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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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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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看着蔻哥儿年纪小,又是窦家的孩子,所以怂恿着他向人讨香烛。

“那些被人丢在地上不要的炮竹有什么好玩的?”她怎么能让蔻哥儿跟着这群人玩,哄着他道,“赶明儿五姑姑给你买一大堆炮竹就是了。今天有新鲜的秋梨吃,五姑姑给你削梨子吃,等会让素兰陪着你去林子看鸟,好不好?”

蔻哥儿的口水立刻流了下来。

他乖乖地坐在窦昭脚边的小杌子上吃梨子。

小戚氏看了就低声问五奶奶:“四姑姑说人家了没有?”

为了表示亲热,她跟着她姐称呼窦家的众人。

她的小叔子到了说亲的年纪。

五奶奶是知道的,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你可说晚了一步,我们家四妹妹,可是要做侯夫人的人!”

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窦昭已经定了亲,她并不忌讳有人看中窦昭,反而觉得这是窦昭的荣耀——姑娘家嫁了人,就如同珍珠变鱼目,耀眼的也就是这几年。因而声音特别的大,满花厅的人都听得见。

小戚氏这话问的可进可退,倒也不尴尬。又是个聪明人,凑着趣儿直道“恭贺”。

窦昭向来不是捏扭之人,笑而不语,大大方方地随她们议论。众人就更无所顾及。

“我们四妹妹也是个有福气的。要不是自小和京都的济宁侯定了亲,恐怕就要嫁入阁老府了。”二奶奶自从为邬家保媒不成,一直是块心病。如今有机会在众姻亲面前为窦昭正名,她自然是不遗余力,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比五奶奶小,“当初何家的人听说四妹妹早就定了亲,可是惋惜了很长时间。”

三奶奶娘家的嫂子就仔细地打量着窦昭,点着头道:“四小姐的耳垂又大又饱满,是个有富气的。”

“那是当然。”三奶奶和窦昭的关系不一般。当然要抬举窦昭,笑道,“你们是不知道啊,老济宁侯去世的时候,她们家姑奶奶派了人来。说要百日之类迎娶,把我们老太太气得,直嚷着要退了这门亲事。谁知道这话音还没落地,济宁侯就派自己的乳娘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直说是因为家里没有主持中馈的人,并不是想怠慢四妹妹。然后中元节莲灯,中秋节送粽子。重阳节送菊花,没有一个节气落下来的,我看到是真心实意地快点把四妹妹娶回去才放心的样子。”

大家都掩了嘴笑,神色间均露出或多或少的羡慕来。

窦昭却暗暗叹气。

前世今生,魏廷瑜喜欢的,始终是她的颜色。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迷惑。

男人不喜欢女人的颜色还能喜欢什么?

难道还让他和你做知己不成?

话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明白,可想想正经夫妻一场,最后还是色衰而爱驰,又有什么意思?

到底还是小瞧了她。

顿时有些意味阑珊起来,抬头却看见了独自坐在荷塘边的纪咏。

他穿了件青莲色直裰,呆呆地坐在青石长凳上,秋日的阳光透过已快凋零的桂花树枝投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片变化莫测的斑驳光影,让他冷漠而颓然,看上去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纪咏,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出了什么事呢?

窦昭不由暗暗猜测。

而坐在她身边的窦明心里却像揣了把火似的。

她死死地咬着唇,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来。

不就是要嫁给一个侯爷,大家用得着这样巴结她吗?

那侯爷不过是个闲差,是能帮着窦家的子弟谋个一官半职?还是能帮着五伯父在内阁里说话?

这些妇人,每天只知道针头线脑的,没有一点见识。

何况她还没有嫁进去。

说不定哪天出点什么意外,这门婚事就会黄了呢!

窦明眼底掠过一丝讥讽,就看见柳嬷嬷请大家移坐到二太夫人那里去,说是太夫人在自己的院子里设宴招待大家——这宴请的费用就是二太夫人的体己银子了。

众人少不得又恭喜三奶奶和戚氏一番。

三奶奶和戚氏眉开眼笑,喜不自已/

到不是差这点银子,而是二太夫人拿了体己银子为侄孙庆祝,体现了二太夫人的喜悦和爱护之情。

一群人又说说笑笑的往二太夫人那时去。

时刻注意着窦昭的窦明就发现窦昭渐渐落到了众人之后,在她们拐过紫藤架时,窦昭突然不见了。

窦明在心里冷笑,停下来折了几折紫藤花,见众人已走远,她匆匆往花厅去。

中途,她看见了站在荷塘边的纪咏和窦昭。

“你怎么坐在这里?”窦昭调侃着纪咏,“难道是因为我们家出了个少年举人,纪表哥不能像从前那样风头无二,所以有些失落了?”

如果是平时,纪咏听了这话会立刻跳起来毒舌地反击她到她无招架之力,可今天,纪咏却只是抬头望了她一眼,语气怏怏地道:“我正在算帐。”



第一百三十九章 算账(加更求粉红票)

窦昭听得发愣,隐隐有种自作聪明的感觉——他纪咏是什么人,用得着人同情吗?一时的安静,也不过是为了制造更多的喧嚣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慢慢的算好了。”她扭头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喂,喂,”纪咏却拉住了她的衣袖,“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坏,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听都没听,扭头就走。”立刻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窦昭为之气结,甩着衣袖,道:“你不是在算账吗?我站在这里岂不是要打扰你……”

“没有,没有。”纪咏忙道,松开了手,请窦昭一旁坐,“我正想找你商量商量。”

窦昭见他没事,哪里还有听他胡言乱语的心情,道:“有什么话回去了再说,二太夫人在那老人家那里宴请家中的女眷。”

“哦!”纪咏点头如岛蒜,“那你快去,我们晚上再好好合计合计这事。”

在这些事上他一向很有分寸。

窦昭转身离开。

太石湖假后面露出窦明的半张脸。

到了晚上,窦昭和纪咏在花园里碰面。

大红的灯笼照在纪咏的脸上,让他的眉目更显俊朗。

他扳着指头道:“我今年十六岁,明年中个进士,十七岁,庶吉三年庶散,二十岁,然后到六部观政,三年以后混个从七品的右给事中或是詹事府主薄厅主薄、太仆寺主薄厅主薄之类的,就二十三岁了。再三年,升个七品……这样算下去。我要开到正二品,最少也得五十三。”他说着,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考进士一点也不划算!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中举之后立刻参加春闱的,好也能节省几年。五十岁的时候做到正二品。”

窦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没好气地问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前一世他到是不到三十岁就做了礼部侍郎,升到了侍郎,正三品。

“我也正在苦恼,”纪咏说的是苦恼,眼睛却亮晶晶的。看不出一点苦恼样子,“你说,有没有什么捷径能让人不用这样苦苦地熬资历?”

能!

出家当和尚!

念头闪过,窦昭瞪大了眼睛。

难道上一世,纪咏就是因为这样才去当的和尚不成?

可那也得遇到个因为圈禁了自己父亲。杀死了自己哥哥而问鼎大宝,每日寝食不安,因而开始特别信奉佛教的皇上才行啊!

她觉得自己的额头好像在冒汗似的。

要是知道他前世是什么时候出的家就好了?

窦昭掏出帕子来擦了擦额头,道:“听说梁青是四十三岁入的阁,孙怀四十四岁入阁,王箕四十六岁入的阁……”

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继续出家当和尚吧!

六伯母提起来他来的时候,不知道多高兴,多荣耀。好像他就是纪家的希望,纪家的未来似的。怎么也要哄着他考个进士之类的再说。

“我就知道。这话只能跟你说。”纪咏听着,兴奋地一掌拍在了窦昭的肩膀上,窦昭身子一沉,肩头立刻火辣辣地痛起来。

她不喝道:“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太高兴了,太高兴了!”纪咏连声道歉。一弯腰,从石桌下面摸出一大卷纸来。

他把纸摊开来,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道:“我近百年的阁内大学士的履历全都做了个表,你看看。”

灯光昏暗,窦昭哪里看得清楚。可她要不是不陪着纪咏疯,纪咏还不知道要祸害谁去?至少她不会被纪咏给蛊惑。

她吩咐素兰去点盏灯来。

素兰应声而去。

纪咏却迫不及待地介绍起那些名人来:“……梁青是因为做过仁宗皇帝的师傅,仁宗皇帝一登基,就把他从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提到了正二品的礼部尚书,皇上有六位皇子,最小的今年也有十三岁了,我就是想弄个从龙之功,也有点晚了……这个不行!孙怀是因为显宗皇帝要整治官吏,他正好有刚直不阿,清正廉明之声,皇上让他做了刑部尚书,可在这之前,他在琼州做了整整十二年的县令,我可不想为了个尚书跑到琼州去晒太阳……这个不行!王箕是仁宗皇帝还是太子时,太宗皇帝要废了仁宗皇帝,王箕在都察院御史的时候曾上书为仁宗皇帝辩护,仁宗皇帝登基后,提擢他做了吏部尚书……”他说着,摸着下巴沉吟道,“王箕这一招倒可以试一试——当今皇上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总得来说还是个仁君,对御史的弹劾什么的也能容忍,不过让皇上和太子有罅隙,这件事有点难度……”

窦昭已经听得大汗淋漓。

有这样求官的吗?

他是不是太自大了些?

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什么事都要照着他的意愿行事。

“你是只想出名?还是想做官?”她问纪咏,“或者是要给家里人一个交待?”

“这有什么区别。”纪咏两手一摊,道,“想出名,自然得做官,做了官,也算是给家里一个交待了。我寻思着,得想办法四十岁以前做到尚书,这样还有三十年我就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别人也不会因为你特立独生而对你匪夷所思了……”

窦昭实在是忍不住了,斜睨着他:“你敢肯定会活到七十岁?”

“人生七十古来稀。”纪咏大言不惭地道,“我怎么也得活个差不多吧!”又道,“不过,我觉得我最少也能活到八十一。”

窦昭觉得自己和他生气真是白费表情,道:“这都是以后的事,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考个前三甲吧?考不中进士。你说的这些都是白搭。”

“我也这么觉得。”纪咏很认真地点头,“但想比怎么做最快地做到正二品,科举是件小事。”

窦昭气极而笑,道:“那就做佞臣或是奸臣好了?”

“这也是条路哦!”纪咏严肃地道。“我还真没有往这上面想。看来多一个人商量就多一条路啊……”

窦昭语凝。

纪咏哈哈大笑,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窦昭望着这样的纪咏,只好长长地叹了口气。

纪咏忙道:“四妹妹。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我胡来。可这世上的事真的是很无聊,我要不自己给自己找点趣事,只怕会被闷死。”话说到最后,已有几分唏嘘。

窦昭哼道:“所以说‘人皆生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嘛!”

“不错。不错!”纪咏抬手就朝窦昭的肩膀拍去,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把手缩了回去,大声道,“就为四妹妹这一句话。也应当浮一白。”然后又不无遗憾地道,“你怎么是个姑娘家,要是个小子多好!”

窦昭已经懒得理会他。

花园的南边就传来了一阵喧哗。

纪咏站起身来。

窦昭也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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