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比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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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比昙花- 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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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头看看东莪,道:“你问他的墓园做什么?”东莪道:“姐弟一场,东莪离京多年,当时未能知晓此事,如今回来了,怎么说也要去看看他才好!”懿太妃道:“你是在心里恨他,想去他坟上撒泼骂他,出口恶气吧!”东莪一怔,苦笑道:“懿太妃看东莪会是那样的人吗?”

懿太妃哼了一声道:“是怎样的人有谁知道?谁也不是生来就有七心六窍的,都是这日子慢慢过着,别人慢慢逼着,生出来的!”她抬眼又将东莪打量了一会,却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东莪在她的目光下感觉频不自在,便道:“望懿太妃能告之他的墓园何在,东莪想去上一柱香!”懿太妃仍是不语,东莪又想起身离开,又觉不能立时就走,正犹豫不决,却听她忽然道:“你来京城做什么?”东莪一愣,答道:“只是路过而已,”懿太妃冷笑道:“我可没兴趣知道你要做什么!只是……只是博果尔曾经向我提起,若是哪日能再见你一面,他必然……必然会答应你的要求!”东莪心中一震。

懿太妃目光离开她转向院中,道:“他说这话时还真像在交待后事一般,谁能想到他会……可是有许多事他自己早就心里有数了。我的博果尔是非常非常聪明的孩子,若是能年长几岁,那福临算什么?那贱人算什么?东莪,你知道的吧,我的博果尔是非常非常聪明的!”她猛得伸手过来,拉住她手,削瘦干枯的指节发白,将东莪的手死死抓住,叫道:“你们打小在一块,博果尔他多可爱呀,他笑的样子……他讲话看人,全不用我这额娘担心……多好的孩子……”

东莪见她神色渐变,不由得惊慌起来,忙扶住她想扑上前的身子,蹲到她的面前轻声道:“我知道,博果尔他学什么都快,记性又好,小小年纪什么都骗不了他……”懿太妃瞪目看她用力点头,忽然大哭起来:“我就是悔呀!多好的孩子,为什么老天爷就不给他个机会呢?为什么一错就不能回头了呢?我好悔呀!不该让他去做那样的打算!不该让他有那样的想头呀!!!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一错就回不来了呢!!!”东莪轻拍她的背部,泪水纷纷落下。

懿太妃哭道:“东莪,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真的,全天下只有我知道!!博果尔有一日忽然全告诉我了,就在他死前的几天,全说了!!我帮你,你要什么?好孩子?我全给你!!”东莪目瞪口呆,心中忽然抽痛起来,顿时泪如雨下。只听懿太妃哭道:“他想我告诉你,他没有……没有害你的心思,可是,他那时太想要得到点什么了……才会那么做,后来,后来他也知道自己错了,他因为这事其实是失去了更多的东西,再也补不回来的……到后来连命也送掉了,”东莪摇头道:“我没怪他,真的,没怪过他!”

懿太妃哭道:“他说你一定能活着离开那里的……可见嘛,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他什么都猜到了,什么都算到了,独独没料到会遇上那么个……那么个……”她忽然欲言又止,看看东莪,却开始慢慢冷静下来,东莪拿帕子为她拭泪,她一动不动只是看她。待东莪再蹲到她面前时,她用平和的多地声音道:“东莪,你知道那个女人的事吧,福临的那女人……”东莪轻轻点头,她又道:“一直听说是病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样了,东莪,你想要做什么?回京来是想要做什么?我帮你吧!”

第十节 入宫(上)

东莪看定眼前的这张脸,心里不由得有些犹疑,难道自己真的还要在这里上一次当吗?被这母子俩出卖两回?可是,眼前多尼的相助已经断绝,除此之外,自己还有可以去想法的地方吗?她的双眼闪闪发亮,心中的各个念头相持不下。

懿太妃看到她的眼神,道:“你是怕我也出卖你一次吗?不错,换做是我只怕也是会这么想的,”她放开东莪的手,缓缓道:“我时日无多了,这些年来,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我曾想过,若是你在我活着时回来,那就表示上天愿意给博果尔一次赎罪的机会。若是你来时我已经死了,又或是你根本早就死在宫里了,那就是天意,我也好心无杂念的去见他,一了百了!”

东莪沉默不语,她道:“你若是拿定了主意就来找我吧,能帮的上你的,我反正没什么可顾及的人和事物,只是可别让我这老人家等的太久了,只怕时日无多!”说罢不再看她,顾自闭上双眼,又将那黑布蒙到了头上,靠在椅上不再吭声。东莪在一旁站了一会,施礼退出,先前那个中年婢女送她自后边一个小门走出,东莪略一停留也就离开了。

她纵马出城,一路上只想着此事,到了阿苏所在的小屋,敲了几下,也没人应声,便推门进去,一边走一边叫着阿提,哪知掀帘子一看,却见阿提身子侧在一旁,已经没了气息。她心中一惊,忙在她身上细看,未见伤痕,看来她是重伤之下支持不住这才死的。想不到这一趟回来。陆续见到的都是死亡,她心中伤痛,泪水又缓缓滴落下来。她在床边坐了一会,用被子将阿提的尸首盖住。耳听得脚步声匆忙,已经有人进屋来了。

东莪抬眼看去,竟然见到史承戟,再看他身后跟着阿苏,她一颗心总算放下来。承戟看到她。眼中闪出狂喜之色,上前与她两手相握,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旁阿苏看到被下的阿提也伤心了一场,史承戟道:“好在你让阿苏去看,我昨日夜里就到了,正担心着呢!”阿苏抹泪道:“能遇到史公子就好了,格格,咱们快将阿提埋葬了走吧,方才在老宅。好似看到几张熟面孔来着,怕会生事!”

东莪一惊,道:“认得是什么人吗?”阿苏道:“我只觉得面熟。。奇∨書∨網。这一路想来也没想起是谁,总之……唉。快快走就是了。”史承戟也道:“是呀,兴许我在那里呆地时间太长了。这两人比我迟些出现,一直盯着我看,我初时还想会不会就是你所说的那些人,可是看着不像,好在没去搭讪。”东莪慌忙点头,阿苏出门去拿铲子,他们二人留在屋里用被子将阿提包裹好,刚刚弄完,就听阿苏气喘吁吁跑进来道:“不得了,我想起来了,那两人……那两人是随官兵当日一同来围宅子的,我见过一面!”

史承戟与东莪皆一惊,史承戟立刻道:“这么说来不及埋了,这小屋反正独自在这里,咱们放火烧了走吧!”东莪看看阿提地尸首,只得点头答应。三人围着小茅屋堆好杂草,草料一点就着,但见斜阳西下之中,黑烟冲天。

东莪向火中默默注视,一旁史承戟忽然道:“有马蹄声过来了,”拉住她三人转到大火的另一头,果然渐渐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阿苏怒道:“这般穷追不舍,格格,你和史公子走吧,我来拦着,”东莪道:“这不行,我们一起拦!”史承戟皱眉看她,忽然紧紧握住她手,道:“你走!”东莪立刻摇头拒绝。

史承戟道:“你忘记你回京是要做什么吗?”东莪一愣,他道:“你是决不能让人发现已经回京地人,我与阿苏去把人引开,你快进城去吧!”东莪看着他,心中却忽生恐惧之感,死死拉着他手不肯放开。

阿苏也道:“是,格格快走吧!这里有我们呢!”东莪看看他又看看史承戟,只不说话。史承戟道:“不要忘了我说的话,你放心,只要你保重自己,我一定会寻到你的!”阿苏叫道:“来了来了,格格快走!”

东莪尚在犹疑,史承戟已经一把将她抱起放在马背上,阿苏在一旁指给东莪看那边的小径,史承戟轻叫道:“记得我的话!”说罢,挥动马鞭在马后重重一抽,那马知痛长嘶,顿时窜了出去,朝屋后地小径直奔而入。东莪泪眼回望,隐隐见到大火之中,史承戟与阿苏也已经上马,朝另一个方向奔去,树林相隔,转眼之间便看不见了。

东莪伸手拭泪,伏身抓紧马缰,咬牙切齿向城门方向驶去……

第二日,懿太妃起早便请旨于慈宁宫,想入宫给皇太后请安。二人在寂寞深宫毕竟相伴多年,在这世上可以尽情炫耀自己的也就是在这老姐妹面前了,此时又已然年华老去,皇太后虽对懿太妃当日的“疯话”耿耿于怀,可是见她如今肯亲来请罪,也就乐意落得个大方,即刻应准。

懿太妃自博果尔辞世始,多年在家称病不出,此番再度入宫去,少不得整理打扮,花费了好些时候,时近申时,带婢女六人向宫中而去,一行人入得内廷,便只得跟随两名婢女,其余四人在此等待。

懿太妃轻扶其中一个婢女的手款步向内行进,轻声道:“到慈宁宫外,有一个假山转角,你自行躲藏去便是,记住了我昨夜和你说的话。”这婢女面色漠然轻声应是,懿太妃瞄她一眼,又道:“进来容易出去难,你若是这会儿改变主意还来的及,”这婢女道:“我此生做任何事,曾有犹疑,但绝不反复,”懿太妃身形一顿,婢女又道:“倒是娘娘你带进来两个,出去只得一个……”懿太妃道:“顾你自己吧,我若是连这点法子也没有,还带你来找什么死!”二人轻声说话,头不抬身不动,四周虽不时遇到太监等人,可谁又敢直视太妃。

眼看着就要到转角,懿太妃握她手微微一紧,道:“此去便当是决别了,你若能活着出来也不用来看我!权当我死了便是。”说罢松开她手,一旁另一个婢女忙伸手过来扶着,三人款款转向假山一角,毫无停滞,再自另一边转出还是三人,慢慢朝慈宁宫去了。这边假山之中,却有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向边上的花丛中走去。

东莪记得懿太妃的叮嘱,一路认准道路只低头走行,这一条路线是她们二人昨夜商议所得,最是能避开过往最繁密人群的所在,除了遇到几个神色匆忙地太监,几乎没有任何麻烦的就到了慈宁宫的另一边。懿太妃只当她要潜入慈宁宫行刺,因而只将此处地位置详细安排分说,却不料东莪并不进宫,而是侧而向北,朝另一边走去。

静谧的夜晚,万户入眠,偌大地紫禁城也如同倦息在黑暗中地怪兽一般,隐匿了日光下的光华。

皇子自落地之日起,便脱离生母,由专门地嬷嬷照料,住在各个母妃的宫殿之侧,平日里母亲要见孩子也是要有皇帝的认可方行。对一干皇子皇女的照料自然也是细致之极,此时夜静之中,殿外尚不断的有值勤的侍卫在四周巡视。

待这十数人的队伍缓缓而过,西殿的一角却闪出一个身形纤细的黑影来,这人极轻地向大殿一侧移动,到了转角的窗户下,伸手在每个窗上逐一轻拉,到第三扇木窗时,窗内未拴应声而开,这人侧身勾住木窗上框,纤细的身体已经飞快的滑入窗内,木窗自后轻掩,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她在窗边站立片刻,见到大屋深处,床幔低垂,床旁的烛台上点着一只蜡烛,烛外盖有红色纱罩,只显出一圈晕红的淡光,屋里十分阴暗。床的另一侧有一个宫女伏身在桌上睡的正熟。除此之外,屋里再无旁人。窗边这人在一旁看了一会,才向床慢慢走近,小心绕过那个宫女,她的脚步轻盈,在铺着厚厚的地毯慢行,更是没有一丝声音。

只见她来到床前,轻轻地将床幔掀开一角,床上的男孩背向床外睡的正酣,她朝这男孩注视了一会,轻轻伸手翻开他的锦被,露出这孩子所穿的玉色锦裤来。这人一直冷静稳当,此时却也控制不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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