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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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 第3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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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张绣与敌展开激烈厮杀,另一侧贞良和他的骑军也即将接战,不过他并未如前者那般,从正面猛攻敌人,而是先以骑射之法,使敌骑产生混乱,从而由侧翼发动进攻。贞良倒也想省去诸般麻烦,直接发动进攻,奈何他麾下士卒,多为匈奴、羌人,纪律性远远不及张绣麾下汉人骑兵,勉强为之,虽然也不是不行,却有画虎反类犬之嫌,反而采用胡族早已习惯的战法,更能发挥己军之优势。

两支盖军铁骑先后交战,与联军骑兵混战成一团,颜良借机破出重围,向河岸退去。

渭水河边,一批批头戴兜鍪,身披札甲的战士登上南岸,什长、队率召集士卒,司马、军侯组织整合,最后归于诸校尉、中郎将麾下,形成一条延绵数里的大阵。远远观望,大军铠甲鲜明、矟戟生辉,旗帜飞扬,人喊马嘶,军容甚是壮观。

盖胤、庞德下船上马,在众多部曲环卫下,缓缓行往中军。庞德右手轻抚胯下坐骑鬃毛,这是一匹矫如白龙一般,神骏异常的高壮大马。“白马庞令明”风传天下,也有着它的一分功劳。庞德面色有些灰暗,苦笑着对盖胤道:“还是坐在马上心里踏实,纵使前有无数敌人,亦无足惧也。但船这个东西……如果可以,某这辈子也不想再坐了,才这么一会工夫,就生生折了我半条命。”

“瞧你那点出息。”盖胤淡淡地扫了庞德一眼,出口斥道。两人虽同为将军,地位相仿佛,然则盖胤以前统领射虎营亲卫曲,乃是庞德的老上司,是以言语无忌。

庞德显然也不以为意,说道:“将军久镇河东,知晓水军,自然不惧。”

盖胤言道:“今汉室衰微,天下大乱,益、荆、扬,各有不顺,南方河道纵横,素来以舟代马,日后骠骑将军挥师南下,征讨国贼,届时你去是不去?”

“……”庞德哑然。

不久有斥候来报:“启禀将军,渭水流疾,小舟皆被冲走了。”

盖胤、庞德闻言一怔,面面相觑,回头望去,果见中小船只,悉逐流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 死战

“启禀将军,渭水流疾,小舟皆被冲走了……”斥候伏在地上,面露焦急之色。

盖胤、庞德闻言不由一怔,面面相觑,随后回头望去,果见中小船只,悉逐流去。此次盖军乘船而来,约四五百只,中小舟舰足足占据大半,今小船皆随波而走,这也就意味着,盖军已是毫无退路。毕竟渭桥虽大,终究容纳有限,本方数以万计的人马,欲从渭桥撤退,绝非一时半刻所能完成,万一被敌人从后掩杀,后果不堪想象。

庞德良久转回目光,双掌合击,发出大响,慨然说道:“如此正好船皆散走,后路乃断,岂复有退缩之念邪唯置诸死地而后生。”

“令明所言大善。”盖胤微微颔首,继而纵声道:“陷阵摧敌,直入长安……”

“杀——”盖军将士喊杀声直冲云霄。

“擂鼓……”

“咚——咚——咚——咚——咚——”战鼓声剧烈敲响,宛若一记记闷雷,声波顺着将士双耳间贯入体内,遍及五经八脉,平缓流动的血液,被激荡得渐渐沸腾。

不久,段煨率领阳陵盖军八千步骑,进抵渭水北,渡桥与对岸盖军会合。更让盖胤、庞德高兴的是,这八千人中,骑兵高达整整五千,对于乘船而来,严重缺少骑兵的两人来说,可谓雪中送炭。惟一有些遗憾的是,这些骑兵并非汉军精锐骑士,而是先零羌骑。盖勋、杨阿若此番南下勤王,征召先零一万骑,杨阿若为了围歼麴演、张横部,调用五千,盖勋心知盖胤、庞德渡河而来,必然缺少骑兵,没有把这五千羌骑浪费在西渭桥,尽数留于阳陵城中,如今果然派上用场。

段煨此刻表现出了极大的战意,夹在首批骑兵之间,径直来到南岸。望着盖胤、庞德姿容雄伟,威风凛凛,尽显名将风范,段煨心中颇是感慨,他首次见到盖胤,那时后者头顶行破贼校尉,算是大汉国的后起之秀,庞德约束发之年,更是微不足道,而当时段煨已是成名数十载的大汉名将。

其实段煨早就见过盖俊、盖胤叔侄,在十八年前,即皇甫规墓前,盖俊曾偶然间提及,只是他实在是没有半分印象,这也不怪他想不起来,谁会把一童一仆放在眼里?

不过短短六七年间,两人竟成长到这个地步,也只有追随骠骑将军盖俊这等人杰,才能做到吧?段煨如是想道,也许还要加上乱世?毫无疑问,他们必将与吴汉、耿弇、马援等人一样,名垂青史。

“段中郎……”盖胤、庞德见段煨打马而来,纷纷抱拳道。对于段煨,两人还是比较敬重的,当年段煨追随族兄,“凉州三明”之一的太尉段颎,为大汉国平定西疆羌乱,稳定社稷安宁,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这样一位老将,值得二人以诚相待。

“见过盖将军、庞将军。”段煨朗声笑道:“在下此来可不是和二位将军抢功,只盼能够辅佐义师,扫灭贼子,挽救天子。二位将军,有何吩咐,只管道来。”

“段中郎言重了。”盖胤微笑说道:“我与庞将军,虽久经沙场,终究太过年轻,段中郎持重,正可弥补我等欠缺。”

“盖将军所言甚是。”庞德点头道。

三人闲话间,一批批先零羌骑通过渭桥,抵达南岸,快速充实大军两翼。

盖军大阵连绵数里,难望首尾两端,总计由前中后左右五军组成,五军更有划分,这且不提。因此后方尚是一片平静,前军则已先行开战。折冲中郎将徐晃为前军主将,亲自坐镇前线,指挥大军迎敌,他的对手,正是尾随颜良身后而来的联军数千步卒。

这次大军乘船奇袭渭河,为了避免士卒晕船,导致战力受损,多选用有乘船经验的地方兵员,徐晃部曲三千,多以河东旧部、乡人为主干,兼以黑山兵、冀州兵为辅,是以一人不缺,皆随他出战,比起其他将领部曲七拼八凑,徐晃受到的影响可说几乎没有。

这三千步卒,徐晃训练经年,去岁冀州滏水一战,甚至从正面击破冀州大戟士、积射士组成的严密大阵,取得的战果之丰,几不让骑兵,令冀州名将朱灵大叹锋芒难当,如之奈何?而今又过一年,徐晃部曲更加精炼,隐隐为河朔第一步军。当然了,这是在战前,随着高顺部大戟士异军突起,大放异彩,这个第一的位置已是不稳。

徐晃性格沉稳,胸襟开阔,但这不代表他愿意看到高顺夺走本该属于他的地位,只要是武将,就必然怀有较劲之心,概括来说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徐晃心里憋着一口气,部曲亦然,联军追击过猛,阵型略显散乱,仓促间对上这等对手,后果可想而知。联军士卒撞上的仿佛不是敌阵,而是一座崖壁,不仅未能冲动对手,反而自身撞得粉身碎骨,最前方之数百兵卒,几乎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敌人脚下尸体,如此可怕的景象,骇得后面之人急忙止住冲势。

徐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敌人似乎过于羸弱了,他这几日屡屡渡过霸水,观两军战斗,联军虽然远不如盖军精锐,可也强于面前之敌甚多。难道联军精锐,尽数集于东线不成?想到这里,徐晃缓缓摇了摇头。他却是不知,其军主帅梁兴不久前被颜良阵斩,军无将,犹如人失魂,自然表现不济。

徐晃令舞玄色旗,大阵霎时弓弩齐响,箭矢如雨似蝗,疾飞出阵,联军将士,似被割稻草,一茬接一茬中箭倒地。徐晃再舞玄色旗,阵势陡然一变,由崖壁变为海啸,呼啸而起,席卷向敌人。这般由静至动,由守转攻,井然而流畅,虽身处血腥战场,却给人以艺术之美感,仅凭这一点,便超出高顺部一截,不愧第一之名。倒不是说高顺练兵不如徐晃,前者毕竟是去年才加入河朔,且麾下皆为冀州兵,短短一年时间,怎及徐晃训练数载之效,何况徐晃麾下多是河东旧部、乡人,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面对如海啸般的盖军冲锋,联军仅仅抵抗一瞬,便被打得溃不成军,不愿退者,无一不被盖军人海吞噬,掀起一朵血色浪花,旋而泯灭。

“这就败了?”徐晃望着狼奔豕突,四散乱逃的敌军,久久无语。想不通,干脆不想,徐晃挥旗下令全军展开追杀,士卒追出数里,斩俘两千,直到遇上敌军主力,方才止住冲势,重新列阵。当此时,敌军与中军遥相对峙,徐晃部洽处于二者中央。

“谁?……这是梁兴的脑袋?”庞德拎起一颗血污的头颅,抬到眼前细观片刻,接着望向颜良,眼中带着一抹讶色。梁兴在韩军里的地位可不低,官居中郎将,只在几名将军之下,想一想河朔盖军的一干中郎将,杨阿若、鲍出、张绣、郭锐、贞良、胡车儿、徐晃……这些人任意折去其一,盖俊恐怕一月半月都缓不过来。

“……”段煨心叹骠骑将军麾下果然猛将如云,韩遂起于大汉国升平之际,朝廷遍征海内名将,四方雄兵,与之喋血关陇数载,耗费国库数十亿钱,俘杀其将寥寥,最知名者莫过于阎和、马玩,还都是骠骑将军麾下黄忠所斩。今骠骑将军与韩遂激战渭灞,其势如泰山压顶,军中大将张横、梁兴先后被杀,韩遂贼子,尚能何为?死期至矣。

颜良面色疲惫却不掩傲然,扬声说道:“正是梁兴贼子,被我突杀于万军之中,有士卒为证,真假与否,一问便知。”

庞德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询问,相信他所言,以前在晋阳龙山大营时,庞德尝与颜良私下切磋,深知其有万夫不当之勇,亦非信口开河之辈,既然他说于万军之中突杀梁兴,那就定然无假了。笑道:“行啊,颜子善,我就知道以你的勇武,这一战肯定会立下大功,没想到这么快。”庞德其后又看了看梁兴首级,很快失去兴趣,抛回给颜良,说道:“这颗脑袋,直接封侯还差些,不过换回一个中郎将却是没问题。”

“颜校尉的功劳,我会记在心里,待事后为颜校尉向骠骑将军请功。”盖胤面色如常道。盖胤生性内敛,素来拙于言而敏于行,且虎圈大营的主事者乃是杨秋及董将胡轸,梁兴固然位列韩军重将之列,但他是死是活,几乎影响不到大局。如果颜良杀的是杨秋,盖胤倒不介意暂时改改性格,张开金口夸他几句。

颜良抱拳恭维道:“全赖将军虎威,士卒精勇,方能一举擒杀贼首。”

庞德最烦的就是颜良这套,道:“说这些屁话没用,该是你的功劳,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功劳,你想抢也抢不到。怎么?杀了区区一个梁兴就感到满足了?”

颜良面露不悦道:“将军何出此言?”

庞德眺望远方敌军,悠悠说道:“大战,现在才刚刚开始……梁兴算个屁……颜子善,尚能一战否?”

颜良闻言振奋,回道:“莫说一战,十战也没问题。”

“善。”

杨秋、胡轸此刻脸色,黑得足以滴出墨汁来,在他们的对面,盘踞渭河南岸之盖军,盔甲鲜明,军容整肃,粗粗估算,几有两万之众。而他们手中所有兵力相加,也只有不满万人,己方本就不如盖军精锐,今人数亦不及其半,这仗,还怎么打?

胡轸只觉得嘴唇干得厉害,反复添抿,同时也感觉到冷,刺骨的冷,哪怕当下是六月夏时。胡轸扭头望向杨秋,干干笑道:“杨将军,此战……”

杨秋阴测测道:“此战怎样?”

胡轸虽然不想触杨秋霉头,可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硬着头皮说道:“此战我方没有半点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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