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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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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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庄重地给太后拜安,然后是皇上和皇后。

太后见了十分欢喜,笑着说:“晴肜出嫁,哀家这个做皇祖母的怎么说也要给些什么才是。”说着撸下左右的翡翠玉镯递给在一旁服侍的宫娥叫她呈给晴肜帝姬。

晴肜帝姬小心翼翼地接过镯子,少不了要感激涕零一番。

太后见她如此懂事更是欣喜,招手叫她过去,破格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了。

待晴肜帝姬带有几分诚惶诚恐擦着椅子边角坐下后,太后细细打量她然后笑着说:“这时间是一打晃儿就过去了。看着孩子们一天一天的长大,哀家也越来越老喽……”

皇上赶忙回答说:“母后何来此言……”

皇后也接着话说道:“母后这是玩笑话了。母后每天吃斋念佛,想必一番诚心早已感动佛祖,以后必定多福多寿的……”

我们也接着附和说些“太后定会万寿无疆”之类的话。

还是皇后这番话最贴合太后的心思,说得太后眉开眼笑,“你们的孝顺哀家都懂得,但愿你们说的应验就好喽……”

接着又是一番客套话语,直到歌姬们都入场了,大家的注意力才转到台上,观看歌舞。

宴会上的气氛很是热烈欢畅,大家一边吃着水果糕点或剥着瓜子,一边望着高台上表演的舞姬,间或压低声音与左右邻里谈笑几句。

皇后对瑾德妃寒暄:“德妃妹妹好福气。虽然晴肜不是妹妹亲生,但也教导得这般端庄出众呢。”

我看向瑾德妃,却见她在火红的宫灯下也掩饰不住面容的蜡黄,双目浮肿,眼眶下陷,嘴唇惨白……学过医理的我一看便知她的确是病得不轻了。

瑾德妃强撑起精神但语调不免有气无力,她咳了咳,说道:“皇后谬赞了……这孩子虽然不是臣妾亲生,却也是自小在臣妾膝下长大的。明天要出嫁了,终归有些不舍……又怕……臣妾教导无方,让她走了乙姬的老路……”

听闻这句话,在场的人莫不变了脸色。

我暗叫不好,瑾德妃是病糊涂了吗?竟然在这种大喜的日子说这种话……

果然太后神色闪出一丝不悦,皇上也是一脸怒气,呵道:“瑾德妃!”

瑾德妃听到皇上的叱喝浑身明显一颤,再看皇上略有怒意,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说的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皇上,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幸好妍淑妃此时出来圆场,“德妃姐姐一定是爱女心切,心中伤感触动了往事……”再看瑾德妃不知所措的样子,想必也不能继续参加宴席了,继而又转向太后请示说:“臣妾看姐姐今天身体也不大安适,正巧臣妾也有些头痛……不若就先撤下送姐姐一程。”

太后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晴肜帝姬露出一脸的焦急,起身请示道:“皇祖母,晴肜也一同送母妃回去。”

太后阻止道:“你不能走,这场宴会可是特意为你举行的。”再看见权禹王也起了身,命令说:“你们都留下陪哀家看歌舞,你们的母妃有妍淑妃送回去呢。”

晴肜帝姬依然是一副不放心的神色,妍淑妃却向她嫣然一笑,“晴肜,我送你母妃回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接着妍淑妃赞道:“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呢。”

晴肜帝姬这才稍稍安心地坐下了。

看过了奏曲、舞蹈、杂技等几个节目热闹了一番,最值得期待的节目开始了。

大家这时都纷纷起身,来到后面的碧水湖边,望向湖面。

这个节目叫做“双龙戏珠”,是有两班技人在船上舞动贴有闪闪麟片的巨龙,并有人配合举起火把随之舞蹈,而两龙所争的“珠”是一个外表燃火的大球。所以从远处望去不见人在操纵,只仿若真见两条闪闪的巨龙在空中舞动戏玩,十分逼真。

太后和皇上坐在前面,其他的人围成小半圈在后面观看。

我落在了后面,却看见十二皇子站在我旁边。

整个宴会上我与他坐于两边席,没有机会说话,这时才能随意地说上几句。

我踮起脚尖拉长脖子向湖面上张望,可是大多看见的还是前面黑压压的人头。

我再看旁边高我一头的十二皇子,他倒是目光平视看得毫不费劲。

我问:“十二皇子,你看见什么了?”

十二皇子低下头看我,才忽然想起我可能是看不见的。他拿手从我的头顶平着比划到他的脖前,笑的得意,“奴兮你太矮了,是不是看不见?”

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用不用我抱起你看?”

我睁大了眼睛,说道:“那怎么行?被人看见就糟了。”

他环视四周,解释说:“你不是想看么……后面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再说天色这样黑,他们看不出我们的……”

我虽然极想看舞龙,可终究觉得不大妥当,正要摇头拒绝,突然看见姊从右前方转过头向这边看来。

我一下子改变了主意,故意凑近十二皇子,拉住他的右手臂,说:“你扶我一下就行了。”然后象征性的踮起脚尖,头却是偏着看向姊带有挑衅的色彩。

一向坚信男女授受不亲的姊看见我和十二皇子如此亲密的动作,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羞愤表情,猛地别过头去。

我得意地笑,这才放开十二皇子,十二皇子诧异地问:“奴兮,你不看了么?”

我指向前面说:“素儿向这边走过来了,说不定是来找你的。”

果然素儿寻到我们跟前,先向我们两人行了礼,才对十二皇子说:“皇子殿下,娘娘叫您过去呢。”

十二皇子对我露出歉意的眼神,我对他笑了笑,“你快去吧。”

送走了十二皇子,我嘘了口气,环视周围,发现的确大家都挤在前面兴致勃勃地看舞龙,在后面的人极少。

然后我看见在我左侧挺拔站着的权禹王,他虽然站得离我远些,但我们之间却是没有人相隔的。

他这时也转过头来,看见了我。

我急忙转过头目视正前方。

有脚步声越走越近,然后那股熟悉的奇楠香传了过来,接着是他低沉的声音:“看得见吗?”

我说不出话,只有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是第一次看吗?”

我又只能点了点头。

权禹王笑了笑,语气却是带有几分忧郁的,“我不是第一次看……上次看是乙姬出嫁的时候……”

我不曾想过他竟然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略有惊讶地转头看他。

迎上我的是他深如潭水的双眸。

我的心猛地一跳,又紧忙看向前方,之后我们并排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我浑身感到不自在,手上的动作也多了起来,象征性地几次整理衣裙,待再放下时竟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我犹如被烫到似地缩回了手,可是却见他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然平静地望向前方。

我暗暗自恼,是我反应得太过反常了。

可是当我再安静地放下我的手时,竟依然碰触到了他的手。

虽然只有黄豆大小的一小块肌肤,却足以让我心跳不止,呼吸不稳。

我试着移开,可是又终究没有那样做。

只是略有僵直地垂着自己的手,表面上是若无其事的表情。

一种甜甜麻麻的感觉不停地从那豆大地方传了过来……我红了脸,不知道只是这样的一点碰触为什么产生这样的感觉。

在我还沉浸在自己的羞窘中,突然我的手被他猛然紧紧地握住了!

我浑身一震,那一刻几乎停止了呼吸,大脑完全无法运作。

这是怎么了……是他握住了我的手吗?为什么握住我的手?

我心里不停不停地这样问自己,可是脑袋里却没有丝毫的理智去寻找答案。

我抬头看向他想寻找回答,可是迎入眼帘的是他依然稳重的侧脸。

一股羞愤涌上心头……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那么镇静?

想到这儿我猛然地抽回我的手,怒视着他。

他转头看我,一征,继而竟露出一抹笑容。

“小孩子。”

我狡辩道:“我不是。”

他笑了笑,“你刚才的表现就是。”

我不服气,稚气地问:“为什么你表现得那么镇定?”

他哑然失笑,“那你让我一个男人怎么样?”

我哑口无言。

他盯着我,眼底竟有了一丝柔意。

良久他对我说:“我要去喝酒了。”

说完他独自离开,留下我呆呆地愣在原地,简直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夜晚闷热难耐,我歇在床榻上,脑海中不停回放着今晚发生的事,于是便让我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我又翻了一个身,今晚侍夜的花溅泪被我惊醒了,她披了件衣走到床榻前问道:“小姐怎么还未睡,不舒服吗?”

我点了点头,只是说:“太热了。”

花溅泪听了,从纱帐上解下扇子,为我轻轻地摇了起来。

我浑身感到一阵清凉,这才稍稍好受了些。

我说:“花溅泪,你唱支歌给我听吧。”

花溅泪笑着说:“奴婢哪懂唱什么歌呀,小姐莫要取笑奴婢了。”

我不容反驳地说:“要你唱你便唱罢,随便哪个都行。”

花溅泪略有为难,但也不敢违了我的意,回答道:“那奴婢就唱个民俗小调给小姐听吧。”

于是她轻轻缓缓地唱了起来:“八月十五供月光,手捧上金镜泪汪汪,想起了奴的夫君郎,想起了奴的夫君郎;去年有同赏月,今年无你月无光,不知郎君流落何方,不知郎君流落何方……”

我忍俊不禁,笑道:“花溅泪你这唱的是什么呀?”

花溅泪停下了,红着脸歉意回答:“哎呀,这等下贱的小曲真是不该唱给小姐听的……可是奴婢就只会唱这些了……”

我挥了挥手,说道:“是我先让你唱的,你接着唱吧。”

花溅泪这才又唱了下去:“玉腕推开纱窗窗,月儿明朗朗,一阵阵秋风森凉,一阵阵秋风森凉;郎去未棉衣裳,奴冷就知你也凉,奴冷你冷都一样,你冷痛断奴的肠……”

听了这只小曲,虽然刚开始不是那么入耳,但是慢慢听下去竟也能体验到其中的韵味;加上花溅泪声音绵软细腻,十分悦耳动听,听着听着便让我渐渐地睡去了……

下半夜睡得倒安稳,我早上醒来时发现花溅泪竟依然半跪半坐在榻下的地毯上为我轻轻柔柔地扇着风。

我略有吃惊,问道:“花溅泪你一夜未睡么?”

花溅泪挺起精神回答说:“奴婢要给小姐扇风呀。”

我有些无奈地说:“那你看见我睡着之后就可以下去睡了啊。”

花溅泪一板一眼地,“奴婢怕小姐再热醒了,所以不敢擅自去睡。”

我看见她极认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丝感动,但是语气却是淡淡的,“辛苦你了,下去歇着吧。”

花溅泪这才起身把扇子放回原位,向我施了个礼,退下去了。

善善她们这时端着铜盆巾帕进来了,我一动不动由她们服侍着穿好衣,口中吩咐道:“善,今早便不要给花溅泪安排差事了……另外,到御膳房多点一道‘翠胆栗子肉’,待她睡醒了赏给她吧。”

翠胆栗子肉,我曾有一次吃剩了赏给宫人们,每人分得不多,隐约记得花溅泪吃完意犹未尽的样子。

婷仪在一旁说:“噢,小姐好体贴呀。”

我有些不自然,掩饰着沉下脸喝道:“不要乱说。”

婷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看见驸马穿着一身大红袍骑着白色高头骏马入宫迎娶晴肜帝姬,满面红光,精神奕奕;而与之相反的是晴肜帝姬眼中噙泪,面容戚戚的样子。

我暗自想,为什么嫁娶之时男子都是春风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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