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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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尔流年-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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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一点英文的旧书、喝一杯廉价咖啡,也不去参加夜夜笙歌的酒吧聚会。

可是安宸的话一问出来,甚至没有多加解释,女人便满口应承。许是因为太想珍惜和他一起的时光,太过贪恋他带给她的安稳与踏实,于是就饥不择食的攀附着,懒于考虑后果。

打算回去法国的事,她还没对他说,也不打算说。姜莞尔倦怠的蜷缩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圈画着报纸上的租房信息,估计八成是用不上了,现下也就做的漫不经心。

同昨天一样,安宸打了电话上来,她匆匆接了,穿鞋下楼。

今天是真的事先准备过:头发柔顺服贴的披在身后,眼睛脸颊上也都着了清淡的装痕。甚至还脱了臃肿的保暖裤,把颜色鲜亮的牛仔蹬在腿上,裹出笔直纤细的形状来。

男人似是满意的点点头,含笑说:“不错,比昨天用心多了。不过呢……”他有意的停下,姜莞尔被他写满内容的目光盯得不安起来,满脸警惕:

“不过什么?”

他失笑,拍拍她的脑门,话里却有意保留:“不过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走进五星级饭店的大门,姜莞尔还在为旗袍过分收紧的下摆而略有懊恼。

造型小姐显然为这块质量上乘的璞玉费劲了心思,挑了一双足有七寸高跟的鞋给她套上,也不管其人蹩脚到咧嘴,还在一旁拍手叫美叫个不停。女人的头发也被软化了,从根部三分之一处起烫了若有似无的大卷,很好的遮掩了略有毛糙的干。

她的妆容,更是从头到尾被修了一遍。刷睫毛、描眼线、上粉底、抹腮红,姜莞尔一直都抿着嘴,极力吞回了不满。唯当一柄沾着橘黄色眼影的大刷闪到眼前时,她才打了个哆嗦,出手制止。

走出化妆间时,安宸正闲适的倚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翻一本汽车杂志。抬头看到她焕然一新的样子,眼中难掩惊艳,毫不吝啬的展露了笑容。

他的笑,沿袭了小时候的轨迹,却有着那时没有的成熟与从容。姜莞尔想起刚刚化妆小姐谈起她“男朋友”时,眼里流露出的艳羡与倾慕。

“你们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对。”她为她提上旗袍的侧拉链,仔细整理着身前身后的每一处褶皱。

姜莞尔不自觉抿嘴想笑,索性不顾高跟的威胁,快走两步到站起的男人面前,轻轻钩上他的手臂。

安宸低下头,冷不防在她额上印下一口,眼神柔到可以打上一百个结:“恩,妆浓了一点,不过还是很漂亮。哎,我们的小莞尔终于有点大人的样子了。”

漂亮不漂亮,看周围人的眼色便一目了然。姜莞尔是跟着安宸走进会场的,俨然一副名花有主的样子,却还是无意间招引了一堆蜂蝶。她本就不太会应酬,板着个脸被人以为是故作清高。

亏得安宸左右逢源,总能不动声色的截在她与男人之间,在对方伸向莞尔的手里,塞上自己的名片。

“我在这个圈里还没有什么根底,今天全沾你姜小姐的荣光了。”他凑过头来,故意装出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摆在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蹩脚得很。

姜莞尔“扑哧”一笑,初来的窘迫忘却不少。有他护花,她乐于享受清净,端起旁边一盘点缀精致的西点,一边吃着,一边观察地形。

这一观察不要紧,紧接着撞进眼睛里的,是南枫国际红蓝相间的企业标识,化成了灰她也识得。女人整整一颗樱桃呛在嗓眼,差点背过气去。

侍者倒是很有眼力价,伸手递过一杯果汁来。她顾不得道谢,吞下几口算是止住了成串的咳嗽,却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连呼吸也顺便停了。

仲流年和南昕几乎是同时看到了她,亦看到了一旁蹙眉安抚的安宸。仲流年原本从容不迫的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眼睛也渐渐的睁圆了,只是一瞬的失态过后,眸色里又显出几分玩味来。

南昕倒是笑的很开,拉拉仲流年的肘弯,迈着妩媚的步子朝这边走过来。

身后的流年不动声色微仰起下巴,似是考虑了一会儿,眼神却是越眯越深邃。终于揽过一杯酒来,喝了个精光,随即跟上女人的步伐。

姜莞尔后悔没有把妆画得再浓一些,浓到鼻子眼睛都换一个人。下意识的把杯子搁到一旁的桌上,女人深深补了一口氧气,伸手去握南昕送过来的右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在心中不无绝望的想。

南昕的右手却不是送给她的,竟然稳当当与安宸握在一起。女人恰到好处的笑露牙齿,点头道:

“昨天在超市遇到莞尔,我就看到有个人很像你。没想到,原来你们真是一起的。”

仲流年恰好在此时停下步子,恰好到完完整整的把这话听在耳里,彻头彻尾的嚼干吐净弄个明白。男人微挑起眉,似是一下子了悟什么,面上却没有丝毫动容。

甚至都没有看姜莞尔一眼,他也利落的朝安宸伸出手去,交握的瞬间淡笑道:

“我是仲流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安宸也露出一个事务性的笑容,隐隐讶异于对方过分生硬的用力。

南昕的目光在两个男人间过一个来回,最终停在仲流年身上:“呵呵,说起来,这还是你们的第一次见面。这次合作成功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生意上还要多多照顾。”

说到后半,笑脸已是投放在安宸身上。

仲流年浅笑着点头,眸光却垂落手中的空杯。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来,轻飘飘锁定笑容僵硬的姜莞尔。

从没见过这样的她。月白色的旗袍,很好勾勒出女人纤细的身材,温润如玉的皮肤从锁骨处裸露到脖颈,纠缠着风味无限的卷发,若隐若现。

这种成熟的美,与他所熟知的那个随意、倦懒的姜莞尔不同,却同样的让他移不开视线。

她的变化,是为得身边这个男人么?

男人手里的玻璃杯子越握越紧。掌心上那个尚未完全褪去的疤痕,似乎还在怯生生的提醒他要理智、要理智。于是只翻来覆去的转动着那块冰凉,一圈再一圈,像是心里涌上来又沉下去的惊涛骇浪。

南昕仍然同安宸有一句无一句的撘聊,语调殷切却得体。安宸也耐心的照应,对僵硬的气氛仿若不觉。

对角站着的仲流年和姜莞尔却只是沉默,彻头彻尾的沉默。仿佛自始至终,这场谈话里的他们,不过是听客。

他看着她,却又不像是在看她。她低着头,终于无法再继续装作无动于衷。

“那个……”姜莞尔凑到安宸耳朵边,睫毛耷拉着,落在西装领子上的眼神寻不得焦距,“我有点不舒服,想出去透口气。”

安宸略有异样的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终于只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柔柔的嘱咐:“你穿的少,别跑到会场外头去。”

姜莞尔几乎忘记答应。那一刻如临大赦,蹬着细长的高跟走的健步如飞,很快消失在西服与礼服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你和莞尔是……”又绕了几个圈子,南昕终于轻缓的问。自如的表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但过于轻松的语气,还是未免露出些造作的痕迹。

“青梅竹马。”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却是字字掷地有声。南昕若有所思的点头。没有发现仲流年表情愈发的阴翳,如同突然被人塞了一嘴巴黄连,却吐不出来。

似是连基本的礼仪也忘记了。男人没有道别,径自向与姜莞尔相反的方向离开。

安宸淡淡的看着那抹卓然不凡的背影,眼神闪动间,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他把它们暗压在心口上,选择不动声色。

又说了些合作上头的事情,一男一女便道了别。南昕转身,就要挽着仲流年离开,却发现身后已然空空如也。

女人朝安宸投过一个诧异的询问表情,他耸肩,拿酒杯的手简单一指:“朝那边去了。”南昕了然一笑,那样子仍旧是完美无缺。

只是回头的瞬间,从容便碎在了脸上。踩着细高跟鞋的脚步有些匆忙,穿插在人头堆里不动声色的找寻。

安宸也正要去找姜莞尔,谁知脚还没有迈开,就被父亲从前的合作伙伴给拦下了。对方自然是寒暄客套一番,说远远看过来还以为是见着了年轻时的安老板,生生吓了一跳。

“不过你比你爸爸长的文气,像个公子。这一点啊,肯定是随的你妈妈。”

安宸好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孩子,被人问起长的像爸爸还是像妈妈的问题,实在有点哭笑不得。没办法,对着从小看自己长大的人,再多的无可奈何,也都恭恭敬敬压了下去。

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叙着,会场正中央突然想起了清脆的敲击声。果不其然,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举着酒杯,微笑环视四周。喧闹的人群以他为中心一圈一圈静了下来,所有男男女女们都停止了交谈,表情恭敬的朝他望过去。

“见过他没有?南枫国际的董事长,亚洲商界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父亲的旧友也立时压低了语音,靠得近了一点,用眼神会意道。

安宸微笑着摇摇头。这次的项目,他们是直接与仲流年合作,还走不到董事会那一层。更何况他又是刚回国,有些人际上的东西,还得从头学起。

“今天很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新产品的发布酒会……”男人的语气,果然是一字一字派头的很,只是听惯了这种调调,安宸觉得乏味。

索性身边的前辈听得聚精会神,他便也得了机会,于暂时熄火的人群里搜寻那个落跑的人儿。才看了没多会儿,就满意的笑起来。

淡淡蓝色的细长身段,正站在离大门最近的桌子边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吃什么。

原来是丢下他去饱口腹之欲了啊,这丫头。他抿着笑,侧身穿插过一个个静立不动的男女,嘴里头的“对不起,借过”说的又轻又快。

南昕就没这么幸运了,绕了大半个会场,都没看见仲流年的影子。按理说,像他那样的身材样貌,就算是夹在人堆里,也像鸡蛋里的骨头似的,一眼便挑的出来。

要是这么找都找不着,想必是真的离开了。

可他怎么能离开呢?这酒会,名义上是为了新产品的发表,可说到底主角是他。更不要说她专程跑来的父亲,就算再器重他,再不把他当外人,也不能原谅他掉半路退场这么大的链子吧?

难道就为了姜莞尔?他仲流年竟重视她到这种地步,看到她跟着别的男人来了,就连一贯的沉稳得体也丢到九霄云外?

这么想着,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时愣在原处。半晌,暗自咬咬牙,还是掏出手机来,拨了他的电话。

罢了,反正她南昕一直是追着他跑的,矜持什么的早就输光了。在这种节骨眼,多输上一局也无妨。

谁知线还没通,那头就挂了,她正脑袋木然地发愣,父亲一贯不紧不慢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头。

“其实今天我来,不仅是为了第一批产品出人意表的销售量。我呢,还有一点私心,为为我的女儿南昕,找到了一个可以交托下半生的人。对他,我一向很看好,也希望他不要让我和我女儿失望。”

语罢,他露出个慈父式的笑容来,转过头,正朝着南昕的方向笑道,

“流年,你和南昕的婚事也近了,不如索性就在国内办了吧。亲戚朋友大半都在这边,婚宴也能热闹一些。”

分明是在借公众场合逼婚。

南昕头顶上“嗡”的一下,正要开口解释,仲流年的声音竟沉沉的从头顶上传出来:“董事长,结婚的事情,我们择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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