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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1．劲雄决定辞职
两个月后，劲雄和大伟双双辞去了工职。原因是他们在市场卖服装，引起了单位一些人的注意，有些人纷纷向领导反映。领导对于他们的不能安分守己十分重视，专门开了全体职工讨论大会。会上大家意见一致——不管单位有没有活干，我们工人必须每天守在这里，劲雄和大伟这种先己后公的自私行为，必须受到惩罚，否则难以平民愤。 领导给他们指明了方向，目前他们有两条可走。一条是阳光大道，也就是在单位好好
工作，保住来之不易的铁饭碗。这样虽然不会很富有，但能保一生平安，到老了也有个地方领养老金。另一条是羊肠小道，像很多不安分的人一样辞去工职，专做个体户。这条路好不好走，谁也说不准，国家对于个体户的政策能不能变，谁也不敢保证。总之你走这条羊肠小道，一切后果你自己负，日后的荣辱是你自己的事，单位不负任何责任。 两个多月的市场经营，也可以说良好的收益，使劲雄和大伟对于铁饭碗看得也不那么重要了。在不能左右兼顾的情况下，他们在权衡利弊之后最终选择了走这条羊肠小道。为此壮举，他们俩举杯痛饮。也许是为开辟前途增加一些胆识吧。 两个男子汉再加上我，坐在饭桌前，气氛非常凝重，使我这个一贯面带笑容的人也严肃了起来。劲雄举起酒杯大声地说： “大伟，为了我们的前程，干了这杯。” 我也跟着凑热闹：“未来也有我一个，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干杯呢？” 劲雄一脸的严肃：“小晴，你还小，好好上学吧，不要给自己增加负担。” 一杯酒下肚，大伟的话多了起来，他忧心忡忡地说：“劲雄，你说咱们就这样把十几年的工龄丢了，这以后政策要变了怎么办？”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们就抓住眼前吧，反正我们已经辞职了，再讨论这个话题已经没意义了。反过来说，现在再让你回到单位上班，一个月拿几十块钱，你能干吗？”劲雄说。 “钱是好东西，我怎么能放弃赚钱呢。我就是担心，将来政策有变，即使我们赚再多的钱，如果再搞一些什么资本主义运动，来个一扫而光，那不更惨了吗？”大伟说。 “你们两个应该多看看电视，了解一下时局。现在深圳广州一带，正在大力发展个体经济。人家赚的钱那，你听了都会害怕。你们这才赚几个钱呢？离资本主义还远着呢。我们的教授都讲了，中国现阶段的改革开放，对于资本积累来说，是千年不遇的历史机遇，谁抓住这个机会谁就会先富起来。你们现在所谓的羊肠小道就是通向成功之路的最佳快捷方式。”我把教授的话给他们讲了一遍。 大伟瞪大了眼睛：“小晴，你说得明白一点，什么叫资本积累？” “资本积累，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你做大事业的本钱。我们国家现阶段什么都缺，你只要干，就能赚到钱。你们现在小本经营，等赚的钱多了，就积累了资本。将来有了实力，再做大事情，不就有了本钱了吗？这就是资本积累。” “按你的意思说，政策不会变？” “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学经济学的，不是学政治的，而且我学经济学还不到一年，我给你讲的那些都是我们教授讲的。我们有个教授的儿子也是个工人，听了他父亲的话自动辞了职，干起了个体户，只有半年的时间，已经比他做教授的父亲富有多了。” “小晴，经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人家教授什么不懂啊，让自己的儿子去干个体户，心中一定有把握。”大伟搓着手说。 劲雄又拿起酒杯：“大伟，心里害怕还是冷了？怎么一个劲地搓手？来，喝了这杯酒，一切恐惧都没了。” 劲雄接着说：“大伟，放心吧，小晴拿回那些书，没事的时候我也看了一点儿。人家资本主义国家总会发生通货膨胀现象，我们现在呢，什么都缺。我一直在想，我们能总这样吗？到了东西不缺的时候，我们还能这么赚钱吗？” “劲雄，这个分析太正确了。你懂得了这一点，你难道不认为你现在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吗？如果现在瞻前顾后，将来一定会悔不堪言的。”我说。 大伟两眼瞪得溜圆：“劲雄，你们都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不用听懂了，我们现在是无职一身轻。从明天开始卖服装就是我们全部的事业。就像小晴说的那样，我们现在只有好好干，多积累一些资本吧，以后哇，不管做什么，只要你愿意就跟着我干。” “干这个就行了，如果能总这样我就满足了。劲雄，说好了，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把我给甩了。” “我说定了，到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一起干，一生的荣辱都捆在一起。但我告诉你，一个大男人整天蹲市场不是我徐劲雄最终的目标。” “好，”我拍起手来，“我愿意听到这句话，这才像个男子汉。你们两个会大有作为的。来，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在事业上一帆风顺、飞黄腾达。” 辞去了工职，对于劲雄来说，也许是真的看透了、相通了，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对于大伟来说，完全是生活逼的，也可以说是利益的引诱。在这个时候，未来的社会能怎么样呢？我们谁也不敢肯定，对于中国的经济走向，大家的思想都处于朦胧状态。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战胜了自己，战胜了当时人们固守的思想意识，向自己希望的生活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从此，他们的人生、生活被定格在另一个领域。
2．大学中的风气
我每周来往于学校和家之间，不断地吸取着新的知识，不断地更新自己的观念。但我对劲雄的爱没有丝毫改变，沉浸在与他美好的爱情之中，我的幸福感有增无减。由于我只能把爱情留给周末，平素在校时我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我的学习成绩得到了全班同学和老师的认可。我陶醉在自我的精神乐园之中，似乎又回到了中学时代，因为学习成绩而骄傲于班级里。但是一段时间里，班级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打破了我在心中形成的没有干扰的伊甸园。它使我突然发现，我只是在孤芳自赏，大学校园与中学校园有很大程度的差别，远不
是我们所期待的那样。 新学期开始，作为我们班长的高井河被提拔到校学生会，没过几天秀辉突然被任命为学习委员。其实学习委员这个职位在所有的同学心中应该非我莫属，可结果却超出了大家的预料，也超出了我的预料。虽然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也非常气愤和失望，但秀辉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此事我也只好默默无语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我们班级里却引起了强烈的骚动。接任高井河班长职务的男同学干了还不到一个月就突然被免职，改为秀辉担任。这位班长在班级里很有威信，很多同学都称他为大哥。班级里的其它干部也都来了一次大换血，新上任的清一色的有来头。每个同学都清楚，这是他们有权势的父母在背后所起的作用。 大学生的年龄几乎都超过了二十岁，对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分析判断能力。无论老师再怎么振振有词，大家都心知肚明，社会上的不正之风、官场势力，已经蔓延到了学校。任何一个老师都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他们也会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事情，他们又没有更多的社会关系，求助于学生家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种帮忙的代价就是我们的老师要多少丧失一些良知，去照顾他们的子女。但是，这种照顾对于我们这些平民子弟无疑是一种冲击、排挤和冷落。我们的上进心和自尊心因此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不公平的待遇和不良的社会风气，一起袭击着我们纯净的心灵。再加上六十分万岁，学兄学姐们毕业分配的不公平，导致我们常常抱怨，发牢骚，团体的凝聚力大大降低。特别是周末大扫除的时候，很多同学都溜之大吉，有时候，剩下的只有班干部。大部分同学认为这样做合情合理，班干部和我们有什么差别，他们是因为有特殊的关系才得到了特殊的待遇，谁都知道在大学里当班干部即能锻炼口才又能锻炼工作能力，既然这些人不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又得到了免费锻炼，那么他们理所应该多奉献一些。 我们每个同学从小到大都一直生活在比较纯净的土壤之中。从小学到中学老师都这样告诉我们：要努力学习再努力，只要你努力了，你的一切愿望都是有可能实现的。来到了大学，当我们熟悉了这个校园之后，我们突然发现，这个直接连着社会的校园并不是一方净土，并不是我们所期待的那样，连教育我们的有些老师都在堂而皇之地说着谎。一时间我们的心理难以承受这种现实，因此就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这种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巨大差距，对我们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本想依靠学习成绩一争雌雄的同学，意志不坚定的一部分纷纷开始失望，厌倦学习，厌倦学期太长，漫漫四年，何时能了。特别是家庭条件较差的同学，更是盼望早日毕业，以减轻家里的负担。这种现象的出现也在情理之中，学习本身就是一件很苦的差事，是因为一种希望、一种理想，使我们在十年寒窗之中才产生了用不完的热情和动力，一旦希望渺茫了，那股热情和动力自然也就跟不上了。 我们的思想日渐复杂，因为一点的暇僻就把整个社会、整个未来都看得斑驳重重。同学们的热情转移了方向，开始热中于研究社会、研究人际关系。 我们有位教授曾经在课堂上苦口婆心地劝导我们，他反复说：要学本事，把一切都抛开。任何一个社会想要健康发展，依靠的都是良好的社会体制和国家的栋梁之材，而不是人际关系和歪门邪道。不要因为一时的社会感冒，改变你们多年的理想、信念、追求。但是，无论教授怎么谆谆教诲，我们都充耳不闻，坚持己见。我们坚定地认为我们未来的前途靠的是拉关系、走后门，谁能学会拉关系，谁能走通对老百姓紧闭的看不见的后门，谁就会在日后如日中天，大显英雄本色。 我和秀辉几乎形影不离，现在她在班里出色的地位，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挫伤。我好像被挤到了一个黑暗的角落，多少次企图挣扎着走出来，都无能为力。我无可奈何，在这个校园里，在这座大城市里没人能够帮助我，我又不可能把我的烦恼带给劲雄。实在委屈时，也只好和同学们一起宣泄一下，达到心里的一时舒服。 我不敢随波逐流，因为我在恋爱。我宛如一个家庭主妇——劲雄的妻子。这已经违背了一个学生的道德标准，也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我不清楚我因此会影响多少学业，我只知道，每个周末我都缠绵于男欢女爱之中。
3．叶澜的难题
学校调整了女宿舍。最让我高兴的是叶澜的宿舍和我们调到了一层楼，而且仅隔了两个房间。这可谓是近水楼台，更有利于我们之间的交往和沟通，也可以增进我们的友情。 秀辉自从担任班长之后，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轻松了，学校里、班级里经常有很多活动需要她组织。因此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相反我和叶澜的接触却多了起来。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更愿意和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