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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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夫人- 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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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无赖!无赖!臭无赖!”

“妈的,非惹老子动手是不是?”

他突然抬起手,我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但他的手僵持在半空,始终也没落下来,最后他只是回瞪我一眼,骂着说:“看在你腿上有伤的份上,今儿就不跟你计较了。”说完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便重又躺下了。

我闷闷不乐地低头坐着,一声不吭,过了一会他觉得没趣,就又哄着我说话。

“哎?”他晃晃我,知道我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就咧着嘴笑起来。“行了行了,动不动就使小性。你摆脸给谁看呢?”他一边说一边摸着我的裙带边。

“孙正阳!你个臭流氓!我说金素秋怎么了?她是不是你老婆?我说的哪不对啦?”

他冷笑一声,没有答应,我甩过脸不理他,他自顾自地躺着看着天,嘴里叼了根小草,一脸的不在乎。

“同床异梦,算哪门子夫妻?”他自言自语地说,然后故意朝我脸上看看。

“别跟我说话!”

他敲着我的背,时不时隔着我的衣服画着圈,我厌烦地将他甩了好几次,但他还是死皮赖脸。

“你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嗯?你知道那金老三是个什么东西?她就是个醋缸,醋篓子!你还在这替她说好话!从她嘴里我可从没听过一句你的好!你说就她这样的刁妇,谁不厌?呸!老子他妈的又不是没见过美人儿,就她那娇情儿劲儿,老子还懒得费那个神呢!”

“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生!啥也不是!”我气愤地嚷道。

“我怎么无情无义了?”他霍的一下坐起来,扯着我的手臂吼道:“我对你的心意你不知道?嗯?我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

“我不稀罕!”我嚷道。

他听了竟突然搂住我强吻起来,我咬了他才脱出身来,他很生气,对我又是骂又是威胁,但之后便谁也不说话,直到天气渐暗他才直起身,弹掉身上的草叶,看着夕阳。

我不禁有感而发,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看看我,一句话也没说,随后伸手拉起我说:“回吧,等会就要凉了。”

“我不坐轿子!”

他听了笑了笑,一把把我抱起来,然后走向他的马,让我侧坐在马上,他跨上马坐在我身后,用手臂护着我,催马慢跑起来。

第九十七章

我坐在前边,轻轻枕在马头上,跟着马儿的起伏轻轻起伏着。从湖边走出来,慢慢地沿着一条大路往回走,天色还没有暗下来,这才发现四周的风景很好。路上有很多往来的行人,三五成群接连不断,有和我们同向的,也有和我们反向的,男女老少都有,也有骑马坐车的,都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过女孩结伴出行的很少,男人倒很多,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满脸陶醉的样子。有的仍不尽兴,边走边唱,有的则已不省人事,仰靠在驴背上,晃晃悠悠地打着呼噜。

我拍着马儿毛茸茸的额头,漫不经心地问:“这么多人,有庙会吗?”

孙正阳说:“这都是出来‘踏青’的,清明前后,正是踏青的好日子。”

“踏青?”我轻声重复着,用手撩着马鬃的毛絮,突然觉得从我这个角度看马儿,好可爱,便忍不住轻轻抚它的鼻梁,又按奈不住想要摸摸它那虚抛抛的嘴巴的轮廓。可是,我还没刚一探身,就被孙正阳猛拽了一下。

他紧张地说:“干啥?坐好!差点掉下去啦!”

我说:“哪啊,我不过是想摸一下它!”

“摸它干啥?坐好!吓我一跳!”

“神经!那紧张干啥?”我抹开下巴,把视线移向路旁,注视着那些神态各异的路人的脸,走了没一会,正看到几个年轻人在分手道别,我便又想起了吕榕和枊吉。

我问:“小榕他们明年还会来玩吗?”

“嗯,贤弟自然已经答应了,那就肯定来。咋了,惦记上他俩了?”孙正阳说着用下巴触触我的头发,我甩开了。

“人不错,处着也开心,不像那个姓容的,整天摆着张臭脸,就跟别人欠他的钱一样!极讨厌!”我说。

“哼,这也就是你,要是换了别人敢这样说我哥哥,我非揍他不可!”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他才多大啊,整天弄得老气横秋的,一点朝气也没有!说话也不客气,你说我跟他又不熟,他跟我说话还跟吵小孩似的,一点面子也不留!”

“我哥哥就这样,你没看他还经常吵我吗?”

“吵你那是应该的!可是凭什么吵我啊?我跟他又不熟!”

“还不是当你不是外人么?再说了,我倒希望我能变成我哥哥那样!你啊,就趁我哥哥那样的管你!”

“凭啥啊!”

“他说话你不敢反挺啊!可我说你,你就当放屁一样!看来啊,还得什么人治什么人!你不挺我,却挺我哥哥!”

“我挺他啥啦?呸!我要不是因为觉得他是客人……”

“知道敬就行,说明你心里还是怕他这个人的!”

“去边吧!我才不怕哩!我谁都不怕!”

“哼,吹吧啊!”

“本来就是嘛,你说我怕谁啦?”

“反正不怕我!我哥哥他啊,说来可真是了不得,年纪轻轻的就能扛那大一家子,真不得了啊!”

“他是苏州哪的啊?我忘记了。”

“就是苏州府的人——老大一片宅子,光院墙就有城墙那么高!院门就有城门那么厚。”

“他家住城堡啊?”

“反正啊,我头回去,可把我唬住了,我还当是到了皇亲国戚的行宫了呢!”

“那么阔?他是干啥的啊?”

“也没干什么,经营一些铺子,也有些房产和田产……总之,我这位哥哥不一般,极有本事!就是遇你那天,该走哪条道,几时走,都是他算的。”

“嗯你说过了!哎?他该不会是妖怪吧?”我回想起一些他的奇异举动,不禁感到困惑。

“啥?妖怪?你才给这胡溜大八扯呢!我哥哥至少也是个得道之人!妖怪?亏了你想得出来!”

“那是神仙啰?是不是真的啊?真有神仙吗?那都是小说里篇的吧!我可是不太信哦!”

“咋扯蛋?说了你不信,我哥哥他们家,可不是一般人家!”

“咋不一般了?不就比别人家有钱,房子住的大点!”

“那不是,真不一样,不只是房子大的事,你一看就知道了,我光说你感觉不出来,真的,你要是一到他们家就知道了!”

“咋了,他家里长金子?”

“他家虽然在苏州城外,但一般人你根本找不着!”

“《桃花园记》?”

“也差不多!要比那气派,真的!说不出来!真的,要不,这回我带你去他家看看,也顺便去苏州玩玩!我跟你说,他们家啊,弄不好真跟神仙牵点边!”

“吹吧啊!反正你说啥我也不信!”

“还有呢,他们家都不许随便和外族通婚的,听见没?我听我哥哥说以前有个胡氏旺族,与他们门户相当,那时候两家还通婚往来,不过后来两家为了抢什么东西闹漰了,现如今,他们的子弟就只能娶同族的女子。”

“那不就等于是堂兄妹结婚吗?这不是近亲结婚吗?”

“这有啥?人家那是仙人族,得保证血统纯正,就是亲妹子也得娶!要么说跟咱们一般人家不一样呢!说我那位嫂嫂吧,就是哥哥的胞妹。”

“陋习!无法忍受!”

“唉,我那哥哥啊,跟我不一样,他是为了族里,什么苦都肯受,我可是做不来……”

我不吭声,他也陷入沉默,过了一会,他从马上下来,拉拉我说:“往后坐坐,我得骑快点,不然城门就关了!”

我哦了一声,推着马鞍挪动身体,直退到马屁股上。他跨上马,使劲把我往前一拉,害得我正磕到马鞍的皮扣上,很疼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而他却毫无察觉,抓住我的胳膊往腰上一围,说了句:“抓紧啊!”我身子前倾,两腿却往下滑,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

我嚷着说:“呀!别慌!我……”可是马儿已经飞奔起来,容不得我再分神。

我觉得我的手脚都快僵了,再没有那么辛苦了,可是等到了他家门外,他却抱怨说:“都快把我的骨头勒折了,你使那大劲干啥?”

我是一肚子委屈没地倒,便喊着说:“人家都快掉下去了!”

门房早在门廊里急得抻脚张望,见我们下马便一溜小跑地迎上来。

孙鳖问:“咋了,急的跟猴窜似的?”

门房说:“您可回来了,哎哟,老奶奶找了您一下午呢!”

“又咋了?”

“这……老奶奶咋会跟小的说啊?也就是派了一位姐姐过来交待小的,等您回来啰,赶紧往里头通报一声。”

“哦,知道了。”孙鳖应一声,抱着我往葵园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哎,上回我叫你去送我哥哥,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说:“还能说啥?不就是训人的那些话嘛!喂,你娘叫你呢!”

他说:“那也得先送你回屋啊!你的腿又不方便!我总不能抱着你去见老娘吧!”

“谁用你抱!我自个儿能走!”我硬撑着身体,试图下来。

“别逞强!”他使劲拢了我一下。

快到小院门口时,我坚持要下来,正巧红玉急匆匆迎上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快让我下来!”他没拦我,把我放下。

我急不可待地跳着跑了两步,他嚷着说:“你慢着点啊!”我也没空搭理他,只拉住红玉想尽快了解情况,走近了才发现她脸上有泪痕,不等我问,她先开口。

“奶奶,不得了啦,莲儿摔住了,胎儿没了……”

我不由得惊叫一声,问:“怎么弄的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急着要去看望碧莲,红玉搀住我,孙正阳却在一旁叮嘱我走路要当心。

我跳进屋,只见碧莲躺在床上,看见我突然失控地大哭起来,红玉搀着我走到近旁,我刚把手递过去,碧莲就抱住了我,哭得泣不成声。

我心疼地说:“怎么弄的啊,快把我吓死了,怎么样,你摔着没有?”

“孩子……孩子……没了……”

我搂住她的头,就觉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红玉也哭了,说:“都怪我不好,她说要到外面转转,我没跟她去……”

“在哪摔住的啊?大人没事吧?”

“就门口那个小台,我还没在屋里刚说一个小心,她就给摔了……”

我劝住红玉,轻轻让碧莲躺下,一边用袖子帮她搌眼泪,一边安慰着说:“好啦,别哭了,只要大人没事就行了!刚才一听说你摔住了,可把我吓死了,只要大人没事就行!”

碧莲哭得很痛,我想我可以理解。

我说:“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好好养身体,啊!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也别太难过了,孩子没了咱以后再怀嘛,一定要把身子养好啊!千万注意休息,等过一段时间,等你恢复了,身体也养的棒棒的,再怀个啊!千万别太难过啰,听姐姐的话,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奶奶……”碧莲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莲儿对不住您,莲儿没本事,不能给您争脸了……”

“傻妞!啥争脸不争脸的,我就希望你好好的!好啦好啦,别哭了,看眼睛都哭肿了!哭了大半天了吧?嗯?傻妞!”我轻轻戳了她的额头。

我问:“有没有请大夫来看看?”

红玉说:“一出事就请了,大夫也没法,给开了几副药,刚才已经给她喝下去了……唉,我们的命咋这苦呢……”说着又落下泪来。

我拢拢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地说:“别这么说,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老人们不是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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