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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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1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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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被他覆盖住地方,缓缓升起一股热热的气流,痛感竟然一点点被压了下去。

这手臂稍一不疼,遗玉别处的感觉就敏锐起来,身旁的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薰香之气很是好闻,两人坐的很近,她目光一移,便能瞄到李泰线条光洁,从侧面看微翘的下颔,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往外冒,她闭了闭眼睛,连忙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抬起头,出声问道:“殿下,您使的可是内力?”

她知道这会儿她手臂上源源不断的热气,不可能是人的自然体温,早上才见过他大手一挥,便将纸张上的墨迹烘干,想必是习武之人的内力之类。

李泰目光在她毫不担忧的小脸上一扫,便又转移到她手臂上,并未搭她的话。

遗玉见他懒得搭理自己,心里有些讪讪,又一想,人家辛辛苦苦每日早起晚睡教自己练箭,她可好,大意地把自己弄伤,万一有个好歹,参加不了箭艺比试,那不是白费人家功夫么,不怪李泰会不悦,这事换到她身上,也要不高兴。

“我的手臂伤的严重吗?”

倒不是她不担心,在院子里猛然抽痛那会儿,她第一个念头便是暗呼糟糕,生怕她因此不能参加艺比,但这会儿李泰在边上,她却生不出什么担忧,尽管他从进屋就没同自己说过半句话。

李泰听她进屋这么半天,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正要开口,就听她又补了一句——

“还能参加艺比吧?”伤不伤的倒无关紧要,能否按时参加艺比,才是遗玉最关心的问题。

半张的薄唇又重新阖上,遗玉见他不应,便将认错的话咽下,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院子外面银霄时不时一声短促的鸣叫和扑腾翅膀的声音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和手臂上热热又舒适的感觉让遗玉闭上了眼睛,下巴一点一点地贴近锁骨,身体慢慢向着背后的软榻靠去,昨日她睡的晚,是因着炼雪霜早上才保持神清气爽,又是作画又练箭折腾了一天,身体和精神都已疲惫,这会儿被李泰用温性的内力疏导肌理,不瞌睡才怪。

在她后背就要挨到软榻的棱边时,李泰按在她肩膀上的大手突然离开,顺势向后一移环住了她纤细的肩膀,稍一收紧手臂,她的身子便一歪,便轻轻靠倒在他胸前。

李泰低头看着臂弯中的少女,青碧色的眸光顺着她覆着柔软发丝的额头,移到轻闭的眼睫上,秀气又圆润的鼻子上,淡淡的湘妃色唇瓣上,托着她小臂的那只手松开,缓缓移到她的面颊上,在她泛着粉色的腮帮子上,轻轻戳了戳,指尖柔软的触感,让他神色淡淡的面容,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愉色。

待到少女轻呓了一声,鼓了鼓腮帮,他才将指尖离开她的脸颊,下移几寸,在她锁骨下轻按了两下。点了她的睡穴,伸手探入她膝窝,双臂一收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放在软榻上,又拿自己刚才脱下的鸦青色裘衣盖在她的身上,宽大的外衣很容易边将娇小的身子遮的严严实实的。

李泰又盯着她看了一眼,转身走出书房。

小楼东屋,李泰穿着单衣靠坐在罗汉床头,床边三步外弯腰站着一名男子,正低声禀报着最近京中的一些消息。

“……因此,高阳公主被三公主送回了皇宫,又被陛下训斥禁足了几日,最近在国子监并未惹事……那东西已托人转送给到长孙三小姐手上……吴王已经把余下的死士全都调到了城南的别院,品红楼那里……”

男子讲到最后,半跪在地上,道:“属下无能,昨晚潜到宣楼去查找,除了御、乐、画之外,并未寻得其他五院艺比的题目。”

室内一静,跪在地上的男子也不敢抬头,额头上渐渐溢出汗珠,呼吸都控制地极其轻缓,就在他忍不住将另一只腿也跪下时,忽听头顶传来一阵话语:“杜楚克回王府了吗。”

“杜大人在。”

李泰右手轻捏了两下左手的骨节,吩咐道:“备车,本王要回府一趟。”

“是。”男子站起身子,退到门口处,才无声松了一口气。

遗玉是被热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着红白相交的房顶发了会儿愣,才迟钝地猛然坐起身来,盖到肩膀上的裘衣滑落到腰间,她伸手抓住那绒绒的衣领,低头看着这件鸦青色的裘衣。

脑中闪过清晨坐在书桌后写字的李泰,早上坐在兰楼香廊上的李泰,下午进屋后将裘衣随手丢到软榻上的李泰……

“唔!”遗玉将有些发热的脸庞埋入双手,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真是的,怎么就睡着了……丢脸……”

纠结了半晌,她才懊丧地从软榻上下来,把李泰的衣裳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

窗外的天色暗暗的,屋里的纱灯已经被点亮,她走到地毯边上套鞋子时候,动作突然一顿,惊讶地瞪着眼睛,扭头看向自己的左臂,一手飞快地上下按了按——

半点儿都不疼了!

遗玉慢慢尝试用力,都不见有任何痛楚,才放心地扭动起肩膀,又上下抡了抡胳膊,半点也不像是下午才拉伤的。

她欣喜地套上鞋子,想要去找李泰道谢,走到门口一掀帘子,脸上和脖子一凉,又赶紧将帘子放下,她伸手抹了抹头上之前热出的汗,老老实实又退了回去,这胳膊刚好,别再着凉了,那就太没出息了。

“阿生哥!平彤、平卉!”

遗玉站在门内喊了几句,便听到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从西边传来,平彤和平卉两人一前一后掀起帘子进来。

“小姐您醒了,奴婢先去给您端碗热汤,您喝过醒醒神儿,然后再吃晚饭。”

遗玉点头,平卉走了出去,她问平彤道:“王爷呢?”

“王爷出门去了。”

出门了?遗玉眼中一疑,自打住进这秘宅中,鲜少见他主动出去。

“什么时候——算了,你去打些热水来,让我洗脸。”她本想问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可这样未免也管的太宽,便没有问下去。

“您稍等。”

平彤出去后,遗玉走到绒毯边坐下,侧头向软榻上的裘衣看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回头便看见银霄从门外挤了进来,“哟、哟”的叫声走近。

它晃到她身边蹲下,红灵灵的眼珠子瞅着她的左臂,遗玉便抬起下午受伤的那只胳膊在它头顶柔软的绒毛上轻轻抚摸着。

“你担心我啊,我已经无事了。”

“哟!”银霄见她左臂无恙,便向前一扑,趴倒在她身边的毯子上,金黄色的利喙在毯面上轻轻蹭着,很是舒服模样。

又过了一刻钟,遗玉用热水净过手脸,正端着一小盅甜粥喝,忽听书房的门帘响动,阿生在外面打着帘子,一道修长的人影带着室外些许的寒气,迈步走进屋中。

“殿下。”平彤和平卉躬身唤道。

遗玉端着瓷盅,正欲起身,却看见那人抬头对她轻摆了一下,淡淡地道:“坐着吧。”

遗玉听见他开口同自己说话,心情便是一松,下午那会儿两人坐在屋里,自己都睡着了,也没听他搭理她半句,让她连认错的话都讲不出口。

李泰进屋后并没有多看遗玉一眼,在书桌后坐下,就接过阿生从怀里掏出的一本蓝皮卷册来看,遗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阿生对平彤和平卉使了个眼色,又上前对银霄嘀咕了两句,两人一鸟便跟着她一起离开,遗玉端着小盅,本也想跟着走,鞋子还没套上一只,就听见李泰有些冷淡的声音:“我曾教过你如下午那般练箭么。”

遗玉套进鞋子里的半只脚缩回毯子上,看着靠在椅背上翻看着书卷的李泰,暗道这是秋后算账不成!

“殿下没有教过我那样做。”的确是她不对,有错就要承认,“是我不对,急于求成,才会伤到。”

李泰逐行看着手中的书页,并不接话,遗玉偷瞄了他一眼,当是自己态度不够诚恳,于是继续轻声道:“殿下每日耗时耗神教我射艺,我却因一时任性,险些白费了您的指点,我知错了。”

第243章 唤你名字

“……我知错了。”

遗玉说这话的时候,最后四个字,语气喏喏的,多少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在里面,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竟是用上了三分平日同卢氏和卢智撒娇的口气。

李泰的视线停顿在书页的某个字上,终于是肯再开口,“心情不佳,便要借着射箭发泄么。”

遗玉被他突然指出了下午练习过度的根本原因,一愣之后,君子楼中,那些讥讽的嘴脸和声音又浮现在脑海中,遗玉抿着嘴唇,没有回话。

她来到这世上已经将近九年的光阴,前八年的日子或贫困或坎坷,却不如在这繁华的长安城中几个月来的复杂,这里是这个强盛的国家心脏的部位,却让她看到的污秽和肮脏,远远多于它的安定和美好。

在她觉得错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它是对的,就连她的亲人和朋友也是一样。究竟是她前世的心念过于根深蒂固,还是旁人的心态已经开始扭曲。

原本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可现下看来,那个真正醉着的,似乎是她自己?

不闻她动静,李泰抬头看去,仅是一眼,就察觉到不对,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双手捧着瓷盅,垂头不语,稚嫩的侧脸上带着落寞,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孤寂味道,似乎有种无形的东西,正从她身上一点点流失掉。

“遗玉。”

突然听到那低沉的嗓音这般唤到,沉浸在思绪中的遗玉顺着这声音,望向书桌后那人,他冷淡的面容被桌上的纱灯,笼罩上一层温暖的颜色,异色的眼眸仿佛带着吸力一般,定住了她的视线,也定住了她摇曳的心神。

这是她第一次从李泰的口中,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不是客气的“卢小姐”,也不是亲昵的“小玉”或“玉儿”,更不是带着疏远的“卢姑娘”——是遗玉。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这时,被这个人唤出口,竟让她有种心神安定的感觉。

见她神色又恢复正常,李泰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起身绕过书桌,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朝她左臂探去。

遗玉被他的举动弄的有些失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却被他探低身子,一把握住手腕,肌肤相触的感觉,让她忆起下午在院中被他握住手拉进屋中,耳后顿时升起淡淡的热气。

李泰的五指没有在她光洁的手腕上过多停留,便一截截按压至她的肩膀,遗玉被他捏的有些发痒,咬着下唇忍住笑声,耳后的粉红却蔓延了些许到两颊。

李泰将她的手臂检查了一遍,确定在他小半个时辰内力的滋养下,她的肌理已经恢复,他手掌停顿在她的肩上,语气仍是冷淡,却隐秘着旁的意味,低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心中再有憋屈,莫借练箭撒气。”

“是。”遗玉知道自己因憋笑和不好意思而脸红,生怕被他看出什么,便低着头,乖乖地应声。

十月十三日,是五院艺比的第三天,琴艺木刻被怀国公府上的大小姐卢书晴得去,画艺木刻被卢智赢到,太学院开门即红,连占两项最优,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遗玉早上被李泰送到学宿馆后门,与卢氏和卢智照面之后,在君子楼外等到程家三口,又兵分两路进到楼内。

分开前卢氏再三告诉遗玉,让她不要有包袱,就算是得不了木刻也无所谓,遗玉满口答应,心里却感到压力。

若说不担心,那纯属是自欺欺人,别人不拿木刻无所谓,只要不做垫底便可,她却是非要拿上一块不可,如若不然,对她自己,对卢智,乃至对出言赞誉她的查博士都会有损害,日后想要再在这国子监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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