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宫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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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宫略-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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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以为楚萧离的寝殿会与他这个人一样吊儿郎当,不修边幅。

不过转念,那也都是他与自己独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朝中,人前,他是高高在上的武德皇帝,天下如何成为他囊中之物,如今那些传言还在百姓间流传着,对这位卓绝的天子,映像多是惧怕。

可楚萧离从没对她摆过皇帝的架子,单凭此,是能让慕容紫感到暖意的窝心。

他虽然使了三个不苟言笑的宫人专诚到华庭传唤她,她却没得半点心惊肉跳。

反而期待。

行入,寝殿里大门敞开,举步越过雕纹凸浮的暗金色门槛,先是望见正中宽阔处,四个身着尚寝局官服的女官跪成一排,低首噤声的等死模样,光看一个背影都叫人觉着绝望。

仿佛随时会有个冷酷的声音响在脑袋顶——统统拉出去斩了。

无论她们犯了什么事,慕容紫身为尚寝局的管事,都是她教导无方。

暗自望遍了四下都不见楚萧离,只有宋桓抱手立在女官跟前,挺胸腆肚,脸色沉沉,颇似那种狐假虎威的奸佞宦官。

溟影扶剑站于不显眼的一角,见慕容紫行来,他眼波微有流转,往着右边隐有光亮的小书房不着痕迹的暗示了一眼。

想是这种训斥女官的小场面,哪可能由万岁爷亲自登场?

慕容紫低首掩去一笑,站定在宋桓跟前,刚谦谦做了一礼,就闻他不善质问,“不知尚寝大人平日对手下是否疏于管教,如今在圣驾跟前出了纰漏,连站都站不稳了,摔去自个儿的小命倒是死有余辜,可拿着熏炉往皇上身上倒,这实在是胆大包天!那炉子里的香灰渣滓都被烧得通红,这要是伤了皇上,你们哪个担待得起?!”

大总管言简意骇,尚寝大人听得明白。

应是给楚萧离铺床铺的时候,在熏香的环节上出了岔子。

低首看跪地四人中的惠儿,此事向来由她负责,眼下她深知自己犯下弥天大错,红着眼眶,咬着下唇,脸色都要苍白许多。

这丫头从来都安守本分,行事也谨慎得很,说她冒失,慕容紫才不信!

再者宋桓话里道‘要是伤了皇上’,那不就是说没伤到吗?

真是小题大做!

“总管莫恼。”慕容紫好言,“尚寝局办事不利,奴婢难辞其咎,还请总管责罚。”

说完低下头去,任骂任打,还认罚。

只要你敢。

宋桓表情稍有一松,差点没绷住!

走过场么……他哪里敢真的把这位姑奶奶怎么样。

清咳了声,他目露凶光,“幸而没伤到皇上,不然今日你们尚寝局一个都跑不了!”

慕容紫尽量配合,“总管教训得是。”

宋桓继续道,“尚寝大人身份不比别个,皇上也给足太傅大人与宰相大人脸面,罚是要罚的,没得丢了规矩,此事……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有这么罚人的么?

把她朝堂上的父兄都搬出来了,这罪要是请得不够,保不齐明日早朝万岁爷还要治她老父亲一个家教不严的罪名。

慕容紫谦道,“奴婢自入宫当差就没得了身份之说,今日这纰漏出在尚寝局,奴婢既是尚寝局的管事,手下人犯了错,该怎么罚,奴婢愿意一力承当。”

等的就是这句。

宋桓扯出一抹诡笑,“有担当,是个利落的,没枉费皇上对慕容家的厚爱。”

侧首看四个跪地的女官,叹道,“你们好福气,能在这样宽厚的大人底下办事,换别个,早推了你们出来送死,只求自保了。”

四人端端弓腰,脑门贴在冷冰冰的地砖上,齐声,“奴才知罪。”

“得啦,都回去思过吧,往后可莫要再犯了,至于尚寝大人——”宋桓眯起老眼瞅她,眸底皆是一片‘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虽有过,但终归是无心之失,杖责二十是少不了的,只尚寝大人自来兢业,杂家亦是看在眼里,这杖责就……折个半吧,有劳尚寝大人到外殿跪上一跪,样子要做,不能有损皇家的威仪,今夜,劳你受罪了。”

慕容紫从从容容的跪下,行叩拜大礼,“谢皇上开恩。”

……

殿外。

若非四下都是东华殿的宫人,以为难逃一死的四个人定要对慕容紫说尽感激的话。

对着她们这位身份特殊的尚寝大人,多少是有不服的,加上她才上任没多久,身边又还有个慕容家专门送进宫来伺候的小丫鬟,故而局子里上上下下与她都不亲厚。

“行了,你们先回去,有什么明日再说。”慕容紫先道,又看了惠儿一眼。

出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她走路有些怪,垂眸落在她脚踝处,问,“可是扭伤了脚?”

皇帝用的东西,样样都是讲究,龙床宽绰,又还摆在玉台上,玉台有九阶,与着妃嫔所用的华帐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这玉石阶象征九五之尊,每一阶都有栩栩如生,寓意吉祥的雕纹。

除了皇帝本人,皇后与帝同寝都得仔细的铺了绸缎才能踩上去,女官们打扫布置的时候就更不消说。

本就光滑的石阶上再覆一层光滑的缎子,踩在上面想要稳住身形都难,摔跤真是人之常情。

听慕容紫一问,惠儿好不容易憋住的眼眶又热了起来,“奴婢不是故意要出这纰漏,都是照着往些天的顺序做的,也不知如何一回事,只觉着脚踝上疼得发麻,就……摔了下去,偏生那时皇上正好站在后面,奴婢根本不知道……”

她声音越说越低,若非还尚在东华殿,怕要吓得嚎啕。

旁侧的溪兰将她扶住安慰,“都没事了,莫怕。”

说完又马首是瞻的看慕容紫。

见她们这个样子,慕容紫倒是心思通透,晓得自己无意中借此事收了尚寝局众人的心。

只不过说到惠儿无端端扭脚……

她移眸往东华殿里看去,不知哪时,宋桓颠颠的走了出来,站在门里侧探头探脑的瞅着这边的情况。

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拿着木杖的小太监,等待行刑的架势,很能唬人。

不用说,里面最大的那位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收回眸光,慕容紫对惠儿道,“此事关乎你性命,我知你断不会拿此来开玩笑,是人都会犯错,既是无心之失,已经过去就别再多想了,往后仔细些,莫要再犯便是。”

实情却是万岁爷私心作祟,拿着规规矩矩的人来开刀,冤都冤死了。

惠儿哪里晓得这些?

这会儿她那颗心都被之前那句‘一力承当’给焐热了,感激还来不及,“大人宽容,奴婢没齿难忘!从前是奴婢不懂事,冲撞了大人……”

“那件事不怨你。”慕容紫打断她的话,不让她再自责下去。

自然晓得她说的是年初雪宫祭祀,第一日刚到时候,静蓉借机对自己刁难。

只此时那嚣张跋扈的人早都魂断祭台下,惠儿会旧事重提,大抵觉得当时没有好好阻拦,故而始终将此放在心上,未能释怀吧。

沉默片刻,慕容紫体谅道,“我知你是个规矩的,不然今日也不会力保你。”

话到此,她再看四人,“这尚寝局只有我一个人也成不了,往后你们只管尽心办事,我自不会亏待你们。”

众心一齐,“谨记大人教诲。”

……

匆匆交代完,慕容紫折返回去时,早已屏退四下,宫灯都灭得只剩两盏。

宋桓独自候在靠门边处,一扫之前狗仗人势的恶奴嘴脸,笑意融融的对她道,“时才劳累姑娘了,先去沐浴一番解个乏罢。”

说完,把捧在手里的物件往她递去,顺势回身往浴池方向看看,心下是在想,帝王居所不同别处,皇上连这些都愿意与这一位分享,往后当如何,他心里已然不能再通透了。

慕容紫覆眸一望,淡粉色的寝袍叠得整齐规整,上等的做工,连城的刺绣,比三夫人用的更胜一筹。

在寝衣中间摆了一朵颜色艳丽的木槿花,比人掌心还大,花瓣鲜嫩,像是才摘下不久,这点心思……

原来楚萧离做的是这个打算,她略迟疑。

宋桓可顾不了她太多想法,他只晓得要把万岁爷交代的事情都办妥办好,否则这副老骨头可经不起罚。

“万岁爷的一片心意,姑娘惜福呐!”

不由分说的把寝袍塞给人怀里,宋桓溜之大吉。

眼看他拖着臃肿的身体健步如飞,眨眼就没了影子,慕容紫无奈失笑。

转而环顾左右,置身偌大的东华殿,她渺小得像只蚂蚁,楚萧离的心意让她感动,可说真的——

这地方陌生幽冷,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啊……

……

一豆孤灯努力散发着光亮,微弱的光芒无法完全将寝殿充实。

昏昏暗暗,幽幽宁宁。

殿中那只九龙香炉里,凝神的龙涎香袅袅腾升,悠然的散往各处。

万籁俱寂的安详。

楚萧离侧躺在床榻上假寐,差点真的睡过去。

耳边闻得个轻缓的脚步声靠近,他掀起眼皮,眸底顷刻流淌出一片堪比星辰的光华。

“怎么才来?真是个磨蹭的。”

慕容紫来到九阶玉石阶下,站定在那处就不再动了。

她卸了妆容,放下长发,身上除了那套精美的寝袍,再无任何装饰。

暗光中与人望见的是一张恬淡静美的脸孔,未施粉黛的面颊皮肤光洁细致,借着稀薄的光,犹如她自身会发出薄芒。

嫣红的唇微微轻启一条缝隙,仿佛随时会有动听的话语飘出,声音定胜过天籁。

她漆黑的眼眸平静得如同永远不会掀起惊涛骇浪的湖泊,在深处却掩藏着浓烈的爱意,无尽的渴望。

她是个贪心之人,楚萧离一直都知道。

将乖乖换了寝袍的人儿仔细打量了一番,末了他满意勾唇,“过来。”

语气里不乏几分得意,几分身在自个儿地盘的横行无忌。

慕容紫还是不动,看了看眼前雕纹美丽的九阶,好笑道,“跪着来?”

知道她话中暗讽的意思,楚萧离耐心解释,“今夜此举有三个意思:一来朕夜夜往你那里跑,四娘你得多不方便,礼尚往来的道理,朕还是明白的。”

快听听他轻佻的说话,惹得慕容紫向频翻他白眼。

他脸皮厚,做都做了,还讲究那么多?

继续道,“这二来么,我也实在想让你在着这里陪我,只要我有,那都是你的,你无需对此有所顾虑。”

甜言蜜语谁都喜欢听,慕容紫扬声附合,“万岁爷真是个贴心人,奴婢好生感激!”

“客气。”楚萧离笑得迷人,“至于第三,再过几日便是皇姐与玄成的大婚,今日你在这里受罚,明日早朝后玄成自会为你求情,到时候你跟着他出宫去,连假装受伤都省得了,等到他们大婚罢了再回来,你看朕这打算如何?”

“周全得很。”

“那你还不快过来。”

慕容紫依言,抬步,赤脚踩上玉阶。

莲足在裙摆下若隐若现,楚萧离看得醉心,忍不住自夸,“朕的眼光实在是好。”

她来到,被他探手就扯进怀里,翻身一转,将人搂在里侧,再埋首往她粉颈里凑,深深的嗅了一嗅,“真香。”

摸着哪里都是软绵绵的,手感也好得很。

慕容紫斜他一眼,似模似样的煞他风景,“我没沐浴,只换了寝袍。”

楚萧离愣住,怔怔然的表情呆得似个愣头青,连扒拉她衣裳的手都顿在软腰上,“……为何?”

她故意问,“你嫌弃了?”

深深的屏息,他凛然道,“不沐浴也是香的,不嫌弃!”

“哄你的。”慕容紫喷笑,“来时在华庭就沐浴过了。”

她想想又说道,“不过倒是去池子那边看了一看。”

楚萧离在她耳边问,“觉得如何?”

“帝王寝居,自然都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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