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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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夫人-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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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困死了!不想玩了!我们想睡了!”

她说:“呀!可别睡!这俗话说:‘吃过年夜饭,家人点灯熬夜,辞旧迎新,得彻夜不眠呢!’”

“我可熬不住了,孩子也困了,你们不困么?”

她笑笑说:“不困!奶奶,谁要是在除夕夜守岁不眠,谁就会在一年里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哩!哦,还有呢,要是子女也守岁,就可以为父母祈福,使得父母添福添寿呢!”

“啊?算了吧,孩子才熬不住呢!我们要睡了!”

“别别别,新年第一顿饭,就趁这会吃呢!都给您预备好了!”珊瑚说着从食盒里端出饺子、年糕、汤圆。

我一看就够了,毫无食欲地说:“刚才吃的还没消化呢,不吃不吃了!”

她说:“多少吃点意思一下吧!饺子饺子,就是寓意新年的‘交于子时’,这可是新年的第一顿饭哦!无论如何,也得吃一点!”

我仍倒在炕上,没动地方,点点的睡意上来了,轻轻打起鼾,我把他的棉衣脱了,给他掖好被子。这时,孙正阳从外面进来,先是看看桌上的东西,而后看着珊瑚。

“你们奶奶吃了没?”

珊瑚说:“奶奶说不饥,吃不下。”

他说:“吃不下也得吃点!快快,给盛出来,等会吃!”

“哎!”

孙鳖走过来坐到炕边,见点点已经睡下了,很不高兴,于是伸手晃他。

我悄声说:“你干啥呀?让孩子睡吧!都困死了!”

他瞪了我一眼,说:“你懂啥?叫他给你守岁呢!不守不吉利!起来!必须起来啊!”

我说:“啥吉利不吉利啊,我们那没这一说!你别烦我啊!我要睡了!”

“不行!不行!给我起来啊!等会还得喝椒柏酒,吃五辛盘呢!”

“我困了,啥也不想吃!”说着已经抬不起眼。

他看着我说:“那你先躺会,等会必须起来啊!”

“孩子都睡了!讨厌……我困……啊唔……死了……”我说着打了个哈欠。

“小子不起就算了,可你必须得起来啊!你先眯会吧,等会我叫你!”

“我不……”我翻转个身,背朝外地躺着,意识已经非常浅了。

“不啥呀?”他晃晃我,见我迷迷糊糊的,也就只是拍了我一下。

我觉得我还没睡五分钟,他就把我揪起来,然后对珊瑚说:“给你们奶奶再拾掇拾掇,收拾利索点!”

“是!”珊瑚答应一声,这就开始给我补妆。

他坐下来,等我打扮。

我坐在梳妆台前,困的直想栽头,于是喃喃地说:“好困啊……我快死了……”

“说啥呢大过年的?呸呸呸!快吐一口!”

“哦……”

“吐啊!”

“我好困啊……”

他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说:“再坚持会儿,老太太也快乏了,敬完酒得了,啊!等老太太睡了,你就回来吧,啊!来,先把刚才的晦气吐出来!”

我已经意识全无,脑子也早就停止运转了,于是真就吐了一口口水在他手掌上。

他气着说:“我说你!哎呀,吐口气就行了,还真吐一口痰!”

“我好困啊……”

“走了走了!可听话啊!”他架着我,硬把我弄出了屋。

第五十一章

我身上始终虚飘飘的,但还是被硬拖到前厅去。正厅里,男女老少都衣帽整齐,孙鳖把我推进人群,然后走到后堂请他老娘,等老太太坐稳当,大家则以长幼顺序排好了,司仪就扬声喊道:“正衣冠,以次拜贺!”

话音一落,队首的孙鳖就开始郑重地归整自己的衣帽,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而后,从最年幼的开始,依次向孙老太太和长者行拜礼——男人要一鞠到地,并且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双手贴实,行九十度鞠躬,然后直起身,再将双手高举齐眉,缓缓跪下,直到双膝着地,这时手不松开,头要扣到手背上才算礼毕,再然后便要缓缓起身,不能快,双手仍高举齐眉,直至完全直立才能放下。女人也相同,只是将右手放在上面。

出于好奇,又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我都比着葫芦画瓢。我觉得这就像以前有人非拉着我去教堂做礼拜,我当时也是一样,心里觉得可笑,但却不敢不尊重周围虔诚的信徒。

拜礼结束了,司仪宣布下个环节。

“进椒柏酒,饮桃汤!”

我虽然不明白他喊的是什么,但却能看的明白——只见一个个小丫头端着托盘从门外走进来,分散到列队里,给每一个人倒酒,依然是从幼到长地倒。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酒,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猛灌了一口,结果差点没喷出来——里头好大的花椒味,超极难喝!

我这边刚止住,司仪又说:“进屠苏酒,下五辛盘!”

于是第二批小丫头进来,又是每人发一份,这回我可不敢再虎,也就是装着样子抿了一小口。然后又是什么“敷于散,服鬼丸!”司仪叫人“各进一鸡子”。

他待大家纷纷服下,又接着喊:“造桃板著户!”

话音一落,有人捧着个大红托盘到孙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掀开看看,露出一块桃板,然后就摆手叫人拿下去了。老太太端坐在正中,红光满面,大伙一齐贺拜,她点头算是答礼,最后她冲大伙说几句祝福的话,便由丫头扶着起身,回屋休息去了。

所有仪式终于都结束了,我也总算舒了一口气。我实在受不了了,赶快出了屋,而其他人则迟迟不肯散场,据说等会还有宴席,他们准备玩个通宵。

孙鳖叫住我,跟我叮嘱几句,说什么明早要早起,得向老太太拜年,我一听就急了,喊着说:“现在都几点了?我起不来!”

他说:“这是规矩!起不来也得起!”

我嚷着说:“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干吗要按你家的规矩?”

他瞪了我一眼说:“**再这样我揍你了啊!”他使劲抓了我的胳膊摇起来,但声音却压的很低,就好像不愿意让他的亲戚们看笑话。

“我不啊!”我倔强地甩开他。

“你找事是不是?啊?你又找事是不是?”

我不吭声,他很恼火,于是威胁着我说:“我跟你说,这大过年的啊,别跟这弄难堪!”说着推了我一把,指着我说:“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我不理他,转脸就走,他又拉住我问:“刚才叫吃喝的东西,你都吃了没有?”我仍不吭声,他又问了一遍,然后说:“那都是辟邪用的,必须得吃!你到底吃了没有?”

“烦不烦啊,我都快困死了!”

“别老把那不吉利的字儿挂在嘴上!我跟你说,你要是没吃,我就叫人再预备一份!到底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不就是大葱配大蒜嘛,还有烂韭菜什么的?吃的我满嘴都是味!”

“行,吃了就行!我还说你要是没吃,等会灌也得给你灌下去!”

“你说完了没啊?我要回去睡了!”我打了个大哈欠,他扯扯我的袖子,让我走了。

回到我的房间,我已经筋疲力尽,倒到炕上就睡了,可是还没睡两个小时,就又被孙鳖叫起来。

我说:“再让我睡会吧,我真的好困啊!”

他说:“起来起来!哪有大年初一还睡懒觉的?再说了,今儿老太太过生儿呢!”又说他二姐和妹子都已经到了。

“你们家是不是都没人睡觉啊?”

“别磨叽啊,赶紧的!”

“我昨天睡的太晚了,起不来呀!”

“那我还一宿没睡呢,现在不照样倍精神?”

“让我再睡会吧!”

“听话啊!赶紧的!”

孙王八硬把我拉起来,并让人把我拾掇停当,带着我上了正堂,一进门就扯着我跪下磕头。

我说:“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笑着点头,叫人赏了我一些“压岁钱”。

孙王八也站起身,朝我努努嘴,我在原地杵着不动弹,他偷偷瞪了我一眼,我就假装没看见。他没办法,就叫我身后的丫头把盛着珊瑚树的托盘端上来,撩开上面的红布,让丫头献上去。

结果,这一掀开,在坐满堂无不称赞叫绝的。

他得意洋洋地走过去向他老娘作了个揖,一面瞟着我一面说:“娘,这是您媳妇特意为您挑的!”

老太太听了特别高兴,笑得连嘴都合不上,连连说了几个“好”字,道:“难得她有这份孝心。”然后招手叫我到跟前,我走过去,就见孙正阳朝我努嘴使眼色,我不理他,低着头想心事。

只听老太太说:“来,来,难得见你一片孝心,我就破个例,回赏你一样东西!”说着叫人从里屋端出个盘子,也用红布盖着,把红布掀开,露出一对碧绿的翡翠镯子,引得宾客们又是一阵唏嘘。

孙正阳知道那是好玩意,赶紧上前施礼,然后猛朝我使眼色,最后终于憋不住地悄声说了句:“还不赶紧给老太太磕头谢赏!”

我耐着性子,照他说的做了,然后起身,接过盘子,孙正阳又向他老娘深鞠一礼,就拉着我退出来。

走到僻静的地方,他悄悄跟我说:“老娘这回肯定是特别高兴,连这镯子都赏了你。这镯子,可是备给金老三的!”他说着乐起来,从我手里接过盘子,又掀开布看了看,不住地点头笑。“成,看来这回成了,只要老太太喜欢你,日后就好办了!”他把我送回到屋里,就又转身出去,说是前来拜寿的客人多,需要到前头应酬着。

他因为高兴,所以对我说:“你要是嫌外面闹腾,就在屋里呆着吧,吃饭的时候再来叫你。”我也不理他,他就当我默认了,于是兴高采烈地走了。

红玉给我准备了一个小红包说是等会给孩子当压岁钱,我打开里头一看居然和一般的钱币不一样!虽然也是圆形方孔的,但钱的正面却印着吉祥的文字,什么“去殃除凶”、“福山寿海”、“长命富贵”、“强身健体”,而背面则是“龟蛇”、“老虎”一类的祥瑞图案。

我对点点说:“给妈妈拜个年吧,妈妈给你压岁钱!”小孩子一听有压岁钱,立刻就跪下磕了头。我把点点抱起来,使劲亲吻他,并把小红包塞到他手里。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红包,充满稚嫩地说:“祝娘亲万事如意!”

到了中午,孙鳖果然派人来叫我,我说我不舒服就不吃了,仆人出去回话,没一会他就亲自赶来。

我说:“我难受,不想吃了。”

他瞪着我吼道:“你摆脸给谁看呢?嗯?给我起来!”说着就奔过来拉扯我,我没办法,只得跟着去了。

前院都摆满了,估计能有几十桌,而进了厅堂里,那里也是密密麻麻的好几大桌。客人们正陆续往席里进,全是按宾客主次落座的。孙鳖扯着我的袖子,在厅堂里候着,过了一会儿,就见孙老太太由丫头们搀着从里屋出来。她换了一身五福贺寿的大袍子,满面红光,一副老寿星的模样。

大伙全起身纷纷向老太太祝贺,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丫头搀着她坐到正座上,孙正阳走过去,和他老娘坐到一处,金小姐则靠着他坐着。孙鳖的堂兄孙正华,坐到老太太另一边,然后是大姑子,二姑子,小姑子……全按顺序坐下,另外晚辈们坐一桌,媳妇们坐在一起。

院子里的客人也都入席了,顷刻间,划拳猜令的声音四起,喧闹非凡。我谁也不认识,也不想说那多,就低着头吃自己的饭,可是总觉得有人在我,抬起头扫了一眼,发现是孙正阳,把脸抹开,却又撞上他堂兄孙正华色眯眯的眼神——听孙鳖说他堂哥在河间府当知县。三十多岁,看上去也是道貌岸然的样子,哪知也不是好鸟。我再次抹开视线,结果又见孙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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