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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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弦-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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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许婆子只随口吩咐了,便领着她们径直往里屋走。

“夫人,打扰了。”

直敲了敲半开的屋门,许婆子小声地立在门边:“厨房的婆子们送来了佩兰汤,奴婢这就带她们进屋了。”

“进来便是。”

房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骤然响起在寂静无比的后山之中,仿佛天籁一般,清灵中带着几许慵懒,却并无半分甜腻之感,只令人觉得心之神往,想要迫不及待地看看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何模样!

侧眼瞧着两个抬着佩兰汤的婆子神色有些发痴了似的,许婆子闷声一笑,这才将屋门推来敞开,然后对着两人说道:“还愣着作甚,夫人让你们进去呢!”

许婆子的声音自然低沉沙哑,虽然不大声,却足以将她们飘远的神思给拉回来。

赶紧回神,两人一前一后就跟着许婆子进了屋。

只是这清一斋的屋子虽然不大,却也不是一眼可以看个清楚明白的,两人抬着滚烫的佩兰汤,自然不敢一进屋就东张西望。而且许婆子领着她们进屋就往屏风后面绕,也来不及去瞧瞧打量莫瑾言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过两个婆子也不急,待将佩兰汤倒入沐浴用的大桶里之后,她们又跟着许婆子绕了出来,此时手里空着,脑袋便能动了,于是双双睁大了眼睛,只半埋着头左右一圈儿环顾,发现屋里竟是空的。

“别看了,夫人刚才出去了,许是闲屋里闷得慌吧。”

许婆子瞧着两人的促狭样儿,又是一声闷笑:“走吧,烦请两位帮老婆子把热水也灌好。”

两人对望一眼,都想着还有机会,随了许婆子就一起出屋,往清一斋的小厨房而去。

待她们刚一跨出门槛儿,远远就看到一抹淡绿的身影在往凉亭而去,虽然是背对两人,但那一头如云高绾的乌发,还有那娇弱的削肩,以及盈盈不足一握的杨柳腰肢,走动间,裙角微扬,显得身形异常婀娜高挑。

仅仅只是这一个背影,就已经让两个婆子有些呆了,按不住心头的好奇,真想直接冲到莫瑾言的面前,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只可惜,她们除了在脑子里想想,倒不敢真的越距上前去打扰莫瑾言。而且在她们看来,眼前的庭院,凉亭,绿衣背影,仿佛构成了一副水墨画似的,让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怕惊扰了莫瑾言。

也罢,无缘得见,那几当自己没有眼福吧。

两个婆子虽然心里好奇地要命,但也只能乖乖跟了许婆子先把事儿做好再说。

但两人运气不怎么好,从小厨房到屋中沐浴的隔间,来来回回抬着热水走了好几趟,莫瑾言都只一个背影,立在凉亭之上,叫她们怎么也见不得真容。

眼看最后一桶水灌好了,两人心里和猫抓似的,只希望许婆子这时候可以请了莫瑾言进屋沐浴,好歹,也能让她们给夫人行个礼,可以正面瞧清楚她的模样蔡才好。

果然,许婆子出了屋子,就径直来到凉亭便,对着正在眺望朝露湖的莫瑾言恭敬地道:“夫人,兰汤已经备好,水温也正合适,您请沐浴吧。”

“多谢。”

说话间,莫瑾言终于转过了身来,从凉亭之上渡步而下,含着清浅的笑意,不觉微风拂过脸庞,散落的两缕发丝随之扬起,她用手轻轻拢在耳侧,才看向了两个粗使婆子:“你们跑这一趟挺辛苦,这香包是我亲手所制,里面除了吸汗的蚌粉,亦有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等香料药材,就送给你们作为礼物吧。”

两个婆子听得一把软玉般带着温香的嗓音响起在耳边,连谢礼都忘了,只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莫瑾言,只觉得她仿佛不是真正存在的人,而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是,似乎刚刚才从天而降,虽然穿着布衣薄衫,却是那样的姿态悠然,带着纤尘不染的轻灵气质。

而她的一张脸,未施粉黛,却感觉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叫人根本看不清眉眼,却偏偏会产生以一种感触,恐怕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就是她了,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超越了吧。

所以直到两个婆子怔怔地回到了厨房,被下人们为了一圈,问及可见到了夫人如今什么模样时,她们都恍然间觉得之前所见并非真实,因为仙子怎么可能会存在呢,还化身成为了咱们景宁候府的夫人,实在匪夷所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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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咯,应景之作,撒花庆祝粽子节的到来。。。虽然俺不喜欢吃粽子呢。。。。。。

继续每日双更哈。

第一更晚七点,第二更晚十一点三十吧。

第一百零一章 静观其变

沐兰汤兮浴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鼻端,丝丝佩兰香随着热气蒸腾而起,瑾言半眯着眼躺在浴桶之中,脑子里,却是想起了这一句《九歌云中君》中的诗词来。

诗词中所描述的云中君,藏于天之尽头,掌管日月雨云,每年端午节庆,还有人为了他而沐浴兰汤,以表祭祀之虔诚心。可连年来的端午节,却几乎从不曾有过**,可见远在云端的天神是听不见下界万民祷告的。

就像这三年来,自己潜心礼佛,诵经祷告,只希望杀害父亲的幕后真凶可以露出狐狸尾巴。可自从三年前的正月二十,南华倾来告诉自己,说那黑衣人的尸身和仵作都离奇消失了,到现在,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整件事,从漏洞百出,到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莫瑾言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只要一闲下来,瑾言总会细想,父亲从出事儿到遇害期间,南家所获得的每一个线索和细节,直到后面那黑衣内侍袭击自己不成反被抓住,眼看一切就要水落石出,却突然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而且断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就像是一把凌乱的丝线,突然被人用剑给拦腰斩了。

堂堂刑部大牢,守卫森严,耳目众多,又是东方煜所属管辖之地,能将尸身和验尸的仵作都弄得凭空消失,还在东方煜的眼皮子底下,除了当朝皇帝东方寻有这个能耐之外,莫瑾言根本不作他想。

记得自己曾经反问过南华倾,若幕后黑手与当朝**有关系的话,他又能做什么呢?

那时,他还十分决绝地说过,哪怕是皇帝,敢于南家为敌。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莫瑾言曾经相信过他,可现在呢?三年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瑾言却不知道了,不知道南华倾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父亲的死,到底,还会不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呢?

叹了口气,瑾言往下沉了些许,让热水漫过了肩颈,甚至渐渐漫过了下巴和嘴唇。只留下鼻尖露出水面。可以呼吸而已。

对于案情的毫无进展。瑾言也没有办法做什么,特别是两年多前的那个夏末初秋之夜,南婉容和沈蕴凌几乎是在同一天发作,同一时间生产。双双诞下龙裔,却都是公主,而非举国期待的小皇子。

两位公主的诞生,虽然令皇家有些失望,但却使得南家和沈家之间的关系,再次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后来,南华倾到底有没有就着沈蕴凌那条线深究下去,瑾言没有过问,也不想过问。

她清楚。南华倾病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重拾南家掌控,肯定不会想立刻就挑明了与沈家为敌,拖得越久,他便越能将南家暗卫势力重新梳理。掌控,直到成为一支无条件可以效忠他的地下军队。

同样的,沈家寄希望于沈蕴凌母凭子贵,若是她一索得男,那他们就有了与南家对抗的理由。但沈蕴凌的肚子却没有争气,生出一位流着沈家血脉的公主而已,还不至于让沈家贸然打破两百多年来大邑朝世家之间的格局。

不过,在莫瑾言看来,这种平衡,也仅仅只是在表面上维系着罢了,极微妙,也极容易被打破。

至少莫瑾言知道,这三年来,南华倾于全国各地不停奔波,亲自整顿每一个地方设立的暗卫组织,凡有二心着,一律送入西北荒漠任其自生自灭。西北大漠,虽不是死路一条,却比死更可怕,因为那里除了风沙就是风沙,缺水少粮,除非运气好遇上绿洲,不然短则十来天,长则一个月,都会被黄沙掩埋,只剩一堆干枯的尸骨。

当然,若是这些人有了悔意想要回归,也行,那必须亲手将南华倾打败。

南华倾在那些被送入西北大漠的暗卫眼中,不过是个病弱少年罢了,一开始,他们根本就不重视他,一旦有人被丢入荒漠,就会向南华倾发起挑战。

但至少这三年过去了,能够战胜南华倾走出荒漠回到阻止的暗卫,莫瑾言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实在是少得可怜。

莫瑾言有些佩服南华倾的毅力和决心,他设置这样的条件和关卡,一方面是为了鉴别出暗卫组织中那些人是真正有用的,那些人是根本不需要的。另一方面,也能经由这样的途径,可以很快地提升自己的武功,来弥补缠绵病榻整整五年所浪费的时间。

同样的,这也迅速令南华倾在暗卫中的地位得到认可,让暗卫可以死心塌地地效忠他,尊敬他。

就在南华倾迅速掌控暗卫的同时,沈家在江南的触手亦伸到了京城,将直隶书院也暗中掌控,里面的三十多位夫子,几乎全换成了沈家的子弟。

连着三年来,殿试上得中前三甲的考生,几乎都是汝阳候沈从义的得意弟子,朝堂之上,年轻一辈的官员,也大多师承江南沈派,隐隐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文士势力。

南家与沈家,一暗一明,一武一文,作为大邑真正掌舵人的东方家,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并没有干涉两家的作大,甚至有点儿两相制衡的意味。

只要其中一家不独占鳌头,东方家估计都不会采取任何措施。

思绪至此,莫瑾言突然一下从水中仰起头,然后张开粉唇,大口的吸入新鲜空气,脑子也仿佛更清明了。

这个法子,是沈画交给她的。

让她觉得脑子不够用的时候,可以暂时闭气,清空脑子里的思想,让污浊之气全部排出身体,然后再大口地吸入新鲜空气,让整个身体从逐渐紧绷的状态可以变得骤然放松。

往往在瑾言大口吸气的一瞬间,她想不通的事儿,就能一下子过去了。

这三年与沈画相交,瑾言获益颇多,包括她所了解的大邑朝各个家族之间的势力分布,侧重,变化,对朝堂的影响等等,事无巨细,都出自于同沈画的“对坐相谈”。这也造就了莫瑾言不同于一般闺中女子的浅薄眼光,让她可以看得更远,想得更深。

当然,南华倾那边的一举一动,沈画也会挑了要紧的告诉莫瑾言,让她知道南家并没有偃旗息鼓,南华倾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罢了。

或许这个时机再等三年也不会到来,又或许第二天就突出然出现了,沈画让莫瑾言不用着急,只静观其变即可。

想起今夜乃是初五,她和沈画有约定,每个月的初五,十五,还有二十五,若是闲来无事,想要找他说说话,都可以直接去西秦药馆后巷的青芦去找他。

两年多前,就在南华倾病愈六个月之后,沈画就搬出了侯府。但南华倾却为其保留了清岚斋的居所,让他有空可以随时回来。

沈画亦没有拒绝,偶尔回到西苑为南华倾诊脉,两人喝酒交心之后,他也会留宿清岚斋。

莫瑾言略想了想,也罢,今日过节,不如就走一趟青芦吧,算起来,自己也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不曾与沈画碰面了,正好他上次接了一批南疆过来的药材,来信让自己有时间过去找找可有喜欢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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