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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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乱-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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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玩耍的两个孩子,苦笑着对我说:“你看,要保护他们在北朝平安长大,成为他们的父亲那样的人,恐怕还要好几年。这几年中,恐怕是要我们多辛苦了。”

“您跟我出来就是要跟我讲这个?”我微笑着忍住直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说,“婶娘您放心,皇叔对我,就如同父亲是一般。这些话,不必多说,我永远会记挂在心上。”

婶娘摇了摇头,说:“这个么,只是随口说起。你皇叔曾经在我这里放了一个物事,说是要我亲手交给你的。我没有看过——”

她刚刚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帕,刚刚要交给我,我忽然看见有一个人的身影在背后闪过。刚要叫婶娘小心,那人却已经纵身扑过来,将锦帕抢在手里,呵呵大笑。这电光火石间,我来不及多想,一摸腰间,却想起那把匕首已经被十六王爷拿去,不曾归还,情急之下,索性拔下金钗,狠狠地向那人手腕上刺去。另一只手同时伸过去夺他手中的锦帕。

这个人大约以为我与婶娘都不会功夫,更不会有如此迅捷的反应,我听见他惊奇地“咦”了一声,叫声中有痛楚之意,正要上去抓那张锦帕,他却向后一跃,已经扑出去很远,到了院墙边。他再一跃,便翻墙而出。此人动作极快,简直如同猿猴一般,我追不上,只好大声叫道:“抓贼!抓贼!”

护卫们和花厅中的人听见我呼唤,都散开去,四处搜查。我一边安抚了婶娘和两个弟弟妹妹,一边将手中的金钗拿出来验看,只见尖端有血迹,可知那人还是被我扎中了。我弯下腰来,见地上果然有几点血迹,一点一点向院子的西方延伸,也就是说,那人没有向府邸外逃去,而是向府邸更中心的地带去了。

这种情况,只有家贼二字可以解释。我站起身来,回转头问婶娘,皇叔难道从未告诉过她,这锦帕上写着什么。

婶娘还在哄两个哭泣不休的孩子,听我一问,茫然答道:“什么也没有说过。”

我很失望,心想皇叔倒是曾经跟我提到过,这个我冒名顶替的齐青枝实际上并不是南齐皇上和皇后的亲生女儿,她的母亲是皇后的妹妹,那么她真正的父亲是谁?

诺大的问号在我心中,我回思不久以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在暗中发展到了极其可怕的地步,单靠我一个人解决实在是势单力薄。或许这个兰叶先生确实是上天给我的良机,只不过在用他之前,还要试他一试。他是否当真是个智者,或者说更重要的是,我能否信赖他,他的背后,有没有别人?

第三十一回 心中算计,百密一疏

 那天晚上,自然是一无所获。不要说是人了,就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找出来。

我不知道那夺走锦帕的到底又是何方神圣,只知道我现在面临的环境之复杂,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了,我必须找到可以信任的人作为帮手,而这个帮手,天可怜见,几乎是掉在我面前的——兰叶先生。

晚间就寝时,我着意注意府里的人将兰叶安排在了哪间房屋,他过来护送我进房间就寝,果然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却又一步都不敢走近,就是南齐宫中的正经奴才,也从没像他这样恭谨。

躺在床上,翻去复来无法入睡。怎么试探兰叶,如果他可信,我又怎么对他说明这一团乱麻似的情况,我暂时还没有主意。在当天晚上,我通宵达旦地思考,想了不少计策,却又都觉得有破绽,不能拿定主意。到了快天亮时,我仍旧了无睡意,忽然听见婶娘屋中传来一阵吵闹声,连忙走过去看个究竟。

只见婶娘搂着两个孩子,一同哭泣。我问了半天,他们只是不说话,后来问清楚了,原来只是为了堂妹半夜吵着要吃王府里的鲤鱼羹,婶娘劝她劝不住,转而自己也开始掉泪,口口声声地说怎生能够归去就好了。

归去,归去。

我忽然心生一计。心里暗笑,心想最简单的方法,原来就是最好的办法。

之后边劝婶娘,边想好说词,直到红日高升时,等他们睡着,我才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走到兰叶先生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只听房门内的人手忙脚乱地起身,一边道歉,一边赶着来开门。

窗户边爬了一只小壁虎,被房中的动静惊扰,从窗沿爬了出去,朝一丛刺玫爬去。

我正看那壁虎看得出神,忽然听见门“呀”的一声,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郡主怎么起得这么早,连日劳顿,不多休息一会儿么?”

我抬起头来,只见兰叶含笑看着我。

或许是被我忽然叫醒吧,他的声音比昨晚滞涩一些。

我抱歉说:“早知道您还在睡,就不应该叫醒您。”

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看了看外面,就低声对我说:“这府里不安全,郡主进房间来再说吧。”

我依言进房,在一张小竹椅上坐下,看他关好房门,恭恭敬敬地问:“郡主昨夜休息得好么?”

我是真的有些窘了,连忙说:“先生,我真真不敢拿您当奴仆看待。干脆这样,我们彼此不必遵守礼节,做个忘年交好了。”

他哈哈一笑,说:“好吧,兰叶听郡主吩咐。”

我刚想说出在婶娘房中想好的话,却又觉得有些为难,没想到兰叶却先问我了:“郡主今天来找我,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么?是不是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天赐其便。

我点了点头,顺水推舟地开始说:“先生,您才高八斗,为什么要跟随我一个女子?天下英雄众多,您选定谁,说不定日后就是谁的天下。你昨天也见到了,我身份尴尬,想要我和婶娘姓名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你跟着我们,能做什么?”

他正色说:“郡主不必担忧,有我在,就不能让郡主您受委屈。至于建功立业么,嘿嘿,我兰叶并不看重。我看重的,是人心。”

“人心?”我忍不住说:“人心变幻莫测,谁能分出谁的好坏……你自己走吧,反正,我是想带着婶娘逃走的。”

他大吃一惊,低声说:“郡主,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你声音放低些!”

我忍着眼泪,说:“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半路上皇叔中毒,昨天我和婶娘又差点受伤,我不想去北朝,也不想回故国去,索性流浪天涯,找个寺庙和婶娘一起安身,带大弟妹们,也就是了。这一辈子,别想有人找得着我们……”

说这番话时,我留神看他的眼神。

如果他是西赵、珊瑚宫、或者……或者更多我摸不清头绪的来人,那么,听到我要从此失踪,必定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不过在我看他眼神的时候,竟然发现他的眼神中竟然有那么一些像皇叔和皇兄,充满了温暖与担忧。我心里一热,剩下的话,就不怎么能说下去。

他看了我一会儿,断然点了点头,说:“你现在就回房去,趁他们还没有起床,赶紧和你婶娘说明情况,待会儿我来放火,十六王爷由我来对付,你们下了山,不论哪个方向,舍命骑马直奔,到小镇上换了衣服,换马,再跑。走吧!错过了今日,明日可就来不及了!”

我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愣在当场,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他苦笑着说:“郡主,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走吗?良机莫失,明日就要进京了,今日又是此时最好。”

我呆呆地重复道:“此时?你不问我们去哪里?”

他奇道:“你不是说要任何人都找不到你们的下落?我若是让人逮到,泄漏了你们的行踪,那就不好了。你快走罢!”

说罢,他用力推了推我,然后往反方向走去,竟然匆匆消失在回廊上。

到了这个地步,该怎么办呢?

我心如乱麻,只好走到婶娘房中,低声对她说了兰叶先生要帮助我们逃走的事情。婶娘大喜,叮咛两个孩子一定要听话,不许吵嚷,然后便同我一起悄悄地到了府院正门附近,见门内不远处就是个马厩,还站着几个侍卫。

我心中茫然,简直有些糊涂,说一句话竟然就到了这个地步,我是没有想到的。难道,这个兰叶先生,是认真要跟随我的?

正在此时,府里忽然有人叫了起来:“走水啦!”

我们回头一看,火势熊熊,烟雾已经腾空而起,正是十六王爷房间的方向。

门口那几个侍卫一看,都着急了,也来不及分派人手,一股脑儿地朝走水的地方冲去。我和婶娘一人抱了一个小孩,冲过去解开马缰,跨上马绝尘而去。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天哪,这笨办法该怎么收场啊?

第三十二回 推心置腹

 当一个人心中装着许多秘密,却信不过身边的人,不能与他们分担,每时每刻都不得已编出一个又一个谎话来应付的时候,这个人心中,最首要的情绪必定是不安和恐惧。

就如同我现在在马上的心情一样,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婶娘!”我实在忍不住,只好叫她,“我想……我还是回去好了。”

婶娘和堂弟堂妹们都回头看着我,十二岁的堂弟首先醒悟过来,立刻闹着说:“青枝姐姐不回去!不要回去!”

婶娘停下马,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青枝,你是不是还想为你皇叔报仇?”

我此时已经方寸大乱,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胡乱说:“总之我不走了,你们走吧。这一路上我们都安分守己,他们一直没有对我们看守得很严。现在正是良机,婶娘你带着他们先去洛河县找一个祝明祝大学士,你知道他的,以前是咱们南齐的状元,皇叔的至交。这人忠肝义胆,不会伤害你们。到那里稍作休息,避过风头,你们再去蜀地找我二哥齐清河。”

婶娘还要说什么,我已经将自己马上的堂妹放在她的马鞍上,看她抱好他们,却犹豫不决。我微笑着跳下马来,将自己那匹马的缰绳也与婶娘那匹马系在一起。

婶娘虽然对北朝抱有恐惧的心态,但是却不忍心将我一个人丢下。她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们跟你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我心里再一次溢满温暖。所谓亲人,就是这样永远不会让你失望吧。

我摇了摇头,按住她的脚不让她下来,说:“婶娘,你记住,祝明,祝大学士。这个人右眼角有块很大的疤痕,你一定要认准了。走吧!”

说罢,我退开来,用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了抽婶娘坐的那匹马,那马吃痛,顿时飞快地奔跑起来。我心里终于放松地叹了一口气:能够把婶娘他们送走,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总算这件事还不是胡闹。

我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那两匹马消失在山脚,心里顿时有些惆怅,却又有说不出的高兴。自己慢慢地沿着山路往回走,心里胡思乱想着婶娘他们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睿王府门口。

来得刚刚好。门口的侍卫以那个姓左的为首,站成一排,正要出发。他见了我,先是一愣,然后厉声喝道:“给我拿下!”

我笑道:“晚啦。她们早走了。我慢慢儿地走回来的。你想你还追得上么?”

左侍卫又惊又怒,跳下马来,一把将我揪住,欲待将我痛打一顿,却又不敢,只好悻悻地将手放下,高声说:“走!随我去见王爷!”

我点了点头,说:“好。我正要去见他。”

左侍卫推推攘攘地将我带到昨夜休息的花厅处,十六王爷正坐在那里,脸上依然挂着那种亲切而高贵的笑容,看得我一阵恶心。

他柔声说:“方才走水了,郡主没受惊吓罢?待会儿让他们给你熬点镇静安神的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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