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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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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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梅若是归来还是要有一处落脚的地方,于是,宠爱她极深的太皇太后硬是让人把这留给她的贝勒府偏苑建立得奢华盖过了主苑。这里挂的是贝勒府的牌子,却仿佛是属于她这下堂福晋的府邸一般。

她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下,管戎和叶儿分立身后。

甜甜的梨脯放入嘴里,咽下一口新茶,别有一番味道。这梨脯是在远离皇城的南方吃不到的东西。她想念它的味道。

允承来到凉亭,看见的就是一身淡黄色汉装打扮的姐姐,乌黑的细发在脑后盘成发髻,几缕发丝自然垂在耳边,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在头上,脸上的淡淡红晕却胜过所有的后天修饰。姐姐本来就比一般的蒙满人要娇小,穿上汉装的她更显纤细。比起旗装来,她似乎更适合此刻的装扮。他的姐姐比起记忆中更加娇美了。

“允承。”她已经看见他了,笑颜如花,朝他招了招手。

即使她站起来也已经矮了允承一截,仅仅只到他的肩膀。他再不是五岁那年额娘交到她手上的襁褓里的婴孩了,如若那年她没离开皇城,早早的为他求一门亲事,只怕现在他也是一个孩子的阿玛了。

她不是个称职的姐姐,来到皇城,允承交由皇奶奶安排的奶娘抚养,甚少与她接触,后来她追逐着常宁的脚步,几乎把这个血脉亲人丢弃在脑后。然后她无奈的离开皇城,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即使有着她托付于皇奶奶的照顾,可是要真的事事巨细靡遗怕也是不现实的。一个人没有人脉,没有庇护的在这皇城里求生存,想必也是过得异常辛苦。

“允承会怨恨姐姐吗?”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允承并不说话,只是低头将两人的茶杯添满。

已经正式受封为御前侍卫的他有着不属于他年纪的成熟稳重。才十七啊!记得大草原上,十七岁还是任意驰骋的年岁。转头看着北方,“若是我们还在大草原上该是什么样的场景?”她叹息的说,还有阿玛额娘的疼爱,没有遇见常宁,或者得到一个真心疼惜自己的丈夫,过着承欢膝下的美好日子。只是那已经是个不能实现的梦了。

“姐姐这次打算在皇城待多久。”他说话很淡,俊朗的眉宇承袭自父亲。只是脾性没有父亲的大气和爽直,多了一些阴柔的晦暗面。

“不久,等你成亲过后就离开。”她有些感受的说,已经明白这些年对弟弟的忽略让两人之间有了不容忽视的隔阂,虽然他以礼相待,虽然在这府里他对她照顾周全,却不是至亲中应该有的热络,而只是一种疏离的责任感和客套。

“看来是喜欢上外面的生活了。”他淡淡的讽刺。“这皇城的污浊允承一人沾染也就罢了。”他是气,气他如此在乎的人一走就是四年。

敏梅微微皱眉。“允承喜欢这皇城的生活吗?喜欢得到的名利吗?”她问,害怕弟弟对于权势太过热衷。皇城里住着的那半个月,她已经知道,皇帝哥哥早已经不是那个年少谦和的皇帝哥哥了,过大的权力掌握在手中,往往会让人失去了最初的自己。从鳌拜垮台过后,皇帝牢牢抓住的是自己的权力,不可能下放太多的权力给旁人。也绝不会让人有机会功高震主。男人有远大的报复是好事,但弟弟在御前若不懂得收敛锋芒,恐怕长久下来不是件好事。毕竟伴君如伴虎。

允承仰头笑了笑。“姐姐,你看我今天得到的荣耀,这府邸,官衔,不都是自己汲汲营营努力换来的吗?皇上对我的信任有目共睹,我允承贝勒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欺负耻笑的小毛孩了。姐姐就不必操那份心了。”说完,他一口喝尽杯中的茶水。

敏梅倒抽了口气,她听懂了允承话里的意思,当年的所作所为,她天真的以为随着她的离开,尘埃落定,却还是连累到了允承了吗?她无法想象在那些贵族的鄙夷里一个懵懂的少年要如何自处,当年的她都无法应对,何况是失去了保护的允承呢。

敏梅身后的叶儿气不过上前说:“贝勒爷为何要曲解格格的好意?格格不过是关心你。”

“关心?!”他冷哼到。“她何时也学会关心起我来了?姐姐还是收好那多余的关心,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吧。”

叶儿气结,不敢相信眼前是自己和小姐当年拼了命一路抱着维护的那个小婴儿了。不该是这样的,继承了老王爷和福晋和善血统的他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呢。莫非这皇城真的有吞噬人心的魔力?“格格就你一个至亲了,不关心你要关心谁?”

允承突地站了起来,两眼狠狠的看着叶儿,话却是对着敏梅说的:“姐姐不妨去关心关心那至爱的恭亲王,反正我这至亲从来都是排在至爱之后!不!或者连你一个奴婢也比不上,至少她还会带着你离开,却把我这个至亲留在这个人吃人的皇城里。”说完,拂袖大步流星的走出凉亭。

敏梅端起手里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子苦味弥漫在口腔里,也涩酸了她整颗心。

看看她当初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了争得一份不属于她的爱情,她到底失去了些什么。

正文 第七节 出行

婚礼,因为太皇太后对于敏梅的关注而备受关注。所有婚礼的程序和物件都不比任何亲王的婚礼规格差。原本这些敏梅是要自己亲力亲为的,却奈何那日听了允承的一番话后,伤感的坐在凉亭里,没有午睡,又加上吹了一下午的风,回来就病倒了。

病来得又急又重,几乎让她下不来床。

躺在榻上,挨着软榻的窗外是一片梅园,那是皇奶奶特意命人种的。她的目光有些游离,当年皇奶奶用允承留下了她这具孱弱的身体,却不知原来允承早已经不屑于她这个人的存在了。说不伤心是假的,只是她真的无力去辩驳允承说的一切。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确实是将他抛下了。

管戎进屋,目光复杂的看着软榻上的人。

“管戎。”她没回头,却已经感应到了他的气息。声音里带着几分病后的沙哑和慵懒。

“在。”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至上的权力?”这是问句,她却不需要回答。“以你的才能,若留在皇城必能成就高业,为什么回选择随我出城?”这是她早想问的问题。平日里要自己不要去关注,可是此刻,她虚弱得想要找件事情来关心,好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管戎心中有比功业更重要的。”他的眼神坚定异常,那平素里冷漠的五官也因着心里所想而变得光彩异常。

“比功业更重要的?”她重复着,心里喃喃低吟的是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对她而言重要的呢?

“小姐。”他唤回她游离的神智。“宫里来人了,是佟贵妃,问你要不要一起参加今年的春季狩猎。”

“狩猎?”她微微坐起身,披风散落,管戎很自然的上前为她拢好。

是啊,她有好多年不曾参加过皇室的狩猎了,出身草原的她来到这皇城后最高兴的就是每年的狩猎大会。驰骋在猎场的草地上,仿佛又回到了和阿玛额娘畅意草原的时光一般。

“要去的。”

“可是小姐的身子……”管戎担忧的看着她孱弱的纤体。这样的人儿能骑马奔驰吗?

“无碍的。管戎,你跟我晚,不知道年少时我是皇室宗亲格格里面最善于狩猎骑马的一个呢。”回想当年自己一身骑装驰骋马上的情景,她不觉有些兴奋。

叶儿恰巧在这是端着汤药进来,听见敏梅说起从前,不快的拧着眉。“格格还说,遭熊袭那回,差点连命都丢了。”

敏梅的快意被叶儿的一句话拖入回忆里。那次真是凶险,至今背上还留有熊爪的伤痕。为常宁挡下的熊爪几乎抓透她,伤口深得见骨。不自觉的抚上背部那有些凹凸的痕迹,这么久了依然存在,想来那伤痕势必将跟她一世,只是当初因为能为爱人负伤的那种荣耀感已经消失,留下的是浓浓的愁。

叶儿瞪了管戎一眼。“不是说了不要和小姐说春狩的事情吗?就直接回了不去就是了。”对于他的多嘴颇有微辞。

敏梅听了不觉轻笑。“叶儿,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传信来的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佟贵妃,你私下回绝,不怕事后追究。”叶儿与她到民间四年,已经少了很多奴性,虽然依然主仆相称,却在大多数时候她这个格格还得要听信她的话才行。

“佟贵妃若知道你今日的身子状况,定然也不会怪罪到叶儿头上来。”她事事以格格为重,即使要冒着身首异处的危险,她也毫不犹豫。

“叶儿,我无碍的,再过两日,等到春狩我就好全了。”她费心宽慰着,知道叶儿是心疼自己,关心自己。

叶儿也不再言语了,知道格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一碗汤药她伺弄得温冷正好,才递给敏梅。

敏梅接过,看着那浓浓的药汁,鼻尖是这四年来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浓郁得让人胃酸的汁液弥漫着苦涩的味道,她却仰脖子一口喝下。如这百味人生,酸甜苦辣,饮者自知。

这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春狩本是男人们的节日,按说几匹骏马,一列人足矣。偏偏随行的女眷硬是拖拉了一长列的马车队伍。年长的是跟着丈夫来充个场面的,年少的女子倒是真的有目的的,有心上人的是为了能一览心上人马背上的英姿,没有的,也是为了能在将来婚配时有个钟意的人选。

曾经,她也是那一票怀揣少女芳心中的一员,如今却是成了隔岸观之的局外人。心境不同了,身份也不同了。目光流连的是那一片自然景致。

敏梅卷帘看着窗外的景致,这条路,她应该很熟悉,可是却那样的陌生,原因无他,从前她总是目光追随着常宁,怎么会去关注他以外的事物呢。从皇城出来,往北去到皇家猎场,出了皇城门沿途都是宽阔的土地,郁郁葱葱的春草上点缀着零星的紫色小花,空气被春日照得暖洋洋的,呼在鼻口间的是香甜的味道。让人也变得慵懒了起来。

“敏儿这一觉睡得真沉。”仙蕊挑眉取笑道。“从上得马车,睡到现在。”

“仙蕊姐姐,这是到了哪了?”她没有回头,也不解释自己的体弱。俯首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大好,那眉宇间的淡漠隐去了几分,一丝丝的雀跃让人有错觉,仿佛她又是那个爱唱爱笑的十几岁女娃。

“出了皇城有两个时辰了。怕是路程走了一大半了。你错过了繁华的京城集市。”

“仙蕊姐姐忘了,我如今是民间格格了,再繁华的集市也看过了。”她微微笑着,目光在触及马车后方的一个身影时,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怔仲。

低低叹了口气,从前,她是即使站在马车顶上也寻不见他的身影,如今,只是一个掀帘,他便已跃然眼前。是孽是缘?

仙蕊看见了,却没做声,只是顺着她的眼眸看见了那高头大马上身披蓝色锦袍的常宁,那双如星的眼眸此刻正投向凭窗而坐的敏梅,深邃的眼眸里有着复杂难懂的情绪。

敏梅缓缓放下了马车的垂帘,隔断了那探究的目光,面颊上却熨着淡淡的愁绪,为何在她早已经不希翼他的回眸时才得到他的注目呢?莫非真的是天意弄人。

“敏儿给我说说民间的奇闻趣事吧。”仙蕊拉回了她低迷的思绪。

“仙蕊姐姐,想听哪些?灵异鬼怪的恐怖故事,还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这贵妃马车的软榻实在是舒服,让她睡饱了,也就精神好了起来,一扫前些时日的病状,兴致昂扬的讲起了趣闻。一时间,马车里传来女子的欢笑声,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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