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海龟爱上鱼 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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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海龟爱上鱼 池城-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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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乾对扑克牌的热爱要追溯到大学一年级,那时大家都以君子相待,温文尔雅,木乾亦然。一日打牌,木乾的对家不慎出错了一张关键的牌,平日甚为儒雅的木乾突然一反常态,目光如电,直刺对方:“你懂不懂打牌,不懂别来!”那是我见过他发的惟一一次脾气。现在借着打牌的春风吹遍宿舍的每个角落,木乾顿时如鱼得水,终日悉心钻研,成为宿舍第一高手。正应了“时势造英雄”的道理。 
  在撕下温情脉脉的“隔阂”之后,大家也不怕和木乾做对家了,还争先恐后为提高技艺而来。于是常常会有一局终了,宿舍里骂声一片,而且是破口大骂,指鼻对骂!不了解情况的进来还以为会发生斗殴呢。不料,在骂声的伴奏中新的一局开始了。 
  曾经有一次,我试探性地想从木乾口里获得答案,他回答我:“54张牌,可以衍生出无数种结局,这样的变化在现实里是无法体验的。”天!不要随时都那么深奥好不好? 
  由于本舍的牌技声名远扬,附近宿舍纷纷慕名前来“取经”,一时间叫嚷连天,乌烟瘴气。 
  被划在“恋爱派”的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种举动的,加之我的牌技始终无法入流,所以还是专心致志地谈恋爱。我最近和可儿的关系越来越紧密,我俩一个像条裤子,一个像根皮带,形影不离。偶尔会接到冯昆的骚扰传呼,这黑大个自从和我出去玩了一趟以后,像发现条新路,老想走走,我可充实得很,无暇理他。 
  为了证明我对恋爱这项事业的忠贞,我陪着可儿做了几乎所有小女孩爱做的事情,逛街买零三碎四的东西,吃叫不出名堂的小零食,讨论一些哭哭啼啼的小说和肥皂剧。今天又陪她去买书。最近城里挖得乱糟糟的,听说一个惊天动地的博览会将在这里举行,全市都在做“外科手术式”的更新。翻过那些土堆回到宿舍,可儿说:“搞建设的这些人真像你呀!”   
  《如果海龟爱上鱼》第五章(5)   
  我问她什么意思,她把脸部肌肉挤成一种古怪的形状,逗我“噗嗤”地一笑,然后便说:“都是考试前临时抱佛脚。” 
  我觉得这句话用在这个环境里颇显深度。生活的智慧仿佛藏在这些平凡的话语里。平凡是伟大的,懒懒地躺到床上我不禁这样思考: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倾尽全力仍然当不了将军的人还是不是好士兵? 
  不管你服不服气——由平凡构成又有许多不平凡的事件穿插其中,这就是绝大部分人的生活。宿舍里,人们还在牌桌旁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不平凡的事件再次登临我的生活舞台:学校里将要举行“卡拉OK”比赛了。我想叫可儿去试试,她瞅我一眼说:“你就想看我出丑。”我只好苦涩地笑。 
  所以比赛那天我独自去了礼堂,这里曾是我的梦开始的地方,记得当年还是肥典、皓崇、F君和我一块儿来的,现在就剩下寡人一个了。 
  在我第一次失恋的几个小时前,韩嫣就在大礼堂这个舞台上为我演唱。闭上双眼,我依然能听见那敲击我心灵的祈祷的钟声。我看见,在呐喊的簇拥中,韩嫣在舞台的中央凝望着我。我仿佛听见她在呼唤:“我需要你!” 
  我的感情都投进那一刻的冥想,我宁可那不是虚幻的梦影,我不愿心海的波浪触摸到的是岸边冰冷的岩石。 
  现在舞台中央是一个清秀的小女孩在唱。美妙的歌声像是从天的那一头传过来的,它挣断了时间的锁链,带来往昔之歌的回忆,悲悯地把矛盾的愁肠打上了结。 
  我不明白,我到底爱的是谁。如果是可儿,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总有韩嫣的影子?如果是韩嫣,我又怎么非要抓住可儿不放呢? 
  我曾经怀疑自己得了冥想症,或者是双重人格,我痛恨这个分裂了的自己,据说古时候男人和女人是连成一体的,却被神劈开成两半,变成男和女,所以现在男人和女人才会失落地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但我却搞不清自己了,难道我原来是被三个人构成的? 
  “卡拉OK”比赛渐入高潮,现在台上正接受大家掌声的,是本系的一个小师弟,他要演唱一首摇滚歌曲: 
  这冬天充满阳光可我依然迷茫 
  我听到你的歌声随风飘荡 
  你站在水的中央让我充满幻想 
  你让我进入水底长发会永远不脏 
  这诱惑让我向往这歌声给我幻想 
  我却总回头留恋岸上风光 
  这夏天没有阳光我还站在岸上 
  河水已经干枯不再流淌 
  听不到你的歌声只有风声在响 
  看不到你的身影今昔梦在何方 
  无所谓什么坚强无所谓什么悲伤 
  我从来都是这样没有方向…… 
  我站在礼堂的边上,怔怔地听着,一时痴了…… 
  回宿舍的路上,我仍然在梦与现实之间纠缠不清。想弄出点儿抒情的举动来配合现在的心情,就打个电话给可儿。拿起话筒,就听那边气喘吁吁地问:“是……是谁……谁呀?” 
  我听出是她的舍友小惠的声音,就吁了一口:“嗬!连大哥我都不认识啦?再猜猜。” 
  小惠像突然意识过来似的说道:“小米哥哥呀……吓……吓死我们了。” 
  “什么嘛。”我有些懊恼,“难道我就这么可怕。” 
  “你误会了,”小惠赶紧补上,“我们正讲鬼故事呢,电话就响了,能不吓吗?你等我去叫你那个可爱的。” 
  可儿接起电话声音也是战战兢兢的:“你怎么这个时候打来,真不会选时间呀。” 
  我一肚子的诗意被她这样一句话搅和得无影无踪,就说:“那你还是早点儿休息,不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吓着。” 
  不料她说:“才不呢,是真事,明天我说给你听吧,拜拜。” 
  电话撂下,我再次陷入郁闷中。 
  果然第二天上自习的时候,可儿带着姐妹们一晚上归纳的鬼之精华跑来跟我讲。真没想到,如此文弱的女孩子胆子也有那么大,正应了“人不可貌相”的说法。说完山村老尸又讲荒郊野鬼,又说鬼电影电视,越说越起劲。她突然问我:“你相信现实中有鬼吗?” 
  是啊,我问自己,我相信吗?曾看书本上说,人其实是有灵魂的,更有资料称重49克,言之凿凿。我是有些疑惑的,人是怎样产生的?人为什么会思考?在我们充实和空虚的背后,又是以什么为载体呢?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不能统统用一顶“随着进步总能诠释”的帽子来遮掩吧。 
  可儿还在说呢,她的祖母临死前把她叫到身边,颤栗着指着天花板说:“我看见天上的门了,他们都在欢迎我,我会回来看你的。”说完就安静地离开了吵吵闹闹的人间。 
  可儿说那一段时间她不敢一个人睡,因为一到半夜,会很清晰地看见祖母站在床边,慈爱地望着她。听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一股凉风从背脊蹿了上来。 
  我们的款款细语打搅了周围的人,许多同学收拾书包早早离开了教室,到最后,只剩下我和可儿了。可儿原来还不时地提醒我要考虑周围的影响,而现在也开始置身物外,是时间还是我改变的? 
  我抬头望望头顶惨白的灯管,在可儿的故事衬托下,诡异地散发出绿色的光晕,我感觉自己的毛发都直立耸耸地期待着那种不可预知的到来。   
  《如果海龟爱上鱼》第五章(6)   
  人真是矛盾的产物吗?越是害怕,越想尝试。 
  自习室关灯了,可我们谈兴依然未灭。可儿说:“我们换到通宵教室上自习吧。”这个大胆的想法让我既感害怕又有点儿入迷,所以我们换了地方。可想不到现在仍有人在那里看书,我们只好离开了。夜晚有点儿凉,可儿说还是回宿舍吧。我的遐想戛然而止。 
  我觉得身体里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躁动,让我意识模糊,大脑充血,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学校里,有的人像上了发条,永不停歇地往前走,有的却像缺少润滑的破机器,走走停停。 
  48 
  大家最近都很无聊。“打牌派”的造诣已经炉火纯青。为了找点儿刺激,大家把可以拿出来交换的物品都作为筹码:有饭菜票、散烟、毛巾、口香糖、新袜子、笔……按质论价,附近寝室的同学以为有利可图,也入了战团,谁牌技出色谁就可以迈向富裕之路,木乾渐渐从中脱颖而出。谁也想不到发家致富还有这法子,这道理和社会有点儿接轨,假如都被我等规矩本分的脑袋想到了,那还能赚钱吗? 
  偶尔回到宿舍,木乾会慷慨地扔两双新袜子给我,说:“知道你没时间洗!”我非常感激这个富裕不忘挖井人的好兄弟,这是一个思想上与我有共鸣的人。 
  我和可儿一起对上自习的形式都产生了厌倦,她突然提出去她家看碟,我问清楚她家里没有长辈存在后答应了。 
  我们租了一张碟叫《大话西游》,是我们都喜爱的星爷的作品。我俩坐下来津津有味地看,我最欣赏星爷的一点就是,看他的片子一点儿都不累,总能不停地笑,把那些生活里的烦恼、无聊、沉重、空虚都暂时搁一边去。今天也是一样,我们不停地笑不停地笑。这一套共有两部,一部叫《月光宝盒》,一部叫《仙履奇缘》。看着看着我好像突然笑不出来了,摆明是个悲剧嘛。紫霞仙子对孙悟空那么好,最后还不是被抛弃! 
  我扭头看可儿,她的眼角竟挂着泪花!怎么回事,她在想什么呢?说实话,我并没有完全看懂,只觉有块石头压在心里,沉甸甸的。 
  片子放完了。 
  我拍拍她,说:“想什么呢?不许哭,我们本来是要笑的。” 
  她摇摇头。 
  我也一声叹息,脑子里还回味着紫霞在故事的结尾说的那句话:“……我只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猜不到故事的结局……” 
  她忽然侧过身来,紧紧地抱住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但我知道这个时候是最需要关怀的,所以我也一下抱住了她。她睁着那双天真柔情而又充溢泪水的眼睛凝望我,我满脑子都是蜜意痴情,一时难以维系。也许我们的关系需要进一步升华…… 
  有一个情况被忽略了,房间门没有锁。所以在她父亲推开她房间的门又“嗯”了一声后,我们都傻了。记不清走出她家的门时是什么感觉,如芒刺穿心。 
  忐忑不安的我一个人溜回宿舍。兄弟们还在打牌呢,没人注意我的变化。 
  想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心,下楼打了个传呼,等了一会儿没回。又跑上楼去。这一天的剩余时光就是这样心神不宁地度过的,毫无质量可言。 
  八点多,可儿call我,赶紧下楼打电话,她说已经回学校了。我说要过去找她,她讲了一句:“我现在烦死了,不想看见你。” 
  我有点儿恼火,都担心一天了,还说这话!便抢白了一句:“你烦,我还更烦呢!” 
  她的火也来了,说:“你难道不会控制一下,怎么不提醒我有人来。” 
  真是冤枉,我要发觉有人还会那样?为了这个不符合逻辑的责怪,我和她吵起来。 
  最终她的结论是,我只顾欢愉,不在乎她的名誉。我也火了,说了一句:“无聊透顶!”便挂了电话走开了。 
  这是和她第一次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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