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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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年华-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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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以为展银澈会不满的,然而他只是好脾气的笑笑,对被我抓丁过来的苏蓝沉点头示意。然后看见正向我们走过来的苏蓝沉的脸上浮现尴尬怪异的神情,手脚似乎都没地方放了,一直低着头懒得去看展银澈,估计以他的个性最不喜欢的就是当电灯泡吧,然而目前状况也真是难为他了。

“啊,城南酒吧啊,好吧我和你们一起去。”听完我简单的?述后他应一声就头也不回的率先往学校大门外走:“先说好,我只负责引个路。”

呵,苏蓝沉啊,这个带了不知道多少层伪装的孩子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了解的一面,看着展银澈那惊讶的表情,估计至少他眼中对苏蓝沉“好孩子“这层形态的印象是劈里啪啦的坍塌殆尽了。

苏蓝沉几乎是熟门熟路的带领我们摸到了城南酒吧,阴暗逼仄的小巷里,一家不起眼的小楼,等迈上那曲折的楼梯我才发现这酒吧其实规模不小,推开厚重的门,顷刻我已被里面浓郁的烟味呛到咳嗽几声,似乎不是客人高峰时期,中间空荡的乐池,高高的吧台,随处可见的酒瓶,弥漫出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奇异味道,而我们这几个显然是学生打扮的人自然引来了不少人打量的目光。

苏蓝沉环顾一下,摸摸口袋,走到吧台前正忙的一个染发的小弟面前,姿态熟练的掏出一根烟友好的递上。

我和展银澈看直了眼。

“看什么看,这烟是拿于向彬的。”他回头没好气的为自己的岌岌可危的好孩子伪装辩白下,随后客气的开口发问:“兄弟,打听个事,近来大青那帮人来过这没?”

染发小弟随手一指:“喏,那不是,走到尽头左拐第二个屋子,那些人昨天在这包过夜场。”

“谢了。”苏蓝沉不动声色的退回来,又看见我俩那目瞪口呆的样子,表情更加不忿:“我要回去了,朱婧竹你要不要一起回学校?”

我立马抬起头看着苏蓝沉,惊诧于他这份细心和敏感,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等我一下就好,我去看看程莉央是不是在那里,就和你们一起回去。”展银澈急忙声明用意。

正要走的苏蓝沉忽然忍无可忍的回身面对着展银澈,语气坚决的撂下一句话:“展银澈,如果你还是这样单纯善良下去的话,会失去更多东西的,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么?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我看到展银澈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想开口询问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一时间,三个人就那样呆立在了那里,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猛然之间,某个房间里传出了厮打和谩?之声,等我们回过神来齐齐奔过去的时候,门猛然被大力推开,差点撞上正欲伸手拉门把的展银澈,而冲出门来的,却正是衣冠不整满脸泪水的程莉央。

“程莉央!”展银澈脱口而出。

她也猛然见到了展银澈,怔怔的站在了那里,伸手掩住已经破烂的上衣,泪水汹涌而下。身后的混混们也追出房间来,一看这个状况,默契的围了上来,随后,昨天晚上见过的那个为首的叫“大青“的混混也吊儿郎当的晃了出来。

“哎呀,还真是了不得了,玩英雄救美么?”

“我只是来告诉她让她回去,学校里的老师都找起她来了,再挨个处分实在不划算。”来自展银澈中规中矩的回答,在我听来却觉得刺耳无比。

他已经见到她了,也告诉她了,如今这样的状况,我实在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了,我伸手拉住了苏蓝沉的衣服,一字一顿的说:“我们该走了吧。”

苏蓝沉沉默的点了点头,然而还没来得及迈步离开,在为首混混大青的示意下,我们几人已被众混混们推搡进包厢里头,随后门被大力的重新关死。

踩到满地酒瓶的碎片,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艰难的爬起,苏蓝沉已伸手把我护在身后,眼前是大青那阴阳怪气的脸,一旁的程莉央早已被数人按住,徒劳无功的挣扎着,他轮番打量了一番,目光在展银澈的脸上定格。

“你?!哈哈,你不就是那个曾经摔坏脑壳的小子,冤家路窄冤家路窄!想不到这么多年还能见得到你,当年倒是凭这张脸把某个人迷倒要死啊,啊?”

“摔坏脑壳……”展银澈迷惘的反问一句,苏蓝沉已经回头冲他怒吼:“不要听那混账乱说!”

“看来展同学的记性不太好嘛,当时我可是疯了一般的追程莉央,然而不管多少次啊,那女人就是死活不答应,到后来我才发现她心里的还存着个人,居然就是你啊,哈哈,这种软脚虾一样当年被打的爬都爬不起来的你啊!”

“请不要乱说,程莉央她是有男友的,你这么乱说会影响她名誉的。”展银澈不为所动的打断大青的话,眼神如平日般的清澈。

“你给我闭嘴,你这混账,展银澈才不是什么……”程莉央大喊着,却劈头盖脸的挨了几个巴掌,脸上浮现起斑斓的指印,不得已的住了口。

“呵呵,是吗,男友……程莉央,好不容易替你说出来结果人家还是不接受,还真可怜啊,那么,让你心里这人,知道现在你是啥经历的话,会有啥反应啊,哈哈……”

“混账,你要是说出来,我杀了你!”程莉央声嘶力竭的吼,泪水鼻涕已经把脸弄得一团糟。

大青不屑的一口唾沫吐在了她的脸上,示意那几个混混放开她,回身对着展银澈,笑得奸诈而嚣张:“虽然已经用过了,但是你还喜欢这个女人的话,倒是还可以还你”

如晴天霹雳一般的话语,我们呆呆的看着跌撞两步站在那里不动衣衫狼狈的她,程莉央的眼神一瞬间灰暗,充满了悲哀和绝望。

程莉央……她居然被……

从听到那句话开始,我的意识不自主的开始混乱,失去了所有理性时所该保持的举动,只有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事情的发展。如今想来,我确实是忽略了那时的程莉央,最阴暗最羞耻的一面被硬生生揭发在重要之人的面前,黯淡的眼神中,甚至不再有愿意生活下去的勇气。

“你竟然……”展银澈难受的捏紧了掌心,随后就冲向了大青:“你这家伙。”

“展银澈!”苏蓝沉大喊,上前准备拦下他,然而对方的攻击远比预想的快,拳头一瞬间就到达了他的鼻梁,展银澈跌靠着歪倒进墙角,混混们也皆不甘示弱的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展银澈你个笨蛋,现在的我根本都无需再为了你去和什么人动手!”苏蓝沉恨恨的瞪着包围过来的喽啰。

我扑过去扶住展银澈,手忙脚乱的帮他擦去清秀的脸庞上的血迹,不知所措的抬头看一眼挡在前面的苏蓝沉和狞笑着步步走近的混混们,心中叫了几千几百次的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会被人群殴的吧,我勉强支撑住展银澈,腿脚却都已开始簌簌发抖。

“不用跟他们客气,都给我上去打,打完抬着扔出去。”大青趾高气扬的晃了晃拳头,然而话语却在下一秒消音。

鲜血喷溅而出,我惊愣的看着眼前那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景象,摔碎的酒瓶尖端,已深深没入了大青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冲上前的程莉央咬牙用力的按着瓶身,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夹杂着恨意和绝望。大青灰白了脸,身体摇摇欲坠的仰了下去,血飞溅的像是一条激烈的河流,那浓稠腥甜的液体喷了近处的我们几个一身都是。

“展银澈,我喜欢过你啊!我曾经,那么的喜欢过你啊!!!”

程莉央的哭叫一瞬间刺透了我的听觉,空白一片的脑海中,唯一知晓的话语。

遗忘

当一切的心意被言明的时刻,属于她青春里所有的梦境,却已步入结局。

地上大滩大滩的血迹,身边是纷乱嘈杂的声音,混混们惊慌的大叫声,连滚带爬离开的撞击声,苏蓝沉气急败坏的叫喊声,程莉央的啜泣声,使我一时头晕目眩,头颅中的血脉剧烈的跳动一下,渐渐转化成难忍的刺痛。

是我的错,明知会被伤害,还是不管不顾的接近了真相。

猛然之间,展银澈伸手紧紧的将我抱在了怀里,力气那么大,我几乎是被他死死的禁锢在臂弯之中,他用手挡住我的眼睛,语气急切:“小竹,不要看。”

是不是捂住眼睛装作什么都看不到的话,捂住耳朵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的话,就可以天真的以为什么都不曾发生。,可是我们依旧不曾具备那样的能力,用一个简单的“后悔“,就改变如此残忍的流年。

“笨蛋啊,你们,赶快叫救护车!你还想不想让你们老大活了!”苏蓝沉朝着跑出门去的混混大声的叫喊着,探手试一下地上大青微弱的鼻息,随后一巴掌打掉了程莉央手中破碎的瓶身,几乎是爆发般的怒吼着:“你到底在做什么,知道吗?”

程莉央怔怔的看了一会手上的血,再也控制不住的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酒吧里的人也纷涌而来,然后是尖锐的呼喊和逃离的脚步声,事情已经变得无可救药,我多么想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同展银澈一起度过这种混乱的处境,然而身体的状况已经毫不犹豫的告诉了我答案。

“展银澈……”来自太阳穴处一下一下跳动的痛楚,我拼命的拽住他的衣服,靠近他的耳边艰难的说出一句:“我……好像,已经没办法再支撑下去了……”

“什么?小竹,你怎么了?”眼前模糊晃动的是展银澈焦急的脸,被他用力的晃来晃去头越加晕眩,我极力压抑住恶心的晕眩感,痛苦的皱了皱眉,他这才犹犹豫豫的放了手。

“别摇她,让她躺平,展银澈你个大笨蛋……”苏蓝沉的声音不停回荡,好吵。

时隔不久就再次复发的病症,任凭疼痛和晕眩袭来,在展银澈并不坚实有力却觉得无比温暖的怀抱里,我放心的失去了知觉。

我只想沉沉的睡一觉,忘了所有的烦恼和伤痛,忘了所有的矛盾和纷扰,我只希望第二天醒来,世界还是和之前一样,有着想起时会觉得温暖和脸色绯红的展银澈,有时常挑衅找茬的于向彬,有陪伴一起看书背题的朋友陆浅息,有最可靠玩伴之称的苏蓝沉,有对我敌意满满的程莉央……日子就在磕磕绊绊和温暖希冀中一天天的过下去。

呵,这是我荒凉的青春年少,或许只有在还年轻的时刻,才会这么勇敢而奋不顾身吧。

于是我在黑暗的梦境之中安心的微笑,等待着第二天的日出天晴,潜意识里忽略了现实的鲜血淋漓,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有的人,已经不会回到你的周围,有的人,也因暴露出的片段心意而无法强作陌路之流。

大青死了,失血过多死在了被送往医院的途中。

程莉央被警方拘捕,报纸上陆续注销新闻,一时成为众说纷纭的对象。

“我是为了保护人,才会杀人。”面对警方的问讯,终于平静下来的她有着坚定的口气,和闪着泪光却决绝的眼神。

而对这个后续一无所知的我,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不愿醒来,直到三天之后,我挣扎着走出空虚的梦境,才发现现实,来得比梦境更加残忍。

被送回家休养的我,醒来后首先看到的,是妈妈那红肿的眼睛,她温暖的手抚摸过我凌乱的刘海,问我:“你什么时候查出这个病来的,怎么会这么厉害,已经疼到动不动就晕过去的地步了,为什么还从来不和妈妈说。”

我只有强装笑容的安慰着妈妈,她的工作向来太忙,我不可以再让她担多余的心,而且,要让我怎么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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