氏偶尔提及此事,都委婉地暗示她想开点,要为孩子们打算。老四老六也就罢了,十四年纪小,常年累月见不到康熙的面,日后前程就比别人差多了;两个公主只怕也捞不到什么好婚事。

    西鲁特氏被皇太后派来游说,用了好几盏茶才压下去心里窘迫的慌乱感,定神道:“说句难听的,那些人就跟屋里的猫儿狗儿没区别,你捡那温顺乖巧的收一两个在宫里,远远地打发到后殿住着,也碍不着什么。”

    “多谢姐姐,我心里有数。”绣瑜有些鸵鸟心态的否决了这事,至少目前康熙对她这点小小的醋意不怒反喜,她还没落魄到非行这一步不可的地步,何苦为了旁人的眼光给自己找罪受?

    “两个格格有皇额娘照看,就算日后嫁到蒙古也不会吃大亏。十三有敏嫔照料。十四总归是个男儿,不能光指望母亲枕头上吹风给他挣前程,那成什么了?”

    她掷地有声的一番话下来。西鲁特氏不由臊红了脸,嫂子劝兄弟媳妇给丈夫纳小,而且还是对自己有恩的兄弟媳妇,这事真是够埋汰人的。

    绣瑜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激了些,捧了茶笑道:“姐姐来得正好,不知那番麦一事,可有成效了?”

    西鲁特氏忙笑道:“我正是来给你报喜的。王爷闲赋在家,整日没事就要去转转。听说试验田里番麦长势喜人,而且浑身是宝。除食用之外,秸秆可以肥田,叶子穗轴可以焚烧也可以剁碎喂牛。王爷说,此物若能在淮河以北背阴的山脊上推广开来,则天下再无饥馑。”

第 90 章() 
聊完了番麦一事;西鲁特氏又半真半假地抱怨起裕亲王来:“。。。。。。没了差事;整日在家都快闲出毛病来了。我屋里一缸金鱼;好好地养了大半年;前儿他见了喜欢;转进来喂喂;转出去又喂喂;才五六日的功夫,就全没了。”

    绣瑜以为她想帮裕亲王求个差事,便笑道:“姐姐别急;番麦的事有了成果,皇上自然有用王爷的地方。”

    见她误会,西鲁特氏捏着帕子尴尬一笑:“旁的也就罢了。主要是保泰那孩子;实在愚笨不堪;功课写到三更半夜都还是错漏百出。王爷见了生气,日日打骂。也怪我;想着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苗;打小没有好好教导。”

    裕亲王管教儿子天经地义;西鲁特氏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呢?绣瑜觉得奇怪;准备晚上请安的时候询问胤禛。

    阿哥所里;保泰左手裹着厚厚的绷带,扶着纸写字。天气闷热;他手上给阿玛的戒尺打破皮的地方钻心地痒,可隔着绷带又挠不到。他不由扁扁嘴;擦擦眼泪;提笔继续写着那些鬼画符一般的算学符号。

    保泰在裕亲王府的地位,比太子在宫里的地位都要稳固。他虽然是侧福晋生的,却是裕亲王唯一的儿子、女眷们将来的依靠。裕亲王的大小老婆,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七八个额娘都把他当心肝儿宝贝捧着宠着。

    然而没有竞争,也就没有动力。

    保泰一向是老实懦弱、得过且过的性子。结果突然一下,康熙一顶黑锅扣到了老哥哥头上,心里愧疚,就把他的儿子叫上来跟皇子们一起念书。因为怕保泰跟不上节奏,还特意让他跟着永和宫的两个阿哥一起上学,让胤禛辅导他的功课。

    胤禛的老师是谁?头一个是顾八代,其次就是大名鼎鼎的疯起来连皇子都敢打的张庄张谦宜老先生。

    胤禛是个什么性格?除了胤祚,就没人受的了他较真的性子。何况裕亲王夫妇对他有恩,教导保泰,胤禛的确是呕心沥血,为着保泰写错一个几何公式,他能讲解到半夜,茶饭不思,非要讲到保泰大彻大悟、永不再错为止。

    有这两个人做老师,保泰从此开始了“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的苦逼生活。更可怕的是裕亲王还帮着外人教训儿子,嫌弃他笨,保泰想到这里拿手背抹了抹眼睛,哭得更伤心了。

    恰好九阿哥打窗边路过,见了他不由锤着窗沿大笑:“哟,打哪儿来的黑白花点子猫儿?你也读书到废寝忘食,把馒头蘸墨水吃了?八哥,你快来瞧瞧,笑死我了!”

    保泰这才发觉自己手上沾了墨迹,连带抹到脸上去了。他又羞又窘,又不敢跟胤禟分辨,气得直掉眼泪。

    好在八阿哥是个厚道人,只笑了片刻便从袖子里取了张手绢,往洗笔的海缸里浸了清水递给他:“擦擦吧。”又暗瞪笑趴在桌上的九阿哥:“老九!老十好容易溜出来,你先陪他玩着,我随后就来。”

    胤禟就做了个鬼脸,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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