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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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话-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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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八也觉得陈湘如不会是那种以怨报德之人,她很柔弱,瞧在眼里他就想保护她。尤其穿着这袭素袍,更显娇柔。就似风里摇曳的白莲。

    “绿叶,到门外候着。我与你家小姐有话商议。”

    让她走?绿叶站着未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哪里能成,虽然她看周八比看马庆顺眼多了,但这也不能成为她避开的理由。

    陈湘如道:“你在门口候着,去吧。”

    门半合着,陈湘如坐在案前,执壶给周八蓄了茶水,“周八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好,我就直说了。”他顿了一下,“听说大姨娘教唆着陈相和给你添堵?”

    他竟然知道?

    这是陈湘如第一反应,她定定地看着他,老夫人最爱名声,认为这是家丑,在西院下了禁口令,不许下人议论这事,“大姨娘的失踪……不会是你干的吧?”

    周八勾唇一笑:“怎么样?够解恨吧。我原想早日找你来商量的,可你倒好,避而不见。”

    上回他帮她,他就说过在他想见她的时候,希望她能出现,可她倒好,依旧和以前一样,可他舍不得怪她,今儿能来,也算是她给了他机会。

    陈湘如垂眸,她一直以为是大姨娘自己逃离了庵堂,得到了证实,舒了一口气,同时对奇怪他为何要这么做。

    “她现在怎样了?”

    周八一脸宠溺,“湘如,你想如何处置?我全听你的。”

    陈湘如想到前世的自己,乱世飘零,无数次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可因她跟的两个男人都非寻常之辈,到底是不能。

    大姨娘虽然可恨,可还不致死。

    陈湘如道:“找个能管得住她的男人嫁了。”

    管得住的,也就是能让大姨娘害怕的。

    大姨娘现在是光头尼姑。

    可在偏远的地方,有多少男子娶不上妻,大姨娘虽说二十五六岁,可姿容美丽,再嫁一个男人应不在话下。

    周八猜过很多种,唯独没有这种结果,“不是把她贱卖,也不是让她去僻远艰苦的尼姑庵出家,你要她嫁人?”

    “是。”陈湘如回答得肯定,“原本出家就非她本人愿意,大姨娘在陈家大院呆了十年之久,锦衣玉食,哪里又是个能吃苦的,你把她嫁了吧,寻个能让她吃饱穿暖的小户人家,重要的是那个男人能管住她,否则以她的性子,怕是内宅难宁。”

    “能管住她的男人……”

    周八怎么看都觉得陈湘如不会是那种善良到像菩萨一样的人物,面露茫然,偏眸子里有诸多猜疑,没有问出口,可他那模样就似在问:为什么是这样?

 第087章 嫁掉大姨娘

    陈湘如道:“大姨娘心眼多,要么寻个比她心眼更多的,要么就寻个强势的男人,她不听话就将她打骂一顿,能让她害怕、畏惧,更能管得住她,虽说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可大姨娘这样的女人,就该配一个能治她的男人。”

    坏吧!

    给大姨娘寻个打女人、骂女人的丈夫。

    她要生生切断大姨娘与陈家大院的联系。

    就算若干年后大姨娘再出现,也不敢承认她曾经是陈将达的侍妾,那时大姨娘已经易嫁,她更没有脸面再挑驳陈相和做任何事。

    远远地嫁了,给大姨娘一条全新的活路,也解决掉自己的麻烦,她给的活路可不是给大姨娘幸福,而是不缺大姨娘的吃穿,却让她活在地狱中,一个打女人、骂女人的男人,想来这脾气是最差的。

    周八意味深长地笑着:“往后,我可不敢得罪你。”

    “你不得罪我,我得罪你可好?”

    这话什么意思?

    周八夺口而出:“是说你要欺负我吗?我可是只给未来媳妇欺负的。”

    她和他开玩笑?他们何时有这般熟络了。

    他写的那几封信,呃,真让人面红耳赤。

    陈湘如一张脸涨得通红,似要燃烧起来,“我让十三叔今儿晌午拜会你,劳你帮忙,助他从牢里把陈将生捞出来……”她少有的支吾结巴,“我知道……这样让你帮忙不妥,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知道欠我还说,不过我已经答应帮忙了。既然欠了我一个人情,那你还我一份人情可好?”

    “什么?”她错愕地抬头,她很尴尬了。可他似又在开玩笑,从怀里掏出一枝白玉兰钗子,还不等她回过神。已递了过来:“怎样,收下这钗子。就当是还了我人情。”

    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据说是要传给他未来妻子的。

    他再给她,是想告诉她:他认定她了?

    他们见过几次面,他们对彼此都不了解……

    拒绝,有太多的理由。

    而收下,却只是因她欠了他一个人情。

    “这白玉兰钗可值不少银子,这是其一。其二。收下它,往后你有难处,我会帮你,我自小在北方边城长大,学会了如父亲那样一口唾沫一个钉……”

    这是他的承诺,他说到就会做到。

    “你不收,我凭什么帮你呢?湘如,陈家老夫人不是说了,与马庆订亲的是二小姐,你未许配人家。三年孝期一满,你就该十六了……”

    “我不收。”她吐出三字,果决地。

    他神色变了又变。有生气,有怒火,但终究平静了下来。

    就算她拒绝,他也是纵容她的。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份柔情。天下的女子,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找到一份真爱、相爱的男子厮守终身,而感觉告诉她:也许她可以试着相信周八。

    可,前世的沉浮让她无法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也包括面前这个眸露温柔与痴情的周八。

    她需要一个回拒的理由,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理由。“我不能收。谁又能保证,再过两年你不会看中别的女子。三年内。我不会许人家,你若有心。三年后派人到陈家提亲。”

    尚在孝期的她,是万不会与人私订终身,但她将白玉钗还回去时就想好的。

    周八收回了白玉兰钗,轻轻的抚摸着,“你不信我?”

    “我们才见过几次面?如果我说信你,那就是骗你,就如同你因为不信,才想让我收下这东西,若是你信我,就不会拿出来了。”

    她不信他,她又不了解他,用什么去信他。

    他也不信她,所以他想有一支白玉兰钗与她订下终身,这样她就不会成为别人的。

    周八咬了咬唇,“明年二月初,我就要回北方,这次我随父母回江南,母亲原就是想替我寻门亲事,不瞒你说,大伯母、婶娘们提了许多官宦家的小姐,可我就看中了你。”

    “我守孝在身,三年内不会议亲。”

    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她,都不会这么做。

    她是长女,她更得守矩。

    就算迫不得已抛头露面执掌家业,但她会自重、自爱,更不会干这等私订终身的事,不会这么做,许是她骨子里无法相信男人吧。

    周八小心地将钗子放回怀中,这是第二次被她拒了,“我希望第三次送出时,是你爽快的答应。”

    陈湘如勾唇一笑,“我让十三叔晌午时来寻你,可行?”

    周八歪着头,被人拒绝心情有些不好,可他又不能怪她,她在孝期,若她收下,他若欢喜,定会被人非议行止不端。“你真要放陈将生出狱?他背里使阴招算计你。”

    她肯定地点头。

    同样的话,她不想重复。

    “你祖母怎就看中马庆此人?不怕过两年马庆坐稳织造府郎中一职,将来不肯让出来?”

    世人常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便是这个理儿。

    陈湘如想:老夫人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想原是老夫人的决定,她不敢怀疑,再则前身是马庭做了代理织造府郎中,最后马家也没强占了这世袭官位去,因为陈家在宫里还有一个汪公公帮衬。

    周八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就是看马庆不顺眼。他既是你妹夫,我不与他计较。”

    说得他好似已经与她是一家人,听听这口气,直让她哭笑不得。

    陈湘如垂眸饮茶,“我也不想放过陈将生,可他到底是族叔。”

    周八笑微微地道:“回头,我送你一份厚礼。陪我饮茶吧。”

    就这样静默的坐着,彼此相对,看她优雅的饮茶,看她平静的凝视,就连时光都在此刻停凝。有冬天的风拂过,来去匆匆,就如人生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找一个喜欢的女人,与她共度一生。再生几个儿女绕膝,这样的人生才算是圆满的吧。

    周八看过北方边城喧嚣时的金戈铁马,静寂时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也曾看过江南繁华时人如潮水马如龙的光景,江南静寂时如一幅水墨画卷。

    唯有此刻,他却独自享受着这份静寂与繁华的共存,繁华喧嚣的是他心波起伏,静寂的是此刻,不需要任何的话语。只要与她相对饮茶,就是一种平淡的幸福。

    哦,幸福原来是这样的。

    就是与心爱的女人坐在一处饮一盏茶,说几句话,一个眼神的相对,一个笑容的回应。

    绿叶站在门口,轻声道:“大小姐,你今儿出门时答应了老夫人,要回家陪她用午食。”

    陈湘如站起身,静默中竟度过了大半个时辰。款款欠身:“周八公子保重!”

    周八道:“告诉陈十三,让他午时到福来酒楼寻我,我在那儿恭候。”

    陈湘如走了。望着她的背影,周八再也看不见旁人,爱情来时花姿灼灼,就如现下,明明是她素白的身影,落在他眼里比太阳耀眼,比烈焰还灼烈。

    就如他所言,这次后她又欠了他一份人情,可他送出的白玉兰钗她却不能收。

    她不要这样与人私订终身。除非是由老夫人做主订下的良缘。

    她不否认,在马庆与周八之间。她宁可是与自己订亲的是周八,至少周八看起来更为磊落。做了事他也会坦然的承认。

    *

    用罢了午食,陈湘如令赵武陪陈将宏去福来酒楼寻周八。

    事情比陈将宏想像的还要顺利,周八见着陈将宏,先是细细地审视一番,瞧上去与他的年纪差不多,可这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你是陈十三?”

    陈将宏抱拳道:“正是。”

    “来了便好,早前陈家已经给我递了帖子。走,我陪你去一趟知府衙门。”

    知府不在,听闻陪知府夫人去兴国公府赴宴了,两家原就是姻亲,自然比寻常人更为亲厚。

    师爷热情地接待了周八,笑问:“周八公子今儿怎有时间大驾光临?”

    周八抬了抬手,“我是来赎陈将生的。”一扭头,对陈将宏、赵武道:“你们二人吃茶,我陪师爷走一趟。”

    陈将宏想与一起去,赵武低声道:“十三老爷,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吧。”

    周八与师爷离开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却只见师爷独自回来的,只是那神色有些古怪,有嘲笑,有无奈,还有几分欲哭不能,抱拳道:“十三老爷,周八公子已带走陈将生。”

    “有劳师爷!叨扰了。”陈将宏抱拳行礼,与赵武出了衙门。

    *

    衙门外,站着衣衫褴褛的陈将生,人又脏又臭,黑瘦了一大圈,头发凌乱,双目无神,仿佛竹竿上挂着的锦袍一般在风里飘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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