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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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记事-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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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的房子,不在最好的地段,一处三进的四合院,大约七八百两。这样看一千两银子算是不少了,可是这一年里头,多少大臣生辰?多少大臣的老妈老爹大寿?多少大臣的干儿,小姨子出嫁?多少大臣的第n个(n大于等于5,通常)儿子满月?要想每份人情都不失礼,这一千两银子实在拮据得很。

若是肥缺或是外放,自然不会存在这问题,三年清知府,十万雪银,可这世上永远是清水雅多过肥缺,想外放的多,粥却少。所以向国库举债的员中,有相当部分就是宦囊不足,却要过宦的相对奢侈生活的。对这部分人,自然是榨不出钱来。于是有人开始说“莫非想逼我们索贿贪污?”,有人放狠话“便是宰了我卖肉熬油也还不起”,这种情形自然不能再逼,逼出人命于我是大大不利。

我和雍王爷当初的处境不同,我是不必尽全功就是了,这几百万银子已经够支付目前的困境,所以我嘱咐刘溪不必再追讨,剩余的从月俸扣除,每月扣一半俸禄,还完为止。国库不再对任何员借贷。

“等到国库充裕些,我会提议增加俸禄。”高薪养廉嘛。“不过这人情,攀比之风不止,便是俸禄加上十倍也不济事。”

刘溪微微一笑:“张大人要清肃风气吗?”

我失笑,撬不得这些呢,这一堆堆的事。便是日后要提倡清廉,也是清流该管的事。

给王和靖的军饷已经全部发了出去,救济的钱米也即日发出。可恨的是如今拿着钱竟没处买米去,奸商们开始囤积居奇,米价飞涨,京城仓已罄,虽可从江南调用,到底岁熟的时候还没到,家存粮有限。

“可曾下平价令了?”我问刘溪。平价令很像古代的政府宏观调控,在非常时期,规定粮食最高价格。

“下了。但是这些大粮商们开始隐匿不卖,如此下去,不出半个月京中也要闹粮荒了。”

“哼。”我冷笑说,“大鱼不过那么几条,你去找出来,请他们喝个茶,放出话过些日子待我起了就要清查,有敢囤积米面千石以上者,就要处黔刑,万石以上者籍没家产,流。隔山震牛,先敲敲他们的骨头,瞧是赚钱要紧还是命要紧!”

刘溪已经知道我不惜雷霆手段的目前风格,也不惊讶,答应了便去办理。

换药的时间又到了,我和锦梓惯常地又要受一回甜蜜煎熬,今日锦梓沉默,我笑问他:“锦梓可是觉得我如今得罪人太多,甚是可虑?”

锦梓想了想,说:“确是可虑,兼且不值。不过你若想做什么就做吧,便是得罪光了人,惹了杀身之,只要你不记挂富贵权势,咱们两个天涯亡命,也非甚大事。”

这话听得我真正是心怒放,拉住锦梓的手,说:“锦梓真是太好了!”

这家伙炕惯我坦率的表达好恶的好习惯,又不自在起来,抽回手冷眼斜睨我半天,说:“真不知你以前是怎生样人,看你有时行事也算从容老辣,怎么一转眼就傻成这样?”

我看着锦梓研究的目光就觉得心虚,闷闷不乐起来,趴着不作声,锦梓见我不肯说话,大概也有些不乐,不过照旧十分温柔的替我上药,只绝口不再试探我。

高玉枢当然一天数回的献殷勤,补品药材流水般的送来,好似我要开中药铺,就差没割块股肉当药引来恶心我了。他现在焦头烂额得很,虽然朝廷目前因为国债和水患的事顾不上他,但一天破不了巴一天不能消停,少不得政敌会以此来攻击他。幸亏我提供给他留楼的,总算有条线索可查。不过看这老小子如丧考妣的样子,估摸着肯定是吃了留楼的干股来着。

我顺便让他带话给林贵全,叫他进京一趟来见我。

我病中的一件大事是年选结果出来了,高玉枢如愿以偿,不升不降,刘溪也没升,不过得以暂时摄领户部,也算达到了目的。我自己当然也没什么升职前景。

比较意外的是邵青的一个远方姻亲,同周紫竹竞争御史之职败北,周紫竹新遭贬谪,居然又升迁,清流的决心不容小觑。而中立的吏部尚书老只怕也有了偏向。

他们趁我和邵青都告病的机会把年选过了,看来清流外戚是在这点上达成共识了。结果虽无太过,我和邵青还是吃了点闷亏,幸而中层以下和外放的中我们两派占得比较多,也算平衡。

外戚里头李闵国的一个远房侄儿当了太常寺卿,他家大儿子也谋了御林军中校将之职。

新上任的御史大人居然也来探望我了,他说是因为其表弟曲白风前些日子初闻水患的事情就回乡自掏腰包买了一批粮食亲自私灾区去,听说我病了,他没法来看我,所以请托周紫竹务必替他来一次。

曲白风这家伙热心任侠,无意功名,心地算得淳厚,我真是很喜欢他的。不过他这次的行为却使我心中一动,隐隐有一个念头冒上来。

周紫竹如今紫袍加身,少了些儒雅,多了些锐气。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面貌原就生得好,越发光彩夺目起来,颇有少年得志,风得意的感觉。

他带了些安神的药给我,还送了一对灵芝。值得意外的是他居然带了一卷自己的诗集给我,实在叫我受宠若惊。

这事看似小,其实透露的信息溶关键。这个时代为的文人骨子里的狷介狂傲是很足的,把自己的诗集送给别人要么是对方是前辈著名文人,求指点;要么是很看得起对方的文采为人,允为知己神交。周紫竹作为清流派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对我这么一个污秽的佞臣行此举,若被人知晓,就是很大一场。

居然这么看得起我。

既然如此,当然要翻一翻的。周紫竹文名甚著,诗名不显,诗如其人,清淡里带点沉郁。这个时代的诗平仄讲究也不很大,他语句平实,用典不多,也不华丽,比起我盗用的名诗名句,自然不知差到哪里去了。

比如说我现在随手翻到的类似七言绝句的小诗就很有代表:“柳滴当街坊,红蜡深闺趁月光,青瓦流离连雨,忆得那时需断肠。”大家一看,也就明白其风格了。

倒是前面扉页里加上去墨尤新的两句似诗非诗的东西让我深思了一下。他写着:“始悟人言多不切,兰质如何不丈夫。”

没有题赠,没有落款,大概是出于他的谨慎。但这送给我的两句是明着说他觉得舆论对我不公平,我虽然看似娇弱,又这般出身,骨子里也算得大丈夫。看来,他心里始终念着当时我的救命之恩,我很有可能争取到一个有力的政治同盟。

一念及此,我心情大好。

最令人惊讶的访客是第三天早上睁开眼,就见到一个小脸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近距离观察着我,我吓了一跳,连忙挣扎着坐起身子,要下地行礼:“陛下怎么来了?”

小皇帝拦住我,说:“朕的烧昨天退了,听说张爱卿生病,就来看看。”

我看看站在一边的锦梓,埋怨说:“为什没叫醒我?倒叫皇上等着!”

锦梓微笑不语。

小皇帝说:“是朕不让叫的。”

我又问他怎么出的宫,果然是溜出来的。我狠狠抱怨了一通,说上回刺客还没抓到,怎可如此妄为,何况又是来探我,若出了什么事我百死莫赎,便是不出什么事让别人知道了也会弹劾我云云。小皇帝甚乖,不嫌我唐僧,还作出受教的模样,可等我念叨完了让锦梓送他回宫时却死活不肯,说出也出来了,要在我这里玩玩才回去。

结果所谓的玩就是挤到上来挨着我,不时碰到我的伤害我龇牙咧嘴还不能声张,我后来给他讲分子原子的概念和人体是由细胞构成的,结果小皇帝后来终其一生也觉得原子和细胞大小差相仿佛,无论我怎么纠正也没用。

锦梓则一直用“原来你没事就瞎想这些”的宽容含笑目光看着我,我为之气结,怎奈我也没法做出一台显微镜来让他们观察观察叶脉细胞,没有佐证,我就无法证明真理掌握在我手里。

不过,我肯定了一点:姚锦梓是个实用主义者。

第一卷 卖官鬻爵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留言我一条条看了,真的很感动。以后不再随便闹情绪了,叫大家担心,真对不住。过得几日,身子终于大好,我也开始恢复上朝,马夫换了一个,原来把我晾在城外的那个已经不见了。

锦梓只淡淡告诉我说,那个马夫是清流和外戚的双重间谍,那天锦梓就是因为此人突然赶着马车走,形迹可疑,才去跟踪他,结果我就出事了。可惜的是锦梓虽然抓到他,他却趁锦梓不注意,咬破口中所藏的毒囊自尽了。看来也是谁家蓄养的死士。

锦梓追踪他,发现找他的人是外戚的,看来李闵国老匹夫心中不忿,打算搞什么阴谋害害我,却被原庆云捷足先登,把我劫了去。

我怕锦梓因为复述这件事又回想自己没能保护好我,伤了自尊,连忙转移注意点,故意斜了锦梓一眼,说:“原来你一直暗地跟着我,你前些日子待我那么冷淡,我只道你不管我死活了呢!”

装酷是锦梓的常规表情,尤其是害羞的时候。他把头微微别开些,哼了一声。

一旁也坐在马车中的老田呵呵笑起来,挤眉弄眼,虽然我不愿这么说,那神情着实有些猥琐:“哪能不管?大人刚从李家要债回来的晚上,姚公子可在大人水榭外头的大柳树上蹲了一呢!姚公子的武功,自然不是咱们可比,要不是姚公子突然跳下来让我去巡查水井,咱还不知道呢!”

我一愣,锦梓被说穿,估计心中大羞,立刻板起脸来,目不斜视,冷冷说:“我是怕罗蒙那些人里头混了奸细。”

我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拉住锦梓手,柔声说:“锦梓,我一个人任惯了,有的事做错了,你也别同我计较。”

锦梓没想到我这么诚恳坦白态度这,倒不好意思起来,神有些讷讷,也没说什么,只紧紧回握住我的手,一直到了城外才松开。

上朝的时候,着重点自然还是库银,米价和赈灾,我提出的从欠债员的月俸里扣除一半还钱的法子没人公开反叮至于目前京城的米价,仍旧居高不下,大粮商们倒不敢完全不卖了,却卖得很少,每天那么些量,还说去年收成就不好,今年水患,粮食歉收,没法入货,依着平价令倒要亏损云云。因为我放的话,他们常屯粮的大粮仓都空着,把粮食分散开,硬说没有存货。最可虑的却是目前百姓中的抢购风潮,略宽裕的人家都十好几担的买了往家屯,一时已经有人心惶惶的兆头。

这事情很棘手的,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出大事,京城天子脚下,不能随便。所以朝臣们都愁眉深锁,却又想不出来什法子。李闵国说是可以限制百姓购粮数量,每人每次不得购超过十斤。我听了这话真想把他脑袋拧下来,且不说实际操作问题,那些百姓难道不会多买几次?难道还发粮票不成?这里的户籍制度都不齐全,要做到这一点真是太难了。何况,你这么一搞,本来还不算人心惶惶也要惶起来了,这老头真是不足于谋。

幸好也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也不用我说话,我只管一边端拱,就有以古韵直为首的好几个人跳出来说他的法子不好,有伤国威体面,使黎庶惊惶。

古韵直的法子比他稍好,说是可以从几个大商人那里以高价收购米粮,再以平价卖给百姓,由国家补贴差价。这个法子若真到危急时也未尝不可偶一为之,但是现在哪来这样的闲钱?我目视刘溪一眼,刘溪意会,站出来说:“古大人所言虽是仁厚救国之道,奈何所费巨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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