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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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娘-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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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是女?”莫不是谢三真想明媒正娶个妻子回来,打算让我劝劝婆婆?

谢三扬了下眉,撩袍自行坐下,“男的。”

“什么?”我都快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

他随便拂了下衣袖,“没别的事,就是想让你帮他瞧瞧。”

男人!男人我瞧什么!

他这是想将我嫁出去?怎么办!又嫁人,万一又是一个像婆婆这样的婆婆——不知道有没有公公,又或是二叔小叔那样的亲戚……

“他年近三十,膝下也未能有子。明天你见了,若是能治,也算是功德一件。”我看着谢三一字一句的说道,脑中有同如雷劈下!

我吞了吞口水,“姑父,我不懂医。”我怎么帮别人瞧!我什么都不懂!

没曾想,这真真的大实话,他居然不信!

谢三看了我一眼,跟着便笑了下,“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你放心,这是我极好的朋友,他不会出去乱说话的,到时候必有重酬。”说完他便扬长而去,留下我呆坐在床上,直到唐婆子喂我喝了一碗菜粥,我才回过神来。

我是说的大实话,可却是没人信。

不过再想到谢三对我态度特别,如今就有了解释,原来他把我当成了善医的工具,怪不得怕我有什么问题了。

我放下了心,却是提起了胆。

当初逼不过拿爹爹给娘的药阴差阳错哄了谢三,明天我又能拿什么去骗别人?

看着唐婆子见我像是眯起了觉,便小心翼翼的拢上门,坐到廊上继续给我的衣裳上绣花。

如此一来,她们对我比对婆婆好些,也有了缘由。如果我服侍的人会有懂医的,我也会下功夫去巴结,毕竟人世无常,谁都说不准哪天会有个三灾六病的,穷人可没闲钱医病,若能得了主子的开恩,能不比什么都好!

只可惜,我就连那花架子都不是。

如果我真是懂医就好了,说不定要相公就不会死了……

晚上沐浴的时候,唐婆子瞧着我肚子上跟手腕上的伤,心疼的跟什么似的,手上抹药也是极轻,好像生怕弄痛了我一样。

“你去世的女儿,多大了。”莫非是移情?

唐婆子呆了一下,“如果还在,得有二十了。”

我想了下,“她那时候,是不是跟我一般大。”应该是吧,如此说来,谢三不是才二十多?又跟姑姑的年龄比了一下,不禁为她担心。少年夫妇老来伴,可她却大了谢三那般多……

唐婆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她跟表小姐比不了,痴长了几岁,自己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我见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做伪,嘴里话不知道为什么就续不下去了。

“你不是说,原本是好事吗?”唐婆子帮我套上中衣中裤,我还是问出了口。她跪在我面前,不是说,原本是天大的福份吗?

唐婆子将我塞进被子里,极大方的回答道,“三爷是太太的嫡子,跟在他身边做丫环,身份月钱都能高些。若是三爷能干了,能成了事,就是我们一家子的光荣。”

噢,那姑姑肚子里的,现在也是谢三唯一的嫡子罗?

“你说,太太会让姑姑进门吗?”等孩子生下来了,若是被太太抱走了如何是好?姑姑还能怀上孩子吗?如果这个时候不进门,没有了孩子,太太会承认姑姑吗?姑姑还说太太要帮谢三娶妻,如果谢三真的娶了,那姑姑怎么办?

我呢,我怎么办……到时候,我能丢下姑姑,自己回到王家村生活,还是谢三会干脆把我嫁给某个人……

“表小姐,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太太怎么可能让夫人进门……”唐婆子的声音低低的,“我也是跟着太太陪嫁来的,太太是王家唯一的千金,虽是嫁到谢家做填房,可比前谢太太风光多了,她家世好,会做人,讨得老爷喜欢,又生了一儿一女……若是不三爷生了这病,让她收敛了不少。别说是夫人了,就是三爷,也根本不会流落到这里。可现在三爷的病既然让你治好了,夫人又怀了孩子,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太太绝对不会放弃让三爷回谢家的。”

好复杂。

“姑父要回谢家便让他回呗。”我想了下,大不了就是打回原形,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觉照睡,饭照吃,万事不愁有高个。

唐婆子又想说什么,我便挥了挥手,“我困了,睡吧。”

不愿意再听下去了,这些弯弯绕绕的,跟我没关系,当个话本故事来听还差不多。

“表小姐,三爷请你去见客。”描霜恭敬得朝我行了礼,我松开正把玩着的阿满刚给我绣得一个如意荷包,唐婆子赶紧拉着我坐下,帮我用头油重新梳了头,还帮我插上前个儿姑姑送来的头面首饰,弄得我都紧张起来了。

等我站起身来,她又摸着我的耳朵说,“呀,忘记换对……”我耳朵上还戴着我娘给我那小小的耳针,便不愿意换。

“没事的,就这样行了。”

我之前穿得那样不是一样出去买菜换布!

唐婆子只好跟在我身后走,打从我受了伤之后,唐婆子便自动跟我随时贴身,若是她有事,也一定让阿满或者阿米跟着我,她俩要是谁错了一步,唐婆子便会罚她们不许吃饭。

我从后厅进去,只见屏风前面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在,暗叹谢三做事还算周全,没让我就这样出去见客。

“姑父,安平到了。”唐婆子在厅外,描霜绕到前面去了,那些人推杯换盏喝得正高兴,我站了一会儿,竟没人理我。

“好。”

我眯了眯眼,瞧见谢三站起身来,朝他左右的人一拱手,“这便是我内人那侄女。”

切,说的七拐八绕的,一样不是你侄女吗?

我也不好不出声,只好做了个蹲礼,“各位叔叔有礼了。”

“啼修,这便是治好你旧疾的‘妙手神医’?”谢三左边那男人朝我这里扫了一眼,举着手里的酒杯像是随口道。

我哪里敢承认,赶紧又弯了弯腰,“非也,安平对医术一窍不通。”只怕吃死人就有份!

“哈哈,廷冠,你再口花花,只怕人家宁愿舍弃名声,也不愿意治你。”另外一人说话极其响亮,中气十足,肯定不会膝下无子了。看来谢三所说的没有孩子的朋友,便是那个身形修长些的廷冠了。

“我可不稀罕黄口小儿的小孩子把戏。”

哼,说话阴阳怪气,肯定是有毛病,又怎么生得出儿子。

谢三倒是直接走过来领我,“在座都是亲朋至友,不需要如此见外。”

我有些不愿,可谢三如此,我只得跟着入席。还好那人不愿意让我医治,这倒是放下我心中一块大石。

我坐下来,只见桌上竟有一整只乳猪,便有些高兴,我只听人说过那有钱人家会用整猪整羊祭礼,偶尔也会有乳猪上席,从未尝过,可今日它便摆在了我的面前。

猪皮焦红油亮,异香喷鼻,光滑如镜。

我细细嗅了一下,大约猜得出是用八角、五香、芝麻、白糖等材料制成,不禁对它的味道万分期待。

“如此未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亏得啼修你如此推荐?”那廷冠似是对我十分不满,眼神都含着不屑。

我倒是不在意,这男人都是有怪脾气的,比如我家相公一喝了酒便喜欢对我动手动脚,又比如谢三一生气便要打人,这个廷冠估计是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见不习惯别人家的孩子。

正文 聆言

描霜帮我取了碗筷,我瞧我人小手短,若要取食便需要站起身上,便抬起下巴朝她使了个“我要吃那个的”眼神,正等待着品尝,就发现碗中已经放有一块肉了,我微有惊讶得看着坐到谢三左边那男子。

只见他束着玉冠端得是笑意盈盈,跟旁边壮实的谢三一比,显得格外文质彬彬,书生风流。

我朝他笑了一下表示感谢,便举筷夹了一块连皮肉送入口中。

爹之前说过,烤乳猪有好几个地方的做法,有明火烤阴火烤还有炭烤湿烤炉烤,地方不同味道不同,从一道菜的味道里,便能看出这厨子师从何处。我没爹那么厉害,可我也想试试看,能不能猜出这到底哪里的师傅做的。

之前爹有空的时候,就喜欢做了菜这样考我……

咸中带甜……我微微舔了舔唇,居然是咸中带甜的,又再闻了闻味,是酱香,这应该是临安那边的手法吧,我又尝了一口,心中肯定,便朝谢三问道,“姑父,这是临安的厨子做的吧?”

谢三将杯中酒饮下,看了眼烤乳猪,笑着摇头,指着那廷冠道,“这我可不知道,这菜是你李叔叔带来的。”说着还偏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被我提起了兴趣,自己也举筷夹了一块试了,却是摇了摇头,“我吃着没什么不同。”

这当然不同了,这猪皮这么脆,肯定是用了油!烤乳猪用油的,可只有临安那边的。

“广东用酱,南边用糖,临安是油,川北调香。”我指着那道烤乳猪,“如此皮脆骨香,自然是临安的师傅。”如果爹在就好了,他一定还能知道这道菜有什么不足。

“噢,廷冠,你说说,这到底是不是临安的?”谢三又看了我一眼,却并不是严厉的那种,而是微微带有一点儿不同,让我觉得被肯定了一样,心好像被豆豆的尾巴毛蹭了一下一样,暖暖的痒痒的软和。

见大家都关注到了这个问题上面,那人原本有些暗黄的脸色却是升起了淡淡粉红,他举起手捂在嘴边轻咳了下,“这个,我却是不知。”

听他这样一说,我便有些失望。

难得有新鲜的吃食,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对了没有,一时有些悻悻。

“不会吧,那你还专门说到啼修家加菜。你家的厨子,你能不知道?”书生样的男子摆明了不信,他坏坏的笑了下,“莫不是小丫头说对了,攻破了你那没见过世面的瞎话,你便恼羞成怒了。”

他的表情最是做怪,浓浓的眉毛一高一低,好笑得很。

“噗……”描霜立在身后轻轻的笑了出来。

我赶紧拿出手帕挡住了嘴,免得我也当场笑出。

“聆言,我怎么会跟小丫头一般见识。这些小事,自是由我家绣凤来管,我是从来不理的。”那廷冠也是被逗乐了,微笑着解释道。

如此大家吃的就还算愉快。

随便用了些,我便饱了。我一向就不习惯吃多,加上最近少了活动,懒的很,就越发用的少。

可如今有外人在场,又不好随便下席,便只好枯坐着,低着头听他们闲话。可从他们嘴里溜出来的不是地方就是货名,还有分利什么的,我听得云里雾里,更是无聊,只好转着眼打量这个厅里的摆设。

谢三虽然不曾拘着我跟姑姑,可我却不是喜欢串门的人,织布机又给我放在了院子里,我有了玩意儿,除了往姑姑房里,厨下走动过一回,倒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装摆齐全的迎客厅。

没想到我再一回头,就看到谢三朝我点了点头。

这,这是什么意思?

是示意我可以走了的意思吗?我有些不安得站起身来,“安平用好了,姑父叔叔们请自便。”便抬起脚准备溜回我自己屋去。

“我们也差不多了,到书房喝杯茶散散酒。”没想到谢三也跟着站起身来,又对我说,“你也一起。”他的表情很是和悦,语气也非常正常可亲的样子,但我却感觉十分有压力,甚至想要逃走,可到底是不敢,又想到那位叫廷冠应该不会真的让我医治,便忐忑得跟了上去。

“廷冠,这里都没有外人。你便让安平瞧瞧,又有何妨?”

才进了书房没一会儿,谢三便主动提了出来。

我低着头眼眉一跳,却有了些许无奈。我跟谢三说我不懂医,却是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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