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压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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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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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疼地抚着他的脸:“别这样想,你还小,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谁又有多少自主能力呢?真要追究责任,也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遇见了我,你本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过你的逍遥日子,不会跟家里起冲突,也就不会有这样烦恼了。”

“我庆幸有这样的烦恼”,他用坚定地语气告诉我:“我一直都庆幸自己能够认识你,让我知道活着原来可以这样美好。我只是恨我自己不能给你安全感,不能早点把你从河对岸的出租屋里接出来。你知道吗?每次从你那儿回到自己的家,我都会不安、羞愧。焦躁,因为,我没有与你艰苦与共。当你在窄小的出租屋里自己烧饭烧得满屋浓烟的时候,我却躺靠在软塌上由成排的侍女侍候着。”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话他以前从未对我说过,我也从没想到他会这样想。站在他的身份立场上,能这样设身处地地去感受别人生活的艰辛,真的是太难得了。

这贴心的话语比誓言更真切,比亲吻更深情,也更让我感动。我抬起头,在泪光中看着他俊美出尘的脸,含着笑说:“我们出身背景不同,你本来就是过的那样的日子啊,在认识我之前就是了。而我,即使父母都健在的时候,家里也仅仅是维持温饱而已。我的生活环境差又不是你造成的,你为什么内疚呢?”

“可是你现在遇到了我啊,我枉称有多么多么爱你,把你当成我一生的伴侣,却不能改善你的生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每天在河两岸辛苦奔波,我对不起你,我……。”

我用嘴堵住他的嘴,他激动地回应着。我们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无奈和悲伤,同时也从对方身上吸取着勇气和温暖。

再次放开我后,他郑重地说:“但是你放心,这些都只是过程,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不管多难,我都不会和你分开,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

卷七 关河令 (176) 打翻了小醋坛

从离开书塾后,我和王献之每次见面都匆匆而别,已像这样深入地交谈过了。好在有这次对话,让我发现了以前没发现的新问题。那就是,因为处理不好我的事,他居然开始变得不自信起来。

我越想越愧疚,再三向他致歉:“对不起,你本来好好地当你的公子哥儿,每天的生活不知道多惬意,跟你的母亲没有冲突,跟表姐也友好相处。可是自从遇见了我,就开始了跟家里的矛盾,以至于怀疑自己的能力,变得不自信,不快乐。”

如果我的出现不能带给他快乐,反而只会给他增添无尽的烦恼,那我也会怀疑我在他生命里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我的爱和我的幸福梦不是至高无上的,如果不能带给心爱的人同样的幸福和快乐,那它为什么不可以被放弃?

听我这样说,他忙急急地表示:“谁说我不快乐啊,我很快乐。还有我也没有不自信,我只是长大了,开始学着面对现实,会思考一些问题了。我以前那不叫自信,那叫盲目乐观,叫井底之蛙,以为家里有钱,平时仆人保镖一大堆,走到哪里都有人趋奉,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主宰,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能争取,这叫什么了不起?比一般的人都要窝囊吧。正因为这样才逼得我思考,为什么我会如此无能为力?不为别的,就因为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我所有地一切都是家里的。离开了家,我就什么也不是,甚至,比你都差得远。”

“这又从何说起呢?”

他吻了吻我的头发说:“你看你。比我还小一岁,可是你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养活了妹妹。最难得的是,你从北方逃难过来不到一年,就从一个书塾地打杂丫头变成了宫廷女官,正七品的官衔。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以你为傲,同时,也深感到自己的虚浮不实。我们四个背地里说起你来,都说你不容易。不简单,你让我们羞愧。我们会离开书塾纷纷走上各自的从政从军之路,都是受了你的刺激和鼓舞。”

这点我可就认同了,“才不是,谢玄一直都想从军的,他那时候不是就整天兵书不离手,把《孙子兵法》之类的背得滚瓜乱熟吗?超也是,一心想从政,白天上课,晚上还去老鱼先生家里请教为官之道呢。他们是早就打好了主意的。”

王献之摇了摇头说:“他们心里是那样想没错。但真正果断地付诸行动,却是受了你的影响。还记得有一天我们相邀喝酒,喝多了一点后。专门讨论这件事,大家都一脸愧色,都说自己还不如桃叶。桃叶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孩子,又比我们四个年纪都小,却已经被封为七品官,开始领官俸养家了。我们几个还在靠家里养活。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我相信。就是那次大家才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干出一番事业,不能再靠着豪门公子地名头在外面鬼混了。”

“你们哪有鬼混啊。你们是在读书。十几岁的人,本来就该好好读书的,太学里比你们年纪大的多得是,人家还不是都在心安理得地读书。”

王献之不以为然地说:“那种书呆子,就读一辈子书又有什么用?如今国难当头,是男儿就应该早点出来为国效力,同时也奠定自己的事业基础,好有能力争取自己的幸福。所以,我追到这里来,一方面是不放心你;另一方面,也是来投军的。在这点上,超和桓济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着我笑道:“你看,我们本来都是纨绔子弟,却因为你变成了有位青年,这下你该知道自己的影响力了吧

我忍不住噗哧一笑:“你小声点,别被人家听见了就笑死人了,哪有像我们这样互相吹捧的。哦,对了,我今天还没有吹捧你呢,我地笔神笔圣笔仙王子。”

他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怎么我听着像我已经仙逝已久,所以被后人尊封为笔圣笔仙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别瞎说了,我后可是打算半辈子赖定了你地,你仙逝了,我怎么办?”

“赖定我吧,放心,我是祸害遗千年,决不会中途抛下你的。”

两个人打闹了一阵,我坐正身子道:“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说。本来你刚才不进来,我也准备去找你的,不然也不会在帷帐门口被玲玲堵住了。”

说到玲玲,他轻抚着我的后背说:“等会你就别回去了,免得被那对兄妹刁难。我带人去取行李,顺便向太子请辞。朝廷命官不想干了也可以请辞的,何况他并没有给我正式的任命书。我就说要随谢玄他们一起开拔,去帮着他管理新兵。”

“你不用去了,你地职务他已经答应免除,你地行李也派人送去征北将军府了。”我把今天上午在太子府发生地事简略地跟他说了一遍。

“那你呢?”他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嘛,暂时就先留在那里。”

“你什么意思?”他地眼神猝然冷了。

啊?他不会误解什么了吧。

我忙抱紧他说:“你别胡思乱想,我巴不得跟你一起走呢。可当时的情形你没看到,我是身在其中,所以心知肚明。如果我提出跟你一起走,很可能我们两个人都走不了,只能先走一个是一个。我知道你在他手底下做事也别扭,又要每天面对公主的纠缠,就想先把你弄走。再说超他们也来了,你们难得相遇,正该好好聚聚。”

“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个狼窝里,你叫我哪里还有心情‘好好聚聚’?”

他脸上的阴云一直不散,到底是怀疑我有什么异心呢,还是纯粹地担心我呢?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也只能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会保护自己的。太子也不是外界所传的那么可怕的人,他对我,除了初期有点过分之外,后来一直以礼相待的。”

“我没听错吧,你在帮他说话?”

“我没有帮谁说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免得你太担心。”

他冷笑道:“你跟那个变态在一起,我能不担心?”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确实走不了。”我也有点恼火了,从他身上跳了下来站在地下瞪视着他,这是什么态度嘛。

他的声音更冷了:“是走不了,还是舍不得走?他现在可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跟了他,说不定能弄个贵妃当当。”

“真的耶,谢谢你提醒,我还没想到这点。确实,好光辉的前途哦,那我就弄个贵妃当当,免得被你看扁了。”

“你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又怎样?”气死我了,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人家一心替他着想,他倒好,怀疑我,冤枉我。

我还以为他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没想到,他走过来把我一把抗在肩上就往外面走。

“你要干什么?”我惊慌地挣扎着,这样走出去给那几个看到了,我以后就别见人了。

“找个地方,马上请他们三个证婚,我们立刻拜天地。把你变成了我的人,我叫那变态干瞪眼去。”

“你疯了?”

“我疯了,被你逼疯的。”

眼看着就要走出帷帐了,我还死猪肉一样在他背上挂着,骂人从小就没学会,踢打又怕弄痛了他。天那,谁来救救我?

卷七 关河令 (177) 结婚原来这么简单(一)

他真的准备就那样把我扛出去,我慌了,不敢再发脾变策略恳求道:“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跟你去就是了,你先把我放下来好不好?”

他总算还保留了两分理智,在离帐幕不远的地方把我放了下来。虽然此地离新兵登记处尚有一段距离,而且又隐在擂台后面,我们的出现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已经有不少人在往这边探头探脑了。

连桓济都跑过来说:“你们俩在干什么?刚刚那里有人喊,快看啊,一个男的扛着一个女的。我就猜是你们,这里除了你们,谁还会玩这个把戏?”

我又羞又气,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连耳根子都在发烫。

王献之依然气虎虎的,见了桓济,也不答他的话,只问了一句:“你们还要多久才散?”

桓济看了看天色:“还得一会儿吧,干嘛,你就饿了?”

王献之简短地说:“还是中午的那家酒楼,我和桃叶先去,我们在那里等你们。”

说完就来拉我的手,我慌忙退后一步,嘴里嚷着:“不要这样啦,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的确还有很多档案没整理好,下午根本就没做多少事,先是玲玲搅和,接着他又来了。

“明天我陪你一起做,登记处那边的人手够了。”他一副不由分说的样子。

桓济地眼睛在我们俩身上转来转去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问:“你们俩到底怎么啦?怎么我看着像有点不对劲似的。”

王献之终于露出了笑脸:“不对劲吗?可能有一点吧,就要成亲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紧张的,也很激动。”

“你说什么?”桓济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这下,朝这边探头探脑的人更多了。

“我说,我们就要成亲了,想请你们几个作证。正好你来了,就这样通知他们吧,我和桃叶先去酒楼恭候大驾。”

说罢。朝桓济拱一拱手,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我就走。

桓济当场呆掉了,王献之还回头调侃了他一句:“虫子飞进嘴里去了哦。别忘了把我的话带到,我和桃叶在那家酒楼等着你们。”

他的手下已经赶了一辆马车迎了过来,他把我拉上车,车门一关。车子就动了起来。

我坐在里面愣了半晌,才如梦初醒地问他:“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你说呢?”他看都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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