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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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冬-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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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梁什么话也没说,拿着他的长剑,走在头里。

    沈晚冬心里大暖,抿着唇微笑着,回头一看,却瞧见玉梁在偷偷和韩虎说话,俩人似乎商量什么,笑的不怀好意。其实不用猜也能晓得,这俩人算计着吴家父子呢。

    为了不惹人注意,他们一行人从后门进的酒楼。

    章谦溢早等着了,说安排吴家父子进了二楼拐角的那件僻静包间,说:小妹你放心,吴远山就是个芝麻大小的屁官,我们这帮大老爷们都在呢,咱大大方方地见他们。

    沈晚冬笑了笑,没有答应,说只是带玉梁进去即可,有些话有些事,还是私下里解决最好,没必要让太多人参与进来。

    门被玉梁轻轻推开,沈晚冬挺直了腰板,走了进去。

    包间不大,但素雅洁净,燃着好闻的兰香,桌上摆了珍馐美食,几碟点心和干果子。

    真是好久不见了,吴老头子依旧那么面目可憎。穿的比以前要富贵,浑身上下透着腐朽之气,瞧见她进来了,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眼中似有惧色,不过很快又被谄媚所代替,假笑着,偷偷从后头推了把愣住的儿子。

    “冬冬。”

    吴远山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他瞧着相当激动,俊脸浮起抹好看的红晕,眼里似有泪光闪耀。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日思夜想了两年也不能忘记的女人,而今,终于又见到了。

    “冬冬,我,我真的好想,”

    吴远山哽咽着,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去触碰沈晚冬。

    谁知就在此时,玉梁一把挥开男人的胳膊,扶着沈晚冬从侧面入座,她斜眼瞪着吴远山,翻了个白眼,嘴角浮起抹嘲讽的笑,尖刻道:“大人注意分寸,而今我们姑娘可是沈夫人,肚子里怀了两位小侯爷呢,若是出了什么事,把你们吴家所有人的脑子挖出来,都不够赔的。”

    “你!”

    吴老爷大怒,他晓得沈晚冬如今身份非比寻常,也早都料到这女人会给他父子难堪,谁承想她身边的仆妇竟这般刁毒。

    “爹!”

    吴远山喝断父亲,又给父亲使了个眼色,他迅速将门关上,并将泪用袖子擦去,随后疾步走了过来,这回不敢再触碰到沈晚冬,十分规矩地入座,拎起茶壶,给他的冬冬倒了杯茶,强笑道:

    “沈,沈夫人,请用茶。”

    “不用了。”

    玉梁从头上将银簪拔下,在茶杯里搅拌了翻,故意嘟囔,谅你们也没那个胆子下毒。随后,玉梁将那杯茶随后泼到地上,高昂起下巴,冷冷地说了句:

    “我家侯爷特意嘱咐了,不让姑娘喝不干不净的茶,也不能吃来路不明的菜。侯爷今儿头疼,一刻也离不开我家姑娘,你们有什么话,就快说。”

    饶是吴远山好涵养,此刻也被玉梁气到火冒三丈。他深呼吸了口,喝了好几口茶,这才按捺住怒火,沉默了良久,复叹了口气,道:

    “当日在杜府见到夫人,下官担心会给您惹麻烦,故不敢相认。”

    说罢这话,吴远山身子不由得凑近了沈晚冬,看着这张比从前更美的面庞,眼中的柔情难掩,颤声道:

    “冬冬,这两年你过得好么?咱们的孩子其实我一直在找你,”

    “行了。”

    沈晚冬白了眼男人,她瞧着自己粉白的指甲,神色中透着不耐烦,嘲讽一笑:“二爷呀,这话您去哄那十几岁的小姑娘去吧。头一年李明珠的哥哥死在了这酒楼,我晚冬的名声想来早臭到您耳朵里了吧。一直找我?呵,不说别的,今年我和侯爷去了定阳,沈夫人的名号又传到您耳朵了吧,您怎么不来找,也不问问冬冬活着不,过的好不,当初被捅了两刀,刀疤消了没?头一句话就问孩子,呵,我告诉你,我当初压根就没有怀孕,就是骗你跟我远走高飞,谁承想差点被你们吴家给害死。”

    吴远山脸上悔恨之色甚浓,他没想到,当初温和沉静的冬冬,如今竟变得这么厉害,其实他和父亲今儿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问冬冬,当初那个孩子的下落,哎终究是他对不起冬冬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吴老爷忽然开口,他倒是笑眯眯的,完全没有过去那般严苛歹毒,十分的和善,起身凑过来,弯着腰,一脸的谄媚,对沈晚冬笑道:“你也知道,明珠不好相与,去年她听说了哥哥命丧大梁之事,给小产了,远山饱受丧子之痛,心里又对你和凤凤百般的愧疚,这两年过得也不怎么顺心。老大家的,而今你是侯爷心尖儿上的人,以后咱们吴家还要请您,”

    正在此时,只听咚地一声,门被人从外头踹开,进来个披着大红斗篷的女人,正是李明珠!

动了胎气() 
沈晚冬并未表现的多惊奇;稳坐着;手指轻轻划着脖子侧面那个小小伤疤。她人白;再加上这两年也一直抹上等祛疤的膏;如今打上粉;不凑近了看;绝看不出脖子上有伤。

    李明珠还是老样子;眼睛虽大,可眼底皮肤松弛,颧骨也高;薄唇略显刻薄,其实她也算不上丑,就是看着显老;不笑的时候让人感觉有些凶罢了。

    而紧跟在李明珠身后的;正是春杏!伺候了她三年,监视了她三年;后来背叛她;转投向李明珠的那条狗!

    “嫂子;咱们真是好久没见了啊。”

    李明珠解下斗篷;随手撇在一旁;她倒不似吴家父子那般敬畏这位传说中的沈夫人;反而眼里尽是不屑和恨。

    “啧啧,瞧瞧啊!”

    李明珠抱着双臂,从头到脚打量眼前着端坐的美人;装模作样地屈膝行了一礼;嘲讽道:“这当了拔尖儿妓/女就是不一样啊,转眼就进了侯府,瞧这头上带的发钗,都够我家半年的吃用了。”

    “放肆!”

    玉梁护主,忙挡在自家姑娘身前,她在风尘里打滚多年,什么样的粗话都说的出来,两手叉腰,尖刻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我家夫人面前撒泼。一个烂了肚肠的下作毒妇,你当这里是那针鼻子大小的寒水县,任你轻狂?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儿是大梁!知道我家姑娘的叔叔是谁么?唐督主!知道我家姑娘的丈夫是谁么?安定侯!你不就是什么首辅的外甥女儿么,能有多了不起,他当初还不是靠督主才爬上去的。”

    “远山,你就这么干看着这贱妇侮辱舅舅?!”

    李明珠何曾被人这么辱骂过,登时就气红了脸,她下意识看向丈夫,谁知丈夫此时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俊脸冷冰冰的,可时不时用余光偷瞄他身边坐着的美人,满是柔情。

    而老爷呢?

    老爷这会儿头撇过一边,似乎并不想插手这种女人之间的口舌之争,又或许,他真的是畏惧沈晚冬的势力。

    “哎!”

    李明珠恨地拧身,竟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身后站着的春杏,大口啐道:“还傻愣着作甚,你就等着看我和这贱妇对嘴?”

    春杏被这一巴掌惊醒,登时吓得打了个寒颤,两眼慌乱地不知往哪儿瞅。

    “你才放肆!”

    春杏将自家夫人护在身后,指着玉梁喝骂。她一个乡下丫头,虽说在官家呆了两年,究竟也没长多少见识,只晓得吴大人近来为唐督主很是烦心,正好好地看书呢,忽然用拳头狠砸桌子,低声喝骂:国蠹!

    而夫人呢?好似也很厌恶唐督主的,不止一次骂唐督主无耻阉狗!

    她问了夫人,什么是阉狗。

    夫人笑的古怪,凑到她耳边,说:你也曾侍奉过大人,大人那根能与你欢好、能生孩子的宝贝,唐阉狗恰恰就少了这东西。

    想到此,春杏越发下决心要奉承夫人,说不准此番帮着夫人对付沈晚冬,夫人就能抬举她当姨娘呢。

    只见春杏硬起胆子上前来,尖声喝骂:“那个唐督主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阉狗一条,没根的老货,”

    “闭嘴!”

    “闭嘴!”

    沈晚冬和章谦溢几乎同时出声,喝止春杏接着骂下去。

    “行了。”

    沈晚冬虽恨春杏当初向李明珠告密,可总归相处了三年,小惩大诫即可,若真落在唐令手里,怕是连做鬼都会颤抖。只见沈晚冬冷哼了声,扶着玉梁的胳膊起身,淡漠地扫了眼吴家父子,不耐烦道:“今儿来见你们,主要想跟你们说明白了,我沈晚冬与你们吴家再无瓜葛,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会轻易放过你们。”

    瞧见吴老爷惊得两只小眼睛睁的老大,微微发黑的臭嘴也半张着,沈晚冬不由得又开始干呕,她轻掩住口鼻,傲然道:

    “如今本夫人怀有身孕,见不得血,暂且不与你们计较。以后能不能活,看你们的造化。吴大人,言尽于此,缘也尽于此,但愿此生不再相见,告辞。”

    “冬冬!”

    吴远山急忙挡住沈晚冬的去路,可当看见女人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嘲讽笑意时,他闭眼,摇摇头,终于什么也没再说,侧身让出条道。如今的冬冬,已经再也不是他配喜慕的了,若敢动邪念,会有杀身之祸。

    “站着!”

    李明珠忽然大喝,她直接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门,怒瞪着沈晚冬,咬牙切齿:

    “你害死我哥哥,难道不用给我个交代?”

    “交代?”

    沈晚冬仿佛听见什么可笑的事,她退后几步,紧紧攥住老梁方才给她的匕首,老梁是从战场厮杀下来的鬼,他的刀很锋利,只要李明珠敢扑上来伤了她的孩子,那么,她没不必要顾虑杜老和何首辅等人筹谋的事,真会杀了这贱人。

    “李大小姐,你给过凤凤和她家交代么?当夜意图杀我,给过我和我家交代么?我们这儿是酒楼,不是医馆,哪里能知道你哥哥有肝病,当日成百上千双眼睛都看到了,你哥哥是与曹敬伟品酒斗殴,叫人打破了脏器,这才吐血而亡,与我何干?”

    “若不是因为你这红颜祸水,我,我哥哥,”

    说到这儿,李明珠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指着沈晚冬,喝骂:“一定是你居心不良,故意坑害我哥。”

    “哎呦。”

    沈晚冬手轻扶住额头,脚一软,似乎要晕倒。

    就在此时,吴远山疯了似的冲过去,早都忘了忌讳,一把环住沈晚冬,着急道:“怎么了冬冬,你怎么了?”

    “呵。”沈晚冬冷笑了声,厌恶地推开吴远山,媚眼如丝,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仍在担忧她的男人,随后看向李明珠,不屑道:“你瞧见了没?我沈晚冬连句话都不用说,你丈夫就像狗一样扑过来,你那哥哥心甘情愿为我争风吃醋,这能怨我?你呀,赶紧去投胎,说不准也能像我一样颠倒众生呢,真是多看你一眼都折寿!”

    说到这儿,沈晚冬捂着嘴打了个哈切,连句话也懒得再说,打算直接走人。

    可那李明珠竟像疯了似得,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把巴掌般长的尖刀,直朝着她面门刺来,这招儿来的太快,众人只是惊呼,谁也拦不住,吴老爷吓得都快背过气儿去了,吴远山竟赤手去接白刃。

    “找死!”

    沈晚冬咬牙喝了声,迅速侧过身子,李明珠扑了个空。她三两步上前,使了个巧劲儿,将李明珠手里的尖刀夺下,与此同时,腕子一转,使了老梁先前教她的剑术,只是瞬间,就将李明珠的左脸划出道口子,伤痕不深不浅,正好能流出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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