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轻狂- 第146节

那丫头见沈云初发问，眼中一喜，“娇娇果然如传言那般仁善好说话，待我们奴们那是极好的，然而我家主子就没这般好说话了，她若是知晓那盆最珍爱的墨牡丹摔了，当然会要奴赔银子的，可是奴哪里赔得起啊！”

沈云初轻声笑，“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代替翠丫赔你银子？”

翠丫是梧桐苑的人，无论如何，捅了篓子，总要她这个主子出面摆平，因此这个小丫头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只是你们起争执，错在双方，我只赔一半的银子就好了，是吧？”

丫头一听沈云初愿意赔银子，顿时得寸进尺道，“娇娇，奴可是听说那墨牡丹可是无价的，剩下的那一半银子，纵使将奴的族人都给发卖了也赔不起啊，所以求娇娇去跟我家主子求个情，饶了奴一条贱命吧，奴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娇娇。”

拭目以待

沈云初禁不住在心中冷笑一声，果然如此，她方才就觉得沈云颜应当没那么无聊，眼看宴会在即，她的下药大计却迟迟无法实施，她应该快处于抓狂边缘才对，怎么会只想出了叨扰她的睡眠这样的馊主意，原来这件事情还有后招呢。洌璨啚晓

“哦？我这里可不缺马，我那匹小白马可是日行千里的良驹，至于你说的牛，我就更加用不上了，所以我用不着你替我做牛做马！”沈云初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小丫头究竟还有什么能耐。

那小丫头明显愣了一下，“娇娇自然不缺牛不缺马，但是娇娇之恩情，奴不得不报，因此奴愿意留在梧桐苑做个洒扫的粗使丫头，若是能将娇娇脚下的地擦干净也是好的。”

沈云初顿时觉得可乐，这几日沈云颜为了往梧桐苑安插人手，可是没有少费功夫，无奈梧桐苑经过她多次整治早就固若金汤。那么沈云颜是不是将她当成傻瓜了，想就这样安插自己的眼线进来？

“先别忙着谢恩呢，我可没说要在你家娇娇面前保你一命，也没说要替你赔银子。”沈云初似笑非笑看着她，眼睛里已然没了温服，她缓声道，“你是锦绣阁的奴，是生是死都该是二妹妹说了算，哪里就轮到我指手画脚了，至于你说的没法交差，我也并非不通事理的人，不如我让翠丫随你回去，是杀是剐任由你家主子处置，这样总行了吧？”

“娇娇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这沈府内外谁人不知晓，沈府之中真正当家作主的是娇娇，难不成娇娇就眼睁睁看着奴与翠丫姐姐都被二娘活活打死而袖手旁观吗？”小丫头见沈云初忽然翻脸，顿时面色大变。

“大胆！”红烟呵斥道，这话里话外指责她家娇娇见死不救，“你这刁奴，胡言乱语，二娘仁善谁人不知，你竟然敢在我家娇娇面前诽谤她的妹妹，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旁人还以为我家娇娇怂恿你如此口出怨言，还不拖出去送到锦绣阁去？”

立即有人将小丫头拖了出去，红烟附耳道，“翠丫自知惹了麻烦，在外面求见娇娇，见还是不见？”

“把她送到锦绣阁去吧，是打是罚我都不会插手的。”沈云初也懒得理会这些琐碎的事情，由着红烟去处置，她揉揉黑眼圈，拍拍自己吗无精打采的脸，苦恼道，“今日是我的封赏宴会，这幅憔悴的样子怕是要被人笑话了，怎么办才好？”

“拿冰毛巾敷敷。”碧雾遣小丫头取过来半盆的冰块，浇上水，将毛巾尽在里面，抖着手喊冷，一面笑嘻嘻地将毛巾拧个半干递给沈云初，“这可是在云州的时候醉吟先生教我给的方法，那次我面部肿的厉害，将冰毛巾敷在脸上半刻钟就回你精神抖擞了。”

沈云初畏寒，虽然已经是四月底五月初了，可她终究怕冷，不愿意接过来，不相信碧雾的话，推辞道，“你可别是有什么不良居心，要故意坑我吧？”

碧雾重新将毛巾扔进冰水里，“这毛巾要不断地浸冷水才有功效，今日可是娇娇的大日子，会有很多权贵前来道和，娇娇可要神采怡人才是啊！”

她重点强调了权贵，那自然是包括荀阳的，沈云初默默地接过毛巾，敷在自己脸上，不再说话，而碧雾却忽的加了一句，“娇娇别多想，奴的意思是，娇娇与荀少师断绝关系了，又拒绝见九郎，那今日必定有许多青年才俊世家公子前来，娇娇可要趁机另寻归宿！”

沈云初一把掀开脸上的冷毛巾，眼神如刀，冷飕飕地射向她，“你找死？”

碧雾将另外一块湿毛巾盖在她脸上，“不能间断，为了貌美如花，娇娇且忍忍。”

也只有碧雾才敢这么做。

用完了早膳，锦绣阁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翠丫冲撞了沈云颜，所以沈云颜要留翠丫在锦绣阁思过，还说要替她好好教导翠丫该如何伺候主子。

小丫头回完话就出去了，倒是碧雾先忍不住，“替我们娇娇管教奴，二娘还以为自己才是沈府的主子呢吧，竟然欺负到娇娇头上，她以为还是当初韦氏耀武扬威的时候吗？

红烟担忧道，“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将翠丫扣下，会不会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的！”沈云初敷着冷毛巾，看不出表情，声音倒是很平和，没有丝毫生气的摸样，“纵使我跟她一般见识，非要亲自出面去把翠丫领回来，她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是会想别的法子的，我们不妨静观其变，我对翠丫还是有信心的。”

这时候罗妈妈从外面进来，满脸愠色，“真不知道太后娘娘是怎么想的，方才宫里传来口谕，说是要我们沈府今日双喜临门，好好热闹热闹，她还要亲自过来替二娘补办及笄典礼，消息刚刚传出来，京都的女眷们可都沸腾了，有些急性子的已经络绎不绝地登门了。”

碧雾顿时不忿，“这不是明摆着要抢我们家娇娇的风头吗？”

沈云初风轻云淡地笑笑，“还真是一出接着一出，我就知道皇后娘娘突发奇想要替我举办封赏宴会，准没有什么好事，原来是怕我知道沈云颜补办及笄宴会的话会退缩，故意事到临头才通知大家，还真是苦心孤诣，可是你们怎就笃定我一定会被沈云颜抢了风头呢？”

红烟与碧雾面面相觑，虽说自家娇娇灵气清秀，可是沈云颜那就是倾国倾城的牡丹花，谁人不知将军府的二娘是天仙般的女子，京都第一美女兼才女，自家娇娇必然是会被比下去的啊，红烟宽慰道，“我们娇娇是幽兰绽空谷，自有一番出尘的仙气，哪里是寻常的貌美如花就能比下去的，该来的总会来，我们娇娇又不是拿不出手！”

沈云初被她气鼓鼓却又极力佯装自豪的摸样逗笑了，“月前京都天灾，二妹妹被百姓们辱骂，被读书人谴责，名声一落千里，太后她老人家这是要替她找回场子呢，只不过我很不喜欢人家利用我，让我做绿叶，拭目以待吧。”

太后刁难

沈云颜的及笄典礼十分隆重。洌璨啚晓

因为太后娘娘亲临的原因，凡是有品级的诰命贵妇们都来了，沈云初带着红烟碧雾到达锦绣阁的时候，那里早就已经挤满了人，她的到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这些人的目光，全部都聚拢在明堂之上珠帘之后的那道袅袅的身影之上。

沈云颜身穿繁复奢华的礼服，宽大的裙裾逶迤在她身后，她双掌交叠，平举齐眉，仪态恭谨地对着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与画像跪拜。

待她跪拜完毕之后，盛装的皇后娘娘亲自为她挽发，而凤服威严的太后娘娘则亲自将事先准备好的簪子，插在沈云颜的发髻之上，礼官在旁边歌颂着什么。

整个大厅的人都露出欣羡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尚未及笄的娇娇，无不羡慕沈云颜，太后亲自插簪子，这可是皇室公主殿下都难得的殊荣啊！

沈云颜跪拜太后，太后谆谆教导几句，不外乎你以后成年了，当戒奢戒骄，温良贤德之类的训诫，而后，沈云颜跪拜皇后，皇后说了许多殷切希望，最后，沈云颜跪拜母亲，用成年女子的礼节，向长辈敬茶，感谢她们哺育教导之恩。

也是在这个时候，沈云初才发现韦氏今日也来了，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女儿终于成人，因为病弱不堪的缘故，眼中再无往日的威严与睥睨，而是浊泪好几行，捧着温热的茶盏，激动不已。

沈云初看着母慈子孝的一幕，心中忽的涌起一股嫉妒，韦氏害死自己娘亲之后，还能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长大成人，凭什么她从小没有娘亲，而害死她娘亲的凶手还能堂而皇之地幸福着，炫耀着，喜极而泣着？

宽袖中的手狠狠地攥了起来。

这个时候太后的目光突然扫过来，那是浸淫朝政多年修炼成的目光，睿智又锋利，脸上却露出和蔼的笑意，“颜娘，这不是你大姐姐？”

全场的目光都跟着聚拢在沈云初身上，就连身侧的红烟与碧雾都禁不住替沈云初捏一把汗，太后今日来，摆明了就是要替沈云颜出头，这个时候忽然提到她们娇娇，准没有好事情！

沈云初如京都中最标准的大家闺秀那般温婉一笑，款款参拜，丝毫不见半分失仪之处，“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太后审视了她片刻，才笑着对沈云颜道，“颜娘，古人都说长姐如母，你这位庶姐虽然是庶出的，虽然只比你年长一岁，可你母亲不在沈府的这段日子，她将沈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也算劳苦功劳，你快些扶你大姐姐起来吧。”

沈云颜依言将沈云初扶起来，柔声道，“大姐姐，从前是我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得罪大姐姐的地方，还请大姐姐多多包涵。”

“妹妹多虑了，我们本就是姐妹，哪里谈得上得罪不得罪呢，妹妹以前是有些小任性，今日行过及笄礼就成人了，往后可要改过自新。”沈云初温声笑着说道，做戏谁不会啊，既然太后要在众人面前表现沈云颜乖巧懂事，她总要给这个机会的，但是话怎么说就由不得太后她老人家了。

沈云颜没料到沈云初给杆就敢顺着爬，在场那么多的诰命夫人，韦家还有那么多的人替她撑腰，沈云初这几句话，成功地让众人再次想起前些日子她的“光荣事迹”，她怎能不怨恨，刚要色变，看到太后威严的目光，她顿时想起今日是她的及笄礼，这等重要的日子，她怎么能被沈云初激得失了礼节。她立即搬出两座大山来为自己撑腰，“妹妹多谢姐姐提点，以后定然谨遵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教导。”

太后见沈云颜如此委曲求全，心中顿时不悦，她们韦家的孩子怎能被个庶女欺压，她轻轻哼了一声，冲着沈云颜道，“你如今及笄了，便要学着掌家，别总劳烦你姐姐操持劳顿，她毕竟是庶出的，传出去也不像话。”

一句话，轻轻松松就将沈云初的掌家权给夺去了。

沈云颜喜上眉梢，柔声称是，“多谢太后教诲，我原来也跟姐姐说过，要替姐姐分忧，奈何姐姐要强，不肯让我替她搭个帮手。”

“那这孩子真是太实在了，你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太后嗔道，“你姐姐心疼你怕你累着，你就不知道拿出我们梁王朝的规矩来？普天之下哪里有庶女掌家的道理呢？”

“就是就是！庶出的哪里能骑到嫡出反对头上呢，否则就没规矩了！”

“就好比修剪花花草草，旁支再盛，也不该压过主枝的风头，否则就不美观了。”

众人都是大家族的主母，或者是曾经是主母的老太君们，最恨的就是小妾们以及小妾生的子女，早就听说沈家是庶女掌权，心中难免不忿，如今见太后发话，她们自然是要痛痛快快地落井下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