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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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夫人- 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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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在的岗位要到清舱结束后才忙,所以一开始先在工作间里等着消息。清舱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旅客又开始正常登机了,而我则上飞机改了舱单。回到工作间,把后续工作做完,正准备洗个手吃点东西,却听到电话响,接起来是吕一凡。

我问:“有事吗?”

他笑嘻嘻地说:“有事想请你帮忙!”

我以为他是故意找借口打来电话,不由得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不耐烦。

我问:“什么事?”

他怕我挂断电话,忙说:“真有事!真有事!”

我静下心,想想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坏了,于是缓和了些说:“什么事啊?”

他说:“你今天在机场吗?”

我说在。

他又说:“我妈今天去深圳,没买到头等舱,想请你帮忙换个前排。”

我对着电脑坐下来,一面夹着手机一面查了查航班。

“坐哪班走啊?”我问。

“两点的那班。”

“是我们代理的航班吗?”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有两班很接近的,一个是南航的,一个是我们代理的。

他说:“不是南航的。”

我问:“海航的么?”

他说好像是。

我说:“可以啊,等会你去柜台办就行了,我给值机打个招呼。”说着打开那个航班来查看,原来是个没有头等舱的737-900型。

他支支唔唔的,而后不好意思地说:“你来一下吧,我怕值机员不给我发。”

我说:“我打个招呼应该没问题了。”

他说:“哎呀,帮个忙了,难得求你一次。”

他这样一本正经地求我帮忙,又有长辈夹在中间,我还真不好意思回绝他,于是说:“等会吧,等会开办手续了,我上去,这会我还走不开。”

他满口答应着,我又说:“你们什么时候到?”他说他们已经到了,正在一楼餐厅吃饭呢,又问我吃了没,说没吃就一块吃,我赶紧回答说我已经吃过了。

放下电话,我把同事帮我打的饭热了热,吃过饭,差不多快一点了,洗洗碗,涂上口红(工作要求化淡妆)和同事交待一下,便出了工作间。我沿着到达厅向外走,进了电梯,并冲顶部的镜子照照,练习一下微笑。电梯缓缓上升,我不禁有点忐忑不安,心想:“他妈该不会是孙老太太吧!”自从见了吕一凡,我已经相信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到了二楼出发厅,我径直朝值机柜台走去,HU7422航班已经开办了,柜台前排着一队等待办理乘机手续的旅客,还有些送行的人三三两两在站在外围。我走近队伍,并没有看到他们,正准备打手机问一下他们的位置,就听到有人叫我,回头一看,他们已从我身后走来。

“嗨!”他朝我打了个招呼,我则用刚才排练过的微笑应付他。

“这是你们的工装么?”他看着我,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你穿着挺好看的!”他笑笑说。

“手续办了吗?”我赶紧转开话题说。

他摇摇头,转回身看着他老妈,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松了口气——好在只是个极普通的家庭妇女。一张略显丰满的脸上,泛着健康红润的光泽,显现出劳动者的气质,不过却烫着短发,还染了点颜色,眼角透露出创业历程的艰难和岁月的痕迹,但身上已经发福了,胃和小腹高高地隆起,把那件本来宽松的上等针织衫撑得紧紧的。下面是条深色的一步裙,长短比较适中,黑色的皮鞋,手上拎着一个黑色的提包,另一手是个红色的小拉杆箱。耳朵上、脖子上,手上则戴着金灿灿的首饰,身上每一个配件都是名牌,看着就觉得耀眼,可组合在一起,却将暴发户的底细暴露无疑。

我礼貌地点头示意,叫了声“阿姨”。

“乖,你是一凡的同学?”他老妈笑容可掬地捏捏我的手臂,语气和口音都是地道的开封人。我看看吕一凡,犹豫了片刻,正考虑如何回应他母亲的问话。

“妈,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胡晓雅,就是杨东现在谈的朋友的同学。”

“哦。”他妈听了,乐呵呵地把我细细打量,然后很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说:“看,长得多漂亮啊!看住怪小哩,你有一凡大没?”

我脸上一红,吕一凡则笑着插嘴说:“人家比我大哩!中了,别说这啦!”

我也连忙说:“咱们去办手续吧!”

“我说自己办吧,一凡非说要等你,你看怪麻烦你哩!”

我说:“不要紧。”

她又说:“本来想买头等舱哩,售票的说没头等舱。”

我笑着说:“这个航班经常飞没有头等舱的机型。”

“就是,要知道坐别的航班了。”

吕一凡说她太啰嗦。

我说:“去深圳的航班挺多的,阿姨怎么没坐别的?”

她说:“觉得这个时间好,管他哩,没头等舱就没吧!一凡说认识你,买的时候就说找你换个好位哩。”

我一面领着他们绕过长队,来到无行李柜台前,一面问:“阿姨有行李吗?”

她说:“没有,就这俩包,我自己拎住吧!”

我转向柜台,对里面的值机员说:“燕佳,帮我换个前排吧。”

对方看是我,便笑着问:“送人啊?”

我说是个朋友,并问:“还有前排吗?”

“有!”

吕一凡问他老妈是要窗口还是要过道,她说要过道方便去厕所,于是我帮她要了个前排靠过道的位置。

拿到牌子,燕佳冲我笑着说:“1C,行不行?”

我连忙道谢,然后看看时间,见自己的航班快到点了,于是便赶紧把他们送到安检口,说:“阿姨,我就不送你了,我的航班快该送了。”

她笑着说:“中,这都中了,太谢谢你了!”说着拉着我的手,又道谢又邀我到她家玩。

吕一凡在一旁不耐烦地说:“你就少说两句吧,人家还忙住哩!”

我客客气气地说:“阿姨,那我先下去了。”她点点头,朝我摆摆手。

吕一凡用手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在耳边,冲我说:“回头给你打电话。”我敷衍了一声,匆匆下了楼。

第二天,他真打电话来,说要答谢我,我跟他说这都是小事,叫他不必太客气,可他却执意要请我吃饭,我便找了些借口婉言谢绝了。可是又过了几天,他又打给我,这次还把娟子拉出来,说是大家一块出来坐坐,后来娟子打给我,并对我软硬兼施,我实在盛情难却,于是就答应了。

那天吃饭,我带着点点,娟子带着杨东。席间,吕一凡又就那天机场的事向我道谢,我一再表示他太客气了。娟子和杨东还是那么腻,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谈婚认嫁了。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娟子悄悄问我去昆明玩的怎么样,我如实相告,并对她说,什么都好,就是太冷了。

她抿着嘴笑了笑,又用肩膀扛扛我,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引着我说说和吕一凡相处的怎么样,我故作迟钝,对她的暗示未作回答。

她见我闭口不答,便自下定论地说:“他是不是已经正式追你了?”

我听了,真觉得又气又好笑,于是说:“你个小妮子,管的可真多!你自己的事呢?到底结不结婚?”

她神秘地一笑,然后把过完年就结婚的计划招了出来。

我说:“好哇,都准备结婚了也不说,问起我的事倒是一套一套的!”她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把我扛得直趔趄。

她站在镜子前,一面拔头发一面看着镜子里的我对我说:“你们俩要是成了,咱们以后倒能玩到一块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原来这小妮子早有预谋,大概从一开始就是这么盘算的,难怪最近一再卖友求荣。

我拉下脸,有点堵气地说:“你少打如意算盘!你们玩你们的,拉我凑什么数?”她见我生气了,就吐吐舌头,乐呵呵地蘸了蘸水抓抓打着啫喱的发梢。

吃完饭,小情侣说要到市中心去逛逛,于是我们就此分手,姓吕的非要送我和点点,而另两个就近打了“的”走了。

路上,他接连接了几个电话,我说:“你业务挺忙的啊?”他笑笑说都是以前的朋友,而他那不自然的笑容,让我却觉得都是他以前的女朋友。

我转过头,看向窗外,觉得再多说话也只是浪费时间。其实我与他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两种人,无论是性格、爱好、人生观,都没有一点是相似的。你说为什么他这么幼稚?怎么同是23岁,孙正阳就比他成熟那么多?真的,差距太大了,可以说一个已经能独挡一面了,而一个却还没成年。呼,好吧,我承认,婚姻的变故对我影响很大,但如果让我选择,我仍会选择那种成熟可靠的男人,当然了,谁不想找一个宽阔的肩膀去依靠,谁不想找一个能给自己遮风挡雨的手臂去偎依?婚姻,可不是只知道扮帅、追星、飙车、泡女孩的那种小男生可以担负的起的。可是,感情往往又像追逐游戏,你越想逃开,他就越追的紧。

从这以后,吕一凡开始向我发起猛攻,而那阵势,就像酸死人的韩剧。这不么,这天我在单位值班,内线响起来。

我接起来,对方问:“请问胡晓雅在吗?我是出发厅问询台。”

“哦,我是,怎么了?”我问。

对方说:“这有你的一束花。”

“花?”我不禁困惑,心想谁会给我送花啊?我当时不知道是吕一凡,因为他的攻势是从这天才正式开始的。于是我满腹疑虑地来到二楼出发厅,走到问询跟前一看——好嘛,比机场贵宾室用来接贵宾的花束还大。

我不禁问:“谁送的?”

“快递送来的,上面好像有名片!”年轻女孩对这一类青春的小游戏很擅长,所以不等我反应便以极其老道地口吻向我简述了经过,并指给我花束中的名片签。

我打开名片,上面写着几行小字,无非是些祝福,落款却是吕一凡,于是我收走了名片,并把花留在了问询台。这一整天,我的心里都跟爬满了蚂蚁似的怪怪的。第二天,大概是同样的时间,我又接到同样的电话,问询台的小姑娘叫我上楼拿花,我一如既往地拿走名片,留下花。

下班以后,我收到他的短信,上面写道:“花喜欢吗?”我总觉得他是一边输入这几个字一边在得意的笑,于是很厌恶地把这条短信删了。又到上班的日子,我预感有事发生,一到单位,果然不出所料,原来我不在这两天,他又送花来,问询照旧打到我们配载室,因为我不在,上班组的同事就帮我拿到工作间。我还没刚进屋,他们就起哄起来,要不是平时关系不错,我都不好意思呆在屋里了。

到下午两三点,内线又响了,我一看是问询打来的,猜想又是花的事,于是一接起来便说:“以后,花都留你那吧,名片帮我撕了就行了。”对方呵呵一笑,应了一声。

如此一来一往,我倒和问询的那几个小姑娘混熟了,她们知道我年长,都叫我“雅姐”,而于于对于送花的人,我始终置之不理,心想他腻了自然就不送了,而那随花而至的短信,我也从不多看便丢进垃圾箱。

如此持续了快一个礼拜,我快被逼疯了,送花事件在机场传得沸沸扬扬,就是有人不知道我叫胡晓雅的,也都知道我是天天收到花的那人。我忍无可忍地拨通了那个制造混乱家伙的手机,他对此供认不讳,于是我警告他不许再胡闹,他却大言不惭地扬言说,每天都要送花来,直到我接受他。

我真的快崩溃了,真想请个长假躲在家里,可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去是残酷的,班还是得上,别人的窃窃私语还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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