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鹿鼎记 韦小宝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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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鹿鼎记 韦小宝后传-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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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却已拱手道:“兄弟告辞了。”

曹寅道:“韦爵爷……”

韦小宝抢过话头,道:“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竟然施展“神行百变”的功夫,如飞而去,像是怕曹寅捉住一一般。

片刻之间,韦小宝己然来到了大街上,犹自暗笑不止:“老子忒也糊涂得紧,将人家的小老婆认做自己的老婆了,他奶奶的,盐枭的人贩子忒也可恶,卖了一个双儿,又卖了一个双儿。”

看看曹寅并没有追来,不禁自呜得意:“幸亏老子有急智。将曹大花脸糊弄住了。若是他当真起来,计较老子一个诬良为盗的罪,老子倒是有口难辩……又怕甚么了?他倘若真的闹起来,老子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到他家里去,将他家那块极厉害的瓷、那只极厉害的狮子都挑斗起来,大伙儿一拍两散,曹大花脸只怕要退避三舍。

退避六舍了。”

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家慈是块甚么瓷?河东狮是只甚么狮?曹大花脸这样怕了他们?”

韦小宝胡思乱想,自言自语,一抬头,却来到了一座尼姑庵前。

这尼姑庵不大,极是清雅,庵前凡株修竹,极是青翠。老梅横枝,虽是花期早过,然而嫩叶疏落有致,却是另一番情致。

韦小宝粗俗之极,哪里懂得欣赏美景?心中只是奇怪:“这闹市之中,哪里来的一个庵堂?”

又忖道:“天下尼姑是一家,我师父九难师太便住在庵里也说不定。师父对双儿极好,她老人家若是出手寻访双儿,定是马到成功。他奶奶的,这世道太也不成话,老子没了帮手,甚么事也做不成了。”

“韦小宝信步朝庵里走去,却被一个妙龄尼姑合掌挡住:“施主请留步。”

那尼姑也就二十出头,生得眉清目秀,一袭缁衣,虽是宽大,却包裹不住窈窕身材;不施脂粉,更掩饰不了天生丽质。

韦小宝心道:“小花娘俊俏得紧,做甚么尼姑了?若是在扬州我妈妈的丽春院里,一定是嫖客盈门,生意好得紧的。”

韦小宝一双眼睛贼兮兮的,笑嘻嘻他说道:“师妹你好啊?”

尼姑俏脸一红,暗道:“此人无聊之极,素不相识,却又是甚么师兄、师妹了?”

闹市之中,毕竟不是山野之地,那妙龄尼姑见到的泼皮无赖多了,合什道:“施主,万寿庵是家庙。不能请施主随喜,请施主见谅。”

韦小宝道:“这里叫万寿庵么?是谁的家庙啊?”

尼姑道:“江宁织造曹府。”

韦小宝一怔:“曹大花脸?他奶奶的,老子前生作孽,走到哪里都见到大花脸奸臣。”

韦小宝对尼姑道:“师妹,我与你说,我与曹家是数十年的交情,便是那曹大……老爷亲自来,也要请我去庵里随喜的。”

尼姑抿嘴而笑,道:“你有几岁年纪了,能与曹大老爷有数十年的交情?”

浅笑之间,面颊如花。

韦小宝心里痒痒难忍,笑道:“这个么,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师妹,你请你师兄进去,师兄慢慢地将其中原委说与你,好不好啊?”

尼姑俏脸一板,道:“你这人好生没趣,甚么师甚么师甚么的?请便罢。”

说着,便要关门。

韦小宝身形一晃,人已进了院子,笑道:“来呀,你能捉住我么?”

尼姑急得要哭,只得跺脚。

正在这时,庵门竹帘儿一挑,一个孩童走了出来,道:“妙玉,你和谁说话啊?”

那孩童七八岁年纪,生得面红齿白,粉装玉琢,淡雅的月白衣衫,脖子上戴着金项圈儿。容貌、打扮,胜似女孩儿。

韦小宝眼睛一亮:“这不是曹大花脸的孙子曹小花脸,叫甚么曹雪芹的么?我说这妙玉尼姑怎么高低不让老子进去,原来屋里藏着个小花脸呢。他奶奶的,甚么好东西了?”

韦小宝顿时眉开眼笑,去拉曹雪芹的手,道:“芹哥儿,还认识我么?”

曹雪芹记性甚好,自然记得这位“韦爵爷”。他心里生了厌恶,却因家教甚严,不敢不尊敬长上,这才恭敬地请了个安,道:“韦爵爷吉祥。”

韦小宝笑道:“起来罢,不必多礼了。”乘机便朝庵堂里走去。

曹雪芹却在门前拦住,道:“韦爵爷,我们在外面坐一坐,叫妙玉给我们沏上一壶好茶,咱们坐着看看竹子,你说可好?”

韦小宝嘴上道:“好啊。”

心里却骂道:“几竿破竹子,又有甚么好看的了?曹小花脸也与他爷爷曹大花脸一样,表面上一本正经,满肚子花花肠子。”

便在竹丛边儿石凳上坐了,妙玉一脸的不豫之色,端了茶来,却是两壶,一壶是整个儿竹根雕的,一壶是普通的茶碗。

妙玉将竹根茶壶放在曹雪芹面前,将普通茶碗放在韦小宝面前,韦小宝大怒,暗道:

“老子身份高贵,又是堂堂一表人才,哪里比不上曹小花脸了?连茶碗也分三六九等!”

面上却不显露出来。折腾了这许多的时候,确是口渴了,忙端了茶碗,“咕嘟咕嘟”就是一碗。

韦小宝抹了抹嘴,道:“咱们南方的河水,就是比北方的井水好喝得多了。”

妙玉冷冷一笑,自语道:“真正糟践了我这隔年的大好雨水了。”

韦小宝道:“这是雨水么?我怎么没喝出来?”便要再倒一碗尝尝,哪知一壶茶就这小小的一碗,却再也没有了。

韦小宝道:“师妹忒也小气,师兄大老远的来了,连茶也不管够。”

妙玉正色道:“贫尼与施主素不相识,再也不必说师甚么的话了。”

韦小宝笑道:“师兄也是好混说的么?我……”

妙玉怕他说出甚么无赖的话来,忙道:“茶是没有了,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驴了。’”

她说完,自己也忍不往微微一笑。

韦小宝一肚子的气,被她嫣然一笑笑得无影无踪,心道:“小花娘真是个怪物,气起来好看,笑起来也好看。”

韦小宝伸手便去取曹雪芹的茶壶,笑道:“不管饮牛啊饮驴啊,师妹这个茶好得紧,师兄也要多喝两杯,不辜负师妹的一片心意。”

妙王却豁然色变,猛然娇叱道:“放下!”

韦小宝一怔,道:“怎么啦?”

妙王冷冷道:“这是五年之前,我在蟠香寺的梅花上收的雪,总共得了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施主大富大贵的俗人,却是享受不得这方外至宝。”

韦小宝心里勃然大怒:“辣块妈妈不开花,老子是俗人,曹小花脸便是他妈妈的甚么雅人了?他奶奶的,小花娘欺人太,太也那个了。”

韦小宝脸皮极厚,笑嘻嘻道:“师妹于茶道上,规矩倒是不小,扬州有一家大大有名的茶馆,不知师妹去没去过啊?”

妙玉道:“贫尼方外之人,扬州繁华之地,去不去也没有甚么。”

韦小宝道:“啧啧,若是修行,别的地方不去也罢,扬州是非去不可的,去了扬州,别的景致不看也罢,丽春院是非看不可的。”

妙玉毕竟年轻,禁不住问道:“丽春院?那是甚么地方啊?”韦小宝一惊一乍,道:

“师妹,亏得你还整日的吃斋念佛,连鼎鼎大名的扬州丽春院都不知道,嘿嘿,你哪里能得正果?”

妙玉奇道:“你不是说丽春院是甚么茶馆?与佛门得正果又有甚么干系?”

韦小宝摇头晃脑,道:“当然有干系,大有干系,有干系之至。那可是辣块妈妈不开花,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

韦小宝一边用扬州土话胡搅蛮缠,一边心里想着如何圆谎:“老子这谎可是撒得远了点儿,倒是怎么才能叫小尼姑相信呢?”

曹雪芹忽然插话道:“我佛有云:‘任你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妙王笑道:“真正难为你了。”

韦小宝听懂了一个“水”字,便道:“是啊,佛经里有水,茶是水煮的,是以大有干系了。师妹若是不信,日后到扬州丽春院去,品一品味儿,嘻嘻,师兄保管你立地成佛。”

妙玉看他贼兮兮的眼睛,心里老大的不舒服,板了脸,发话道:“天已不早,二位在此,多有不便,这便请回罢。”

说着,便打扫起来,将曹雪芹用过的竹根茶杯收拢了,却将韦小宝用过的茶碗,顺手向门口扔去。韦小宝心内大怒:“臭尼姑小花娘!摔东扔西的,不是成心叫老子大大地塌台么?”

正想说几句刻薄话,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唉呀,唉呀,讲打么?”

一条威猛汉子,黑塔似的出现在庵门口。

那茶碗无巧不巧,正扔在威猛汉子的身上。

妙玉只是个寻常尼姑,不会丝毫武功;曹雪芹是个孩童,又是富贵人家子弟。这两人吓得退后一步,话都不会说了。

韦小宝却站起身来,道:“喂,你……”

忽然住口,来人不是别人,却是茅十八。

韦小宝道:“茅——”

茅十八道:“毛?还没打,便发毛了么?”

说着,连连向韦小宝使眼色:“老子到处找你,原来你躲在这里与尼姑鬼混哪!你欠着老子的那笔帐,到底还是不还?”

韦小宝虽说不知道茅十八的用意,看他的神色,知道一定大有文章,便道:“好汉做事好汉子当,算帐你找我韦小宝便是,与我的这位师妹和这位曹小……少爷可是没有丝毫瓜葛。”

茅十八一竖大拇指,赞道:“好,韦爷是条汉子,有担待!”

话音未落,茅十八十指如钩,便锁拿韦小宝的咽喉。

韦小宝惊呼道:“喂,你做甚么,敢情是疯了么?”堪堪闪过。

身形相错,茅十八悄声道:“快同我打。”

韦小宝也低声道:“他妈的,真打么?”

茅十八道:“他妈的,打架还有假的么?”

韦小宝莫名其妙道:“茅大哥,你弄甚么玄虚啊?”茅十八却不再理会,一掌一掌,掌风呼呼,迫得韦小宝喘不过气来。

韦小宝一看来了真的,只得展开了“神行百变”的身法,与他游斗。

韦小宝哪里是茅十八的对手?茅十八游刃有余,边打边道:“小白龙韦小宝韦爷的功夫,真正是名不虚传啊。

只是可惜啊可惜!”

韦小宝道:“他奶奶的,老子武功高深莫测,武林泰山北斗,又有甚么可惜不可惜的了?”

茅十八学着韦小宝的腔调,不无讥刺道:“是啊,武功泰山北斗,高深莫测,可惜啊可惜,连他奶奶的老婆都保不住。”

韦小主惊道:“你是说双儿?”

茅十八冷笑道:“你能咽得下这口气,老子这个大舅子可咽不下。”

韦小宝心道:“他奶奶的,你甚么时候又成了我的大舅子了?”

正要说话,茅十八忽然沉声喝道:“看掌!”

掌风飒飒,掠得韦小宝的面孔生疼。

韦小宝除了那个半生不熟的“神行百变”,其余甚么武功也不会,哪里是在江湖上滚了多半辈子的茅十八的对手?

再者韦小宝压根儿也没有想到,茅十八能真刀真枪地与他动真格儿的。

就这么一慌神,茅十八一指点在韦小宝的“膻中”穴上。

韦小宝满眼怒火,朝地上倒去。

茅十八一把抱住了他,扛在肩头。身形晃处,将吓坏了的曹雪芹顺手抄起,抱在怀里,一个“旱地拔葱”,已上了墙头。

茅十八在墙头上转回头来,向籁籁发抖的妙王道:“告诉曹寅,若想要人,拿人来赎!”

茅十八飞身下墙,脚未落地,听得一个声音冷笑道:“这便留下罢!”

茅十八临敌经验甚丰,陡遇强敌,却是不乱,在半空中一提劲,身子落下时便错了尺余,敌人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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