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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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 第3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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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百余部曲无人留下,尽数相随。

“嗯?”徐晃眉头不为人察的皱了一下。大军的进展正如他所思所想,势如破竹,不可阻挡,正待一鼓作气击溃前部,咬住中军,以便让后方大军完成对敌人的合围,没想到意外生出些许波澜。敌人是一股几乎武装到牙齿的骑士,约百余人,不用猜也知,此必为高级将领率领的精锐部曲,他们从正面硬撼军阵,并攻破防线,冲进阵来,看其目的,似乎是直接奔着他来的。

徐晃面色淡然,目光如水,心里默默地道:“欲取我项上首级吗?”

“杀……”郭汜瞪目怒吼,纵马疾驰,手中丈八大矟,左右旋飞,触者或死或伤,无有全者,身后上百部曲,亦是随之其后,陷阵冲突,势不可挡。

不过他们显然太过小看对手了,或者说,他们不该以曾经碰到过的敌人度眼前之敌。盖军前军,皆是徐晃苦心操练数年之久的铁血劲旅,岂能任由百余骑肆虐阵中,擒拿主帅,士卒矛、刀、盾、弩、弓,诸兵紧密配合,三五成群,加以猎杀。郭汜及其部曲虽然还在疾进,但是人数却是越来越少,等到杀至徐晃数十步内,骑已不满二十之数。

郭汜回头看了一眼,心疼得嘴角连连抽搐,这些跟着他征战几年乃至十几年的亲信,数万敌军也闯过,皆能安然无恙,没想到冲击区区数千步卒,折损竟至于此。

徐晃身处重重甲卫之间,扬声喊道:“郭中郎,事已至此,何不早降?”两年前的河东之战,当时徐晃随张杨,连势董军,共抗南下盖军,期间他和董军诸将有过几面之缘,是以识得郭汜。

“徐公明……”郭汜遥望徐晃,心里念道。两年前,对方还是黑山中郎将张杨麾下区区司马,毫不起眼,短短两年间,其已列名将之流,去年冀州一战,威震东土。

徐晃又道:“郭中郎勇名远播,又与骠骑将军同乡,若归河朔,必得重用,日后封侯拜将,轻而易举……”徐晃说道“举”字,蓦然一箭飞来,如闪电划破长空,徐晃心中一惊,急忙侧避,其身后部曲则没那么幸运,被射中咽喉,顿时殒命。

“郭阿多,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徐晃低头看着部曲尸体,喃喃自语道。旋即转身面对郭汜,右臂抬起,冲左右喝道:“杀”

刹那间,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往郭汜等人。郭汜大喝一声,率十数人跃马急冲徐晃,期间麾下尽折,郭汜亦身中十余箭,犹然不倒,再杀数人,最后被射中后脑而亡。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一鼓作气 直入长安

密不透风的严谨军阵,突然如墙裂剥开般,闪出一条道路,沉重的脚步声中,头顶重盔,身披精铠的徐晃从内慢慢行出,来到郭汜尸体边,审视良久。

这郭汜不愧是成名甚久的西凉猛将,将区区百余骑竟然一路杀到他的面前来,这等勇武,便是河朔亦不多见,如果能够归到骠骑将军麾下,为国征战,讨伐奸宄,不失为一条光明之路。可惜,此子太过不识时务,那么他的结局早已注定了,那就是死郭汜坐骑身中数箭,血流如注,屈膝伏在地上,不断tiǎn着主人,目lù哀色,时有悲鸣。

徐晃眼中闪过一丝赞色,主人亡,马亦不独活,心叹真忠马也。“唰”的一声拔刀声,白光掠过,待缓缓还刀入鞘,马颈飙出一股热血,侧倒在地上,随主人而去。

“中郎……”部将眼观郭汜,询问如何处理。

“郭汜生死,无足道哉,割下其首,送回后方便是。”徐晃说罢,目光转向战场,被郭汜这么一闹,盖军攻势为之一顿,联军虽然无力借机反扑,但却可以稳固阵脚,巩固防线,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舞旗,下令,“击破前军,直入中军。”

身边众将轰然称诺。

郭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杨秋、胡轸岂能不加以关注,就算心知郭汜成功几率微乎其微,心里仍然隐隐期盼奇迹,他们如今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如此而已了。当郭汜等人尽没阵中,有死无生,两人全都沉默下来,最后一丝希望,泯灭了。

胡轸和郭汜同属于董卓麾下,不过胡轸乃是豪族出身,未入董军前,已是凉州大人,名声很大,而郭汜以前则是盗马虏,身份低贱,两人不是一路人,历来关系一般,可是再淡薄的交情,也已并肩作战十余载,今见郭汜阵亡,再联想到自己,不免兔死狐悲,谓杨秋道:“杨将军,都到了这个地步,当真还要再战下去吗?”

杨秋沉声道:“逃回长安,亦不免一死,或将殃及家人。”

“……”胡轸面色阴鸷,与杨秋的家人身处凉州家乡不同,他的家眷皆在长安城内,两人逃回长安,韩遂会不会杀杨秋他不知道,可一定会砍了他,家人也别想幸免。这般说来,为了家人安全着想,他应该比杨秋死战决心更坚才是,事实却正好相反。原因很简单,在胡轸心里,家人无恙当然最好,但他更不想死,他想活,为了活下去,其他东西,包括家人,全都微不足道。

阵前反戈,胡轸不敢,杨秋就在身旁,盯他甚紧,也许尚未行动,脑袋便搬家了。他的想法是,一旦大军惨败,设法逃走,既然杨秋打算死在这里,责任自然是由他来背。假若逃不掉,投降便是,盖军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当不会太过为难于他,至于长安中的家人,则顾不得那么多了。

随着郭汜的死亡,盖军蓄力发动一轮猛攻,刚刚被重新捏合起来的联军,苦苦抵挡片刻,轰然溃败,而且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导致整个前军全线崩溃。→文¤人·¤·书·¤·屋←那些站在士卒背后的几百刀斧手督军根本拦截不住退潮,敢于挥刀者,转眼便被求活心切的士卒杀死,逼得他们唯有半强迫半顺从,裹挟士卒间,退往后方。

“杀啊、杀啊……”盖军将士目光尽赤,面色涨红,手持撩戟大矛、长刀坚盾、劲弩强弓,一路尾随败军之后,直扑敌人中军,喊杀声不断响彻,震耳欲聋。

联军中军将士面对潮水般退回的同袍,以及从后面掩杀的敌人,无不动容,手脚颤抖,人人不思战斗而思逃跑,诸将领杀激儆猴,连斩数十人,方才勉强稳住军心。诸将领皆知中军如今外强中干,一旦受到溃兵冲击,很可能被后面的盖军一鼓作气击溃,若想保住其阵,办法只有一个……

“杀——”

阵中弩箭,如暴雨般倾泻而出,跑在最前方的溃兵顿时被扫倒一大片,不及反应,弩声再起,一波波袭来,连续不绝,士卒接连中箭扑地。联军杀起自己人来,行动之狠、手段之辣,莫说溃兵们被吓住了,连盖军将士也是不由一怔。

“弃战者——杀!敢退者——杀!冲击己阵者——杀!”

一连三个杀字,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溃兵不寒而栗,稍加犹豫,有反身接敌者,众人相继盲从,纷纷再战盖军。

这一幕尽收徐晃眼底,对方这般做法,固然稍显严苛,却是正确的选择,换成是他,他也会这么做。联军劣势太过明显,败局已定,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枉然,区别仅仅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正如徐晃所言,联军不过是在徒劳挣扎,此时溃兵已不成阵势,士卒找不到上官、上官找不到士卒,乱成一团,试图以散漫之型对阵森严之旅,结果不问亦知。不过顷刻间,被屠者甚众,被戮者甚多,联军将士不敢再战,亦不敢后退,唯有向两侧逃去。

盖军对逃兵置之不理,以弩阵对弩阵之法,予以压制,其后长矛兵付出巨大伤亡代价,成功突破联军中军防线。

身在后方的庞德遥望战场,手里把玩着一颗头颅,这是郭汜的首级。庞德心里道郭阿多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为了“敌人”韩遂战死沙场,世间最荒唐之事莫过于此。盖董二军的关系很复杂,征黄巾、讨韩遂时,双方同属汉军,乃是同袍,同碗饮酒,并肩讨贼,后来董卓入京,盖俊北上,两军交恶,转为敌人,打生打死,直让人感叹造化弄人。见到郭汜的脑袋,庞德心里不免感到些许异样。

盖胤亦是同样心思,且比庞德更加感慨,毕竟两军处于“蜜月期”时,后者尚属少年,而盖胤一开始就是除盖俊外,盖军的第二号人物,与董军诸将颇多交集。

颜良则是大为窝心,他舍生忘死,历经血战,好不容易才斩得联军大将梁兴,不曾想徐晃转眼的工夫就送来郭汜的头颅,后者是昔日董卓麾下三大猛将,与他相比,梁兴连个屁都算不上。更让颜良心里腻歪的是,徐晃只是顺手杀了郭汜,如今已率众击破敌人前军,攻入中军,后面再有所斩获的话,他便是拍马也难及百一。

庞德回过神来,开口道:“徐公明进展很快啊……”

盖胤面lù赞许之色,言道:“以区区三千之众,对阵数倍于己的敌人,尚能不落下风,徐中郎确实是我河朔首屈一指的良将,日后国家名将之中,必有其一席之地。”

庞德对盖胤的评价颇是赞同,徐晃,是一颗明珠,想掩盖,也掩盖不了,就像他一般。庞德不会妄自尊大,亦不会妄自菲薄,他年纪轻轻,已是位至将军,站在河朔军中的顶端,只要不出意外,日后也必将成为大汉国屈指可数的大将。谓盖胤道:“今徐公明咬住贼人主力,我等也该予以配合,两翼合围,全歼贼军。”

盖胤闻言微微点头。

庞德又道:“只是如此一来,胜利却是来得太过容易了。”

盖胤斜睨庞德一眼,淡淡地道:“我倒是希望胜利永远这么容易。”盖胤先守河东,后镇雒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冲锋陷阵的射虎营亲卫曲军侯了。

庞德感叹道:“所以,这就是我心里的矛盾之处,既想避免自身伤亡,又想打个痛快,此事永远无解、无解啊……”

盖胤不再理会庞德近乎无病呻吟般的感叹,下令中军加快推进速度,后援徐晃部,自将后军尾随其后,同时以左右二军包夹敌人两翼。

盖军左军统帅奉车中郎将段煨,右军统帅行黑山中郎将杨奉,他俩不是汉臣,便是降人,皆非盖军嫡系出身,眼看敌人不济,己方大胜可期,皆感振奋,欲取一份功劳,以为进身之阶。主将这般想法,士卒又何尝不是,斩得敌人首级,换取军功、赏钱、田地,若是侥幸获得一将,那就一辈子也不用再为生活忧愁了,谁不喜之?

盖军全线展开进攻时,两侧骑兵的战事也进入到了收尾阶段。联军骑兵仅三千四人,纵然比张绣、贞良部多一些,也多不了几分,甚至不足以弥补双方装备的差距。随着数千盖军羌骑加入战斗,联军骑兵遭到围击,锐气渐失,只剩下挨打的份儿,全无还手之力。

“杀……”张绣厮杀良久,大矟折断,兼且近身混战,长兵颇为不利,索性不再置换长矟,而是拔出腰间三尺余环首刀,左劈右砍,势不可挡。

“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阵号角声隐隐约约从远方传来,初时不甚清晰,之后依旧模糊不清,但张绣却是听出,此乃骑兵撤退的信号,攻势顿时一缓。号角声来自战场另外一端,贞良绝不可能战败,这么说来,他击溃对手了?张绣想到这里,不由有些焦急,明明是他的攻势更加凶猛,奈何对手不同,反倒是贞良那边比他更早结束了战斗。

“胡儿贱种,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了你!”张绣瞪着远处大旗下的一员胡将,咬牙切齿道。此胡儿也不知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在胜负已分的情况下,换做旁人,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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