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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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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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首领一下子傻住,呆看着四周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下轮到那个庞将军笑了,高仰着脖子说:‘我三万兄弟星夜离营,用一夜工夫扎出来三万草人,被你给炸飞了,他们气恼得紧呐。’”

“草人?”旁听者惊呼。“蛮族倾尽所有火药,炸的是草人?”

立刻有人大摇其头:“怎么可能咧?难道蛮族人都是傻子不成?埋火药的时候就算不能到跟前察看,也不可能连动也不动的草人和要喝水要撒尿的真人都分辨不清罢?”

乔乐瞪了这两个多话的一眼,道:“到底要不要听了?最最有讲头的时候被你们打断了,扫兴!”

“别扫兴别扫兴,听,听,要听的,乐子你快往下讲!”

乔乐也不舍得半途中断,拿鼻孔哼了哼,书接上回:“那个蛮族首领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直说‘不可能,不可能’,还用他们的蛮族破口大骂。姓庞的将军说:‘若仅有三万草人匍匐的确骗不了人太久,但如果有几只活羊在里面行蹿走动,不就有了生机?’

诸位想啊,只有几只羊,这三万个草人得且吃一阵子不是?而这羊一吃草人,草人便会有摇动,想来那些在不远处埋火药的蛮族就是吃了这个亏。

这时候,又听庞将军说:‘本将军晓得你放了细作在我营中,你当我越国大营的人都是死人不成?会任由宵小出入刺探?扶参赞早已察觉了细作所在,给了你们一张假的布阵图,你们还当成了宝贝!’

随着这庞将军挥手,一个五花大绑的瘦小男子被推了出来。庞将军又道:‘这厮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动作,本将军也任由他上蹿下跳了多日。’

瘦小男子跳脚骂道:‘你这愚蠢北人以为抓了老子就能安心了?老子……’他话没完,庞将军已给打断了:‘不就是那个何姓女人?别的人也就罢了,你将她放在扶参赞眼前,与直接告诉我们她是细作什么两样?何姓女人将扶参赞的图给先后给你看了两张,你为何仍按第一张图报给你家主子?’

瘦小男子说:‘那何妇人不过是老子花钱收买来的刁顽村妇,如何能指望她干大事?她早晚要被尔等发现,如此自是在她完全未被怀疑时拿来的第一张最为可信,至于第二张图,不过是你们察觉有异,用来混淆爷爷我视听的罢了’。

庞将军嗤道:‘你自以为聪明,又求功心切,竟从未想过两张图都是假的?凭你也能成为细作,还真是奇事!’

‘爷爷我想过!所以才未急于将图呈给主子,直到窃听到你与那女参赞的话,又发觉了你们人马调动,而且确实是往首张图中所示方位,爷爷才向主子呈报。谁想到,谁想到……’

听了瘦小男子的话,庞将军笑,其他人也笑,他们说:‘谁想到你还是在鲁班面前耍了大斧!扶参赞是何许人,凭你这点斤两也在她面前卖弄?’

这边说了半天,那边的蛮族首领早就已经是怒发冲冠,一刀劈下来将那个瘦小男人给砍了,然后大战就开始了,这场大战啊,真个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真杀到了天光大亮,蛮族人结结实实吃了大亏,连蛮族首领也被生擒,怕是要灭族了……”

“这扶参赞可是个女子?”

“对呢,是个女子,冷冷淡淡的,不爱与人说话,但若开了口,却是和气得紧……”

“她叫扶襄?”

“对,扶襄扶参赞,咦,你怎么知道……左、左丘元帅?”兴致高盎的乔乐抬头看清了矗立面前的身影,立马跪了下去:是在何时,左丘元帅也成了自己的听众?玄衣黑甲,金冠束发,左丘元帅立了多时,也听了多时。

扶襄 十六、挑灯看剑剑不语(上)

听到“扶襄”这个名字时,竟没有想像中的恨怒。

“倒是左丘家主高估了扶襄。”

她是如此说过的罢?原来,自己竟连对那个小女子的心思也高估了么?在她做出那样的事后,在将这个人冰封在记忆死角恁多日,在听到了她的名字时,为何胸臆间竟没有滔天怒浪卷起?

越国南疆,距此二百里。

她在如此近的地方,玄风放蹄纵驰,或许不及半日

这倒奇了,不及半日又如何?既然无恨无怒,难道还要去寻她不成?纵然对面相逢,她也只不过是一抹过眼云烟,了不起,会是沙场之敌……

扶襄,你可有资格成为本王的敌人?你须明白,纵然你认为你曾打败本王,那场败绩也不足以让本王将你列入敌榜,倘使那场越国大捷当真出自你的手笔,或许……

一念至此,他无声发噱。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元帅一人独坐独笑,可是有什么喜事?”

映进眼帘的那袭宝蓝袍衫竟是前所未有的碍事,左丘无俦眄向进帐者,冷道:“南苏家主还未回京?”

南苏开满面纯真,一双俊眸恁是柔软多情,怯怯道:“南苏来这营中不过才有几日,元帅这么快便厌恶了人家不成?”

“……”这厮诙谐狡赖不是一日,但这出却是头一回现,竟将堂堂安王爷三军大元帅左丘家主给寒住了。

南苏开见状真个是前所未有的开怀,仰躺在帐下矮榻上,抚掌大笑道:“无俦也有结舌无语的时候呐,可晓得本家主的威力了?”

“你的威力……”左丘无俦曲起食指以指节处轻挲下颌,悠闲声道:“不是帮着王上查看左丘家谋逆忤上的证迹么?”

原、阙两国联手犯边,时辰赶得太巧,巧得王上疑窦丛生,于是在左丘元帅赶赴南疆之际,军中多了南苏开这位监军大人同行。个中,自有万分的微妙。

南苏开乃世家家主,军中不能怠慢,而南苏家主此遭所负的王命,必定能使两位家主面面相对之际无法心无芥蒂,也必定令得两位家主身后的两大世家无法转向事外。军中微澜,朝堂波涛,云王这步棋,走得不弱。

南苏开垮脸哀声道:“王命在身,身不由己,无俦该晓得南苏为何不愿做这劳什子的家主了。”

左丘无俦眸内冷芒一现,“你想借这个机会卸了这家主的担子?”

“这个机会不是天赐的机会么?你也动作了一阵子,如果南苏开在这个时候博一个督军不利的罪名,这家主的担子自有有心人抢了放在自个儿肩头不是?”

“而如此,左丘与南苏两家便要打破假面和平,正趁了王意?”

“正是。”南苏开愈想愈是完美,哗地打开折扇,风吹发动,清闲自得。

“你可否想到,若是由另一个人做南苏家主,若是这个人当真为王上所用与左丘家为敌,我会如何?”

南苏开微微怔住,旋即又风流无限地笑开:“随你了。”

左丘无俦掀了掀眼尾,颔颐道:“哪些便好。”

“呃……”即将得偿所愿,南苏家主心情一派风光,拉起长长尾间沉吟了须臾,目内添了促狭谑意。“刚刚那个故事凑巧南苏也听到了哦,敢问那位扶参赞是何方高人?”

……

元帅帐内振聋发聩的巨响,浊世翩翩的南苏家主抱头蹿出。

未过几日,两大家主军中失和的密报呈至云王案头。

扶襄 十七、挑灯看剑剑不语(下)

又是一个炎炎夏日。

阿萨草原一场大捷将蛮族主力彻底摧毁,之后二十日内,三五场零星小战,对阵的俱是些垂死挣扎的乌合之众。大捷一月后,蛮族仅剩的两家部落向越王递交了降书,世世称臣,代代顺服。

大军在乌苏城内整顿休养,只待肃清些许残余,即是得胜还朝之期。

然而,这南疆的天气并未因捷报连连而有丝毫收敛,依旧骄阳如火,依旧的燠热难耐。

庞三河粗中有细,怜惜扶襄女儿家身娇体弱,送她住到了当地的避暑胜地,位于乌苏城外的七里庄。

七里庄终年林荫蔽日,山有飞瀑,地有流泉,有称“南疆绿洲”,住了两日后,扶襄认为自己已是乐不思蜀了。

“扶姑娘,这林子太深,咱们还是回去罢。”

“你在这边等着,我去去就回。”

身后小婢虽呼喊阻止,阻不住伺候未久的扶姑娘寻幽探奇之心。

所谓人间好时节,无外就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清风冬有雪”而已。在炎日之下,有斯样暑意全消的来处,怎能轻易错过?

顺着一泓清泉,密林逐渐稀疏,渐现一方碧蓝如茵的开阔地,立时,她如寻到宝般的开心低笑:在此小睡片刻,可谓人生极乐享受了罢。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确飞快,弓作霹雳弦惊……”

溪水边,竟有人仰躺高咏。

只不过,在这等清净自在地吟咏这等杀气凛冽的词句,还真是大煞风景。

而同一时间,大煞风景者也发现了她这个闯入者。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那人瘦长身躯一跃而起,向她行来。

“迫而察之,灼若鞭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姑娘,请问芳名?”

她啼笑皆非。

“没有名字么?”那人摸了摸头,似有不解。“在下为你起一个名字可好,看姑娘你肤若珍玉,瞳若秋水,就叫……”

“扶襄。”

“……嗯?”

“我叫扶襄,阁下不必为小女子费心思量。”这位仁兄身躯单薄,斯文俊秀,衣着帽饰不落俗套,目光神情中却透出一股子童稚之气,若她不加以制止,兴许他当真会为她张落一个名字出来。

那人眼睛倏然大瞠,指尖蓦地对准了她,吼道:“你是扶襄?那个把蛮族赶尽杀绝的扶襄?”

“扶襄”如此知名么?她冁然,道:“两兵对阵,各为其主。”蛮族人连攻三城,屠杀民众难以计数,越王岂能容他们再立于世?

那人摸了摸后脑,貌似颇为困扰,讷讷说:“我没有指责姑娘,只是姑娘为何不将蛮族的大都司留下?没了他,这世间便没有第二个人帮我读焚罗文了吧。”

她眯眸。

“在下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找大都司,如今他不在了,在下岂不是白白走了一遭?这……这要如何是好?我实在是有些不甘呐,姑娘,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她纤躯向后疾掠,避过突如其来的一击。

“姑娘,你躲什么?”那人拧着眉气问。

“你打我,希望我不躲?”

“你误了我的事,我很是生气,看你生得好看,只打上一拳,便不气了不是?你这样躲,我更气,更气之下,一拳怕是不行了!”一话未落,那人攥掌成拳,又飞扑过来。

扶襄心底微惊。这来者看似招式平常,步法无章,竟是粘缠诡奇得紧,纵然是引以为傲的轻功也一时不能助她脱身。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伴着对方这声声高诵,身形步法越发的如影随形,避之不去。她觅得了一线空隙,问:“你找大都司,仅是为了让他帮你读焚罗文?”

“哇呀呀!”那人暴跳如雷。“你竟然用了一个‘仅’字!你可知正是因为这‘硕果仅存’的‘仅’字,我永远不知道老娘对我说些什么了……”

“我识得焚罗文。”

“我家老娘惟有我一个儿子,她撒手一去……”

她好整以暇,耐心十足的:“我、识、得、焚、罗、文。”

那人总归听清了,眼存狐疑地将她从头到脚扫过,“你是怕挨我打诓我的罢?”

“何妨一试?”

“好,试便试,你且等着。”

那人边掀开衣袖探囊取物,边欺近了过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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