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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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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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希环这才知道,蓝以环并不是单纯的离家出走,他是为了救母亲。曾记得,那日她母亲坐在百花丛的藤椅上,黯然神伤,越来越严重的病情几乎让她连走出房门踏进花园都成了一种奢侈。

那时龙凤胎的两人不懂,他们就像个快乐的小鸟,在母亲周围兴奋地跑着跳着,不时摘下花朵逗她,就希望她展颜一笑,而她也一直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女。

可就在他们玩得正开心时,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急忙用罗帕掩住,可依然挡不住狂喷的鲜血,两人都惊呆了,当时蓝以环陪在母亲身边,而她哭着去找父亲,也就在那段时间里,蓝以环立下了他人生的第一个誓言,“我在药王列祖列宗前起誓,一定会医好娘。”

从那以后,蓝以环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贪玩了,反而时不时钻进药房里不出来,蓝希环直到这时才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母亲。

蓝希环听完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刷刷地往下淌,“蓝蓝,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蓝以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轻笑道:“傻墨墨。”

想起母亲的伤,她不禁又恼恨起来,咬牙切齿道:“害死娘的人到底是谁?”

蓝以环道:“要么就是墨问,要么就是大城主,或者两人合谋”

一个以下犯上,一个杀害自己的亲人,她们竟是如此狠毒?蓝希环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母亲的错,除了母女天性之外,她相信她母亲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连蚂蚁也不愿意踩,更何况杀人

第三卷 083 一日游

蓝希环咬着牙道:“以后,我们怎么办?”是遵从在母亲面前的誓言还是替母亲报仇?来到水墨城,如果就这样放弃报仇,她不甘心;但若和大城主、右护法作对,那就等于与整个水墨城对着干蓝以环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先确定是谁。这件事知道得最多的可能是墨意和依姑姑,我软磨硬泡了三年,都没能从依姑姑嘴里套出话来,墨意又一直行踪不定,有些难度。”

墨意果然什么都知道。蓝希环心里泛起一股苦涩,她硬是压下这股情绪,弯了弯嘴角,“我来负责他,先说,明天你有什么打算?”

蓝以环粲然一笑:“明天我们来个水墨城一日游,好不好?”

定下计划,心也宽了。蓝希环仰脸看了看比她略高的蓝以环,顿时大为不满,“你长得比我高了?”

蓝以环把她从椅子上拖起来,两人背对背量了一下,蓝希环果然逊色了一些,蓝以环摸了摸她的头,乐得直拍手。

蓝希环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不满地弯下腰去扯他的靴子,“你的鞋子肯定是内增高的,我要检查”

翌日,蓝希环早早起床,制作了一张墨意的面具,戴在脸上跑到蓝以环的房间,炫耀道:“你看,我这样像不像?”

蓝以环由头到尾看了她一遍,点点头:“嗯,你确实需要内增高。”

蓝希环不服气地踹了他一脚,两人嘻嘻哈哈地在房间里笑闹起来,整理好着装,蓝希环准备出门前,又在房间里找了一遍,奇道:“怎么没有伞?”

蓝以环一双灵动的眼睛无辜又纯净地眨了眨,“这里的人都不撑伞。”

蓝希环无奈,只得空手出门,北风呼呼的刮,鹅毛般大雪飘扬而下,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她把手缩在温暖的羊绒手套里,仍然觉得寒意袭人。

蓝以环浅浅一笑,把手伸向她,白皙的掌心中有一颗墨色的兔子头药丸,“这是水墨城特有的辟寒丹,我的最新作品。”

蓝希环接过,诧异地闻了闻,蓝以环以为她是在研究辟寒丹的成分,轻笑道:“回去我把配方给你。”

蓝希环点点头,把药丸吃了。那辟寒丹着实有效,很快,她便觉丹田中生起一股暖气,在四肢流走,手脚很快便软化如平常一般,她咋舌地拍了拍手,兴高采烈地挽着蓝以环的胳膊,“还是蓝蓝的药有效。”

蓝以环扑哧一声,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襟,那衣襟极其华丽,白底的领子绣着紫色的图腾。

蓝希环低头看着他的手,这才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身份是墨意,只觉得自己行为好笑,不禁也笑翻了。她干脆让蓝以环挽着她的胳膊,两人悠然前行,偶尔路上有人经过,见了“墨意”,都纷纷行礼问好。

蓝希环一面悠然自得地接受路上的行注目礼,一面瞅着蓝以环那抽得僵硬的嘴角,开怀直笑。

两人走过水墨城最繁华的街道,踏过寒意逼人的冰湖,来到冰湖的另一侧,方停了下来,这个湖滨没有靠近城镇,冷风呼呼地刮着,空洞而荒凉。

“这个就是——”

蓝希环开了口后便停了下来,蓝以环也没有接口,两人默默地站着,他们都知道,这个地方是父亲捡到了母亲的地方。

曾记得,他父亲把这件事当笑话来来讲过。二十几年前,他父亲刚刚出师,身为药王唯一传人的他,心高气傲,不把天下放在眼里,而当时的依姑姑却与药王谷齐名,他咽不下这口气,便单身匹马前来水墨城,发誓要与依姑姑一决高下。

那日,他站在湖滨,思考该如何打败依姑姑时,却碰到狂风吹起大浪,浪中似有人溺水。他不假思索地跳进冰湖,救出了伊人,那就是她的母亲,当时她母亲身重墨薇掌,气息时有时无,堪称危险。

他父亲用尽一切方式,却发现自己对这种病束手无策,这次的失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于是,他立下重誓,必定救活她。

他把她带回药王谷,从此不再纠结于名气,而是日夜研究,只为救她母亲一命。

蓝希环默默地站在水边,想起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蓝以环亦敛去了平日云淡风轻,紧紧握住她的手,“墨墨,咱娘所承受的一切不会白受的,我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回到城中,蓝以环熟门熟路地把她带到城北右边的住宅区中,那里的房子比其它地方的都要豪华宏伟许多,细致惊人的弯曲长廊,雕刻精美的高大屋顶,是一种她前所未见的建筑。

蓝希环心里猜到了几分,便看向蓝以环。蓝以环点点头,在凝心阁的大门处停下来,转头向她道,“听说以前娘极其淘气,她母亲无奈,便把她住的地方取名为‘宁心阁’,希望她能修心养性,结果,她不喜欢宁字,便偷偷把‘宁’给为了‘凝’。”

走进门,入眼极为精美,前厅和门廊到处都是高贵的宝蓝、金色装饰,柔和雅致,纱幔在微风中飘摇,宛若一个温婉高贵的女子。但煞风景的是,房间各处都是零碎的玩意儿,竹蜻蜓、雕刻的蝴蝶、哨子等等;梳妆台上竟有一朵用银棒扎出来的墨薇花,每一根银棒都深入几寸。

小时候,他们也常常把元宝捏成棒状,当飞镖来玩。蓝希环瞧着这些,忍不住轻笑道:“娘小时候比我们还淘气,收藏比我们丰富多了”

蓝以环无声地叹了口气,轻声道:“若是娘身体好,说不定还可以和我们决一雌雄呢。”那股哀伤便浓浓淡淡地显现了出来,蓝希环只觉得心酸,便撇过了头去。

也许是他们的儿童时期太过相似,这么多年了,他们仍然可以感到,原来母亲一直在他们身边。他们继承者她的一切,包括容貌,性格,她的血和她的心。

忽而,门外传来轻而缓的脚步声,难道被人发现了?两人相视,往两边分开,隐入角落中。

门缓缓开了,随着寒风的涌入,

鹤发童颜的依姑姑踏了进来。两人狐疑地相视了一眼,都分外不解,她在这个时候到他们母亲的房间做什么?

依姑姑望着他们的藏身之处,微笑道:“老身知道你们是二城主的孩儿,你们若愿意相信老身,就走出来,好吗?”停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回应,又道,“这附近都是侍女,你们要是想好了,随便差一个人告诉老身都行。”

蓝希环在暗中看向蓝以环,以眼神询问:“她,信得过吗?”

蓝以环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动,只见依姑姑在他们附近转了一圈,又出门去了。

风从门外吹进来,蓝希环似感到一阵杀气,忙看向蓝以环,蓝以环暗道,“不好”两人相视一眼,从两侧窗夺路而逃依姑姑竟是来向他们通风报信的,他们只是不知,竟误了最佳逃走时机蓝希环刚穿窗而出,窗外便有两个侍女在两边同时亮出轻纱夹击,她半空中硬生生转个身,避开她们的袭击,玉足在窗边一点,如箭般射朝外射去,可那侍女轻纱如蛇,竟缠住她的脚,她也不回头,径直甩出一把手术刀,往轻纱砍去,可那侍女手一扯,她始料未及,竟在半空中直直落下来。

眼见众侍女脸冷似冰雪,两眼睁得大大的,墨薇掌朝自己击过来,蓝希环心中悲愤难抑,一霎时间,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为什么水墨城的人都要杀我娘?如果蓝蓝出事了,那怎么办?难道我最终也要死在水墨城的手下么?……”

蓦地,却见屋顶角上一条黑色长练甩下,劲道凶猛,向着众人的脖子横扫过来,众侍女大吃一惊,纷纷后退。只见那条黑练陡然反转,往蓝希环腰间一缠,随即提起。

众人这才瞧见黑练彼端是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屋顶,身形纤细,脸蒙黑纱,只露出一双无情的眼睛。

那黑衣蒙面人一拉黑练,悠悠飞起,往对面高高的阁楼掠去,顷刻间越过楼阁,如此几个起落,已然走得无影无踪。众侍女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消失在眼前,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蓝希环虽然受她挟持,但神智未失,这女子以黑练救她脱险,一举一动,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自是深感她救命之恩。开始她以为那是墨意假扮的,但她见过墨意这样出手,相比之下,这个人出手更精准,力道把握得更好,功力显然在墨意之上。

更重要的是,蓝希环发现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她是谁?为什么要救她?以她武功来路,她也是水墨城的人。

那女人一双晶光灿然的眼光在她脸上转来转去,过得半晌,忽然右手挥出,出手奇快,朝她脸上刮来,幸而蓝希环一直保持高度的警惕,哪能让她打中?

但她是救命恩人,蓝希环不愿与之对敌,而又无力相避,光电火石之间,她想出一个方法,食指一伸,放在自己颊边,对着她的掌心。

那女人一声长笑,声如碎冰,冰冷至极。只见她施施然收回右手,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忽而左手横斩,臂上的黑练便如毒蛇般缠住她的腰身,再次如风般前行。

蓝希环被她拖着,只觉如风驰电掣般,那女人的轻功竟也高出墨意许多,那速度之快,她前所未见。

少时,来到一座宏伟的建筑屋顶,那女人带着她从二楼栏杆上翻入,收回黑练,不带感情道:“你先在这里住一会儿,事情完了,你再出来。”

蓝希环灵动的眼眸在屋里转了一圈,眼光落到墙边的书架,不由得怔了怔,那书架上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竹蜻蜓,但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干枯发黄。

她满腹狐疑地走过去,拿起那只竹蜻蜓,这个东西她也会折,是她母亲教的,难道——她脑里灵光一现,“这也是娘住的地方?”

她在四方细细地探了一番,方才明白过来,这不是她母亲所住的地方,而是她母亲的书房。

这个人难道是她母亲的故交?她蓦然回首,脱口而出:“你是我娘的朋友?”

第三卷 084 只是当弟弟的命

话一问出,她便不觉哑然,只见眼前寒风吹动窗纱,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她呆呆地站在书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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