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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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间-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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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来,玩得不亦乐乎。

抬眼看表,竟然已经十一点了,我把书放下,说:“不能玩下去了,玩到明天早晨也分不出输赢来!”

“哈哈,这次就算平手,不过已经很有成就感了,我记得以前你总是赢!”他也罢手,和我一起仰坐在沙发上。

是非之地24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我让自己侧头靠在他肩上,伸手过去让他握住我的手。他似乎是对我的行为不太适应,有点拘谨。我没有理会,直接说:“今天的事情,对不起。”

他顿了一下,才说:“说这个傻不傻?你又没跟别人跑了,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再说就算是你跑了,也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知道吗?”

“不要这样说,我们是夫妻啊!今天你和他说了什么?”

“自然是说让他离我老婆远一点!”他故作严肃。

“这样啊,那看来我今天晚上不能睡觉了,要提防有人来宰了你!”我笑出来。

“要是有人来把我宰了,你能为我守寡多久?”他半开玩笑似的。

“你不能这时候让我为你守寡啊!要不然你们黄家就绝后了!”我本来还是装模作痒,突然就抱住他的胳膊郑重起来,“黄淙,我们生个孩子吧!”

他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坐起身看着我,说:“你说什么?你要生我的孩子?”他把“我”字咬得非常狠,随后又露出犹豫的神色。

“就是啊,你是我丈夫,我不生你的生谁的?趁现在还可以,再拖几年岁数大了恐怕就难了!”我拍着他的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天真自然,不让他把过分的话说出来。

他愣了愣,终于笑出来,样子很傻,我凑上去主动吻他,他立刻非常用力地吻住了我,好像比小伙子的年纪还要慌乱,不知轻重。这个时候,应该是被抱进屋里扔在床上的,但这对一个文弱书生来讲要求太高了一点,他只能慌手慌脚地拉我进卧室。

我没有感觉到很多快感,更不提□,我知道自己在心里对他没有这些要求,黑暗中我看着他沉睡中的脸,文弱的气息,年轻的时候觉得他长得还可以,现在没太多感觉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金凯那样拨动我心里的那根弦了,但是黄淙他是我能见到的最好的人,而我,也只会对他好。

这一夜睡得很好,甚至想不起上一次这样酣甜的睡眠是什么时候,早晨几乎是同时醒来,一想到是周末,也就没着急动。他看看我,侧身来搂住,也没说话,温凉的气息拂着我的颈窝。我也看看他,开口:“你这个人哪,什么话都憋在肚子里,这么大人了,还要我猜!”

“有些话我说不出来,其实每每想到你这十年来的经历,就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他声音很小,这个姿势,说话还是吹着我。

“怎么办?现在知道了?”

“嗯。”他的手在我的小腹上划过,“我们以后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不提那些有的没的。我记得你说过清明节要我陪你回家乡,记不记得?也快到了。”

“嗯……”他吹得我身体都软了。

他咬着我的耳朵说:“十三年了,我连□的时候想的都是你,怎么能把你想成别人?”

不等我做出反应,嘴已经被他的嘴唇堵住……

岁月静好,我和黄淙说好,清明之后天气转暖,我们就补办一个小婚礼。有的时候不免怀疑,这真的是我的生活吗?命运就这样放过了我吗?也许不会,教授病危的消息传来,我们火速赶往医院,我的耳边似乎是听到了一种狞笑。

赶到医院,教授已经打过强心针,出现暂时的清醒状态,我扑过去叫他,他看着我,浑浊的目光好像没有任何波动,接着轻声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我。

“白空月,我问你……”他声音很轻,我不得不凑近,闻到即将衰死的气息。

“您说!”

“你有没有骗过我,你那几年在哪儿?”

完全没有想到他要问这个,我一下子跪在地上,说:“老师,骗您是我不对,但是空月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好,好……”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抬头看到仪器上不正常的波动,教授进入弥留的状态,我大声叫他,外面的人冲进来,接着是一片哭声,黄淙把我从地上抱起来,退出病房。

我感谢教授在临终前给我一次救赎自己的机会,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相信我,但是如果不能亲口告诉他,我将难受一辈子。教授去世了,如果说多么难过,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人离开了我,以至于已经麻木,我本来就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视生命如草芥。但是我感到的是凄凉,在葬礼肃穆的氛围中,来自心底的冰凉,似乎在告诉我,我终将孤独终老,每一个在乎的想要守护的人都将先我而去,而我拼命抵抗,却显得非常可笑。我并没有如人们传言的那样得到教授在钱财上的遗赠,他把自己的藏书送给了我,我分拣出对自己有用的,其它捐给了学校。

是非之地25

黄淙还是要陪我回家乡一次,他说就当时散散心。我知道并没有散心那么简单,面对教授的墓碑时,我想到那些应该由我来祭拜,而我却推卸了责任的人们,这一次回去,应该说是去忏悔吧。

家乡变化不小,这个城市建国以后被作为重点沿海地区,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搞建设,虽然小镇还比较宁静,但也可见几处工地。

我们来公墓,首先要面对的是我父母亲合葬的地方,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只有十六岁,安慰我的是师父和师兄,从那以后我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远,及至他因为我在狱中自杀,都从来没有深入交谈过一次,我不了解他,更没有孝顺过,给他们合葬还是师兄帮我办的。我跪在墓碑前,久久地望着那两个名字,他们给我生命,他们的生命却在这里长眠,让我无能为力。妈妈,今天女儿走上了你希望的路,忘记我过去的十年吧,我会按你的希望继续下去,爸爸,原谅我吧,对不起……我知道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疼我的两个人,我做什么他们都会原谅,于是愈加愧疚不安。

接着是师父的墓,师兄就葬在他身边,这是建国以后我托人帮我办的,以前师兄就葬在北边,可是我从来也不敢到他墓前去。“师父,对不起,答应您的事情我没有做到,我害死了师兄,您一定恨我,等我去了那边,您怎样惩罚我都可以,跪上几天几夜,没有关系,只要您还认空月是您的徒弟。师兄,我一直都不敢来看你,我知道你一定难过,你怪我吧!但是你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让我知道你的心思呢?那样我们就没有机会为敌了,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你死,为什么你不给我一个守护你的机会呢?哥,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我叫你这声哥呢?”我开始哽咽,而肩上,黄淙的手心有暖热的气息。

“空月,我们走吧,所有这些人,都希望看着你好好生活。”他扶我起身,“你们放心,我会给她平静的生活,再也不让她受委屈。”

我抬头望着他,回头指指师父的墓另一边的空墓穴,说:“这是我的墓穴,当年师父去世时一起买下的。”

他显然是没想到,愣住,继而又说:“好,以后,我们就埋在这儿。”

我感觉到来自他的温暖,未来,像静静的无风的夜,黑暗中有一轮明月,我们终将埋葬于此,而中间漫长的过程此刻看起来有点无所谓了,不管有多少波折,这个承诺让人感觉巨大的温暖。我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愿放开了。

这时候有守墓的人拿着祭品摆在师父和师兄墓前,我不免诧异,这并不是我要求的,于是上前询问。守墓人说每年都有人给他们钱,要他们到时候给三座墓上上贡烧烧纸,已经很多年了。他们说的另一座墓,就是我父母那里。这并不是我做的!不禁狠狠愣住,他竟然为我做了这些,而且是很多年,都没有让我知道!

我的手开始无力,而黄淙紧紧将它们握住。

从墓园走出来,心情非常恍惚,也许黄淙也感受到了,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提议在小镇里四处转转。他是想分散开我的注意力,我也顺从着,带他到我住过的地方我读过的学校去看看,我曾经的家显得异常破败,不知什么人在住,师父以前住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图书馆正在翻修,学校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他对这里颇为赞赏,气候和民风都好,开玩笑说老了以后要到这里来养老。而我是愈加恍惚了,这里埋藏的回忆,我逃避了许久,此刻却不得不面对,也许这样也好,不回忆就永远觉得亏欠。转累了,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我突然问他:“你愿不愿意,现在就到这里来工作?”国家新建了几所大学,这个城市里就有一个,正是缺师资的时候,我并不是认为一定要回这里,而是因为首都不是我能常居的地方。

他只是望着大海,半天才说:“你要是想回来,我就和你一起,但是想到要重新开始就有点沮丧,而且毕竟是在首都眼界高一点,和在地方上不一样。”

他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动,他为我做得已经太多了,这个我当然不能勉强他。“也不是,我也就是突发奇想,在那边好好的动什么?”我解释一句,我们就陷入了沉默。

大海翻翻覆覆,今天阳光不错,但是有一点风,这片海我看了无数次,从小就看,很小的时候一家人来散步,大一点师父经常带我们到这里来练拳,但是今天看起来,竟有一点陌生了,多少年没有回来了?也许金凯倒比我来得次数多一些,刚才突然之间得知他在替我祭拜我的这些死去的亲人,我感觉到的,是不能够相守的歉疚,抱歉无法再回报这样的爱,我欠他的,欠吕奕的,欠郑浩的,这一生都没办法还了,尤其是吕弈,我连祭拜他都不能,而他对我……我闭起眼睛,他死前的一幕又在眼前。

“在想什么?”黄淙突然问。

我恢复一下,才回答:“想起这一生,欠别人的太多了,来世都不知道怎么还。”

“不用还的,那些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人,是不图你的回报的。你现在能这样想,他们大概就已经满足了。”

“是这样吗?白空月何德何能,能够承受那么庞大的感情呢?”

“你大概,就是有此德此能吧!”他拉我靠在了他肩上“所以说,我觉得自己挺走运的。”。

虽然是说不会到这里来工作,但出于好奇,我们还是在返回之前到城里看了看新学校的样子。新建成的校舍很漂亮,听说是请了很有名的设计师设计,有特色,适合教学,而且校址就在海边,沙滩和大海都成为学校的一部分,可以想见在这里工作是非常享受的事情。我偷偷看他,他似乎也是动心,但始终不说什么。

在学校的边缘,突然发现一个四合院,显得很古怪,与周围很不搭调,走进一看,原来是个有近四百年历史的老房子,作为文物保存下来,举步进入,绕过影壁,里面相当空,一个看起来像看门人的老头从厢房里走了出来。经过询问,才知道他并不是这里的住户,而是看房子的,这房子被保护下来,但暂时还没有办法处理,房产归学校所有,学校希望能卖给个人住,房子没人住有没有人收拾,很容易朽掉,现在学校拿不出资金来雇人维护这里,卖掉也是比较好的保护措施,只是这样大又这样有历史,能出得起钱的都不会愿意买这样的房子。老人大概是久没人说话了,见到我们就说个不停,他这个工作也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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