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树言情小说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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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井树言情小说合集-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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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学,你是认真的吗?」
    「呃……当然是……」
    「嗯?」
    「当然是开玩笑的。」电话这头我吐了吐舌头呵呵笑着,其实心里暗骂自己没种。
    「还好你不是认真的,」她笑着说,似乎吐了一口气,「我可不想还没有见到你,就已经被绑架了,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台北人来说,高雄几乎是另一个国家一样陌生啊。」
    「如果有人敢绑架妳,我一定拿命跟他拚了。」
    「呵呵呵,」她清清脆脆的笑声从电话那一头传来,我有种快要被融化的温暖。「在你要拿命跟他拚了之前,先来把我接走好吗?」
    我出门的时候,看了看天色,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们约在火车站出口右手边的第三座公共电话前面,怎么会约在这么奇怪的地点我也忘了。当我用最快的速度抵达车站的时候,她双手交叉地背在背后,在原地跺步着。
    我把机车暂时摆在一旁,然后慢慢走近她。「小姐,」我轻声唤着,「我有荣幸可以认识妳吗?」
    「为什么想认识我呢?」她注视着我。
    「我没有想认识妳的理由,我只有想认识妳的冲动。」
    「喔?那如果我说抱歉呢?」
    「那我可能会不断地难过,不断地难过。」
    「子学……」她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
    「嗯?」
    「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吧?」
    「这妳就误会了,二十一年来,我还不曾了解过喜欢别人的感觉,就别说被别人喜欢的感觉了。」
    「相信我,子学,」她伸手拨了一拨我的头发,「刚刚你所说的两种感觉,你正在体会着。」
    我像是被电击一样地说不出话来,她的笑容在我眼前忽明忽暗,我好象有些晕眩,但试图定神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还是清楚的。
    我替艾莉把行李放到前踏板上,她的行李其实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里面并没有装多少东西。
    我先稳住车子,她搭着我的肩膀,上了车。一路上,艾莉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对路上的一切都有着抵挡不住的好奇感,她不断问我这里是哪里?这栋建筑物是做什么的?这个区叫作什么区?为什么高雄的路都这么大?
    我突然有种难以喻意的充实感,像是一颗寂寞了很久的心在瞬间被填满。
    艾莉的左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腰际,我有一种想去牵住她的手的冲动,停红绿灯的时候,艾莉的脸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我有一种想转头去贴近的冲动。
    有时候,经过我们身边的骑士会回头看看艾莉,我想是她的长发引起别人的遐想吧。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却很高兴,我想象着他们的心里一定在说,「这女孩真漂亮,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吧。」
    第四部分第4章(13)
    艾莉,妳已经名花有主了吗?如果是的话,那会是我吗?
    我傻傻地在心里自言自语,当下我多希望她能给我一个答案啊。
    就在这个时候,「当」的一声,许久不见的问题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你喜欢艾莉吗?你喜欢艾莉吗?」
    问题问得好急切,我开始慌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我这么问吧,你喜欢艺君吗?你喜欢艺君吗?」
    「啊……」
    有如大梦初醒一般,我几乎忘了艺君的存在。心里像是有千万个结一样,一下子全都绑了起来。
    「你怎么了,子学?」艾莉问我,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胸口。
    「没有,没有,我不小心发了呆。」
    我看了看天色,比我出门的时候更灰更暗了。
    「好象会下雨呢﹗」我说。
    「嗯,那怎么办呢?你要带我去哪呢?」
    「妳不是想去西子湾的沙滩吗?」
    「真的吗?」她兴奋地叫着:「那如果等会儿真的下雨的话,在沙滩上散步,一定很美很美吧。」
    艾莉,妳知道吗?妳说话有一种魔法,好象每一个字都是一个环扣一样,我的心就这样一再地被层层扣住,却怎么也舍不得放。
    这是爱情的样子吗?
    我开始猜想着,当皓廷遇见睿华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跟我一样的感觉呢?当阿居遇见彧子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晕眩说不出话来呢?
    如果皓廷跟阿居都跟我一样的话,那答案是不是也很明显了呢?
    「当」的一声,我以为是问题跳了出来,结果不是。
    「从现在开始,是非题已经结束,你只剩下一则选择题。」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我。
    西子湾到了。
    ※其实,我一直在选择题里,是非题只是……一种任性。
    ■32中山大学大门口的驻卫警察都会拦住没有停车证的游客,是因为有太多人想直接开车到里面去,可见学校太大也是会让人觉得麻烦的。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糊里胡涂地就把车直接骑进校园了,校警竟然也糊里胡涂地没有拦阻我。
    「一定是妳的关系。」我回头对着艾莉说。
    「为什么?」
    「因为妳的美丽像阳光一般的刺眼,那校警没能睁开眼睛。」
    「子学,并不是每个女孩都吃油腔滑调这一套的。」
    「啊?」我吓了一小跳,「妳不喜欢吗?」
    「不过,偶尔吃一次应该不会太油。」
    说完,她笑得阖不拢嘴、东倒西歪,我们的安全帽互碰了好几下,发出声响。
    到了海水浴场,我发现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忘了海水浴场的开放时间。西子湾海水浴场的开放时间是每年的三月一号到十二月三十一号,而现在是一月。
    「那怎么办呢?」
    「还有一个地方,不过要搭船。」
    「搭船?你是说旗津吗?」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妳想去吗?」
    「会很远吗?」
    「不会,但渡船头的海水很臭就是了。」我挤着鼻子,作势说着。
    「没关系,我可以拉你的衣服来当口罩。」
    「那我怎么办?」
    「你是高雄人,应该很习惯了,就自生自灭吧。」她咬着下唇,轻轻地笑着。
    到了渡船头,我买了两张船票。她看见有人把摩托车也骑上了船,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不知道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车子可以骑上去?还是船为什么不会因为太重而沉下去?
    「就是可以骑上去,没有为什么。」我干脆这么回答。
    她听完这有回答跟没回答差不多的答案,转头看了看我,竟然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带她走在旗津的街道上,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为了尽地主之谊,不能让客人饿着,我提议先吃饭。本来又说要猜拳决定吃什么,但因为我已经输怕了,所以我们决定吃牛肉面,不再啰嗦。
    她说她吃得不多,坚持只叫一碗,我说叫两碗小的,她摇头,后来我妥协,但向老板多要了一个空碗。
    「我的坚持好象给你带来困扰了。」她说。
    「不不不,没有的事。」我赶紧否认,是不想让她知道其实我是因为不好意思。
    在吃面的时候,她很认真地拿起一旁的报纸看着,我一直好奇她在看什么,为何这么认真,等到我凑近一看,原来她正在欣赏一篇副刊文章。
    我不想打扰她,所以也就没有说话。她看完之后双眉之间多了些许愁怅,我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我拿过副刊一读,原来那是一首诗。
    第四部分第4章(14)
    ●●● 红藕香残,玉蕈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我不是中文系的,所以我不知道这是谁的诗。如果你问我民法第十一条是什么,我会告诉你是「同死推定」。
    又什么是同死推定呢?就是二人以上同时遇难,不能证明其死亡之先后时,推定其为同时死亡。
    又「同死推定」都用在哪些情形上呢?因为篇幅的关系,如果你有兴趣,我们改天再讨论。
    「这是什么诗?还是……我该称它为词?」
    「这是宋词,李清照的一剪梅,而且这只是上半段,它还有下半段,我认为一定要上下两段同时呈现,才有那满满的相思愁。」
    我看着艾莉说话的眼睛,以及那种认真的神情,不禁看得出了神。
    「子学,你在发什么呆?」
    「啊!没有!没有……既然妳说要上下两段同时呈现,那下半段是什么?」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首词是什么意思呢?」
    「这首词是李清照写自己对丈夫的思念,在月满西楼的时候,愈发感受自己对丈夫的相思之苦,因此借着这首词寄托情意,她用花比喻自己,用水比喻她的丈夫,你知道最精华的是哪一句吗?」
    「哪一句?」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为什么呢?」
    「这一句看似愁怅忧柔,但其实是强而有力的,它的意思是当思愁在眉间消失的时候,却在心头涌现,完全表达了相思之情无法排除的苦痛。」
    她似乎可以感觉到李清照的心酸一样,眉头稍锁,语气中显得有些落寞。
    「妳渴了吗?」
    「嗯?什么?」
    「我带妳去买杯热咖啡,然后我们去沙滩走走吧。」
    「嗯。」她终于笑颜逐开。
    买完了咖啡,我们徒步走到沙滩上,一路上艾莉的话变少了,可能是因为那首诗影响的吧。
    但当她一旦踏上沙滩,整个人立刻变得不一样。
    她像个孩子一样往海浪跑去,在一阵阵白色的波浪间来回奔跑着,我远远地看着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我不认识她的话,我可能会以为她是个天使,在浪花之间舞动着曼妙的姿态。
    过了一会儿,她吐着舌头回到我旁边,说海水好冷、脚好冰。
    我笑她的可爱,在沙滩上挖了一个洞把她的脚埋进去,免得被风吹得痛了。
    她看着我,左手托着下巴,我问她在看什么,她只是笑一笑。
    「子学,你喜欢古诗吗?」她问。
    「古诗?我不能说喜欢,因为我没有研究。」
    「我也没有研究,但喜欢不需要经过研究。」她转头看了看我,扬起了嘴角笑着。
    「是这样啊?那……大概吧,或许吧,可能吧,我是喜欢古诗的吧。」
    「为什么这么不确定?」
    「因为我找到了另一个不能确定的理由了。」
    「什么理由?」
    「面对古诗,我只会读、会写、会念,但我感觉不到其中的起伏,我感应不到作者的心绪,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看了古诗之后竟然是愤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看了古诗之后竟然是哭泣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明白诗的痛,也不明白诗的苦,所以不知道怎么喜欢?」
    海风吹来了一阵风沙,打在小腿上有些刺痛。
    我点点头,她笑了一笑,继续说:「其实古诗表达的很简单,只是其中的语意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我们需要去解释它罢了。」
    「怎么说?」
    「没办法言传,这只能意会。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意会的,相信我。」她很有信心地拍着我的肩膀。
    「有时真羡慕你们中文系的人,念的书多,气质又好。」
    「你不能这么说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嘛,如果你问我……嗯……民法第十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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