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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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哪里跑-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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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你已经在院子里坐了好几天,每天都看着这一方小院,不嫌闷得慌?”浴池小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竹椅边上;顺着我的目光四处打量;于是我只好收回视线去看他。

“狐狸非要开茶楼;可盘铺子、雇伙计的事又不让我插手;所以我除了看看这院里每天又结出来多少冰挂;仿佛也没旁的事可做。”

浴池小弟忽然贼兮兮一笑,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道:“我看;不如咱们趁秦公子不在偷偷出去逛逛,听说城西开了家糕点铺子,味道十分不错。”

我掀起眼皮来瞧了他一眼,说:“你这个拐带意图太明显了,要是被狐狸发现他会虐待你的。”

浴池小弟轻哼了一声,“那你去不去?”

我掸了掸袍子敛衽起身,“去,为什么不去?既能吃到糕点,又能看到狐狸变着法地折腾你,这是个好事情。”

浴池小弟:“……”

城西的糕点铺子,叫个什么芙蓉糕点铺的,里面坐了位媚眼如丝的女掌柜。

浴池小弟,就是冲着这位掌柜去的。

芙蓉掌柜,啧,丰乳肥臀中间隔了个水蛇腰,左摇右摆地站得很是不稳当。但浴池小弟自打进了这个铺子,就明显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一个智力障碍。他望着芙蓉掌柜就譬如望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卤猪肘,那表情很是销魂,几滴晶莹的口水在他嘴角徘徊,伺机就要落下。

于是我便向右挪了几步,诚心与他隔开个距离,方才去挑选了几样合口的糕点,请伙计帮忙称了。

“哼,我倒是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把他给迷得神魂颠倒,竟叫他三天两头往这一股子骚味的糕点铺跑!”

“凤茹,你就别扭扭捏捏了,这人都快叫你相公娶回家了,你还害什么羞?”

“郑姐姐,咱们还是回罢,相公他不是这样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尚没有来得及揪住浴池小弟夺门而出的时候,凤茹并三姑六婆与什么郑姐姐已提着裙子跨进门来。

所谓冤家路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我拽住兀自发愣的浴池小弟朝墙角缩了缩,企图降低我两个的存在感。但凤茹那厢只轻飘飘瞭了我一眼,便径直向着那芙蓉掌柜走过去。而芙蓉掌柜此时正饶有兴致地在翻阅着一本我从未读过的话本子,全然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老实说,我在佩服之余也默默地关注着她手上那话本子,根据封页上的几个大字来看,这确实是我没读过的。

戏说沈家门,唔,这个段子貌似很八卦又很耐读,于是就搞得我十分想借过来瞧一瞧。

“姑娘,请问你可是这家铺子的掌柜?” 凤茹甚是雍容地对芙蓉掌柜端起了丞相夫人的架子。

但芙蓉掌柜却连眼皮都未动一动,只是将手里的瓜子皮倒腾到了一张废纸上,接着就招呼一边的伙计道:“六六,丞相府来人了,去取半斤马蹄桂花糕来,替这位夫人包了。”

“是,掌柜的,我这就去。”名叫六六的那个小伙计低眉顺眼地应了声,转身去了后堂。

凤茹缓缓在唇角攒出个嘲讽的笑,抑扬顿挫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今日来并不是为了买糕点,而是要问问你,你可是有心要进封家的门?”

芙蓉掌柜又抓了把瓜子在手里,懒洋洋翻了翻眼皮,复又专注于那个话本子,“封夫人,你家相公付了我五十两白银,买了三百斤的马蹄桂花糕,说是不定期叫人来取。今日你既然来了,那不是来取糕点的,又是来做什么?”

“啪!”

就在凤茹将说话未说话之际,一名膀大腰圆的妇女忽然从三姑六婆中冲将出来,抡圆了胳膊很是矫捷地拍在了柜台上,然后那个木头柜台就十分娇弱地晃了三晃。

“你这个狐狸精,勾引别人相公还在这充贞洁烈女,不要脸!你说,你对我家老爷下什么迷魂药了,迷得他三天两头往你这狐狸洞里钻?”

“郑姐姐!”

凤茹拢了宽袖上前一步止住那个状似要扑上去挠人的妇女,眉头使劲地打了结。

“这位姑娘……”

墙角角里,我正十分雀跃地在观战,却不料被一旁的浴池小弟猛晃手臂。

他伏在我耳边呼呼地吹气,他说:“沈姑娘、沈姑娘。”

我顺手将他推开,“别晃我,头晕。你没看前面正闹得欢么,浴池你去给我也抓把瓜子来。”

但浴池知错不改,继续打扰我倾听凤茹与婚外情的对话,他说:“不是呀,沈姑娘,门口来人了,你看见没看见没?”

我耐心与他解释道:“他们是来凑热闹的,群众们都喜爱看正室抽打小妾的桥段。”

“哦,原来如此。那沈姑娘你继续看,我不打扰你的雅兴了……可是奇怪呀,现在的群众怎么都这么霸气了?诶?后面的那个人影看起来真眼熟,谁呀,也看不清楚脸,都怪他站得太靠后了。看热闹这么不积极,他肯定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我愤怒地一把将他掀翻,怒吼道:“闭嘴!”

再然后众人就纷纷看向我,包括门口那个霸气的群众。

旋即,霸气的群众便拎了袍角踱进屋里,然后那屋门就自然而然地在他身后被谁紧紧掩上。

封奕凌厉的眼神扫过三姑六婆阵营,三姑六婆们顿时气弱,一个个灰头土脸地从那条看看被掀开的门缝里溜了出去。唯剩下凤茹红了一双眼眶,楚楚可怜地望着他,那小模样委实是像受了天大的欺辱。

其实按照一般常理来讲,人品优良的相公们在这个时候通常会对夫人百般安慰,然后无视小妾,遂将夫人请走;人品较差的相公们就会对夫人疾言厉色、拳脚相向,然后抚慰小妾,再将夫人捆走。所以无论在哪个情况下,我理应都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但眼下令人费解的是,封奕居然对他的正室和小妾皆不理不睬,径直就朝着我走过来,四方步踩得四平八稳,举手投足间确实足够霸气。

他在我跟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居高临下将我望着,轻蔑道:“你居然敢回来,他居然敢放你出来。”

我愣了一瞬,他这是个陈述句来着?

封奕半挑起眉峰,目光沉寂得如一碗端平的白水,他说:“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能站在这儿?”

其实,我只是嘴馋来买几块糕点罢了,这资格又需谁来批定?

假如,我能如先知般推算出我与他相遇的可能,那我会乐得窝在一方天地中做一只井底蛙。

所以说,他的一句话,我的一段伤。

望着他分明的下颌线,我猛然记起许多年前一个和风徐徐的午后,恰逢封奕寿辰的那个日子。

那天,我特意叫庄庄替我束了干净的发髻,露出饱满的额头,我以为这样能够看起来儒雅些。因为他说厌恶武将骨子里的蛮气,所以我一向谨慎。

那日我身上藏蓝色的长袍应着如洗碧空,几乎察觉不到任何从战场上带来的戾气。

我长到十五岁上,从未下过厨。

可为了他的寿辰,我宁可豁上了一个月的时间,罔顾兵部诸多琐事,费力去偷学了一道点心。

那个点心有个清雅的名,叫马蹄桂花糕。

那时候的我揣着十二分欢喜又十二分惶恐的心情,捧着马蹄桂花糕踏进了他的书房。

他在书房中见客,客人是沈凤茹。

凤茹手里捧的,封奕眼中望的,皆是一幅精致绣品,月白色丝绢上绣着壮丽山河。

我认得出,那时凤茹惯用的针脚。

我看着他们俩的郎情妾意,不小心捏碎了一块糕点。那时的我,只知道为他不能见着马蹄桂花糕端正的模样而懊恼,却看不到自个儿那注定一败涂地的结局。

封奕在眼风里望见我,和顺的脸色瞬间疾风骤雨。他质问我为什么在那样的日子里去打搅他,我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只晓得将手里那包得整齐的马蹄桂花糕递给他,满心满心的委屈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天,封奕嫌恶地推开我,马蹄桂花糕碎了一地。光可鉴人的地面上,米黄色的点心渣子就如同一点点沙子揉进我的眼里,可我却不能掉半滴眼泪。因为凤茹在看,封奕在看,我以沈少将军的身份,断不能向别人示弱一分一毫。

我挺直脊梁踱出了封奕的书房,屋外原本和煦的日光猛然变得刺目。封奕在我即将离去时叫住我,他说:“今日是我的寿辰,你不该来的。你那一身的人命债,一身的血腥气,只会给我带来灾难。”

他说我为他带来灾难,可我却几乎死在他环环相扣的算计之下。金銮殿上,他的加官进爵,理应是我的性命为他换来的荣耀。

那么,谁又是谁的灾难?

“我在问你话。”封奕垂下头来,他的身影遮挡住窗外投进来的日光,将我笼在一片暗沉的阴影中。

“唔,”我困惑地看着面前这个对我步步紧逼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扯住浴池小弟的一方袖子,“我不晓得你要问什么,我也没什么可答的。只是,我两个已出门许久,再不回去……”

“不回去怎样?”封奕探手将我的手从浴池小弟的袖子上拽下来,紧紧箍着,“不回去,他就会担心,是也不是?”

于是我下意识地点头,但我思量,若不回去的话,狐狸担心是小,发怒是大。

“咳,这位公子,我看你是不是先放手来着,这位——嗯,就是她,她其实是个三岁就被人订了的女子,有夫之妇,懂吧?所以,就连我对她都是可望而不可及,至多是画幅她的小像来聊表相思。但你看,我是多么地坚强,在来到京城后,我便顺利地挖掘到一位堪比谪仙的姑娘。可是看情况,公子你和谪仙姑娘也有些渊源?但你都是有家室的人,就算了罢。你瞧我至今仍是单身,多可怜,你把谪仙姑娘让给我好不好?好不好?”

浴池小弟忽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将一双手不知死活地搭在封奕的手臂上,封奕额角青筋跳动,眼底怒火滔天。

我眼见浴池小弟就要血溅当场,却没的奈何地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我等奉皇命来此抓人,还望各位大人海涵。”

随着这一声朗朗话音,那扇原本紧闭的门被人“咣当”推开,紧接着一小队身着铠甲的禁卫便冲将进来。

身侧,只闻封奕冷哼一声,说:“沈凤歌,我倒低估你的地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拍片三天的九某人爬上来更新,多谢小夜努力的鞭挞,哈哈哈

祝大伙看文愉快~~大么么

晚上早睡,早晨早起,各位晚安!

33第三十二章 出狱

诏狱里;骚臭味并着腐肉味直冲鼻腔。我枯坐在一垛干草上;眯了眼从墙角的一个缝隙里遥望着沉沉夜幕中的几颗星子。

星子光辉黯淡,周围似有浮云缭绕。

据说,我是个通缉犯,朝廷要犯。

据说,我的画像被四处张贴;但我自个儿却没看见。所以才敢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逛荡;结果就被人举报了;举报者不祥。

我猜度;这就是狐狸不叫我出门的原因;但他此刻必定已知道我被朝廷抓获。

浴池小弟此人,诚然害我不浅。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也被当做要犯同党一并给抓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关在了哪个牢房里。

诏狱这个地方,实在是个叫人闻风丧胆的人间地狱。

活着的人走进来,出去的时候却可能连全尸都保不下。

遥记得先帝在位时,户部给事中杨显先生因上书弹劾权臣,所以就在党争之中被七搞八搞地给搞进了诏狱。

彼时杨显先生曾与我家二叔有段交情,二叔甚是赏识他的才学,令我等小辈务必要尊称一声先生。所以在杨显先生入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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