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未满- 第34节

苏青完全陷入了自己的空想里。

**************************************

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她在英国的朋友不多，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自己？

可能是送东西的。

没有多想她就把门打开了。

一个在她脑里徘徊了一夜的脑袋露在门口处。

苏青心里一惊，正想把门关上，却被冷轩风的大手制止住了，那门愣是没被关上。

冷轩风溜了进来，带给苏青一阵冷风。

他得意地看着苏青。

倏地，一束火红的玫瑰花递到苏青面前，玫瑰花像火一样红，像唇一样鲜/嫩。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天气很冷的缘故，抑或是玫瑰刚从保鲜室里拿出来，上面还沾着一层霜。

总之，这一束玫瑰带给苏青一阵冷冰冰的感觉。

冷轩风还在得意地笑着。

苏青却想起8岁那年，在舞台上，冷爸爸给苏紫云送的那束玫瑰，也是这么艳丽，这么*，这么地……冰冷。

难道，妈*这一切要在自己的身上重演吗？

她突然感到全身冰冷。

“苏青，你怎么了？”

冷轩风看见，苏青看着玫瑰，脸上越渐苍白，关心地问了一句。

苏青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接那束玫瑰，而是淡淡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别人告诉我的。”

“是JERRY吧？”

75

其实，昨晚JERRY从车窗丢名片出去的时候，苏青是知道的，从西装内的口袋里掏出名片，又摇下车窗将名片丢出去，这么明显的动作她怎么会不觉察，只是当时她不知道JERRY的用意，现在冷轩风找上门来了，她就猜出来了。

“我跟他谈了很久，他说，你这三年来一直没有男朋友。”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苏青，我想追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再来。”轻柔的语气，真诚的目光。

苏青猛地一怔。

他突然间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举着那束玫瑰，一只手伸向她。

这个姿势……

跟当年看到的冷爸爸一样。

苏青脸上越发地苍白。

不要这样，不要重复妈*命运，不要接受他。

蓦地，她抓过那束玫瑰，打开门，扔了出去。

“苏青，你……”

他站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苏青推了出去。

门“砰”一声关上。

冷轩风被关在了门外，他使劲地拍打着苏青的门，“苏青，你开门呀，开门呀……”

你开门呀……

天空飘起了细雨，冷冷地。

地上，那束火红的玫瑰渐渐被打湿，孤伶伶地躺在地上。

苏青蹲在门边，听着冷轩风的声音从强到弱，渐渐消失。

尔后，大脑陷入一片茫然。

*********************

冷轩风被苏青拒绝了一次后，并没有泄气，每天中午的这个时候都过来敲苏青的门，一敲就是一个钟头。

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

不管苏青戴上耳塞也好，假装听不见也好，总之，自己再也无心作画。

第四天，她忍无可忍，终于把门打开了，冷轩风早就做好准备，门一开，他就冲了进来。

“你这个无赖，到底想怎么样？”

“要不要收下这束花？”还是之前那束花，都蔫了，颜色从火红变成了暗黑。

“切！不要。”苏青不屑，都蔫了的玫瑰还送过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给我一点时间，我们谈谈。”

“不要。”

“让我做你男朋友？”

“不要。”

“你不做我女朋友？”

“不要。”

“那就是做我女朋友了？”

苏青中计，恼羞成怒：“无赖。”

“我就是无赖，别忘了，你曾经……”他指的是那段“同居”的日子。

眼看苏青做好了打架的姿势，冷轩风只好收口。

他已经走到房子中间。

苏青租的是一间小屋，一半是做卧室，一半做工作室。

冷轩风一眼就看见了墙上的那张素描。

自己的素描。

“哦！原来你天天都在想我，还说不想做我的女朋友。”　冷轩风像发现新大陆般兴奋，三年来的每个日夜，都在想苏青，如今看到墙上画的那张画，他确定苏青心里有他。

哪知，苏青一个箭步上前将那张素描撕了下来，扯了个稀巴烂。

“你……你撕吧，想我就是想我，撕了画也不能欺骗你自己。”

“别自作多情，我是天天看着这幅画在骂你。”

“你骂人的方式很独特，原来，恨一个人就是把他的画挂在墙上，天天骂上一百遍。”

“没……没错。”

“可是，你把画撕了，是不是以后就不恨我了，不骂我了？”

冷轩风又把话题兜了回来，将难题抛给苏青。

“……”苏青向来嘴皮子不厉害，如今不知如何应答了，感觉像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冷轩风却不让她自动掉坑：“要不，你再画一张，然后挂在墙上天天骂，正好我人在这里，可以当你的模特。”

他的目的当然是拖时间，当模特，一边可以看着她，一边可以被她看，还要坐很长时间呢。

哪知，苏青拿过纸和画笔，几下就画好了。

一个卡通版的冷轩风，头很大，手很小，牙齿凸出来，手中还抓着一朵蔫了的玫瑰。

“这就是你！”

“我？哗！我有这么帅吗？苏青你太抬举我了，你果然是喜欢我的……”

传来枕头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传来凳子和地板碰触的声音……

又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

冷轩风最后仍是被赶出去的。

“苏青，明天我还会过来的，你等我啊！”

**********************

冷轩风走后，苏青躺在床上，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将自己放空。

过了好久，才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封邀请函，拿在手上端详着。

东京大学艺术系那边需要一名助教，她三个月前投的简历，一个星期前才收到的邀请。

已经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了，本打算这几天就过去的。

然后，在日本那边安静地度完下半生。

可是……

命运里，居然让她再次遇到了冷轩风。

跟他说一声？

还是不告而别。

*********************

第二天，冷轩风结束了会议，正往苏青家的方向赶去。

虽然昨天是被赶出来的，可毕竟见到了苏青，而且意外地看到自己的画像被挂在墙上，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苏青迟早会乖乖地跟着自己，到时候，不但能得到她的人，还能得到她的心！

嘿嘿！

越想越兴奋，嘴角情不自禁露出笑来。

半路，却接到了助手的电话，那边语气很急：“冷总，不好了，刚刚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

“SHIT，英国佬又来这一招！”

看看手表，还早，干脆驱车回去将突发异常处理掉再来。

反正苏青迟早是自己的，晚点去，让她失落一下就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了。

***************************

苏青拖着皮箱站在楼底下，她决定了，如果冷轩风能在12点准时到达，她就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做了最终的告别。

如果他在12点不能出现，那就没有如果了。

她相信命运，所以她把未来交给命运来安排。

雾气散去，可见度越来越高，黄色的建筑，尖尖的屋顶，半椭圆的窗户。

可是，那个身影还没有出现。

她从11点站到12点，脚开始发酸，路上金发碧眼的人来人往，不少人向这个东方女子投来好奇的眼光。

时间来到12点整。

苏青把表摘下来，将分针往回调了三个数字。

再给他15分钟。

分针再次指向12。（文－人－书－屋－Ｗ－Ｒ－Ｓ－Ｈ－Ｕ）

而街角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她叹了一口气。

戴着手套的手抓住行李箱的拉杆，再招手拦了一辆的士。

“麻烦去机场”苏青用英语说。

***************************

等冷轩风赶到苏青家时，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肥胖的英国女人正在清洁屋子。

眼看昨天苏青帮他画的卡通画就要被她揉进垃圾筐，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画夺了回来。

女人被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苏青呢？原来住在这里的女孩呢？”

“你是说LECHEE？她刚刚退了房子，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

沮丧、失落和愤怒代替了前一秒的兴奋。

又一次，她不告而别地逃离了自己。

************************

周末。

冷子俊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走着。

冬日的阳光和煦地照在他身上，浓密的头发、蓝色的运动装，NIKI的运动鞋，这一切都让他显得更阳光。

他在自家的商业大厦里开了一家律师税务所，招了十几名律师和一名秘书，不再寄人篱下，他的秘书是刚毕业不久的女大学生，有着和苏青一样的长发，散下来时，从后面看上去和苏青差不多。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在众多应聘者中挑选了她。

闲暇时分，他喜欢出去逛街，逛公园，逛广场。他不参与冷氏的一切商业活动，所以不必担心自己的容貌会登上八卦报纸上的一隅。

他不喜欢去夜店，也不喜欢喝酒，唯一喝的最多的那次是苏青拒绝跟他走。

他颓废了好久，之后，便将这份感情埋进心底。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人民广场。

喷泉在音乐节奏中狂舞，风筝被孩子们放上了天空，彩色的气球点缀着欢乐的气息，时不时有一家三口或者情侣牵着手幸福地从他眼前走过。坐在广场边的石凳上，他常常陷入暇想：当自己结了婚有了孩子，一家三口也这样其乐融融地生活。

想到最后，他便会下结论：自己是居家型男人。

而苏青，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他的视线的。

她站着，面对他，又背对着阳光，阳光从她身边绕过，形成一层光晕。

映得冷子俊几乎睁不开眼睛，好几次都以为这是幻觉。

她在朝他笑。

怔了好久之后，冷子俊才从自己的恍惚中醒过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苏青。

*************

永和大王里。

苏青和冷子俊都要了热豆浆，一边喝一边聊。

“这三年，你去了哪里？”他很认真的问，仿佛她走了很久很久。

两人面前的豆浆冒着热气。

“伦敦。”她轻描淡写地答道，就像自己去的只是一个很近很普通的地方，而且没有去很久。

“那……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好。”她微微地笑笑。

本来，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想跟她说说自己三年来的情况，想说自己还想跟她继续发展，如果她愿意的话。

可是，她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像一把犀利的剪刀，把他的话都扼杀在喉咙里。

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她不关心自己三年来过得怎么样，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在想她。

失望中，她总算问了一句：“最近过得好吗？”

这是一句开放性的问题，答案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通常要看问问题的人想了解的程度。

“还行！”他的回答只用了两个字。

果然，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最后，冷子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这些年身边有人吗？”

苏青怔了片刻，最后弄清楚他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心想子俊真的是很传统憨厚的一个人，居然可以用知青那一代的方式来问问题。

同时也觉得他很可爱。

她摇摇头。

“那……我们……”

没等他说完，苏青就再次摇了摇头。

她的干脆，让冷子俊再次陷入失望和尴尬的境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