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之寻-一直寻找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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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之寻-一直寻找的真爱-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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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包好压在床底活动了的砖头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的生活单纯得除了供我上学外,没有任何目的。我就是那个罪人,我的前途让母亲成为劳作的奴隶,我痛恨自己,我把这种痛恨发泄在读书上。 
  我不记得菊花是什么时候从一个流鼻涕的小丫头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的?她在我家的谷场上打谷子时,我才留意到她,母亲说菊花经常帮她分担农事,我当时很愚蠢地问: 
  “她不用读书吗?” 
  母亲和菊花眼中都是一片迷惑的茫然。自那以后,菊花经常出现在我家,再一次关注到她是她的父亲,那个鲁莽的汉子老姜头,在我家门口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菊花。母亲上前阻拦,被老姜头推开,他口沫横飞地指着母亲: 
  “要再让我看见你们家书呆子和菊花在一起,我就不客气。” 
  菊花的母亲跑来扯丈夫,一个劲地向我母亲赔罪。菊花像木头一样任拳头落在肩上,我冲出房,母亲拉住我,但我不经大脑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谁找过你家菊花了,是她自己往我家跑……” 
  母亲狠狠地掐了我一下,我回过神,一直呆若木鸡的菊花在我说这句话后泪流满面地跑了。我知道说错了,那天众人悻悻地离去。母亲一直没和我说话,直到半夜,她才站在门框前低声问: 
  “稻子,你读书咋读得没有良心呢?” 
  也许在母亲的心里,读书真的是件神圣的事情。她不清楚书里自有黄金屋自有颜如玉,只是执着地相信读书的人和其它的人不一样,这个不一样究竟是什么?母亲也不明白。也许就良心而言,读书人应该表现得更强烈更清晰一些。 
  黄昏时,正是炊烟四起。出于歉疚的我在村口的榕树下等着向菊花道歉。菊花背着猪草回来时,我从大树后绕出来吓了她一跳,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手都不知放哪好。 
  第一次,我看到情窦初开的少女无法遮掩的羞涩,她的脸红得像路边新鲜的草莓。心如鹿碰的我情不自禁拉住了她的手,把它们拽到胸前,任她拼命挣扎也不放手,直到一切安静下来,只听到柳叶飘落的声音。 
  也许这就是爱情,突如其来,没有理由,像一场莫名其妙的山雨。 
  菊花又像以前那样帮母亲干活,她很能干,一个人能用铁锹铲起约十多斤的谷子。那时我并不以为然,而现在想想便一阵心痛。米米的手纤细得仿佛端不起一锅牛肉汤。同样的女孩,却又如此巨大的反差。 
  老陈说。米米到了。 
  我撑起身子,米米已像一阵旋风卷了进来。“铛铛铛-铛。”她摆了个POSE,“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重新躺回沙发。 
  “头发呀!”她气恼地叫起来。 
  她的头发泛着红葡萄酒般的光泽,蓬松卷曲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黑色高领紧身毛衣,外披件白色风衣,鞋尖得像威尼斯小船。她的妆容更大胆了,眼线描得像埃及艳后,还冲我抛来媚眼。   
  蜘蛛之寻(八)(2)   
  我皱眉道:“太夸张了吧?什么天气穿成这样?” 
  她捂着脸尖叫了一声,倒在沙发上。 
  “拜托你有点品味,阿道。香港现在是什么天气,你知不知道?” 
  老陈在一旁笑起来。 
  “别理他,米米,安道没去过香港,他不知道。” 
  我笑了,米米泄气的脸又明媚起来。她脱下高跟鞋,跳到沙发上,兴奋地说:“这次我算是把香港游了一大圈了,你看我买的这件衣服漂不漂亮?” 
  “下来,这是老陈的沙发。你站上去像什么样子?” 
  “漂不漂亮?”她声音高亢起来。 
  “漂亮!十元钱的衣服你都能穿出品味来。” 
  她光着脚跳下来,生气道:“十元钱,你以为这衣服多少钱?这是很高档的名牌。你以为是在油麻地选的便宜货?这件风衣是在尖沙咀买的。那里有很多名家设计的服饰,不过很贵。我在女人街买了些平常穿的衣服,”她自顾自地欣赏,“你知道吗?香港真是个好地方,吃穿玩真的让人够尽兴。” 
  我盯着她,数天不见,米米更艳丽了,还多了些雍容的贵气。我留意到她脖子上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珍珠粉色,晶莹璀璨,比起我从前见过的都要大要圆。米米摸着珍珠,爱不释手。 
  “知道吗?这就是以前上贡给宫廷的珍品南珠,很贵的。” 
  “你买的?你对自己怎么大方起来了?”我脸色微变。 
  米米有一秒的惊慌,很快转过头语气报怨:“我不买,你买?连个戒指都不舍得买给我。这次公司组织去香港旅游,我也赔上所有的积蓄了。” 
  她有点赌气地将衣服抛在我身上,转身去洗手间。屋子因为米米的到来,弥漫着一股淡淡柑橘的水果香味,老陈的鼻子在空气里耸动,他问:“谁吃了橙子?” 
  “那是GUERLAIN的香水味。”我笑笑。 
  “满身名牌,你养不养得起?”老陈摇摇头。 
  “我又不养一辈子。”我把衣服扔在沙发上。 
  老陈把头探出去张望,神秘兮兮地说:“你相信米米那小航空公司有这么大派,请她们到香港游两周?还住星级酒店出入高档场所?” 
  “哟嗬,老陈,你怎么也八卦起来了?” 
  “你那个米米啊,不简单。你不看紧点,追她的人多得可以开全国连锁店了。” 
  “呵呵,随缘吧!” 
  电话响了,老陈去接。我的笑容在他转身后收敛了,转念释然。像米米这样八面玲珑的女人自然会左右逢源,哪个男人为她买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毕竟米米终究会成我生命里的过客。当然,别把绿帽子戴在我眼皮底下才是最重要的。 
  人是很奇怪的,如果早已预知了结局,便对过程不再敏锐。米米和我已不像以往那么亲密,她是个敏感的女人,善察细微之处。其实真正聪明的地方是她懂得适时放手,看来自从婕的事情发生后,她已开始寻找退路了。 
  聪明的米米,她是对的。这一生,我不会再向第二个女人求婚。   
  蜘蛛之寻(九)(1)   
  又是九月,我要离开了。菊花来送我,她的头发绞得短短的,把绞下的辫子交给我,我哑然失笑,捏捏她的脸:“傻瓜,难道我带着女人的辫子去上学?” 
  她脸失色了,紧张地问:“你,你不要?” 
  我赶紧拍拍她的头说:“要,要。我去把它系在榕树的顶上,让它代表我留在这里。好吗?” 
  她犹疑地点点头。终于要离开这里了,终于实现了多年的奋斗目标。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猴样攀到榕树上,将菊花的辫子绑在树叶繁茂的地方,再努力爬到更高处眺望远方。菊花在树下默默地望着我,眼泪像榕树叶上的露珠,晶莹透亮。我怔了一下,险些从树上摔下来。 
  “傻丫头,别哭,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和她坐在废弃的风车塔顶。我指着远处的天空说:“看。” 
  菊花傻呼呼地问:“什么?” 
  “傻丫头,天空啊。”我有些气恼她的迟钝,揪了一下她的脸。 
  黄昏时分,夕阳柔美,余晖四溢。半边的天被霞光染红了,晚霞又染红了村庄,从墙砾到瓦顶、从树林到小溪,像笼上一层瑰丽的红纱巾,满眼的温暖透亮。山风送来初秋泥土的气息,湿润的、清甜的。远处青绿的山垛与深黄的田野明静得如一幅油彩,美得扣人心弦。 
  我神秘地说:“等着,最美的马上要开始。” 
  菊花看我眼神是始终的敬畏,她几乎是虔诚地等待我未揭晓的神秘。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隐约传来“噼啪”声,那是枯柴在灶膛里燃烧的声音。静态的美景中忽然升起一缕袅袅的烟雾,不一会,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冒出缕缕的薄烟。或青或白,深深浅浅,在空中纠集、缠绕。一副极生动的画面。淡红色的村庄转眼被青烟笼罩,村子慢慢暗淡下来,落日沉没在山底,晚霞的色彩渐渐褪去,如一场盛美的谢幕。夜即将来临。 
  “真的很美。”她张着嘴。“这不过是炊烟,怎么以前不知道它有多美?” 
  “傻丫头。”我振奋地说:“炊烟本来不美,但它是人间烟火,在所有的烟雾中,它最真实。而且,和爱人一起看炊烟,当然才最美呀!” 
  她的脸腾地红了,一直红到脖子上。 
  “谁……” 
  “我,就是我,是你的爱人、爱人。” 
  我捉弄着她,她追着打我,我趁机把她拥进怀里。在夜幕降临的风车楼上,我第一次吻了她。风车楼上飘过泥土湿润的气息,还有秋风里被混杂的炊烟。我久久不愿松开她,那一吻虽然笨拙,却幸福得令我目眩神摇。 
  风中飘来一股香味,我大力耸动鼻子,叫起来:“红烧肉。你闻闻,真的是红烧肉呢!” 
  菊花卟哧笑了,十分爱怜地看着我,我一个劲地怂恿菊花,她好笑地闻了闻,惊喜地说: 
  “真的真的,还有竹笋的味道。” 
  那时我们的家里都很穷,一年难吃上一次红烧肉,能在这风车楼上闻闻香,也算是打了牙祭。就这样,我们拥坐在塔上,叽叽喳喳地猜测着从炊烟里飘来的各家菜肴味道,一直到星星挂满了夜空。 
  夜了,起风了,天气很凉。我说该回去了,菊花忽然紧紧地抓住我,将我的胳膊掐得生疼,期期艾艾地问:“稻子哥,出去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不会。”我斩钉截铁,她的脸顿时飒白。“逗你的。我不会忘记你,傻瓜。等我学成以后,就回来带你走,住在有大房子的省城里,那里可能没有山,没有炊烟,没有风车楼。不过,有你,有母亲。我们永远都不回来。” 
  “不行,我不能走,我娘怎么办?”她傻呼呼地执拗着。 
  “那就一起带走。” 
  她甜甜地笑了,转眼又忧虑起来。 
  “那我爹呢?” 
  “老姜头,嘿,我们不管他,他老打你,你也不要他好了。” 
  “可是,他是我爹啊,再说我要想这里怎么办?稻子哥,我还是更喜欢这里,我不想离开这。”   
  蜘蛛之寻(九)(2)   
  “真傻,这里有什么好?又穷,连电都没有,城里有电视,你想看啥就看啥。反正我是不想回来的,我拼了命地读书,就是想摆脱这里。出去了,永远都不想回来。” 
  “稻子哥,你这样是忘本。” 
  “什么忘本?” 
  “你的学费都是村里人出的,他们对你那么好……” 
  我断然喝住她,她吓得噤了嘴。是的,我的学费是村里人资助的,是我母亲低声下气,挨家挨户求来的。 
  菊花的父亲昨天就在门口大声对我母亲说:“他是个扫帚星,为这小子赔得倾家荡产,你是不是中邪了?我没钱借,也不做蚀本的事。把你家的猪卖给我得了……” 
  我不能忘记母亲唯诺的表情,她为唯一的儿子,求爹爹告奶奶地挨家乞求。遇上老姜头这样趁火打劫的小人,母亲愈发抬不起头来。 
  我愤愤地说:“不读了,我就种地,不信不比别人种得好。” 
  母亲像看陌生人样看了我一眼,第一次严厉地骂道:“说这种天杀的话干什么?” 
  是的,如果我放弃了大学,就对不起死去的父亲,我能上大学是他活着时唯一的心愿,母亲不知道大学是什么?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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