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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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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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好一阵找,最后还是出动了御林军才找到,她却是为了几串糖葫芦迷失在了北京城。他想到了她的糗事,她也回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已经久远的记忆里那些年少懵懂便在这一笑里变得生动得宛若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还给你买糖葫芦吗?”他笑着问,为她眼里的灵动心潮澎湃。

她的笑容突然转淡,想起那个总是托太傅给她买糖葫芦的皇帝哥哥,不觉心里闪过一丝酸涩。那时的皇帝哥哥对她的真心疼爱已经成了昨日云烟。那记忆中让她在众多格格面前炫耀的糖葫芦如今在自己的记忆里竟然只剩下酸涩。上元,年年如期而至,只是观灯的人,心境却年年不同。

用过晚膳,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常宁换了一身常服,可是依然难掩他的贵气。他们带上叶儿和一行护卫,毕竟如今是多事之秋,多带上几个人总是安全。

跟着出门的高兴地欢天喜地,留下的,却是满面愁容。是啊,这样的佳节,谁愿意呆着园子里枯等年华逝啊。她看见院子里其他几个小侍女也是满眼的羡慕,便微笑着对她们说,如果她们想要看灯会,等会可以自行去看,那几个丫头一时雀跃不已。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在她们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年轻真好,单纯,也容易满足。

她仰头,看见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空气中弥漫着逐渐暖煦芳香的味道。春天真的要来了吗?

正文 第五十一节  灯会

等到他们赶到城南,灯会早已经开始。

站在断桥上一看,黑压压的全是人影,真正是半个北京城的人都来了。

常宁忍不住皱了眉,这么多的人,即使有护卫保行,也难免与人磕磕碰碰。他开始后悔答应让敏梅来这里了。

敏梅看着他越来越沉的俊容,轻声说到:“人多,我就不进去凑热闹了,叶儿想去,让她带上几个护卫去看看吧。”耳膜边鼓噪的嘈杂声让她有些不舒服,虽有几分遗憾,但确实是人太多了。她如果硬要去凑这热闹,只怕走没两步就要昏倒,叫人抱着出来。

她这么一说,他眉梢间的冷峻稍稍减缓,便命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跟着叶儿往人堆里扎去。

远远望着,那南城蜿蜒曲折的街道在花灯的装饰下,就好像一条条龙蟒。她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在皇帝英明的治理下,京城是越见繁华了。她的皇帝哥哥或者是个无情的人,但是却无疑会成为名留青史的一代明君。

常宁动作温柔的为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目光深远的看着那绵延数里的热闹集会“京城很繁华吧?”

她轻轻点头。“比起四年前更为昌盛。”

常宁冷冷哼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河道。“看见那些河面上的游舫了没有?艘艘都是精工细作,豪华装裱。京城昌盛,国家却不昌盛,谁能知道拥有这么繁华表象的京城的国家,国库却空空无几。”

敏梅微微讶异的瞥见他脸上的不平之色。

“富不富国家,富都富在那些手握祖宗赏赐的八旗宗亲和无良商贾。如今开战在即,兵粮仍缺,莫非真要战士们为国洒热血抛头颅,到了地府也只能做个饿死鬼吗?”他越说声音越冷,看着远处那些豪华游舫的眼睛尖锐冷冽,真恨不得眼睛能射出火焰,一把火烧了它们。

这些日子为了筹集开战所需钱粮,他和皇帝都快要急白了头发了。建国入关以来,宗亲都凭着自己祖上为国效力的那些战功,多年不曾向朝廷缴纳税款,自己却迅速敛财致富。国库早已经告急,可是那些老顽固们又因为牵系甚广,皇帝碍于怕影响朝廷根基,一时动辄不得。他想着如今旗下的将士勤加操练,却一日三餐只得一回肉食,心中怎能不恨。

敏梅只能愣愣的看着他,这似乎是第一次,他肯向她说些他生活中关心的事情。为了这个第一次,她被包裹在袖口下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忍不住去回想从前,那时她常去裕亲王的王府找燕雨,福全从朝上回来,总是喜欢巨细靡遗的和燕雨说着一天朝堂里发生的趣事和政事。那时候她就会在一旁用无限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好几次福全和燕雨被她看得不知所措了,就开口问她到底在看什么。她微带幽怨的说着,他们那种简单平直的交流,是她最渴望得到的夫妻间的互动。燕雨问,常宁不和你说这些的吗?她只能苦涩的笑着,静默着。他,从来不让她进入自己的世界。

曾经她渴望的,如今正在一点点的获得,她的心微微泛了疼。为那一去不复返的流水光阴,为这两人蹉跎的许多岁月。她忍不住在心里想,常宁,若你当日能如此对我,我们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立在灯火阑珊之上,远远的观望着那满城的热闹。回头,那人还是那人,此时心情却已经迥异。

“在江南的那几年,可有去看过各地的灯会?”他又问,今晚仿佛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去过。”几乎每年的灯会她都会带上叶儿和管戎同往,也有一次,还邀上了那个别扭的神医白驿丞。“江南的灯会与京城不同,虽然也繁华,却没有这么许多的人。”

“人多,是非多。”他冷冷哼了一声。

她淡淡一笑,确实,人多,是非也多。奈何他离不开这是非之地,连带的也把她拖累在此。

虽是初春,可是身处北方的京城的夜晚还是寒凉,看了没一会,常宁就要拉着敏梅往回走,路上,遇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那红彤彤的海棠果包了红糖衣煞是好看,她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他2瞧见了便命人买了来给她。举在手中,她微微笑着,低喃到:“这些年在江南,时常想念这糖葫芦呢。”

他闻言,微微黯淡了眸光,自己竟然还不如这糖葫芦,她会想念糖葫芦,可是却不见得会想念他,那时的她,对他怕是只有怨怼愤恨吧。伸手一揽,将她纳入自己的披风之下,裹得紧紧的,只想再不放开,到哪都带着她就好。

走到街口,两人上了轿子,因为常宁的轿子宽大,所以他就非要敏梅和他坐在同一顶里。敏梅看了看那些精瘦的轿夫,抬一人本已经吃力,还要抬两人更是困难。踌躇不肯上轿。

正在这时,身边经过一队列的人马。常宁抬头一看,正是裕亲王府的轿子。敏梅也看见了,心里惊喜,是不是保泰也来了。几次偶然,再加上同情他小小年纪丧母,如今她倒真是和那小家伙生出了一份特殊的情谊来。

福全下了轿子,看见常宁和敏梅,便面带微笑走了过来。“五弟也带着敏梅来赏灯?”

常宁点了点头,敏梅福身行礼后,就看见身后几顶轿子里都出来了人,却始终不见保泰小小的身影。

“福全哥哥,保泰没来吗?”她忍不住问。

正走到他们身边的燕雨在听到保泰的名字时身子一僵,看着敏梅的神色里闪过几分冷意。

福全似乎也察觉到了身边妻子的异常,略微尴尬的笑了笑。“人多,保泰有Ru娘带着,我们就没有带他出来。今日主要是让燕雨出来散散心。”

敏梅这才惊觉自己的失言。是啊,不论真相如何,毕竟燕雨是刚刚失去了爱女,那种失去自己孩子的心痛,她是懂得的。此时她提到保泰,燕雨必然想到自己女儿的死。唉,瞧她都说了些什么。

“就要回去了吗?”福全问。“朝中几个大臣邀我上游舫观灯,你也带着敏梅一起来吧。”那话里颇有深意。

常宁一听,脸色变得冷肃。吩咐过下人,就真的牵起敏梅跟了去。

这是一艘极致豪华的游舫,若论排场,它不及皇家的游舫大,但是若说里面的奢华摆设,却不比皇帝哥哥的差上多少。

常宁,福全刚一上舫就见几人迎了上来,看见常宁和敏梅都是一愣,但很快的恢复了常色。“没想到恭亲王也肯赏脸前来,真是有失远迎。”最前面一个身着灰色锦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作揖说到。

“泰必图大人怕也没想到要请本王吧。”常宁冷冷讥诮到。

那泰必图一听,面露尴尬之色,只得打哈哈迷糊过去。

敏梅进了船舱才知道原来那几个大人也带了自己的家眷过来。男人,女人们各自散开入了不同的舱门。

敏梅独自一人立在窗边,看着窗外如画的景致。耳中听着那些女人们交谈的笑声,她只觉得陌生,那些都是她以前熟悉的话题,什么哪家的珠宝家又进了新的师傅,哪家旗装店又有了新的刺绣款式。她离开四年,赌京城陌生得很,早已经跟不上她们的话题,再加上常宁对媛宁和翡灵做的那些事情也传遍亲贵命妇的耳目,女人们对于敏梅都变得多有忌惮,不敢亲近。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恭亲王心中的宝贝给自家男人们带来灾难。

对于这种孤立她也并不在意,清静反而令她更加怡然自得。

燕雨已经不如从前静默,绝大多数的时候她总是能引领别人的话题。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坐在圆桌旁闲适的喝着茶的,举止优雅的女人已经变得陌生,她头上盘着大发髻,发髻上有着显示福晋身份的富贵凤形翡翠,珍珠金饰琳琅满目,身上那件华贵的红色贡缎旗装将她白皙的肤质衬托得如水般滑嫩。她好像已经完全无法把眼前一身贵气的女子同从前的燕雨重叠起来。

裕亲王福晋,她听着别人对燕雨的称呼,暗自幽叹,一个名讳冠到人的头上,便生了根,长了脚,慢慢的控制侵蚀,让你的言行举止不得不为了配合它跟着它的脚步走。直到你变得再也不是自己,而成了它的傀儡。那些真实的自己便只存在于过往。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头上除了那只梅花簪,空空如也。迎着抚面的夜风,微微笑着。这样就好。。。

天边骤然腾空起一束烟花,巨大的花朵在天空展开,照亮这迷人的夜晚。房间里一下空了,大家都热热闹闹的随着一束束烟花的腾空尖叫着,簇拥着出了船舱到甲板上赏烟花,船舱里只有她没有动,依然趴伏在窄小的窗口看着。这小小的一方窗户似乎是给那窗外的景致裱上了框架,别有一番情趣。

“怎么不去外面看?”

熟悉又透着陌生的嗓音让她微微撇了撇唇。

“懒得动。”她侧头看见燕雨已经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微微笑了笑。按理说如今她这种身份见到亲王福晋是要跪下行礼的。

燕雨微微皱着眉。“敏梅,皇贵妃说她几次邀你入宫,你都拒绝了,你是有意要将我们全都排斥在外了吗?”

敏梅心想她这是来当说客的还是来带皇贵妃质问自己的?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并不是故意这么做,离开四年她们和自己都发生了很多变化,因为生活的地方不同,关注的东西也不一样了,她只是觉得自己和她们缺乏共同话题,既然融不进去,也就干脆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常宁如今对你似乎很好,命运还真是奇妙,从前你追着他跑,如今换他对你细致入微。你是该好好珍惜,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敏梅看着燕雨神色无异的面颊,一时拿不准她说这话的意思,只能淡淡虚应到:“裕亲王对你也很好啊。”

“好?”燕雨冷冷哼了一声。

燕雨脸上的怨怼让敏梅的心陡然一紧。又听燕雨说到:“你似乎很关心保泰?”

敏梅正了神色。“我和那孩子确实投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对保泰不好,你觉得孩子无辜。”她起身走到窗边,烟火下映衬的面颊有几分伤感,冷漠,完全不若刚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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