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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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宫闱- 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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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功夫看书呢,这月子里看书,眼睛要坏的,你也不知道注意着些。”

“你呀,天天跟着苏太医学,都快成岑太医了,我这不是睡不着,翻了两页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回雪笑笑道。

岑梨澜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夺过回雪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子上道:“别人可都去冷宫看热闹了,你怎么不去,错过这么一场好戏。”

“这算什么错过,宫里每天这么些好戏,若一场不落,那得看到何年何月,况且有的戏,还没有开始,已经能猜到结局了。没有意料之外,倒让人觉得乏味。”

“你是指许答应?我就跟着在冷宫门口看了一小会儿,听她鬼哭狼嚎的,现在一个人在冷宫,肯定是又饿又怕,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岑梨澜道:“她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树大必招风,招风必被摧毁,她若是识相,就老老实实呆着,妄图跟皇上讲理,妄图在这宫里一步登天,那便是做梦,梦醒了,就剩下失望了。而这些浅显的道理,有些人不知是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所以宫里才多出这么些怨女来。”回雪道。

“你们谁是怨女啊?”只听一阵粗重的脚步,烟紫赶紧去打着帘子,皇上带着王福全,身后还跟着四个提灯的小太监,几个人已是到了廊下,烟紫请了皇上进来,王福全便知趣的在廊下守着,风更大了些,掀帘子的功夫,一阵风灌了进来,吹到回雪脸上,很有一股子凉意。

岑梨澜见皇上来了,便起身行礼,急急退了出去,皇上坐在岑梨澜坐过的椅子上,问回雪道:“怎么朕刚来,她就要走呢,每次见了朕,跟见了猫似的。”

回雪想了想道:“皇上可不敢说自己是猫,别人听去了,可是要笑的,皇上一国之君,是真龙天子。”

“如果宫里每个人都像郁妃这样会说话,那朕就少了很多烦心事了。”皇上叹了口气,接过烟紫递上的茶喝了一口道:“许答应如今在冷宫,也显的朕太凉薄了些。”

回雪低头想了想,没说话。

“可是朕也有朕的难处,她也太没有章法了,朕若纵容了她,如何跟别宫的人交待呢。”皇上道:“她爹是为国尽了忠,灾民,还是战事,都沾了他不少光,可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失了分寸了。或许让她去冷宫住住,她也就改了大小姐的脾性了。”

“皇上仁心仁德。”回雪道。

“对了,朕刚刚去阿哥所看过四阿哥了,果然是个好孩子,虽然没在你怀里,可这才几天,就能听懂人说话似得,朕逗他,还知道格格的笑呢,朕很是喜欢。”

“四阿哥还没有名字,不如皇上取一个吧?”

皇上想了想,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过了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就叫钦安吧,钦是他们兄弟的排辈,安字,安石须起;要苏天下苍生,安邦定国,济事安人,这是个好字。”

VIP卷  第一九四章 冷宫里的好戏

这个安字,回雪不太喜欢,总觉得像是自己的父辈才用的字,只是名字是皇上取的,也只好做罢。

荣妃却很不高兴,早上请安时,便时不时的讽刺几句,说什么四阿哥果然比别的阿哥金贵些,可以天天躲在额娘的怀里不出来,什么四阿哥果然得皇上喜欢,还赐名钦安,就是不知这济事安人的本事,他这还在尿床的小娃娃能不能当的来。

每当这个时候,其它妃嫔只能装做听不见,荣妃跟郁妃如今都有阿哥傍身,又都是妃位,她们的阿玛又都是当朝的一品,是皇上的左右臂,得罪了谁,以后都可能吃不完兜着走,所以能做的,就是一边听热闹,一边假装喝茶,吃果子,谁也不愿意插嘴乱说话。承乾宫里倒是少有的祥和,连青嫔都忍不住唠叨:“你们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呢,这干坐着,怪闷的。”

于是便聊到了在宫里无依无靠的许答应身上,说是听说最近许答应在冷宫里嗓子都哭哑了,近几天倒不见动静,送饭的去,打开门,把饭放在屋里,就出来了,她也不吭声,也不叫人,也不会像刚进去那会儿一样,要这要那,求着见皇上了。

青嫔本是爱热闹的人,便央着荣妃带着姐妹们去看看,荣妃巴不得去看看许答应如今的落魄样,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回雪可没兴致跟着去,本欲走,荣妃却拦住了道:“郁妃妹妹不去,倒显的我们排挤你似的,不如,一块去吧。”荣妃之所以让回雪跟着,不过是想让回雪看看,敢在宫里无法无天,敢逆着荣妃的意思。会是个什么下场。

“是啊,是啊,郁妃娘娘,一起去热闹。”有人附合着。

岑梨澜走过去附在回雪耳朵边道:“走吧,反正你现在回去也没事,不如一块看热闹,反正许答应又不是咱们的人,也扫不着咱们的面子。”

冷宫依然孤独的立在那,它周围没有多少别的建筑跟宫殿,只有一条青砖路逶迤的通向这里。加上天越发冷了,行人稀少,更显的它的寂静。众妃嫔来到这,果然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也没听到许答应扑在门上呼天抢地的叫喊。

门上的铜锁甚至有些锈迹,又黄又黑的垂在门中央,跟着来的嬷嬷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长长的钥匙来。捅开了铜锁,引着荣妃等人往屋里而去。

院子里堆积的枯叶依旧没人打扫,踩上去沙沙的一串声音。溅起一阵阵的浮灰,呛得人咳嗽了起来。

许答应正靠在床上一个人默默发呆,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又听不大真切。瞧着她好像几天没下床了,床上的被子皱的跟老婆子的脸一样,而许答应的脸。好像也几天没洗了,连眼屎都挂的一坨坨的,头发上的贵重簪子如今也不见了,不知是她自己弄丢了,还是被送饭的嬷嬷们取走换钱了。没了簪子,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在背后。有的还打了结,如果不是她身上穿的那件滚宽边的旗装显着她是属于宫里的,除此之外,真像宫外街人可怜的乞丐。

正赶上送饭的嬷嬷来,端进来一碗大米饭,米饭上面趴着一溜的绿叶菜,另有两个小小的鸡翅膀,鸡翅膀看着油光肥嫩,走近了才闻的出,里面尽是馊味,一众妃嫔不禁掩住了鼻子,嬷嬷给荣妃行过礼,便端着饭碗跪倒在地道:“求荣妃娘娘原谅,这冷宫的饭食,本没有荤腥,是许答应前些天让奴婢去求了皇上,她本说要出冷宫去,以后不敢跟皇上大吵大闹了,奴婢不敢传这个话,只对王福全公公说,许答应嫌饭食不好,王公公怜悯,便让内务府的人,每顿饭给许答应加俩鸡翅膀。”

“你胡说的。”许答应木讷的坐着,听了送饭嬷嬷的话,竟然笑了出来:“明明是你取了我头上的两支上好簪子,说以后有大鱼大肉的给我送来,我没要,只说每顿送些鸡翅膀就好,你什么时候好心,还去求了王福全了。”

那嬷嬷经许答应一抖搂,差点把碗摔在地上,荣妃让她把饭递给许答应,然后对跟着来的嬷嬷道:“她是谁,本宫也不想知道,只是不过是个送饭的,也能贪许答应头上这点东西,让皇上知道,你们这帮嬷嬷都要受过的,不如本宫就先处置了她,带出来打二十板子,发到浣衣局为奴吧。”

几个嬷嬷拉着那送饭的嬷嬷便走,吓的那送饭的嬷嬷面如死灰,一个劲的哭求荣妃,却无济于事,她当下每日的活计就是到冷宫给许答应送一日三餐,如果去了浣衣局,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宫里的人多,不论是皇上妃子,就是下等奴才的衣服也是交给浣衣局洗涮,每日里忙的顾头不顾尾,加上深秋,天更冷了,再然后就是冬天,水都要结冰,天天把手泡在水里洗衣裳,那可是要人命的活。送饭嬷嬷没想到,自己贪了那两支簪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就是以后从浣衣局里出来,身上也会背着一个不好听的名声,宫里的人,提起浣衣局的人,只会说是浣衣局的贱奴。

回雪心里清楚,荣妃把许答应关在这里,吃食上也尽给她素菜,肯定是要杀杀她的性子,显显自己的威风,没想到这嬷嬷竟然还连日的给许答应送鸡翅膀,这明显是跟荣妃对着干,如今送什么饭倒不重要了,敢逆着荣妃的意思来,也难怪荣妃会这样惩治她。

许答应见嬷嬷被提拉了出去,只是冷笑了两声,便捡起桌上的筷子,端起饭碗,就往嘴里扒饭,先是把青菜跟米饭吃了,才小心翼翼的咬起鸡翅膀,那鸡翅膀虽是馊的,可她却吃的津津有味,甚至连最后的一点骨头渣,都咽了下去。围观的人不禁撇起了嘴,这才多少天,许答应竟然从一个高傲的无法无天的人,变成了如今这样的逆来顺受,见什么吃什么。如果是刚进冷宫的时候,谁敢给她送这样的饭,她八成会糊在谁脸上吧。

“许答应,你呀,就算是吃肉,也换着花样子吃,比如吃点鸡屁股啊,或者鸡肠啊,鸡脚啊,吃这么些鸡翅膀,也没见你能飞出去呢,凤凰长翅膀,是要舞九天的,就算你真长出了翅膀,也不过是只小野鸡,扑闪两下,又会被摔到地上,何必呢。”青嫔奚落道。

许答应专心致志的舔着碗边子,一点也不在意青嫔说了什么,又好像说什么,都跟她无关似的,倒是那些在宫里混的不得意的妃嫔,正好借着许答应出一出自己心里郁结的气,听着青嫔的调笑,不禁哈哈乐了起来,回雪却一脸阴沉,许答应如今虽是咎由自取,但这宫里,短短的几天就把一个正常的人,变的跟鬼一样,不得不说,这宫里就是造鬼的地方,想在这里活,像个人一样的活,就得步步为营,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不能落入别人的圈套,不能失了皇上的宠幸,不能肆意妄为,不能落了下风。不然,谁都可能是下一个许答应。

“反正那嬷嬷也送去浣衣局了,不如把许答应也送去算了。反正她住冷宫里,哪天皇上一心软,放了她出来,那不得跟叶赫那拉皇后似的,又得耀武扬威一阵子了,到时候又祸害咱们,送去了浣衣局,以后就是出来,也不过是个贱奴,一辈子要背着这样的名声。”其中一个答应小声向荣妃献媚。

“从浣衣局出来的都是贱奴吗?你祖上三代又有多少不是贱奴的?”管嫔是从浣衣局出来的,听别人这样说浣衣局的人,就像是打了她的耳光,这让她很不受用。

“反正谁是贱奴谁知道,又何必扯上我家祖上三代。”那个答应躲在荣妃身边,探着头回敬了一句,她本是答应,位分没有管嫔高,敢在众人面前这样跟管嫔说话,那是因为荣妃跟管嫔不和睦,说这话顺了荣妃的意,管嫔又能耐她何。

没想到管嫔上去就揪住了那答应的头发,硬生生的给她扯掉了一撮,疼的那答应捂着头流眼泪,想反击,却因个头没管嫔高,怎么也够不着。

众人正嘲笑许答应,没曾想在这屋里,又开了一台好戏,个个看的眼花缭乱,荣妃冷眼瞧着这一切,然后说道:“管嫔你们吵嘴就吵嘴,如今你还下了重手了,是不是皇上前几日去了几趟承欢殿,你就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呢?”

“是她先说我的,荣妃娘娘怎么不问问她?”管嫔说着,把那撮头发扔到那答应的脸上:“把这毛还给你。”

“吵了什么,我们不好分辨,可你揪下了她的头发,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你也太撒野了。”荣妃想了想道:“本宫不能任由你这样,依例应该怎么,凌云?”

凌云想了想,小心回道:“依例,罚月钱两个月,面壁思过一个月,不得出承欢殿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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