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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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生香-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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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伦命人接了,轻轻倒出几粒,他伸手取了,凑在鼻子底下细细闻过,顿时双眉疏朗,轻叹道:“如此好茶,光是看看闻闻,便已心旷神怡,若是泡来,还不醉倒本王吗?”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欢喜。

苏文康更是一使眼色,身旁的苏芷卉已经翩然离座,轻轻走上来:“若是荆王不弃,就用小女带来的这把陶壶吧。”说着,她已经将怀里的红泥壶呈了上来。

众人一望,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哪是寻常的陶壶,分明是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盏。做的别提多精致雅气了。荆惠王却连看都没看她手里的东西,那双眸子,仿佛被吸住一般,牢牢落在苏芷卉的脸上。

“好壶!真乃国色也!”

雅集之奉茶

雅集之奉茶

秦珂正傻看着,鸣泉却用手肘捅她,她不明所以,还以为鸣泉和她玩闹。众人一下子敛住声音,纷纷把眸子移向这边。秦珂一愣:“怎么个情况?”

只见那苏芷卉半抬着胳膊,也缓缓斜眼来看她,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轻轻一荡,竟朝她递了个颜色。她讷讷起身,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只好低着头走上去。

荆惠王项伦似乎发觉自己失态,连忙收起目光,转身落座。苏芷卉仍旧含着笑,待秦珂走到跟前,便将红泥莲花壶交到她的手里。

秦珂这才明白,原是自己犯了傻,在这雅集之上,连鸣泉都只是来送水烹茶,自己更不过就是个伺水者。想到这里,禁不住将心一横,日后必定不能让人小看了她。

鸣泉接了壶,将水缓缓注入。众人又你言我语谈论起来,诗作层出不穷。秦珂这次再不含糊,围着鸣泉跑来跑去,竟全力以赴的侍水。

鸣泉转眼去看秦珂,陈声道:“松木,蟹眼。”

秦珂点头。转身刚要去抓炭包,顿时又扭过头来:“松木???你确定?”

鸣泉点头:“确定。”

秦珂记得鸣泉曾说过,榄核炭上乘,因为无烟无味,不会影响茶香。可松木明明就是烟尘比较大的一种,平时是不会使用的。但转念一想,鸣泉对水的把握应该不会有错,既然他让自己用松木,那便只有听话了。

他们来此只预备了两种炭,一种是橄榄核炭,一种便是乌金炭。而今要用松木,她也只能跑去林子里找了。抬眼望去,林间到也有不少矮松,于是低声道:“你先准备着,我这就去折松枝。”

鸣泉点头。秦珂刚走,他便从怀里取出一盘香,轻轻放入一旁的香炉,香烟袅袅升起,一种奇异的果香缓缓荡漾而去。

众人皆感觉心脾一松,精神一下子爽利起来。

“好香,只是味道有些陌生?”郡守笑眯眯的说道。

荆惠王项伦轻声一笑:“想必是枯禅寺秘制的法雨香。”

鸣泉连忙起身:“正是。”

“这香家父曾经带回荆惠王宫,我小时候也曾用此种香油涂过身,故而认得。”

“原来是识香人,若是师傅知道,定然会很欣慰。”鸣泉轻声道。

“据说,这香是破囚大师亲手研制而成的,可以破除邪秽。只是不知为何,就不再制了,今日得以再现,真是可喜!”

人们正自说着,秦珂已经抱着一捆松木回来了。她抹去额头汗住,用松针引燃,松木发出啪啪的声响,登时传出一道摄人的松油香。鸣泉将水壶放在风炉之上,然后示意秦珂侯汤。

秦珂哪敢大意,一把小小竹扇,在她手里不轻不缓,不急不燥。终于有松风入耳,她连忙开了壶盖,蟹眼将成。鸣泉那头,已经取出一片茶荷,装了茶,一一承给各位观赏。只见那翠绿色的蕊珠,犹如凝碧,闻着便有沁人心脾的甘香。众人纷纷赞叹。

秦珂端下水壶,这边茶荷已经回到鸣泉掌中,他袍袖轻舞,茶珠尽数落入苏芷卉的莲花红泥壶。秦珂将水递于鸣泉,他身子猛然弹起,矫捷的身姿犹如一泓飞落的泉水,手中壶嘴倾出白练,落虹一般飞入泥壶之中,击打出一层浮沫。

众人顿时拍手叫好。苏清尊更是起身道:“飞白若仙衣飘练,走碧似江底浮魂。”

周春晖亦起身:“蕊珠得甘霖,壶底尽生香。”

荆惠王项伦微笑道:“本是茗园枪旗,莫问前世今生。”

苏清尊连忙附身道:“洛霞蕊珠,采茶时,必须取其一芽一叶,此正所谓一枪一旗。王爷真真是懂茶之人!”

鸣泉注水入壶,轻卷袍袖,露出纤长手臂,捉起泥壶,将第一泡缓缓浇落在茶盏之上,且先温了杯。第二泡茶缓缓出壶,倒入黑陶盏中,由秦珂一一捧了递给各位公子。

先是荆惠王,再是郡守,县丞。三人轻啜,皆连连点头。

“早年间也喝过苏家茶园的洛霞蕊珠,只觉甘香,却未曾有今日之馥郁的兰香。这是何故?”郡守道。

“是兰香?”荆惠王项伦摇摇头:“貌似是极品的鸡舌香味!”

县丞左顾右盼,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几人正说着,秦珂已捧着茶盏来到苏清尊跟前:“苏公子请用。”

苏清尊这才看清来人竟是痴三儿,顿时一惊。可碍于情势不敢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接过茶盏,茶汤入口,他竟真真被吓了一跳。

洛霞蕊珠本就是一位浓厚甘醇的传统名茶,可在鸣泉的手中,竟一下子改了味道,茶香中透出些灵巧隽永的复杂况味。细品去,竟先是兰香,进而转为更为激烈醇厚的鸡舌香。从味道上,原先厚重的茶味,竟被纯美的松果味替代。

他转头去看坐在一旁的苏清爵,只见他亦皱起眉头。连苏芷卉啜饮之后,都频频显出惊愕之色。

“茶味缘何变淡了?”苏清尊低声道。

秦珂没有尝试,自然不知道这茶味有何变化,只是她深信鸣泉,故而被苏清尊问及,也是傲然扬眉道:“自然是有缘故的。”说罢,转身离去。

谁知,她再次捧着杯盏来到利风跟前时,那人竟一摆手,示意他不喝茶。秦珂一愣,随机转身朝旁边的邱公子走去。那邱锦生本是垂着脑袋,不言一语,却在接茶盏时,猛的发出一声尖叫。啪的一声,茶汤溅落在秦珂的白衣上。

“你!!你!就是你!你真的来了!”他指着秦珂的脸,惊恐万状。

众人皆惊讶的望过来。秦珂当下愣住,滚烫的茶水透过衣衫灼伤她的小腿。那邱锦生已经把自己窝成一团,瑟瑟发抖。利风连忙起身,单手护住他。那头,荆惠王身后的侍卫已经上前来,宝刀出鞘压在秦珂的脖子上。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鸣泉和荆惠王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鸣泉刚一起身,竟被人死死拦住。

“我!我怎么知道哇!”秦珂的脖子已经感受到刀刃的寒意,她万万没有想到,穿越竟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众人不敢擅动,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荆惠王站起身来:“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答。秦珂开始发抖,她不知道如何为自己开脱,她做了什么?让这个比他大十多岁的邱公子吓成这个样子。

利风眯起眼睛,缓缓凝视着秦珂:“我想,可能是误会。”

荆惠王走上前来,垂首望去,那邱公子的确面露病色,而他面前的男孩,也不过六七岁模样,眸子雪亮,面皮白皙。一只陶盏打碎在地,茶汤湿透了他的衣衫。

利风起身:“这小子上茶并无错漏,想必是邱公子的病发作了。与人无尤。”

“哦?”荆惠王项伦皱起眉头:“何病?”

众人顿时沉默,这次连利风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失心疯。”鸣泉高声道。

荆惠王回过头去,只见人群中,一个白衣小僧,面目清秀,一双丹凤眼极是俊俏。他挥了挥手,众人退下。鸣泉连忙跑上来扶起秦珂。

“月前,邱家曾带公子来寺里看过,师傅说要他自己跪拜上山,方才能解,但邱家护子心切,始终未允。”

荆惠王项伦这才点头:“原是如此。”

雅集之痴三儿

雅集之痴三儿

刀剑卸去,秦珂顿时偎在鸣泉身旁再不离开半步。那苏清尊看在眼里,禁不住嘴角一挑:“鸣泉小师傅,这孩子到和你亲近。”

秦珂心里暗骂他多嘴,想来鸣泉定然会一把将她推开。谁料,鸣泉竟不动声色,只管用手牵着秦珂,半句话也未说。

“鸣泉……”秦珂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一滴眼泪竟嗖的滑落。

“哭什么。”鸣泉轻声道。

秦珂憋着嘴巴,抬手抹去泪水,只觉得流落异世的苦闷,到了今日一下子爆发了一般。泪珠一颗颗掉下来,竟停不住。

“好爱哭的小子!”利风起身,一扬手臂,远远丢来一样东西。那东西飘然而至,随风落入秦珂怀中。她低眉一看,竟是那枚纸鹤。

“这上面有我利家最好的花雕酒,还有邱家公子一盏碗痕,你拿去卖了,看值不值钱?”

众人被他的话逗乐,大家一起逗弄道:“就是,说不定还真能卖点银子,小子你不要哭了,回去给你母亲买花戴吧……”

秦珂闻言恼羞成怒,心想好你个利风,分明是瞧不起人。竟拿这东西来糊弄我。可荆惠王高高在上,她刚刚被刀剑压住了脖子,惊魂未定。此时拿里还敢造次。至此,秦珂终于体会到权利的意味,那真是冷冰冰,带着杀气的斧钺啊!在君王时代,生与死是如此赤裸裸的行走在权利的锋芒上,让人胆战心惊!

她紧紧握住鸣泉的手:“鸣泉,别放手,好吗?”

鸣泉意识到,她没有叫自己正太,小和尚,或者是喂。她正正经经的叫着他的法号,就像那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他第一次看见秦珂流泪。就算是头上顶着伤痕,鲜血直流,她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恐惧。

“我带你来,必然负责到底。”鸣泉沉声说道。

这时,苏清尊豁然起身,笑呵呵道:“这小子相貌清秀,又爱哭鼻子,活脱脱一个……”

“活脱脱一个山寺里养出的俗家孩儿。”苏清爵缓缓起身,接口道。

苏清尊顿时皱起眉头,二人四目相对,苏清爵缓缓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苏芷卉此时嫣然一笑:“瞧瞧,他二人并排在那里,好似兄弟一般呢。”

荆惠王项伦闻言缓缓起身:“苏小姐说的没错,这二人果然有些像。”

苏芷卉想了想,微笑道:“小童子,不知要在寺院呆到几时?若是还俗可愿来给我弟弟做伴读?”说罢,转头去对苏清尊道:“清缶也该学学如何烹茶烧水,他到是个师傅。”

苏清尊闻言一乐:“妹妹说的是。听说小童乃佃户娄家的,这事不必去问他父母,我便做主了。”

秦珂当下愣住,真没想到这兄妹俩,你言我语竟把他的后路给断了。糟糕!这可怎么办。谁知她还没开口,那边鸣泉已经俯身道:“多谢苏公子抬爱。关于此事,师傅自有定夺。”

苏芷卉连忙道:“怎么竟忘了,我这是糊涂了,哥哥你也不提醒我。他们是枯禅寺的人,自然要听住持大师的安排。”说罢,秋水般的眸子朝苏清尊脸上瞥去。

苏清尊顿时点头:“也对。”

众人又聚在一起乐了一番,却始终赶不走邱锦生刚才厉声尖叫的阴霾,故简单赋了几首诗后,便各自准备车马,雅集总算结束了。

秦珂始终恍恍惚惚,本和鸣泉说好了要去大落英山看吊脚楼,却也没有去,只尽快下山,碰见智深,也不多言,草草交待了几句,二人便单独搭乘一张竹排,朝对岸飘去。

秦珂只觉得脑袋沉的要命,眼皮都抬不起来。她把自己窝在茶篓后面,一句话也不说。鸣泉知道她受惊了,任凭谁怕是也受不了,刀剑无眼,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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