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春- 第70节

老太太瞪了柳暧儿一眼，刚要说话，稳婆突然踉跄跑过来，对着老妇人急急说道：“老太太，那丫头看着不好，您看……。是不是下个决断？我也好照章行事？”

楼小雨听不懂稳婆在说什么，苏夫人却是听懂了。她嘴角微微翘起，不等老夫人回答，先说道：“这你还用跑过来问，一个下溅的通房丫头，还真当是金贵主子了？她肚子里的那个才是呢！”

话一说完，大家都明白了。两位姨娘和楼小雨面面相觑，这是要弃大保小？

这可不行，说什么也是人命一条，楼小雨心里一着急，忙拉住稳婆“难道就没有母子全保的法子？”　稳婆看了她一眼就知道是个还没生育过的新媳妇，心里想着到底是没经过事的人，要是真有法子她能不使？再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过一会怕是连孩子都保不住。于是，便急乎乎的道：“我说这位奶奶，要是能保早就保了，左右是个通房丫头，您再行行好，让大爷再娶个就是。倒是拦着我作甚？”话一说，甩开楼小雨的手又跑回屋里。

“小雨，这会你犯什么糊涂，是哲儿的子嗣重要，还是一个丫头重要，你一个二房奶奶，就这么不知轻重？怎么当家的？！”老太太见这个紧要关头楼小雨还心慈手软，犹豫不决。便用力拿着拐杖戳着地，不悦的怒喝道。

楼小雨听到老太太的话，知道这事已成定局。想到本应该是安安稳稳成产的秋霜，就因为不信任府里的人，私自买药补过头而让自己丢了一条命，突觉得人性凄凉，不觉喃喃道：“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啊……”

“什么不可活？姐姐，你倒是说说清楚啊，这药，还有这丫头，你可是知道了什么？为何秋霜会突然早产？”落姨娘正巧站在楼小雨旁边，因为秋霜肚子里的孩子，她这几个月对秋霜可说是没少下心思。如今见秋霜突然早产，又喝了外头买的药，心里一急，生怕对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又突然听到楼小雨这句话，便赶紧扯着她的衣袖，急声问道。

落姨娘心里着急，喊的声音大了些，于是大家伙都听到了，也一脸疑问的看着楼小雨。她见躲不掉，没办法便把从药铺打听的事说了出来。众人听后，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不过，她的这种行为大家也理解，内院就是女人们斗争的战场，孩子就是最有利的武器。

众人还来不及唏嘘，就听屋里突兀的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一个婆子高兴的包着一个襁褓出来，双手上前示给老太太，笑道：“恭喜老祖宗，贺喜老祖宗，二少爷喜添千金。”

“什么？”落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心受打击，竟突然晕了过去。

这下可把大家弄的一团忙乱。老太太忙叫来艺姑姑先把小女婴抱给早就找好的奶娘，又让人把落姨娘扶到芳园去。正好家里有现成的大夫，只说是受了刺激无碍，歇歇就好。

外头刚忙完，就听里面稳婆大声呼唤：“不好了，不好了，姑娘断气了。”

虽是意料之中，却没想到秋霜去的这样快，连孩子都未看一眼，竟然就去了。而这时，才见苏梓夜急匆匆的从外边走进来。只是，一切已晚。

第一卷　106　冬日情

106　冬日情

冬雪皑皑，银装素裹。转眼就到了腊月。入了冬。丫头婆子们关紧门窗，聚在耳房里，守着炭盆，手上不停的做着针线活。

安静的墨园里，飘出一声声轻柔的调子，缓缓流长，呢喃的童谣飘荡在冬日的冷风里。屋里，一个穿着鹅黄色缎袄的年轻**盘坐在炕头上。低着头，轻微的点着脑袋，看样子像是在半睡半醒之间。然，手上却抱着个正睁着眼睛一股子精神劲的红袄子胖娃娃。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娃娃，嘴里不时哼出一声不知哪里的童谣。阳光透过透明敞亮的玻璃窗，撒在他们身上，金色的柔光包围着他们。

苏梓夜进到屋里，就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只觉心里暖洋洋的，就连身上的寒气也被这温馨的画面融化的无影无踪。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字——家。

成长在单亲家庭的他，从不知道一个完整的家是什么样子的。母亲抛下他和父亲，一个人远走高飞。父亲总是忙碌，他只有和年迈的外祖母一起生活。在外祖母家的小院里，他认识了同样生活在单亲家庭的楼小雨。那个时候。她小小的，圆滚滚的。一笑就露出小小的小虎牙。还记得父亲十分喜欢她，经常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脖子上，让她“骑大马”。

那个时候，他小小的心里总能泛起一丝丝嫉妒。于是，他对她很冷淡，就算跟自己的猫猫玩，也不喜欢和她一起玩。可那个小丫头，却总是很固执的整天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声“小哲哥哥”，让他怎么也放不下她。放不下，痴缠着，整整十年。如果不是父亲和……和那个女人……她的母亲……

算了，不必多想。苏梓夜甩去脑中杂乱的想法。既然已经回不去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妻，不管之前怎样，至此以后，他们注定痴缠一生。

门开的久了，冷风袭来，吹醒了昏昏欲睡的楼小雨。一抬头，就见门口伫立而望的男人，微笑的看着她，眼中的温柔倾泻而溢。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忙把一旁的小帽给宝宝戴上，嗔道：“敞着门在那傻站着干啥？也不怕冻着你闺女。”说着，手上又轻轻拍打宝宝。可就是怎么也哄不睡这个精神头十足的小祖宗。

苏梓夜这才关了门，大步朝他们走去。一手揽着楼小雨的肩膀，低下身，伸出手指去逗宝宝，“这小丫头｛文｝可真精神，刚才我｛人｝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你｛书｝都快睡了，可这丫头睁着｛屋｝大眼直盯着我看。”宝宝被他逗的咯咯笑，肉呼呼的小手抓住苏梓夜的手指就要往嘴里放。却被楼小雨看到，一下子打掉，“脏不脏你就让她往嘴里放。这外头都是病菌，再得了什么病，这年头可没小儿门诊。”

“早就洗过手了。刚才让冬荷在耳房打的水，不信你问问，竟香胰子味。”他把手伸开，就放到楼小雨鼻子底下。去被她一巴掌拍开，“去，谁关心你来着。到底是你闺女，你这当爹不关心，还指着我不成？”虽话是这么说，但她却拿起一旁的帕子。轻柔的擦着宝宝嘴角流下的口水。眼中的疼惜之情，她虽不知，却被一旁的苏梓夜看的清清楚楚。

他坐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搂上她的腰肢，下巴垫在她肩膀上，低声道：“方才我跟爹谈过了，方沙沙的玲珑坊撑不了多久。到时候我们把铺子买下，就送给你，全当是为你卖了味香斋，补偿你的。”

“你们就这么有自信能打败方沙沙？”楼小雨不抬眼，只是不经意的问道。

“放心吧，她父兄这次不会帮她撑腰。毕竟方家并不是经营银楼的，玲珑坊本就是方夫人的陪嫁而已，更何况，家里女儿这么大了，还在外边抛头露面，她父兄总要想想她的以后的亲事吧。”自从知道方沙沙背地给搞的鬼，苏梓夜就一心想让方沙沙长长教训。对于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强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让她败光了她的铺子，再老老实实的嫁人。

“这个年代，女人也怪不容易的，你也别太为难人家。”如果方沙沙是个这个时代特有的女强人，她或许还对她有着一丝敬佩，但她心里的那份傲气却让她成了一个钻牛角尖，嫉妒成性，祸害别人的狠毒女子。这种女人，已经不会让她再有好感。当初在玲珑坊初见时那个自信并清高的女子已经不见。

“我是那种人么？只是让她乖乖交出铺子，然后嫁人罢了。对了，都四少来信了。还带来了许多南洋的小玩意，不但是给宝宝的，还有给三妹妹的，你一会派个丫头给她送过去。”苏梓夜拿起一旁的棉布大头娃娃逗着女儿，突然就想到了昨个从南阳运来的几箱子东西，其中一半都是都落天送给苏梓雅的。嘿，这小子为了成亲以后能后顾无忧，现在玩命似的天天在海上飘着，还和北岛的岛主联合起来打击颜巴汗的权势。亚瓦岛的岛主已经和塔塔娜成亲了，北岛岛主趁机逼颜巴汗交出一部分权力给亚瓦岛岛主。但珠场却仍然握在颜巴汗手中。

但是，主要的大主顾，已经从林家慢慢变成了都家。这也是林家和都家暗中协议的。毕竟，林家的主母苏梓彤是苏梓雅的亲姐姐，妹夫憋了一口气要在亚瓦岛上站立脚跟，拿掉颜巴汗手里的珠场，不管与公与私，她也乐的高兴，毕竟自家人和自家人做生意，总比跟外人强些。更何况，都落天背后还有苏梓夜撑腰，他们都有一个更大的目标，歼灭海盗。

但，饭是一口一口吃。事情也是一步一步做。都落天和苏梓夜，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正一点点向着海盗进军。

他们的事情并没有瞒过楼小雨。这时，她突然问道：“那事，你和瑞王爷商量的怎么样？”

苏梓夜并没答话，而是让唤来奶娘把宝宝抱到旁边的暖阁里。然后躺在炕上，脑袋靠在楼小雨肩膀上，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不走了？”

她微微一愣，皱着眉想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半晌，她才坚定的答道，“嗯，不走了。”

是呀，不走了。能走哪去呢？天大地大，她又能上哪去找一个真心待她，又没有三妻四妾的男人？

秋霜死了，产下了女婴。方氏受了打击，拒绝让女婴过继到她名下。心灰意冷，竟跟着老祖宗吃斋念佛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却因为失去丈夫的宠爱，竟没了生活的动力。就连柳暧儿，也不再涂脂抹粉，打扮的素素静静，老老实实的给她每日晨昏定省。她突然觉得，她并不比这些古代的女子强多少，她要的，也如同他们一样，守着心爱的丈夫，有个顽皮的孩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但也有所不同，她要求她的丈夫只有她一个人，也只爱她一个人。

有一日里，苏梓雅突然问她，都落天能爱她一生一世，并永远没有别人么？她竟不知如何回答。即使都落天现在如此的爱苏梓雅，可他到底是个古代的男人，要是多少对别的女人有好感，恐怕也会动了纳妾的心吧。可苏梓雅却睁着清澄的双眸，坚定而自信的告诉她。他不会，他承诺过，他不会负她。她亦相信他。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感动的同时她也想到了自己。如果离开苏家，再去找一个男人，让他对自己有此承诺，先别说那人会不会把她当妒妇看，就是承诺了。她也还要考虑看看要不要相信那个人。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认识了十几年的男人，她是相信的，考虑再三，她终于留下来了，并在宝宝的百日宴上，认下秋霜的女儿为女儿。由此，宝宝就成了苏家的嫡长女。

但苏梓夜并没有给她什么承诺，她也不需要。两个人都有同样的观点。如有一日，实在过不下去，好聚好散就是，没必要到了两生相厌的地步。

楼小雨眼中的波动没有逃过苏梓夜的眼睛。他一把捞起楼小雨压在身下，两眼灼热的看着她，“你，不信我？”话语中隐隐含着怒气。她不禁打了哆嗦，不自在的侧过头，“信不信的，又能怎样呢？搭伙过日子呗。如有一日，你有了中意的，只要跟我说声，我。。。。。。”话还没说完，已被一双冰凉的软唇堵住。轻轻噬咬，狠狠吮吸，发泄着对身下人的不满。

“唔。。。。。。。我。。。。。。你”楼小雨看着苏梓夜放肆的动作，又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