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了。”
半响后，白柠的脸贴在车窗上声音很轻：“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用自己的命换她。”爸爸去世了，没有人在乎她了。白柠在乎，顾琛那句话深深的刻在她的心脏上，无时无刻不再割着她的心脏。
她在乎妈妈的命。
从陵园出来已经是中午一点，白柠和白子墨都没有哭，他们一同上了车：“我想进公司，你给我留一个职位。”
“好。”
用餐的地方是b市比较有名的一家，白子墨和白柠一同从停车场出来，刚刚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个熟人。真是巧的很，四目相对，陈东开口：“白柠。”
视线掠过旁边的白子墨，最后看向白柠：“出院了？”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的事，那白柠也就不用装了，点了点头：“嗯。”
陈东是往外面走，他旁边还站着几个人。
“胳膊怎么了？”
陈东用下巴示意，指了指白柠胳膊上的绷带。
“骨折。”
白柠笑了笑，陈东穿着一件灰色呢子外套，白色衬衣，他也笑了起来，微微眯着眼睛：“以后小心点。”他的语气温和，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谢谢。”
“吃饭？”他看了眼身后的酒店：“不耽误你了，回头有时间再聊。”
“好，一定会有机会。”
陈东随着那几个人往停车场去，白子墨收回视线偏头看过去：“这人是谁？”
“陈东，顾安平的秘书。”
白子墨皱了下眉头就没再说话，饭吃到一半白子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连忙接通：“什么事？”
白柠也停下筷子看过来，白子墨表情渐渐凝重，突然一排筷子怒道：“什么？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
“东城工程出了事故。”
白氏靠着房地产起步，工地上出了事故，这可不是小事，白柠登时就紧张起来：“什么时候发生的？现在过去公司还是工地？”
白子墨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你在这里吃，我得回公司一趟。不是现在发生的事，不过是现在被捅了出去，靠！”
“等着，我和你一块去。”
白子墨最近在公司的处境白柠比谁都清楚，不然这件事也不可能现在兜不住了才报上来，匆匆忙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面走。“这是大事，市政府对建筑安全方面抓的很紧，如果有个闪失恐怕这个工程都进行不下去。”
白子墨咽了下喉咙，回头看她一眼，喉结滚动：“那走吧。”
他快步朝外面走去，边走边穿衣服：“你上次让我开除几个人，倒是起了一点作用，可是公司的摊子太大。肮脏猫腻太多，一时半会真的无处下手。”
“一样一样来，不急。”白柠觉得这事恐怕有些严重，可是她现在确实不敢给白子墨太多的压力：“罗马不是一天就能建成。”
“我知道。”白子墨走的很快，手指飞速的扣着衣扣。下楼结账，两人往停车场走。白柠掏出手机快速搜索关于白氏的新闻，果不其然。头条新闻就是白氏粗制滥造缺乏安全意识，现场发生意外，两名工人从建筑楼上摔了下去，当场死亡。白柠倒吸一口凉气脑袋渐渐冷静下来，上了头条新闻，这件事现在才传入白子墨的耳朵里，在白氏有几个人拿白子墨当总经理？
白柠抬手按着眉心，深吸一口气：“子墨，这事恐怕麻烦了。”
工地上一旦发生事故，所有的原因最后都会变成社会问题，白柠刷着下面的评论已经一门倒的骂着白氏集团财大气粗建筑的楼盘有问题。这个房地产低潮的年代，发生这种事简直是给企业判了死刑。死了两个人，而且已经被捅了出去，新闻都登了，那这件事想大事化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这一步真够狠的，直接把刚上位什么都不清楚的白子墨推上了批斗台。
白子墨到达公司的时候就有记者围在白氏的门口，亏得白子墨上位没有多久，认识的人还不多。扫了一眼吵闹的记着，转身和白柠走了专属通道上到总经理办公室。白柠对白氏实在陌生，虽然她之前恶补了很多白氏的各项数据。二十楼是总经理办公室，一路上白子墨的脸都阴沉着没有任何的情绪。
“负责东城建筑案子的陈经理给我叫过来。”
白柠视线扫了一圈，二十楼的秘书室二十来岁的年轻女秘书电脑桌面上游戏还没关。收回视线，扫向别人，看的出来小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态度懒散，只是白子墨过来才装装样子。
“好的，白总。”
秘书虽然嘴上说着，动作却依旧慢吞吞先收拾了办公桌上的零食，才去找电话号码。
白子墨看都没看她径直往里面走，抬手扯了下脖子上的领带：“这些人简直是疯了，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怎么记者都聚集到了白氏门口？”
到了这个地步，急也是没有用，白柠看了一圈发现办公室有些乱。在靠窗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抬手放在嘴唇边表情渐渐沉了下去，眸光飘忽：“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晚了，只能想怎么补救。”
白柠眯了眼睛，咬了下手指，忽然抬起了头：“白子墨，你在公司真是一点权力都没有，你看那秘书都懒散的不像话了。”就连她以前做个小小的主管，手下那些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无视自己的存在：“简直是没有规章了。”
白子墨的脸红了一下，随即推开桌子上的文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现在能怎么办？完全没有办法。”他抬手指了指外面：“外面那些货色，一个个的不省心，简直是要逼疯我！”
门板忽然被推开，秘书进来就碰上白子墨的手指，脸白了下：“白总？陈经理说他现在在工地处理后续事务，两个小时后赶过来。”
白子墨猛地抬头看过去，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刚要开骂，白柠开口了：“陈经理是吧？你打电话通知他。”白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过不来，那就不用过来了，我会记得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她站起来，抬眸扫过去：“通知各个部门开会，谁没到以后都不要再来了，白氏不欢迎没有纪律的员工。”
那秘书楞了一下，盯着白柠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这个女人是跟着白总过来。穿着普通的衣裳，身上气场却十分强大，而且能在白子墨面前开口，她是谁？
视线一转看向白子墨：“白总？这位小姐？”
“我是白氏股东。”白柠拥有公司百分之十七的股份，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后，她倒是没有时间转送股份，因为白子瑜意外身亡公司暂时能动的人，手里握着股份最多的还是她。“白柠。”
白柠？白家那点事整个公司都是十分清楚，实在没想到这个人就是白柠。她打量白柠，却依旧没有动作。
“让你去办就办，不想干了现在就收拾包袱走人。”
白子墨发火，怒气冲冲：“董秘书，你听不懂话么？”
董秘书倒是没想到白子墨会对自己发火，年轻小姑娘自尊心强，眼睛眨巴了一下泪都快出来了：“我——”
“我什么我，还能不能干事了？董秘书，这是动作你以为是什么？”
白柠看着白子墨皱了眉头，如果她是秘书的话大概也不会听从白子墨的话，实在没有一点管理者的气质。手指捏了下手机，放软了声音：“董小姐，麻烦你去通知各位开会，如今公司危难关头，我们都站在同一位置。白总现在焦急的心情，希望你能谅解。”
现在炒掉这样的秘书，实在不是个好的行为。
“麻烦你了，董小姐。”
白柠眼睛直视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我明白。”
“那你去忙吧。”
秘书出去后，白柠走到办公桌前看着哽着脖子气急败坏的白子墨：“你现在还没到随意可以发脾气的地位，子墨，这么几天做的功课那里去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得先稳住。”
白柠从没处理过这种事，她在脑中快速的搜寻着能用的关系网，捏着手机眯了眼睛。“子墨，你把公司里能用的人立刻叫到办公室来。”
☆、第九十八章
“好。”
“先把事情弄清楚，再想法子吧。”记者都堵到门口了才做挽救，这个老总也才知道。白柠抬手按了下眉心，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这么一个烂摊子，别说是白子墨换个人来也是无济于事：“公司财务状况怎么样？”
“……不清楚。”
白柠：“……”
“白成秀掌管公司财务，她处处和我作对我实在没有办法接触。”
白柠深吸一口气，脑袋有些疼：“你先打电话通知能用的人过来开会，就算是中立态度的人，也叫过来。”
家族企业就是这点不好，管理情绪化。办事没有一点规矩，白柠没想到还会和白成秀继续打交道：“过一会儿，我去见见姑姑。”
白子墨正在打电话，听到白柠这句话猛地抬头看过来：“姑姑？”
“不是么？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姑姑，谁也否认不了。”她扬起嘴角表情渐渐阴沉：“我用你电脑查个资料，你过去沙发那里坐。”
白柠把白子墨从办公桌前赶走：“这部电脑之前白子瑜用的么？”
白子墨顿了顿，点头：“嗯。”
他的眸光黯然下来，白柠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敲击，电脑桌面非常干净。简直不像白子瑜的风格，白柠想到白子瑜心情平白沉重了几分。深吸一口气还是把那涌上心头的情绪给压下去，联络工具白子瑜设置了密码无法打开，白柠找了一圈就发现一个隐藏文件。
打开，跳出个对话框输入密码。白柠想了想，输进去几个数字都是错误。那就是没什么用了？打不开。白柠打开网络进了最大的搜索网站，第二个热门话题就是白氏集团的工程死人事件。
白柠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对比了几个网站对这件事的分析，大差不差没有多少变化。
“出事到现在，白氏负责人一直没有出面，死者不得安息。”
忽然一个相关新闻看到这个，白柠点开看到的照片第一个是工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随即就是家属哭天喊地的画面。死者一个四十七，h省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小的孩子今年才十岁。另一位三十一岁，大儿子十岁小儿子两岁。
事故原因，脚手架搭设不规范，忽然断裂两位正在工作的工人就从高空坠落当场死亡。白柠捏着手指，心脏揪成了一团。家里唯一的劳动力意外死了，工地却不赔偿，无论是谁都会闹起来。
建筑工地出事是十分平常的事，万事总有意外。可是现在的白氏内部乱糟糟一团，没人主事，发生这种重大事故竟然等到事情被捅上报纸才报告到总经理这里，黄花菜都凉了。
白子墨的人实在少的可怜，他们陆陆续续到了，白柠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十三个人，职位最高的是董事会的林斌。任职工程部总监，四十岁左右。其余的都是零零散散的职位，基本上没有权利说话。白柠一一见了面，留意了几个岗位后就让她们忙自己的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个工程部总监林斌。
“你好，我是白柠。”
“白小姐，夫人和白总提及过。”之前白锡成是打算让白柠进公司，所以和心腹谈论过这件事，后来随着他的死亡这件事就暂时搁浅；“没想到你会来公司。”
“发生这么大的事，子墨毕竟年轻。”白柠给他倒了茶：“林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