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最近对他不理不睬的,也许他真的会就此放弃,这可怎么办才好?他要是真的不再这么放任自己,而去找另一个女人,那……
银灰色的车子在身边停下,龙夕雅吓了一跳。车后门打开,走下了翟腾越。“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司机呢?”
龙夕雅下意识地回道:“要你——”“管”字最终没有出口,她改而低下头,放低声音道:“我让他回去了。”
翟腾越没有忽略她软了的话,还有那柔了的语气。于是试着搂住她的肩头,果然没有别拒绝。“一起回去吧,看样子就要下雨了。”
龙夕雅刚要挣开他的手臂,脑子里却闪过月月的话,于是没有动,任由他搂着自己做进车子的后座。坐在车子里,她闪到车门的位置,别扭地将视线转到窗外。
翟腾越微微一笑,转过她的头。她还没回过神来,菱唇就被封住了。鼻息之间,全是令人安心的男人气息。
热情放射之中,两个人都在心底想着:原来也不是这么难。
……
099 新生,苏醒
很快就要到预产期了,梦怜月打算再过两天就住到医院。因为上一次的意外,这一次决不能出任何差错。为了让孩子顺利降生,即使很不喜欢医院,她还是会听话地住进去待产。而且,爸也在那家医院里睡着,也许他能够感知到孙子的到来。
这天晚上,梦怜月早早地上床睡了,默绝野还在楼下大厅里批文件。朦朦胧胧之中,她好像听到了吵闹的声音。她微微地动了一下身子,咕哝一声继续睡去。但吵闹声实在太大了,她终于还是清醒了过来。
随意地披了一件大衣,她缓缓地走出房间。才到房门外,她就看到了楼下多出来的人。藤子溟?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小白出事了?揉揉眼睛,她又注意到了他怀中抱着一个人,那肯定是小白!
她着急地往下走,由于刚睡醒,眼睛还是有些朦胧。幸好默绝野很快地发现了她,飞快地跑上来扶住了。
梦怜月抓住他的手,不再继续往下走,而是着急地问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小白出事了?”
“小白的病发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
梦怜月不等他说完,拉住他手就快步往下走。
“小心点!别忘了孩子!”默绝野紧张地拉住她。她忘了自己还大着肚子吗?就要生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梦怜月醒过来,缓住脚步,张嘴大声问道:“怎么会这样?”小白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病发?难道又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人,甚至是遇到不该遇到的事情了?
藤子溟着急地看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人儿,心慌意乱地道:“都是我不好,我想他不能整天呆在屋子里,所以就带他出来。没想到碰到了苏家的人了,也就是他的堂兄。我以为小白已经将那些事情忘掉了,没想到他一看到对方,马上就像疯了一样大叫起来,然后跑掉了。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瑟瑟发抖,嘴里还在说着哀求的话。醒来以后,他好像连我都快要不认得了,一个人总是往角落甚至床底下躲去,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肯出来。这一次是趁他晕过去了,所以我才带着他来找你。”
梦怜月瞪大眼睛看着他,食指反指着自己道:“你认为我有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藤子溟是著名的心理医生,他都没有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
藤子溟摇摇头,语气有些喘。
“你先到沙发那边坐下,慢慢再说,你这样急也没办法。”梦怜月看着他怀中脸色苍白的小白,眉头深锁。本来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怎么还是会发生这种事情?
藤子溟看看怀里的人,还是走了过去,换了一个让他更舒服的姿势将他抱住。让他侧坐在自己的腿上,脸贴在自己的胸前。当那光洁的额贴着自己的下颚,他差点落下泪来。看到他伤害自己来忘掉那些可怕的记忆,他的心都要碎了。
“我想,抹去小白的某段记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除了这个,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并不想这样,可是只有这样,他才不用再受那些痛苦记忆的折磨。也许,忘记了那一段记忆,他就会变得好起来了。
梦怜月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问我,爸有没有将抹去阿野记忆的细节告诉我?然后用同样的方法,抹去小白的记忆?”
藤子溟用力地点头,搂住小白的手臂紧紧地,一点也不敢放松。生怕自己轻轻一松手,他就又不见了。
“可是,爸爸只跟我说了这件事,其他的他没有说。更何况,我一直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的催眠术。能够把一个人的记忆抹去,那是多可怕的事情。”
藤子溟转过头,手指向了默绝野。“但是,你无法否认,默绝野的记忆确实被抹掉了。我现在管不得它到底是什么术,我只想让小白忘记那些可怕的事情,然后快快乐乐地生活。”
梦怜月看着他怀里的小白,轻轻地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问题是,我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催眠术是怎么样的,更不知道阿野的记忆是谁替他抹去的。如果随便找一个会这种术的人,难道你能放心把小白交给他吗?万一结果并不如我们所想的呢?万一出现了更可怕的事情呢,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默绝野搂住激动的妻子,生怕她情绪太剧烈会影响到身子。“别激动。我赞成怜月的说法,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可靠的人。但是这个人是谁,在哪里,我们一概不知。”
“我知道。”一声女性的声音传来肯定答案,三个人都惊喜地看过去。
“妈?”梦怜月大叫一声,着急地问道:“你真的知道?你真的知道阿野的记忆是谁帮忙抹掉的?”
宋丹青点点头,每个人都在瞬间看到了希望的光。
“他在哪里?”藤子溟抱着小白站起来,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盯着宋丹青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因为这一眨,她的说法就变了。
“英国。他是昊天的朋友,很多年前就移居英国了。我们很多年不见了,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在用这个催眠术。而且,他不愿意随意用这玩意。当年要不是昊天万般求他,他是断不能答应的。如今,昊天昏迷不醒,我也不能确定他是否肯帮忙。”
藤子溟大步跨到她面前,急促地道:“你把地址给我,我带小白去找他。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让他救小白。”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就一定要说服他帮忙!
“你不用急,我跟你说说他的脾气。他真的有点像电视里那些神医一样,性格古怪着呢。如果你不合他意,你就是在他面前切腹自杀,恐怕他也不会改变主意。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否有改变一些……”
藤子溟带着小白离开了,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好一阵子的沉默。结果是怎样,谁也预料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祈求上苍。
“怜月,你先回房去休息。你怀着孩子,不能累着。”
……
默绝野将梦怜月送回房间,下来还在原来的位置坐下。黑亮的眸子,锁住母亲。“妈,你为什么要让爸爸昏迷不醒,变成一个活死人。难道,真的是因为你当时还在恨他,一时失去了理智吗?”
宋丹青一愣,继而凄楚地摇摇头。眼中,仿佛有晶莹的液体在晃动。“你经常去医院看他,对吧?”
默绝野点点头,但不明白这跟母亲让父亲昏迷不醒有什么关系。
宋丹青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低低的声音里,满是痛苦。“那么,你有没有见过他很痛苦的样子?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很乐观,对不对?”
她缓缓地站起来,走到窗前,身子斜斜地靠在窗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泪水无声滑落。“那么,你肯定没见过他被病魔折磨时候的样子。可是,我见过。你不懂得,他是用多么坚强的意志,才能在你们去看他的时候装出一副无病无痛的样子。如果你曾经在半夜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的病房,你一定会被那痛苦的呻吟声刺得耳朵疼痛,神经疼痛,心也疼痛。我以为自己恨他,但我经常在深夜去医院,经常会听到那可怕的呻吟声。曾经,我以为,我要的就是他如此痛苦。可真的这样了,我才明白,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这样。我不想他这样痛苦,一点也不想……”
“妈。”默绝野轻唤一声,轻轻地拍抚着母亲的肩头。
“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让他昏迷不醒,虽然很残忍,但至少比他清醒着承受痛苦要好的多。我唯一后悔的是,我应该告诉他,我早就不恨他了。也许,我还应该告诉他,我其实是爱他的……”
“你知道吗?你父亲最初找到那位会催眠术的朋友,并不是为了你。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你会那么喜欢一个男孩子。他找那位朋友回来,其实是想抹掉我的记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后来没有这样做。没多久,你就跑回来告诉他,你要娶小白。所以他就把这种催眠术用在了你的身上……”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虽然从来不跟你说话,但是我是关注有关你的一切的。所以你喜欢小白,我也是知道的。那时候一点也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另一个男人,我觉得那纯粹就是玩游戏。不过刚才那个男人的着急,让我突然明白了。他爱的是一个男人,却能这样勇敢,一如当年的你。而我,为什么要躲避这么久,才肯面对现实?”
“妈,过去的,就别想了。”默绝野深深呼吸,忍住即将掉下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在这样的痛苦面前,如何能够忍住?
宋丹青摇摇头,脸上满是悲哀。“你不明白,我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呀。医生说,他的身体最近越来越不行了,恐怕……”
母子两个靠着彼此,都没有再开口。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当这个结果越来越近,还是无法承受,还是如此痛苦。
……
默绝野回到房中,意外地发现,梦怜月并没有睡。“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梦怜月靠到他怀里,贴着胸口听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她看着漆黑的窗外,幽幽叹息着说道:“有时候觉得,老天真的好残忍。一个人明明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好人,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老天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的痛苦?像小白,像爸……别人老说天是最公平的,可是很多时候我都不得不怀疑,他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看这人世间的一切。否则,那些善良的人,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的苦难,有这么多的遗憾呢?”
默绝野将她搂紧,轻轻地吻着她的发。“谁知道呢。你现在怀着孩子,别乱想。”有太多的事情,不是用力去想就能想明白的,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我知道,我可是我实在忍不住。对了,你跟妈说些什么呢?”
默绝野抚摸着她柔顺的发,重重地叹息。“我没有告诉过你,给爸爸注射药物的那个人,是妈。”
“什么?”梦怜月从他的怀里跑出来,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没有开玩笑?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知道了,因为那时候她还恨着爸。”
重新窝回他的怀里,心情越发沉重。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不是。妈那时候已经不恨爸爸了,相反,她那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乎爸爸的。”在对方处于痛苦之中的时候,一个人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