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长女- 第12节

萧安蓉早早的就到了餐厅，可是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眼看天色已经黑的发沉，却还是没有见到辛子暮的身影。有心想打个电话过去提醒一下，辛子暮那边却是一直都在通话中，他这是有意不接自己电话，想晾着自己吗？

既然都来了厦市，就不如等着。

萧安蓉给辛子暮发了条提醒的短信，顺便表态，自己会一直在这边等他，希望可以见上一面。

一直等到十点多，萧安蓉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辛子暮的身影才悠悠的出现在萧安蓉的面前，带着一脸明显的惊讶，“萧大小姐好兴致，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

也不管萧安蓉的脸色有多难看，辛子暮随意的向沙发上一靠，“我刚参加宴会回来，顺路经过这里，就进来看看。没想到萧大小姐还真的在啊，我以为你早走了呢，这是，吃过了吗？”

桌子上空空如也，萧安蓉面前就一杯咖啡，还是用来提神的。

萧安蓉不理辛子暮的嘲讽，径直拿起桌上的菜单，淡淡的扬眉，“既然辛大总裁已经吃过了，那我就可以省下一笔饭钱了。”

“省饭钱”这话，也是以前萧安蓉和辛子暮出来吃饭时，萧安蓉常说的笑话。现在萧安蓉把这话说出了口之后，才意识到这其中的微妙。

抬头看看辛子暮的脸色，以前他听到这句话，总是要宠溺的拿筷子轻敲自己的脑袋，笑话自己是个小气鬼。

现在在隐晦不明的灯光下，辛子暮的脸色也黯淡了不少。他显然也没有料到，萧安蓉在现今的情况下，还能说出当年他们小情人间的玩话。一时双眼微眯，黑色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对面的萧安蓉，似乎还有几分探究的神情。

萧安蓉见辛子暮一直盯着自己，一双眼睛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没有了刚才的嘲讽，冷淡的气氛里，却多了些让她害怕的东西。

是的，萧安蓉的心，因为辛子暮的盯视而变得惴惴不安。时隔五年，她早已看不清他的心思。就像现在，她明明感觉到他的视线，却丝毫弄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一颗心砰砰砰的跳着，几乎要蹦出她的胸膛。萧安蓉懊恼，她怎么能因为辛子暮几句嘲笑的话，就这般贸然的开口胡说呢！

萧安蓉心里正在后悔，不该贸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有心想要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辛子暮那边已经拿起了菜单，一招手服务生就过来了。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辛子暮一边翻着菜单，一边在上面快速的点着菜。

服务生站在旁边，熟练的飞笔记下，记了几个之后就改成打勾，因为辛子暮点的菜，只要是菜单上有的，他也都点了。

萧安蓉抿了下嘴角，辛子暮点了这么多，很明显就不是为了吃。看了眼一旁候着的服务生，萧安蓉也不说话，把菜单合起来推到一边，哪里还用得着她再点菜。

辛子暮一直把菜单翻了个遍，才意犹未尽的合起来，递给服务生。临了，他又非常客气的对服务生要求，“每样菜，都多加辣和生姜。”

服务生一愣，却也是笑着点头去了。

萧安蓉坐在对面，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又喝了一口，她最讨厌吃辣和生姜了。

“不知道萧大小姐找我，是为了叙旧还是什么？”辛子暮随意的打量着四周熟悉的环境，这家餐厅这么多年来，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就是想和你聊聊。”萧安蓉放下咖啡，抬头看了下辛子暮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知道他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聊聊？”辛子暮冷笑，身体略向前倾，盯着萧安蓉的眼睛，冷冷的哼了一声，“谁不知道你萧大小姐几年如一日，忙的不可开交，会有闲情和我聊天？”

萧安蓉淡淡回视辛子暮近在眼前的冷眸，这张曾经满是温柔宠溺的笑脸，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副冷酷的俊颜。同样是美丽的，却带着迥然不同的气息，一种让她心中直发冷的气息。

萧安蓉一顿，自己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感觉？

看着辛子暮这么近的眼眸，萧安蓉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来回答他这个问题。

现在已经接近深夜，餐厅的人不多，所以辛子暮点的菜很快就端上来了。正好也解了萧安蓉的为难。

第一盘是鱼香肉丝，鲜红的辣椒和金黄的姜丝点缀在茄子里，美丽诱惑，引人食欲。

“萧大小姐不尝尝？”辛子暮点起了一根烟，淡蓝的烟丝让萧安蓉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的飘渺和遥远。

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茄丝，微甜的酱汁带着辛辣和生姜特有的味道，让萧安蓉的胃里一阵翻滚，强忍着咽了下去。舌头的味蕾像是一个个嘲讽的大笑，不断敲击着萧安蓉身体里的每一个触觉。

一口口的努力吃下去咽下去，对面坐着的辛子暮，既不问她菜的味道如何，也似乎终于消失了嘲讽她的兴趣。

023　相逼

餐桌上静静的画面中，只有萧安蓉不时提筷夹菜的动作，一圈圈的烟卷让沉静的场面，变得更加压抑和模糊起来。

多久不曾感觉到泪水的湿润了？

萧安蓉低头问着自己，是那天和辛子暮吵架，还是那天见到了父亲冰冷的躯体，还是那天自己毅然绝然的下了那样一个决心？

“先生？”

是那个服务生的声音，桌子上早因为辛子暮的“这个这个这个……”，而摆得满满的了。服务生显然不知道，还有那么多的这个这个和这个，到底应该放到哪里。

桌子上这么多的菜，到现在就只动了一个鱼香肉丝，而辛子暮显然没有动筷的意思。两位客人都很奇怪，不管是后来的这位先生，还是先前一直坐在这里苦等的小姐。

服务生担忧的看了眼这两人，从衣着上看，应该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吧。可是为什么，从他们见面到现在，这桌子的气氛就变得极为奇怪？

从刚才他就注意到了，两个人都很奇怪。就像现在，小姐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或许是……哭了？

服务生有些好奇，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面不改色的女子，应该不是这么容易，轻易就哭的人吧？

而这位先生呢，自己在这里站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好像都没有发现一般。缭绕的烟雾里一双冰冷的眼睛，直看着低头的小姐，里面深黑幽暗，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悲？

“先生？”服务生略提高了一点点声音，想让这两人注意到自己，又有些害怕打破这沉静的画面。

“咳——”辛子暮轻咳一声，他看也不看服务生一眼，只不耐烦地皱眉，“把这些都撤下去。”

服务生得了辛子暮的吩咐，紧张的一口气总算是松了下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托盘，先把桌子上的菜都撤了下去，不一会儿，再重新摆满了新的菜式。

萧安蓉看着满桌的佳肴，突然又有了些想笑的冲动。刚刚的那些美味，全都带着辛辣和生姜。如今换了一桌，菜式不同了，可还不是冲人口鼻的辛辣和生姜吗？

这些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是不是还是一桌子的辛辣和生姜？

既然他们之间，如今就只剩下这些。旧情，只怕他也未必还会再念了？

萧安蓉拾起桌上的餐巾纸，随手擦了下眼角，再抬眸，一双丹凤眼里已经平静无波。她直视着对面烟雾里的辛子暮，声音也变得极平稳，“辛子暮，安欣的事情，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辛子暮，自己也很少这般称呼他。小的时候不知道他的厉害，还嘲笑过他是木头，常常“木头木头”的叫着，后来被他给收拾了，就应了他的要求改口，叫暮哥哥。

暮哥哥？萧安蓉心中自嘲又冷笑，往事一去不复返，烟消云散空留恨了吧？

“什么怎么样？”辛子暮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声音也沉了些。重新点了根烟，他都不记得这是今晚点的第几支烟了。随手把打火机一摔，“当——”的一声碰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明响。

“你放过安欣吧，她不是你应该动的人。”萧安蓉尽量注意措辞，既然他们都明白为什么要见面，萧安蓉觉得，现在也没有必要再打太极了，直接挑明今天来的目的。

“这就是你今天要见我的目的，这么快就直入主题了？”辛子暮的声音低沉至极，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一声冷笑，他坐直身体，反问萧安蓉，“什么叫她不是我应该动的人？”

萧安蓉看着辛子暮突然紧绷的脸色，凌厉的眼神像刀一样，狠狠地割着自己的脸颊。她不明白，辛子暮为什么要这样狠戾的看着自己，可是要说的话还得继续，“安欣她很单纯，我不想她受到什么伤害。而且她是我的妹妹，你别忘了她也叫过你暮哥哥，我们以前的关系……”

“别跟我提以前！”

突然的一声暴喝，把萧安蓉吓了一跳。餐厅里其他寥寥的客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奇怪的向这边张望。

辛子暮绷直的身体又陷回到沙发里，猛吸了几口烟，烟头烧到烟蒂处似乎烫到了他的手，他极不耐的把烟蒂随手一丢，就落在桌上的盘子里了。于是，整张桌子就只剩下“滋滋——”的水火交融声。

萧安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她放在桌子下的拳头，却握得紧紧的，指甲掐到了掌心，刺痛的感觉不停的从那里传来……

她看着辛子暮已经变得极差的脸色，因为刚甩了烟头，辛子暮便左右摸索着口袋，看样子又是在找烟了。

如果上一次见面，对辛子暮的冷淡情绪，萧安蓉还单方面的以为他已经是放下了，这次绯闻报道出来，她也逃避的不去细想，那么这次见面和刚刚辛子暮的那一声怒喝，萧安蓉就已经失去了逃避思考的机会。

现在，她不用想也知道，辛子暮是恨她的，非常非常的恨！

可是……

“辛子暮，都是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你现在又何苦这般相逼呢？”萧安蓉无力的松松手，再紧紧的握住，“安欣她真的很柔弱，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折了一棵小草，她都能伤心很长时间，很多事，她根本就承受不了……”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还念着旧情，哪怕是恨也好，”萧安蓉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就冲着我来吧。”

“你？恨？”辛子暮一手撑着桌面，前倾的身子几乎要扑了过来，额头的青筋一根根的显现出来，双眸中的怒火夹杂着冰雕一般的寒冷，全都向静坐在那里的萧安蓉倾泻而去。“好，你萧安蓉有种，这句话我记着了。”

然后就是一个转身，辛子暮高大冷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萧安蓉的面前。

没有了那冰火般的视线，排山倒海般的气压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萧安蓉无力的靠着沙发，浑身竟像虚脱了一般难受。

024　爱恨

五年的时间里，自己没有给过他一个电话，突然就搬离了厦市，不是没有想过要见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打他电话，不是没有等过他的电话。

时间是作弄人的圆盘，萧安蓉被时间放到了建硕的圆盘上，身不由己的转了一圈又一圈。等夜深醒来的时候，黑夜又给了她胆怯的理由。

一天又一天的拖，一天又一天的等，一天又一天的想。年少的自己，倔强的自己，陷入困境不想丢失所有自尊的自己，在等了一天又一天之后，不小心遇到了那样的一天。

然后做了那样的一个决定，终于，自己变得不敢等，不敢想，不敢再见到他。

她以为时间可以愈合一切，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为什么一到他们见面，良药没有效，伤口反而越撕越裂了。

“小姐？”又是那个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