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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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珏传-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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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额图朝那背影望了半晌:“皇上,奴才感觉,她有点儿落荒而逃……皇上,这宫里的美人,遇到了您,莫不想着停留时间长一点,得到您的青睐,这落荒而逃的,倒是头一个……”他自小和皇帝相伴长大,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皇上,是不是您最近吃得太多……没把身材保持好?”

康熙一脚踢了去:“滚……”

索额图笑嘻嘻地在地上打了一个侧手翻,又笑嘻嘻地站起身来:“皇上,奴才滚好了,再来侍侯您……。”

康熙望着卫珏消失的方向,面容端严:“为何会找不到笛子?”

索额图抚着那头细犬的头,从它嘴里拿出片叶子来,皱眉思索半晌:“皇上,我知道了,我说那笛声怎么那么奇怪,她是用叶子吹出的乐音!”

康熙从未听说过这等吹奏之法,从他手里接过那片叶子:“用叶子,也能吹出那么复杂的乐音?”

“臣一开始也没听出来,此人技艺想来极为高超,所以才能吹出如此动听的曲子。”

会是她么?这位把他称为儿皇帝的女子?和良善扯不上半分关系的女子。

她离他心底的美好太远,他自是半分儿也不会将她看在眼底,但未可否认,她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了。

莫非,这便是她引起他注目的方法?

康熙心底冷笑。

她会有这等的才情?倒是有些可惜。

朝堂的撕杀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后宫里的撕杀一样会死很多人,内务府总管之间的撕杀,她能全身而退么?

索额图观察着康熙的脸色,道:“皇上,要不,把她从幸者库调出来吧?”

“不用了,朕贵为天子,有的时侯,却不能随兴而为。”康熙把手指尖夹着的竹叶揉得粉碎。

索额图摸了摸细犬的头,“可惜了,皇上,许久没有听到这么和悦的乐声了。”

康熙转过脸来,望了他的一眼,“你懂得乐理?”

索额图委屈地道:“臣并不是一介武夫,有的时侯,也是有些才情的。”

康熙心底无来由地升起股烦闷,一挥袖子,“走吧。”

……

卫珏回到住处,她已不比得以往了,住在大通铺的宫婢房子里,听着周围宫婢此起彼伏的打呼之声,她久久不能睡着,耳力却越来越好了,除了屋子里的鼾声,她听得清外边的蝉叫,那是秋蝉的叫声,带着些微凄凉,那是频临死境时最后的鸣叫,象唱着一首最后的挽歌。

这等地方,自是不会象皇家的住所,有宫婢时不时地将那叫着的虫儿赶走。

卫珏辗转反侧,手抚上了胸口,摸到了一片沁凉,带着她的体温,那是一只和田玉的小兔子,不用看,她便可以想象出它的模样,是她脑海中印着的模样,兔子的双眼镶嵌着小如米粒的红宝石,全身油玉光滑,是她的手抚摸了许多次的模样,每当这个时侯,她的脑海中便会映出那个人的模样来。

君子谦和,温文如玉。

这是他亲手给她雕的,她的生肖,属兔,但他却说,她胆大包天。

可回忆,就止于这里了,他成了她心中遥不可及的影子。

只有这只兔子,静静地陪着她,在无数次的梦里。

卫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张眼之外,是有些残破的雕梁画栋,她如今已被困在了这里,而他,却在外边展翅翱翔,成了她生命中永远遥不可及的影子。

她甚至回忆不出,他望着她的时侯,眼底有没有些微的情意,她入宫之时,便是他娶亲之日,她只记得她被宫人带走的时侯,老太夫人眼底的轻蔑,他是她高不可攀的对象,她一直知道的,事到如今,她只记得他在灯下用沙子打磨这只兔子的神情了,那样的专注,仿佛将它捧在手心里,使她生了妄想,只盼着他手心捧的是她。

无那尘缘容易绝……

他和她之间,便是无那尘缘了。

卫珏把那摸得温润的兔子仔细地放在胸口贴身之处,侧过了身子,却依旧睡不着,屋子外传来竹子被风吹过婆娑,象细雨沙沙,又象有无数的虫子在沙地上走过,她这一生,便困在这深宫里边了,她是知道的。

但她的家人不应该,他还那么小,绝不能落得净身入宫的下场。

她的弟弟,只有十岁的弟弟。

她被宫人押解进宫之时,他被死死地捂住了嘴,只能在人群之后看着她,稚嫩的脸颊涨得通红,眼角沁出大颗大颗的泪来。

她不怪老太夫人,拿他的性命来要胁她,只要他能摆脱那没入幸者库为奴的命,她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是为了他,她也要在这深宫挣扎生存了下去。

卫珏狂跳着的心慢慢平复下来,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看着沉沉的屋顶,终于睡了过去。

第十七章 寂寞之花

夜色微沉,宫内一片沉寂,只廊下的宫灯微微地晃动,带来些微的吱呀,如冬日寒冰碎裂。

秋日寒意渐浓,魏长福身着单薄甲衣,却丝豪不感觉冷,反倒感觉身上仿佛有股火苗窜着,让他浑身热血沸腾。

平日里,他是从不来宫里头这等下等场所的,到处都是洗不干净的皂角味道,空气之中处处飘着霉味,可今日,他却觉这味道是天底下最好闻的。

他是皇帝的奴才,他是知道的,不应该宵想不应该想的东西,他何尝不明白,只不过,连中堂大人都敢在朝堂上当着皇帝的面喝斥群臣了,他有什么不敢的。

有些人,一生下来便是被人欺侮的!

就如这幸者库的罪奴,死了,从后门抬了出去,葬在御葬园内,连薄棺材都不会有一个。

(“文)她们是连呼冤都不会有人听的人。

(“人)不被他欺辱,又能被谁?

(“书)宫里头的女人么,是一朵朵寂寞开着的花,而幸者库的女人,却连花都不如。

(“屋)他一路走着,来到了听风阁内,这是幸者库收藏布料之处,平日里就绝少有人来,有李德贵的承诺,他相信,今晚不会有人来的,除了那个女人。

他是中堂大人的包衣奴才,李德贵胆敢欺瞒皇上,也不敢欺瞒于他!

所以,四周围寂静让他心跳更增添了几分,推开门走了进去,他闻到了细弱的喘息之声,夹着些许的脂粉味道,馥郁芳香,仿是他以往偶尔经过她的身边时,闻到的味道,这种香味,让他更加激动起来,心想,她肤若凝脂,体有异香,原是真的?

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屏风后的影子,风姿绰绝,影影约约,耳边闻到低低的娇喘。

那气息似是吐在他的耳边。

屏风里边,便是那任人宰割的女子。

他加紧几步,走了进去,只见大红绣锦的被子,微微起伏,揭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红浪,显见着被子里的人正焦渴难耐。

他再也忍不住,扯开大氅的系绳,一把扯下大氅,揭了被子就往榻上迈去,想把那温软香玉抱在怀里。

嘴里道:“心肝宝贝,我会对你好的。”

可映入他眼帘的,却不是温软香玉,不,是被人抱着的温软香玉。

他看得清楚,李德贵紧紧地抱着榻上穿粉浅衣衫,露出大半雪白肌肤的女子,嘴在那女子的脖颈上啃着。

女子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极为柔和,柔和得如温润的玉器。

魏长福脑子轰地一声响,怒火便冒了出来,他来不及细想,一把便想扯开了李德贵,一拳向李德贵打了去,李德贵却着魔一般地扯着那女子不放手。

魏长福知道这一切都不对劲,象是有人设计,但有谁能设计得了李德贵?

他是内务府总管!能管得了他的只有皇帝。

可魏长福就是不能控制自己,他无数次地仰望着那个女了,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罪奴,但她到底是皇上后宫的女人,在他的心底,她已经是他的所有物!

但此刻,她却被李德贵抱在了怀里,就象是到口的食物被生生地抢了去!

他一拳拳地击在李德贵的身上,彭彭作响,终于,李德贵有些反映了,松开了那个女人,神情迷糊:“你,你干什么?”

微弱的灯光下,那女人的脸露了出来,魏长福看得清楚,这是一张并不艳丽的脸,他这才醒悟,这个女人,似曾相似,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但不是她?

他的怒火腾地一下熄灭了,看着神志迷糊的李德贵,心底起了层恐慌,他一把揪住李德贵的衣领:“李总管,你怎么在这里?”

李德贵迷迷糊糊的,“你是谁,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魏长福气道:“你连我都忘记了,我是魏长福!”他一叠声地呼唤,“李公公,李德贵!”

李德贵却是神情迷糊,面色潮红,眼底充满了血丝,嘴里呼出来的气息带着些腥甜,他这是吃了某种药物的症状。

魏长福心底那层无来由的恐慌更加汹涌了,他被人设计了,这是必然的,可设计他的人是谁,是谁胆敢如此,连内务府总管都敢设计?

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皇室中人,如果是他们,他们不过是奴才,直接拿下便是了,又何必搞这么多事?想清楚这一点,他心底更为惊恐了,他自己是小人,知道小人无所用其及,手段使起来,有时比皇室中人更为可怕。

“李公公,李德贵,你怎么来的这里?你告诉我!”他大声地叫。

可李德贵垂着头,一言不发,眼神焕散,压根不能答他,嘴角流出涎水来,他不敢相信,往日里威风八面的李德贵,竟成了这幅模样。

他忽醒起这里既是一个陷阱,不可再呆下去了,他甩开李德贵的手,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只可惜,已经太迟了,外边传来了兵甲相击之声,对面,更有冲天的火光升起,有人冷声大道:“来人啊,把屋子里的人提了出来!”

他心底一凉,想从后窗逃走,哪知稍微打开后窗,便见到了冷冷的刀锋,在寒夜里发出微微的光。

屋外的护卫的服装全为皇家八旗护卫营的服饰。

他急忙合上窗,额头出了层冷汗,他虽是中堂大人的奴才,但到底不是中堂大人,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掉入了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当中,事情远没有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可他此时却想不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陷阱。

他甚至醒悟,这个陷阱,已经设计了许久,就等着他和李德贵掉下去。

他这时才明了,皇家威仪,是不可侵犯的,既使那是个被中堂大人抢夺过玉玺的小皇帝。

在他们的眼底,他不过是脚底的蝼蚁。

可他明白这一切时,却已经太晚了。

护卫营的兵士蜂涌而入,带着的,是一个脸孔圆圆的年青人,他忽地醒起,那个人是谁,浑身冰凉,脚一下子软了下去。

他是天子近臣,常跟在皇帝身边的,有他在此,他完了,李德贵也完了。

第十八章 操控之手

“还不跪下!”有人利喝,魏长福的后膝被踢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索索发抖。

“屋子里面什么人?”索额图道。

护卫把李德贵和那名女子拖了出来,向索额图道:“禀小将军,是李总管和一名女子……”

索额图皱眉:“怎么了?”

“那名女子已然丧命,是被人掐死的,从掐痕手印上看,那名女子是被李德贵掐死。”

索额图皱紧眉头,脸色冷冷:“宫里头发生这么大的事,内务府总管居然公然在宫内伤害人命,少不得,我要将此事禀报给皇上和太后太后知晓。”

那护卫低低应了一声,转头朝魏长福看了一眼:“将军,那这一位……?”

索额图一声冷笑:“内务府布匹库着火,晚不着火,早不着火的,专等皇上清查内务府库存之时着火,谁知道这里边有什么猫腻?一并奏请皇上与太皇太后,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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