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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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冬-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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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太瘦弱了,我咋感觉这么抱你,就像抱自己的闺女似得。”荣明海嘿嘿笑着。

    “滚蛋,又占我便宜。”沈晚冬拿头发打男人的脸,她垂眸想了想,勾唇笑道:“你不是在家有个“大闺女”么?怎么,秦氏不让你抱?”

    “哎!”

    荣明海叹了口气,眼中仿佛闪过丝厌恶,不过很快又是无奈:“秦氏把孩子管教的甚严,男孩要学什么,丫头也得学,而且还得出类拔萃。丫头小时候我倒是抱过几回,毕竟不是自己的,总感觉隔着层纱。后来丫头长大了,我也不敢再抱了。秦氏应该私下里也给丫头嘱咐过,要与我保持距离,丫头而今见到我,磕个头就走,绝不与我碰触一下。”

    说到这儿,荣明海摩挲着沈晚冬平坦的小腹,有些解气似得说:

    “你第一胎给我生个闺女,等女儿长大些,我把她驾在脖子上游街,想怎么抱就怎么抱,看谁管我。”

    沈晚冬笑得花枝乱颤,并不说话,她闭眼枕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听他唠唠叨叨,听他吹口哨,她的眼皮逐渐变沉,大约能睡个好觉吧。

    只是可恨天快亮了,罢了罢了,就静静贪欢一会儿。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沈晚冬听见耳边有人轻轻唤她:冬子

    能这么叫她的,除了这黑汉子,还能有谁?

    沈晚冬嘴里哼唧着,扭动身子寻了个舒服位置,闭着眼胡乱亲了亲男人的脖子,嗔道:

    “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咳咳,冬子,你叔父派人来接你了,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打发他们走了啊。”

    沈晚冬一个激灵惊醒,睁眼看去,天刚蒙蒙亮,凉亭内外多了好些人。孙公公、玉梁、曹马夫,还有几个抬着轿子的年轻侍卫。

    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有几个人嘴角似乎还噙着抹玩味的笑,笑什么,笑一个女人毫无廉耻地与男人夜里私会,大剌剌地坐在男人大腿上,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男人。这荒山野岭的,谁都能猜想到昨晚发生了什么。其实也不用猜,想想督主那张阴沉可怕的脸不就晓得了么。

    “呵。”

    孙公公轻笑了声,躬着身子走上前来,先给安定侯行了个大礼,随后弯着腰,看着侯爷怀中的美人,柔声道:

    “小姐,咱们该回家了,别让你小叔担心,好不好?”

    沈晚冬起身,将披风还给荣明海,她看着男人,有许多的话想说,但终究叹了口气,跟在孙公公身后,朝着轿子走去。

    上了轿子后,沈晚冬颓然地歪在轿身上,有些决定,她现在还做不了。再等等,再想想。

    忽然,有人将轿帘掀,是荣明海。

    荣明海弯着腰,微笑着,将一只锦盒塞到沈晚冬怀里。

    “冬子,你的东西忘拿了。”

    说罢这话,荣明海无声地用嘴型给轿中的美人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随后,男人将轿帘放下,一如既往的冷傲,端铮铮地立在原地,手里拿着长刀,淡漠地扫了眼孙公公等人,依旧惜字如金,冷声喝道:

    “滚!”

    轿子吱呀吱呀地被人抬起,穿过乱坟岗还带着露珠的长草,转过几个无名无姓的坟头,离开这荒凉冷寂之地,朝着繁华的大梁城而去,朝着豪奢阴森的唐府而去。

    沈晚冬抱着那只装了房地等契约的锦盒,忽然笑了,拿袖子捂住嘴无声大笑。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不用担心四周有各种阴森森的眼睛盯着,可以放肆的开心。

    她现在有房子了,有落脚之地了,终于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只是荣明海,他是真心的么?他能信么?

    *

    回到唐府后,沈晚冬原本打算去给唐令请安,谁知人家太忙,等了一个时辰都见不到面。她实在太困,便带了玉梁偷偷回去睡觉。在穿过花园时,她看见从地牢那个方向走来些人。

    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拿铁链锁了个脸色异常苍白的男人,那男人面相瞧着文文气气的,只不过口水鼻涕齐流,手指放在口中吮吸,痴呆的就像三岁稚童。

    那痴呆男人好似走不动了,竟一屁股坐在地上翻滚着嚎啕大哭,口里一个劲儿说:督主饶命。

    为首的侍卫听见这话,拿了刀鞘就打,将男人打得口鼻中全是血,晕倒才停。末了,那打人的侍卫阴森森说了句:吃了食脑丹居然还记得督主?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她和玉梁躲在花树深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等那些人走了后才松了口气。她总觉得那个痴傻男人很面熟,跟玉梁说了后,玉梁直接脱口而出:姑娘你忘了,昨儿晚上咱们去地牢里找公子,在里头见到好些穿了官服的文官,那人不就是其中的一个么?奇怪,他昨晚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傻了?难不成在地牢太久,给憋疯了?

    她赶忙按住玉梁的嘴,再三嘱咐,千万不要对人说起咱们看见的事,唐府里的秘密太多,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再耐心等等,咱们说不准马上就能离开这鬼地方。

    回到小院后,丫头们早准备好了洗澡水,沈晚冬实在太累,不愿梳洗,将这帮浑身长了好几只眼睛的丫头们通通赶出去,就穿了昨晚上那身衣裳,抱着装了契约的锦盒,带着那男人身上的味道去睡。

    或许,闻着他的味道,抱着安身之所,就能睡个好觉吧。

    *

    沈晚冬是被饿醒的。

    掀开床帘,碧烟纱上印着柔软的日光,屋里的摆设依旧奢华精美,梳妆台上摆放着今日要穿的锦衣和搭配衣裳的步摇和胭脂。香炉里燃着能凝神静气的甜香,袅袅娜娜,让人身心愉悦。

    沈晚冬伸了个懒腰,穿鞋下床,她倒了杯水喝,随后坐到梳妆台前。镜中的女人虽有些憔悴,脸上的妆也褪尽,但依旧气质出众,眉眼间透着股媚劲儿。

    黑夜中的那场欢愉,如今想来也让人两颊滚烫。

    这种事若是在过去,她怕是臊的连听都不敢听。可如今撩拨起男人,竟然一气呵成,即使用嘴给荣明海做事,也不羞不臊。

    看来,园子里的那半年的调。教,已经深入到骨子里了。

    沈晚冬苦笑了声,拿起盒口脂,用小指蘸了些抹在唇上,痴笑着。那黑汉子浪起来可真叫人瞠目结舌,说她口上的胭脂味道好吃,非用舌头舔光了才算完。下次见面,她带上盒加了助兴药的胭脂,如此,应该很有趣儿吧

    正想入非非间,门吱呀一声开了,原来是玉梁。

    “呦,姑娘醒了啊。”玉梁提着个食盒,快步走进来,她站到自家姑娘身后,瞧着镜中笑得甜甜的美人,打趣道:

    “昨晚做什么好事了?怎么和侯爷忽然就那么亲密了。”

    “不告诉你。”

    沈晚冬的脸更红了,她瞧了眼玉梁手中的食盒,笑道:“正好我饿了,赶快把吃的端出来。”

    谁知玉梁将那食盒提高,眨巴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你就不问问是谁送来的?”

    “明海!”沈晚冬下意识道。

    “哟,连名儿都叫上了。”

    玉梁噗哧一笑,将食盒放到梳妆台上,打开,只见女人忽然眉头紧皱,紧接着脸臊的通红,手轻推了下沈晚冬的肩,小声嗔道:

    “侯爷看上去那般威严冷硬,没想到,没想到,”

    沈晚冬不解,什么东西竟把玉梁臊成这样。

    凑过去一看,她自己的脸也红了,直红到脖子根。

    那黑汉子给她送了盘菜,里面并非珍馐美食,很简单,一根粗腊肠,两颗剥了壳的鸡蛋,直白且大胆。

    一看见这东西,沈晚冬就想起那浪货的东西。

    她让玉梁给她准备笔和纸,拿笔蘸饱了墨,在纸上画了只可怜巴巴的黑狼,然后在狼跟前画了只傲慢的小野猫,小猫全然不理黑狼,把他干晾在一边。

    看见这画,沈晚冬忍不住笑出声。

    谁知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声阴柔的男声:“笑什么呢?”

    是唐令!

    沈晚冬忙让玉梁将食盒收起,她怕唐令看见里面那东西多心生气。刚要将画折起来藏好,唐令就进来了。

    她怕自己的藏画的动作又惹唐令生气,便硬着头皮,将画铺在梳妆台上,拿着笔接着画。

    “小叔。”

    沈晚冬莞尔甜笑,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她知道唐令讨厌她与他太生分,于是尽量不做让他厌恶的事。他今儿穿了身青色的燕居袍子,头戴方巾,如此文雅清致的穿戴,愈发显得俊美非凡了。

    “睡醒了?真是个小懒猫。”

    唐令笑着过来,坐到梳妆台的另一边,他拿起那张画纸,笑着看了会儿,随后还给沈晚冬,那温柔可亲的样子,当真如大哥哥般。只见唐令好似有些疑惑,又好似有些羞赧,歪着头笑问道:

    “小婉,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你告诉小叔,你现在想起荣黑鬼是什么感觉。”

    沈晚冬一愣,又不知该如何回这话。唐令和荣明海之间有嫌隙,肯定是见不得她和荣明海有什么关系。否认?不行,他一眼就会看穿,对她会更厌恶。算了,实话实说。

    “大概”沈晚冬一想起那黑汉子,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大概是他开心,我也开心。”

    “哎!”唐令叹了口气,并未生气,目中依旧是温柔,他摇了摇头,看向桌上那张画了黑狼和小猫的画,大手轻轻按上沈晚冬的肩头,柔声道:“你开心,小叔就开心。”

    说罢这话,唐令轻抚着女人的长发,神情有些发怔,痴痴道:“小婉,你要还是个孩子多好啊,那样小叔就能背着你,咱们去山上摘枸杞叶,捡羊粪蛋,无忧无虑的笑,多好。”

    孩子

    沈晚冬忽然想起回来时见到的那个痴傻文官,唐令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也想给她吃什么药,把她变成孩子一样的白痴么?

    “小,小叔。”沈晚冬咽了口唾沫,尽量稳住心神,不表现的过分惧怕,轻声问:“您怎么来了,有事么?”

    唐令眼中忽然多了抹阴鸷,勾唇一笑:“收拾一下,小叔带你去福满楼。”

    说罢这话,唐令看着面前的女人,眉头皱眉,从袖中掏出方帕子,动手擦女人口上艳丽的红,擦了几下,他将帕子扔到梳妆台上,起身往外走,走到门槛时停下,并不回头,颇有些严厉地说道:

    “小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像酒楼里的女人那样浓妆艳抹,你到底听进耳朵了没?”

做媒() 
马车不大;却精雅奢侈;吱吱呀呀地行驶在热闹繁华的街上。

    车里坐着两个人;男的三十多岁;穿着剪裁得体的燕居青色长袍;两鬓微白;面如冠玉;阴骘冷傲;女的看着像十几岁,肤如凝脂,身量窈窕;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若不知道的人,定觉得这二人是夫妻,起码样貌上看挺配。

    沈晚冬打开小香扇;半闭着眼;慢悠悠地扇凉。车里太闷了,因唐令讨厌被阳光晒到;所以车帘是半透的厚黑纱;上面用金线绣了象征死亡的曼珠沙华;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唐令不喜欢她“浓妆艳抹”;所以她今儿穿了身月白色裙衫;髻上斜了两支白玉簪;耳上戴了对玉珠,并未如何施粉黛,只是用眉笔轻画了个远山眉;再挑了点浅粉色的口脂涂在唇上。已经如此素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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