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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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 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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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眸子动了动,道:“这是不放心挽琴?”

双刃剑,并不是谁都愿意尝试的,对挽琴知根知底的林小姐都选择了卖人,是因为挽琴做了什么吗?

李老太太摇了摇头:“给个恩典,放出去配人也行,何必再卖了。若不是运气还不错进了裴家,要去卖去了小门小户当真是糟蹋了她了。我想把挽琴给你,又怕她另有心思。”

臻璇听了没有说话,李老太太这些话既然是讲给挽琴听的,自然是在等挽琴的反应,她看着里外间的帘子,似乎是微微晃了晃,她抿着唇端茶喝了。

李老太太也在等,若是个晓事的,由她照顾臻璇,老太太也能放心,若是个头脑不清的,就留在身边,绝了她的心思。

挽琴没有让李老太太等太久,借着添茶的机会进来了。

添了茶,她退到屋子中央,跪下磕了一个头。

臻璇瞧着,只觉得她的动作格外优雅,心里暗暗叹了声,果真是和家里其他人说的一样,挽琴的模样姿态,在这家里都是头一份的。

“老太太,小姐,”挽琴缓缓开了口,“奴婢想留在甬州伺候老太太,也能帮着秦嬷嬷管教新来的丫鬟们。”

挽琴说得很简洁,简洁到让臻璇错愕。

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没有提当年为什么招了林小姐的疑心卖出去府,没有趁机表忠心,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表示她听见了刚才李老太太和臻璇的话。

李老太太盯着挽琴,挽琴一双柳叶眉弯弯的,垂着眼,看不出其中情绪。

李老太太到底怜她,声音也放轻柔了:“留在我身边,一直做个丫鬟吗?你不该是这种一辈子当丫鬟的命。”

挽琴闻言身子晃了晃,她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她出林府的时候小姐与她说的话。

那时候林小姐站在窗边,背着身看不到神色,只觉得那声音很淡很淡。

她说:“挽琴,你不是一辈子当丫鬟的命,你若跟了我去,就要做个姨娘。与其到时候你我猜忌,坏了十几年的感情,不如就这么算了。把你配了小厮,我林家那么多小厮,在我眼里比配不上你。我想来想去,还是卖了你吧,我会和牙婆说好,给你寻个好人家,你自求一条福路吧。”

挽琴太晓得林小姐的性格了,她看着林夫人和陪嫁开脸的姨娘们斗法,早就对此失去了信心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各走各的路,将来还能想起一样好来。

于是,那时候挽琴什么也没说,磕了头就跟着牙婆走了。

等到了裴家,臻璇选中她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能入裴家是件好事,而臻璇年纪又小,还没有那样的烦恼。

可一转眼就三年多了,到底到了要摊开来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挽琴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李老太太那么说,不是试探她,而是真心待她好才说的。她抬起头看着李老太太,道:“老太太,奴婢是丫鬟生的,也只能是一个丫鬟。奴婢从没有想过以后要如何如何,只求老太太慈悲,让奴婢一直伺候老太太。”

“挽琴,你是个聪明人。”李老太太见挽琴的眸子倏地一缩,她几不可见地笑了笑,“那年老大媳妇和李姨娘要赶了陈姨娘,是你一句话点破了结症。你心思细,看得清局势,跟着老太婆我,是大材小用。”

挽琴一点就通,她已经知道了李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还是希望她能跟着臻璇去,就讨自己一句话。

挽琴重重磕了一个头:“老太太,奴婢以后给小姐做陪房娘子吧。”

不是以一个一等陪嫁丫鬟的身份,而是以陪房娘子的身份跟着臻璇。

臻璇看着挽琴,心里忍不住唏嘘。

一个像挽琴这样的丫鬟,看着貌美聪慧,其实是最难做人的。

挽琴见李老太太不说话,有些忐忑,即便是屋里有地火龙,她的手摸在青石板地砖上,也觉得冷得刺骨。

心一横,挽琴道:“老太太,奴婢虽然是做丫鬟的,也有心气。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跟着小姐,将来要给姑爷做通房,奴婢情愿伺候老太太。老太太念着奴婢,给奴婢配个家生子,奴婢就感激不尽了。”

挽琴虽然是俯着身子的,可背却是直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

李老太太长长叹了一口气,慢慢道:“出去吧。”

挽琴不再言语,磕头退了出去。

李老太太等那帘子不再晃动了,才道:“陪房不比丫鬟。”

臻璇明白。

丫鬟管着屋里的事,有什么情况都能有商有量的,陪房不住在府里,不能给自己出主意,那挽琴的细心懂事就废了。

臻璇想着刚才挽琴那直直的脊背,又想起那夜与桃绫说的话,与李老太太道:“挽琴有心气,烈起来只怕比桃绫还厉害。”

李老太太闻言有些吃惊,复又笑了起来:“我再想想。”

晓得臻璇屋里要添人手,周氏第二天就来了,听了李老太太的心思,她附和道:“六叔母想得在理,这事也是我这个做伯母的疏忽了,之前想着七丫头还小,叔母不喜欢人多,这才耽搁了。趁着这个机会,是要把人手调教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选人

李老太太点点头,看了一眼站在边上伺候的挽琴。

昨日臻璇走了之后,挽琴又进来伺候,面上平静,就像没有发生过之前的对话一样,进退有度,没有替自己再多说几句,也没有问她的决定。

这个丫鬟,臻璇当年真是选对了。

李老太太不再看挽琴,与周氏道:“璇儿屋里原来就有三个一等,只是我一直占了一个。这回再添她一个一等,四个二等,二个婆子,剩下的你看着来,不用很多,一时也调教不过来。”

挽琴听了这话,眼里惊讶一闪而过,很快又平静地垂下了头。

只添了一个一等,那就是让她去臻璇身边服侍了。

挽琴心里明白,脸上不露,垂手站着。

周氏记下了,看了挽琴一眼,想着她若是调去了臻璇屋里,李老太太身边的人就越发少了,便提了一提:“我想着要不要叔母屋里也再添几个?能补了挽琴的缺。您身边总要有人伺候才行,不然七丫头去了京城心里都不踏实。还有臻衡屋子里的,就靠卢妈妈和一个小丫鬟,哪里够使唤。这回既然要添,就一次都添上了吧。”

李老太太有自己的考量,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屋里再添两个吧。璇儿那里的也不用去找牙婆了,就从家生子里挑,你帮着琢磨琢磨。等她嫁人了,能带去几个人?到时候剩下来的二等、三等都是调教好的,我再从中选几个妥当的给臻衡。”

周氏垂着眼帘喝了口水,称了一声事:“叔母放心,我一定仔细挑。”

周氏当家多年,李老太太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她又怎么会听不懂呢。

挑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府里伺候的,打小就在府里大,懂规矩,等将来跟着臻璇去了。做事就会晓得掂量掂量,毕竟老子娘还在裴家留着呢。

而调教好的不能带走的小丫鬟们,最要紧的也就是“妥当”两字,在爷身边服侍的丫鬟,就怕拎不清,不妥当。

周氏给庶子臻径挑丫鬟尚且如此,何况是李老太太给嫡孙选伺候的人,更加是小心加小心,要先放在臻璇身边调教了,看过了秉性再说。

周氏想到这里。又抬头去看李老太太。问了一句:“那两个婆子呢?叔母可有中意的?”

“我多少年不晓得前头的事情了。哪里还知道府里的人事。”李老太太笑眯眯看着周氏,心里念着到底是邵老太太带出来的媳妇,精着呢,“最好是在我们家从丫鬟一路做上来的。又有体面的儿子女儿。”

周氏忙说记下了。

也就是五天的工夫,周氏带了一群丫鬟,六个婆子一起到了庆安堂,在院子里排开,让李老太太相看。

李老太太让挽琴去请了季氏过来,道:“总归是璇儿身边的,你这个当母亲的也帮着看看,好的就留下,不好的让老六媳妇再去换。”说完。看着周氏又道,“你可别嫌老太婆麻烦,年纪大了,越发挑剔了。”

周氏掩着嘴儿笑了,脆声道:“六叔母这话说的。这是大事,就该好好相看。您放心,若选不中,一定给您换到满意为止。”

李老太太点点头,由臻璇扶着,目光在那些丫鬟婆子面上扫过。

所有人都垂手低头,十分规矩。

丫鬟总共十八个,每一排六个,排了三排,婆子六个,站在了最后面。

臻璇看着第一排那六个丫鬟,看起来年纪都在十四五岁左右。

李老太太拍拍臻璇的手,道:“你先来看。”

臻璇应了,选丫鬟婆子是门学问,其中门道她不能说十分清楚,何况每个人性子不一样。

当初她选了挽琴和挽墨,到如今都觉得这两人挺好的,可那时她们却是没有入孙氏和臻瑛的眼,到底还是要有些缘分才行。

臻璇看着最前头的六个,道:“抬起头来我瞧瞧,报了名姓、年纪、原来在哪里当差,老子娘做什么的,一个个说。”

话音落了,抬起六张各头特色的面庞。

李老太太看了臻璇一眼,很是满意臻璇问的话,面上就带了笑容。

问话可以听一听这些人的口齿是否清楚,也能对性格瞧出一二来,这些问题又能把背景摸一摸,确实不错。

连问了三轮丫鬟,臻璇心里也略略有些数了。

最前头的六个约莫十四五岁,第二排的十二岁上下,再后头六个年纪更小,她之前听过李老太太的交代,晓得有一些是做为三等先收到庆安堂里调教起来,瞧着好的以后带臻衡的。

这十八个问完了,臻璇也有些计量。

让她比较满意的,一个是十四岁的巧源,之前在庆荣堂东边花园里做司花,老子从前是回事处的,前年不小心摔断了腿,只能躺着,她娘如今是浣衣院的,月俸少,只一个十二岁的弟弟,五老爷瞧着还机灵,让他跟着回事处的几个老人跑跑腿,将来也能跟他老子一样在回事处站住脚。

另一个是十三岁的梨合,是臻珊回来的时候周氏拨到她身边去的,是个二等,臻珊出嫁的时候想着她的家生子,老子娘都在甬州,就没带她去。老子管着府里的车马,她娘是庆和堂小厨房里的厨娘。

还有一个是十岁的萝函,年纪小,老子娘都是刘氏的陪房,管着刘氏名下的一个庄子,不愁吃不愁穿的,就想让闺女学点手艺,让她跟着府里做针线的妈妈学女红,等学好了能在主子身边谋个差事,不用在庄子上当个野丫头。

看完了丫鬟,就看婆子。

头两个都是嘴巴甜的,句句奉承,那眼底却都闪着算计的精光,臻璇一瞧就不喜欢。

第三个稳重些,语速平缓,问什么答什么,没有多一句嘴。她夫家姓高名声厚,是他们五房一个族产铺子里的小管事,儿子也在铺子里跑腿,等臻衡长大后娶了媳妇。高声厚一家都要归了她管。大约是因为这层关系,高声厚家的对五房的主子们格外有礼规矩。

后面三个里头,臻璇都没有特别中意的。

李老太太却盯着其中一个想了半天,惊讶道:“你,瞧着是罗福恩的儿媳妇吧?”

那婆子不到四十岁的年纪,闻言眼眶一红,赶紧福了福,道:“老太太万福,奴婢正是罗福恩的儿媳妇陈氏,进门那年给您磕过头。”

李老太太看着她。也红了眼眶点了点头:“那么多年了。我还记得那年给我磕头的小媳妇。这一转眼都成了妈妈了。”

陈氏抹了抹眼泪:“劳您惦记着。”

臻璇不知道罗福恩这个人,自然也不认识他的儿媳妇陈氏。

季氏有些印象,却没有那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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