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灯火璀璨处- 第48节

短短的一段话，她已将自己置身度外，一位大夫之女的角色扮演的很到位，却将赵莲和曹璨推了出去，演变成了事件里的主角，众人关心的重点又变了，纷纷议论当时割爱赠马时何等的晴朗天气，是何等的浪漫舒怀……

赵茉已转回了头，却只是望着霜合淡淡一笑，笑意疏离，眼神探究。“驾……”一声娇叱，赵茉骑着马抢先往林中奔去，大伙儿反应过来，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有些没了比赛兴致的，索性跟在马队后面慢慢闲逛了去，霜合携着赵莲也跟随着大队往树林丛中行去，曹璨与潘惟熙故意落后，在队伍最后慢慢骑着马，两人有说有笑，也不知在聊些什么。

王锦蕙在赵茉冲出去的刹那也赶紧骑上了马，她一身的红衣如火一般，紧跟在赵茉的身后，不时回头看了看霜合和赵莲，眼中神色一凝，忽然用一阵听似不大却让周围的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承庆郡主！锦蕙忽然想起一些事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赵茉看了她一眼，道：“有话就说吧！憋在心里难受！”

“是！”王锦蕙眼中泛起一丝冷笑，看了一眼霜合，道：“听闻马儿最是忠诚，人却不是！锦蕙曾不小心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才知道人心险恶，表面上对你毕恭毕敬，姐妹相称，可背地里却干出些下作的事，郡主你说，我是告诉那些被欺骗的人好呢？还是任其发展下去呢？”

周围有人开始七嘴八舌了，大多都是说告诉得好，免得那人被人欺骗最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赵茉蹙眉想了一会儿，道：“那要看被欺骗的人是谁？若都是不好的人，就任其发展，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还是要给她提个醒！”

王锦蕙道：“郡主分析的对！我说这话其实已经起到了作用，某些人应该心里明白！兴平郡主……”她忽然回头道：“您太善良了，且久居深闺，容易受骗，还是要多留意身边的人！”

赵莲早已听出她是针对霜合而说，也意有所指霜合和曹璨的关系非比寻常，但却拍错了马屁，虽有心驳回她的面子，但看了看今日的场合，转念一想，只淡淡道：“多谢提醒！”

王锦蕙看了一会儿赵莲，见对方神色平静，并未受她的话所影响，有些不甘的转回了头，见身边的赵茉对她的话挺有兴致的样子，一时间又来了精神，不时说些笑话讨赵茉一笑。

一时间，说说笑笑，众人已来到了林中，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要说骑射，其实没有几个女子精通，敢来比赛也不过是闲来无聊来凑凑热闹，以为大伙儿不过是找个借口出来游乐，没想到还真是真刀实枪的上，看着分发到手的弓箭，大多数女子都很茫然，但也不乏跃跃欲试，甚感有趣者。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六十一章　围猎（4）

霜合拿着弓箭上下比划了下，觉得还比较顺手，于是顺便拿过赵莲手中的，将弓拉满，向四周做发射状，箭尖那段，一个颀长身影映入眼帘。潘惟熙不知何时已走到赵茉身边，正拿过她的弓箭仔细检查着，王锦蕙已识相的走到了一边，但她那一身红衣实在太过扎眼，走到哪儿都无法忽视掉。

赵茉仰着头，眼波如水，正凝视着潘惟熙，潘惟熙似乎在讲解什么，一转头瞧见嘴角弯弯脸色微红的赵茉，也蓦地定住了，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潘惟熙向着曹璨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头不知说了什么，就见他走向了曹璨处，赵茉神色如常的继续拉弓练习。

只是短短一刻的相处，也没多余的亲昵动作，可落在别人眼里，却又那么的羡煞旁人，能门当户对，能才貌相当，还要性情相和，这世上再难找到看起来像他们那样相配的人。

霜合虽对赵茉并无多少好感，可又偏偏和在场的大多数女子一样，觉得刚刚那一幕很美好。收回心神，刚刚一直高举的手有些酸疼，忙将手中的弓箭递回给赵莲，一抬眼，便见不知何时骑马走进的曹璨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准备好了吗？”

霜合道：“还差一点！就是这个不顺手！”将手中的弓箭向着曹璨扬了扬，曹璨看了一眼，道：“这还不简单，我这儿就有一把现成的！”他从马鞍一侧挂着的皮袋里掏出一物，正是一把弓，比霜合手中的略大，看颜色和质感已是个老物，霜合伸手接过，很重，可一拉开弓，便立时感觉到是个好东西。

“小时候练骑射的，舍不得扔，现在倒派上用场了！”曹璨一开口，霜合手中的弓差点掉到地上。

小……小时候……练习用的？霜合眼睛微眯，看着曹璨的眼神有些不善！他小时候就用这么沉的弓箭了，自己现在的水平岂不是连他小时候都不如？霜合一股气堵在了胸口，但见如今也找不到什么顺手的，也只能将就用了。

赵莲在一旁捂着嘴笑了笑，道：“看来！曹大哥对你期望甚重！”

霜合没好气的说：“难不成，还要我考个武状元回来不成？”

曹璨道：“这个我倒没期望过，只希望你不要输得太难看！”说完，他伸手指了指赵茉的方向，霜合看过去，只见赵茉手中不知何时也换了一把弓箭，看她举弓的样子明显是有练习过，对手果然不容小觑。

可是怎么……什么时候赵茉成了主要对手了？霜合有些不解的看向曹璨，曹璨理解了她的困惑，瞟了一眼走至赵茉身边指导的潘惟熙，勒马退到一旁：“不要丢我的脸！”

霜合还有些懵懂，见曹璨的眼神还看着那边，看过去时才发现一道挑衅得意的目光正注视的曹璨，而这道目光正出自潘五公子。霜合扶额大叹，瞬间明白了曹璨的话中意思，这俩男人开始较什么劲啊？难不成还要女人来给他们争脸面？

一回头，又撞上赵莲有些失落的神色，忙收回心神，拉着她的手笑道：“咱们就当来玩乐，射到了最好，射不到也没什么！”

赵莲自己倒是自嘲的笑了笑，转头时眼神坚定：“我看承庆是必赢的心。从小，她都喜欢是赢的那个，无论在国宴家宴，她在别人眼中总是父亲最夺目的女儿。而我缠绵病榻，根本就无心与她争夺任何东西，甚至是活下去也需要很大的勇气。霜合，是你们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既然选择了活下去，就务必要畅快淋漓，以前我不争是因为没有力气去争，现在你和阿珝是我的力量，霜合，帮我去争，帮我去赢！就算是看在曹大哥如此用心教导的份上，你也要赢！不！这才是你要赢的真正原因！”

霜合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怎么突然之间就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自己压垮，不过是个骑射比赛嘛！要不要这么激烈啊？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厚着脸皮问：“输了你们会怎么对付我？”

“……”

放眼望去，此次围猎，乌压压满树林的妙龄女子，可最后上场的却只有十个不到，十个里又有过半的人心不在焉，不过是走走过场，对于输赢并不关心。

王锦蕙虽然站在赵茉那边去了，可真到了场上，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表现地最想赢的人却是她。

裁判也推举出来了，由光禄大夫之女薛佳溶和钟云秀担任，但是技术方面的裁判大家都一直决定让两个旁观却又深陷其中的男子曹璨和潘惟熙担任。侍卫们特地在围场外围搭了个不大不小的凉棚共四位休息，可真正休息的却只有薛佳溶和钟云秀。

曹璨和潘惟熙早已骑着各自的骏马跟随大队进了林子深处，却仍只是远远观望。

霜合开始时与赵莲骑马并进，但是赵莲的骑术实在赶不上狠用了数天功夫的霜合，不到片刻，已落在身后，再加上身边赵茉如风般刮过身侧，王锦蕙下手也着实不留情面，霜合渐渐感到紧张起来，彻底遗忘了赵莲，这样的环境之下，体内也一股热气也汹涌而出，瞄准，射击，偏了一点儿，让一只灰色的野兔成功逃脱。

她这边长箭发出的破空之声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她面色如常，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只是更加锁定目光，下一次出击再也不会偏移，“嗖”的一声，猎物倒地。霜合也有些吃惊，什么？射中了？她惊叫一声想扑上去抓起来，还没等她做出这一丢脸的行为时，已有侍卫抢先捡起了地上中箭的一只半大不肥的兔子，装进了标有高霜合三字的竹篓里。

霜合向着曹璨得意的一笑，见他与潘惟熙坐在马背上悠闲自得，简直是一副看戏的模样，最后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曹璨倒也不以为意，只是提醒的让她看看标有承庆郡主四字的竹篓，她的一颗心立即被狠狠的鞭策了一下。

终究是不够熟练，渐渐的霜合便感到力不从心，不少猎物都从眼皮子底下逃走，再看看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少人已下了马，用了种类似与扑蝶的少女方式去追击猎物去了，反正外围有一群侍卫护着，她们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看起来还很乐在其中。

霜合停住马，看向赵茉，赵茉的额头渐渐有了一些汗珠，握住弓的手也有些疲乏，可眼中的火焰却并未消失，歇息的片刻，不知是谁在一旁小声议论道：“听闻一对雪骢马虽是一母同生，但却有个特性，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哦？是什么？”“听闻两匹马要是并肩作战，就会威力大增，带着主人所向披靡，但若是双方跟的主人处于对立面的话，双方亦不会留情，而且斗争的激烈程度世所罕见！”“是吗？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运气见上一见……”“嘘！小声点……”

赵莲随在曹璨身边漫步行者，坐久了身上便有些冷汗溢出，此时听得那两人议论，只想嘲讽的大笑出来，这叫什么悄悄话？一点都不小声。她举头看向霜合，只见霜合的目光正与赵茉相撞，两人眼中皆有火花迸出，身下的坐骑似乎也有些骚动不安。

不知又是谁大叫了一声：“快看！那只鹿！”

“驾……”几乎是同时，两匹雪骢马像两只离弦之箭般冲出，将众人瞬间抛在了身后，她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只鹿！

只是短短的一瞬，霜合已感觉到雪龙迸发出了不一样的力量，快的连自己都难以招架，转头匆匆瞥了一眼赵茉，发现她神色也透露出有些吃力，看来刚刚那两人的谈论都是真的。雪龙……你们是在玩命吗？

霜合心中大呼，同时发现受到惊吓的小奔跑速度加快，且它在林中又比马儿灵活，左拐右拐的很难追踪，到后来，霜合右臂的衣服被擦身而过的树枝划破，她们已不是在狩猎而是在比奔跑速度了。

眼看小鹿力竭，“驾……”赵茉突然大喝一声，激励雪骢马迅速冲出了一截，与霜合拉出了距离，同时伸手抽箭，转身，瞄准，“嗖”地一声，长箭正中雪龙右腿左前侧的地面，雪龙被惊的立起，霜合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稳住身子，这一惊，又与赵茉拉长了一段距离。

霜合气的咬牙，竟然没想到防着她有这招，忽见赵茉的雪骢马似乎有回头一看的动作，心中一动，道：“难不成雪骢为了赢就会六亲不认？”她俯下头，定了定神，在雪龙耳边道：“雪儿，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让鸣啸陪你一天，怎么样？”霜合毫无愧疚的代鸣啸定下一条条丧权辱国的条件，最后雪龙头一低，一声类似哭泣的哀鸣响起，脚一软，已匍匐在地，霜合被震的五脏剧痛，趴在雪龙背上，那叫一个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下啊！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六十二章　围猎（5）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