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梦怜月轻声喊了出来,声音下意识地放的很低,生怕稍高一点的分贝就吓坏了他。心更加剧烈地跳动起来,乱了一贯的节奏。真的是小白!
小白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缓缓地向后退开。
“小白?”梦怜月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不断后退的身子,以前在钟叔家里,每次小白知道她会来,都高兴地跑出来,用甜甜的笑表达对她的感情。可现在……看来那一次的伤害,给小白留下了很深的记忆。他不愿意原谅自己,就像梦里那样吗?
“小白,你听我说好吗?我不过去,你只要听我说就可以了,好吗?”想到梦里那双仇恨的眸子,泪水一下子止不住。
小白似乎也被她眼中的泪水给打动了,停下了后退的动作,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拳头也紧紧地握着,似乎准备着随时要逃跑。
“小白别怕,藤哥哥在这里,没人可以欺负你的。”藤子溟走过去,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头。小白依赖地往他身上靠,略显小的手抓住他的衣角。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梦怜月的身上。记忆并没有消失,这个人过去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其实都是记得的。只是,有些害怕。害怕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人,真的害怕!
梦怜月看着小白对藤子溟的依赖,泪水更加忍不住。以前,小白也是这样相信她依赖她,只那一次,她便毁了小白对她的信任和依赖。如今,似乎只剩下怀疑了。“欺负”两个字也敲击着她的心,她曾经欺负小白,这个事实那样的伤人……
“小白,对不起。月月不是故意将你交给那些坏人的,我以为他们能够很快就帮我将你救回来的,我真的没有料到会这样。小白,我……对不起……。”
梦怜月哀哀哭泣,突然发现,小白根本就理解不了她的话。她这样解释,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更何况,就算小白听得懂,她终究也是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即便不是故意的,但自己确实深深地伤害了小白,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无力地,梦怜月靠在门框上,咬住嘴唇,却止不住喉咙深处的呜咽。想要睁开眼睛,却被泪水迷蒙了视线。
小白看着她的泪水,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他是真的怕了,怕再次被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带走。他不是真的不能原谅她,他只是害怕呀……
藤子溟拍拍小白的肩头,揉揉他的发丝。“小白你先回房间去画画,我来跟她谈谈,好不好?乖,听话。”
小白看看他,又看看靠在门边的梦怜月,几次张嘴,终于还是转身走回了房间。
梦怜月看着那关上的房门,痛苦地闭上眼睛。原来,梦里的一切竟然是真的,小白真的不肯原谅她……
“先进来再说吧。你放心,小白他没有记恨你。”没有谁,比他更明白小白的心思。他只不过是害怕,而非责怪。
“要不要喝点什么?”藤子溟看着她满脸的泪痕,也心生不忍。也许,她真的没想过伤害小白,只是别无选择。
梦怜月只是摇头,没办法发出声音。小白的恐惧像一根又粗又锋利的鱼刺,梗在喉咙里,很痛很痛。
“先冷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小白他,很信任我。”这句话有炫耀的味道,心里不是不清楚。但是,忍不住。
……
“你说,默昊天告诉你小白被人劫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默昊天为什么要撒谎?
“嗯。那天我等了好久好久,我以为小白很快就会被送回来,但是爸说有人先他一步把小白给带走了,连他都无法查出对方是谁。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小白。我以为……幸好,他没事……”上苍保佑,小白还好好的!
“那你记不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天,我就是去找默昊天?你可知道原因?”医院的人还没有这个胆量欺骗他,那就是默昊天在撒谎。可原因,是什么呢?他把小白送进医院,让人特别照顾他,负担所有的费用。但又要欺骗梦怜月说小白被人带走了,明显是不想让他们见面,这又是为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你不是爸的好友的儿子吗?爸说你那天去探望他,不对吗?”
藤子溟缓缓地摇头。“我那天去跟默昊天商量一件事,那就是将小白带出医院的权利。小白原来在市第三医院精神科疗养,而送他进去的人就是默昊天。我也看过小白进医院的时间,跟你说的他失踪的时间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小白根本就没有被人劫走,而是被默昊天送到医院了。”
梦怜月倏地瞪大眼睛。怎么会这样?爸为什么要骗她?“你没有骗我?可是,爸为什么要骗我?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啊。他跟小白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你就要问默昊天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要伤害小白的意思,因为他送小白进医院,很显然是为了他好。小白在医院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他有特别交代有关人员密切注意小白的情况。此外,我也曾经调查过这件事,但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现在看来,恐怕只有默昊天本人能够给我们一个答案了。”
梦怜月咬住嘴唇,看着地板,猜想着可能的原因。她要不要直接找爸问清楚?他会告诉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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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怜月走进来的时候,默昊天正坐在窗边的椅子里,抽着烟。他很少抽烟,得病以后就更少了。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他抽得很凶,似乎有太多的烦恼困扰着他,让他不得不借助吞吐烟雾的动作来发泄心中积压的郁闷。
他似乎专注地看着前方,但她可以肯定他的视线是空的。因为她在门口站了很久,他很容易就会注意到她的存在,但是他没有。
他的白发,也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地增加,脸上的皱眉更是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每次看着他皱起眉头的样子,梦怜月都难受得呼吸不畅。默昊天对她,真的就像父亲对女儿一样,关心疼爱从不曾少过,每每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每次想到这样的一个好人,却没有多少日子了,心里就痛起来。苍天,总是这么无情。
“爸。”低低地喊了一声,移步慢慢地走了进去。
默昊天没有回答,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明显没听到她的叫喊,也没看到她的出现。抽烟的动作也像是输入了程序的电脑,只是机械地重复着。
“爸。”梦怜月缓缓地在他身边蹲下,看着迅速苍老的老人,喉咙紧缩起来。,发不出声音。一夜白发,一夜苍老,也就是这样吧。是什么样的愁苦,压得他不得不以迅速苍老为代价?
默昊天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她。愣了一会,然后露出笑容。“怜月,你来了。”
梦怜月点点头。
他也没有再说话,重复着吞吐烟雾的动作。她看着他,嘴唇在这一刻重若泰山,无法用人力分开,让声音冲出来。
很久很久,梦怜月才将激动的情绪控制住,将泪水吞回去。“爸,你有难过的心事,如果不怕我知道就跟我说,好吗?我没有过人的能力,但我会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默昊天看着她,笑了,笑中有难得的一点快乐。“怜月,爸也想找个人倾诉啊。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因为要倾诉的事情太多。我的这一生,错得太离谱,又怎么去倾诉呢?除非能够从头再来,否则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这么深重的罪孽……唉,只怕是……”
梦怜月抓紧手中的包,抬头直直地看着他苦笑连连的样子。“爸,我不知道你所谓的错误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所谓的错得太离谱是指什么。我知道的是,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至少在作为一个人的这个角度来说,你是成功的。也许我的阅历还太少,有很多事情还不懂,没办法帮你。我只能希望你能够看开一些,快乐一些。错的也好,对的也好,已经发生了,就坦然面对吧。我知道自己这样说很幼稚,也很虚,但是……但是……”
“孩子。我懂你的意思,我真的懂。”抛弃身份的尴尬,默昊天真的像父亲一样,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如果说我这一生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我觉得很快乐,那一定是认识了你。在我最后的人生里,你给了我最后的快乐。如果能够早一点认识你,那该多好啊!”
“爸!”梦怜月低叫一声,咬住唇止住哭声,却止不住疯狂滴落的泪水。离别,本就最断肠。永远的离别,又怎么去承受?
“傻孩子,哭什么呢。生老病死,本来就是生命的根本规律,每个人迟早都要面对的。如果活着不能够……倒不如早点离开。不如早归啊……”
“爸!”梦怜月大叫一声,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音。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不懂这种永远离别的伤。等她懂得的时候,只能够在梦里不断地哭泣叫喊。那慈祥的面容,却慢慢地随着岁月模糊起来,在心上留下一块永远好不了的伤,时不时就会疼痛。
而今,她就这样看着一条珍贵的生命,一点一点地萎缩,直到消失。这种痛,彻骨透心。
默昊天看着她,也慢慢地流下了浊泪。人生,到底无情的让人有多少的遗憾,又有多少的眷恋啊!
……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他最近老有一种感觉,自己很快就要一睡不醒来。每天,都会吓得从梦里醒来,一声冷汗。自己都不敢置信地,按住胸口的位置,确认那里还在有节奏地跳动。
“其实小白,就是那次我让你救得那个人,并没有被人劫走,而是被你送到医院去治病了。你……为什么要骗我呢?”轻柔的话里,听不出质问,只是道出心底的疑问。
默昊天看着她,继而对着窗外,长长地叹息。“这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如果我不说出来,它也许会是一个永远的秘密。至今,我仍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今天告诉你,就等你来评判吧。”
再次长长地叹息,他转向窗外,抬头看着沉沉的天。窗外吹起了风,天也阴沉沉的,似乎就要下雨了。仿佛感应到人的心情,天也忍不住要落泪。
“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叫小白,但他的名字确实叫苏慕白,阿野也叫他小白。我想,你也知道秦若诗吧?秦若诗跟小白是双胞胎姐弟,但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秦若诗的母亲曾经跟苏家少爷相恋,并且珠胎暗结。但你也知道,对于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来说,豪门不是那么容易踏进的。苏家少爷在家族的压力下,娶了另一个有身份的女子。秦若诗的母亲怀着孩子,离开了这个地方,也跟另一个男人组成了家庭。本来生活很平静,没想到苏家少夫人进门几年,依然没有怀上孩子。在苏家这样的家庭,所谓的接班人就显得非常重要。在这个时候,他们就想到了那个被他们赶走的女子,还得知当初他们逼着她要打掉的孩子生了下来,于是用手段将小白要了过来。
你也知道,小白这孩子很特别,在经商方面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才能,更没有任何的兴趣,反而整天拿着一支笔涂涂画画的,所以他在苏家也没有受到多少关注。阿野也是个孤独的孩子,我忙着事业没空陪他,他母亲又……苏家的别墅在半山上,四周都是树林。阿野有一次玩耍跑到了上面去,遇到了正在画画的小白。两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