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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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陵雪-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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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儿一旁插嘴道:“他们父子兄弟爱杀来杀去,公子爷你也犯不着去管,我们还是早早出京才安稳。”

顾师言道:“宣宗对我有恩,知恩不报,何以立身于天地间!我一定要想法子给皇帝传个信。”真修静慨然道:“大丈夫正当如此!”

杜瀚章本来也想劝顾师言不要搅到宫廷漩涡中去,见真修静也如此说,便不好劝阻,只是道:“这事极难处置,丹药尚在炉中,你若说丹药有毒,道士翻云覆雨,转眼就会弄出一颗无毒的丹药来,郓王与宣宗是父子之亲,你如何争得过他!”真修静道:“这事只秘密报知宣宗一人,待道士取药时当场揭露,逼那姓虞的道士自己服下,岂不是真相大白了。”

顾师言点头道:“对,只是如何报知宣宗而不泄露消息却是件难事。”想了想,道:“令狐绹乃皇帝心腹重臣,我明日一早去见他,让他告知皇上。”

真修静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顾公子想必还不知令狐绹与郓王关系大非寻常吧?”

顾师言道:“这我倒是不知,此事确也不能轻易托人,时间紧迫,这可如何是好?”宫中都是马元贽的耳目,要单独面见宣宗实无可能,此事又声张不得,实在令人无计可施。

中卷 十六、应悔此行徒恻恻

众人彻夜无眠,商量对策。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众人苦无良策之时,忽报大学士郑颢求见杜公子。杜瀚章喜道:“他来得正好!”整衣出迎。

众人这才发现晨光透入,天已破晓。

万寿公主竟也随郑颢一道来了,这公主虽然刁蛮任性,却甚是讲义气,这两日一直在缠着父皇下旨赦免顾师言,宣宗不搭理她,她就叫上郑颢一起去见马元贽,万寿公主自小就怕这老太监,现在也顾不得了。马元贽皮笑肉不笑,说过两天就放顾师言出来,请公主宽心等待。万寿公主知道马元贽随口敷衍她,着急得很,也不知从哪得知到杜瀚章是顾师言好友,是以一大早就让郑颢陪着来问讯。

顾师言隐在屏风后,见进来的只有郑颢与万寿公主两人,便现身相见。郑颢目瞪口呆,万寿公主睁着一双大眼睛又惊又喜地道:“啊!顾训,你逃出来了?”顾师言略略说了脱险经过,然后面色凝重地告知郓王与马元贽一党所谋犯上之事。

万寿公主惊得花容失色,口里道:“不会的不会的,漼哥决不会伤害父皇的。”郑颢也道:“马元贽一向与郓王不睦,倒是与夔王关系甚密,顾训你不会是听错了吧?”顾师言道:“这是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诡计,马元贽、蒋士澄之党就是为了让人误以为他们与郓王不和,这才好从中得售其奸。”

真修静力证道:“顾公子所言甚是,小将就亲眼见过蒋士澄深夜密访郓王府。”真修静是蒋士澄的手下,他的话是铁证。郑颢点点头,不再争辩。万寿公主却还是不信,道:“漼哥一向最孝敬父皇和母后,对我们也很好,我不信他会对父皇做出那种事!”

顾师言本想说“大奸大恶之人最喜以小恩小惠待人”,却怕公主伤心,只是道:“现今最要紧的是劝阻皇上不用服用虞道士炼制的丹药——”。

万寿公主插嘴道:“是道姑,虞紫芝是女的。”顾师言“哦”了一声,接着道:“丹药有毒无毒让这女道一试便知,她自己炼制的叫她自己试服,这叫请君入瓮。”万寿公主道:“好,顾训你与我一道进宫,先不要和父皇说这事,只阻止父皇不要服药就行了。”

杜瀚章请蔡先生再为顾师言易容,这回扮成一个小黄门,万寿公主在一边瞧得直吐舌头,惊奇不已。

万寿公主、郑颢、顾师言三人由丹凤门入大明宫,直奔含元殿,宣宗早朝未归。三人等了好一会,已是辰末巳初时分,公主道:“不行,父皇或许直接去大角观了。”

唐代君主喜好神仙道术,在宫中建有道观,这大角观甚是有名,当年玄宗宠妃杨玉环便曾在此出家三月,然后还俗,以示脱胎换骨,不再是玄宗儿媳了,玄宗便可堂而皇之地迎她入宫,从此三千宠爱在一身。

三人匆匆赶到大角观,却见轩辕集先到了,手执拂尘,正与宣宗坐而论道。万寿公主让郑颢与顾师言在廊下等候,她进去给皇帝请安,道:“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宣宗道:“你又有什么要事?来来来,让老神仙给你相相面。”万寿公主急道:“父皇,儿臣确有要事,相面呆会再说,这事拖延不得。”

宣宗以为她还是为顾师言之事,愠怒道:“小孩子家怎么缠夹不清!回你的鸣谦宫去,抄《女训》十遍。”

万寿公主撅着嘴出来,对郑颢道:“郑颢,你去对皇上说。”

宣宗见郑颢也来说有要事禀报,心知定是万寿遣他来的,但郑颢毕竟是翰林院大学士,君臣礼仪是要的。轩辕集察言观色,起身道:“皇上既然有事,老道暂避一下。”

郑颢待轩辕集退下后,跪禀道:“皇上,微臣得知讯息,虞紫芝所炼丹药将不利于皇上。”宣宗眉头一皱,问:“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郑颢道:“事关重大,且未确定,微臣不敢多说,待查明那丹药果然有毒之后,微臣才敢明言。”宣宗道:“虞紫芝若不是可靠之人,郓王又怎会举荐其入宫?”郑颢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

宣宗沉吟了一会,问:“郑爱卿,这事你是听谁说的?”郑颢生怕自己担干系,道:“是公主说的,公主是听顾师言说的。”

宣宗奇道:“听顾师言说的?他在神策军大牢里关着怎能对公主说起这事!”郑颢道:“回皇上,顾师言他逃出来了。”宣宗忙问:“逃出来了?在哪里?叫他快来见朕。”

宣宗见到顾师言大为惊奇,道:“你当真好本事,竟能从神策军大牢逃出来!好了,朕也不问你的罪,你既已脱身,那就埋名隐姓,远走高飞吧,却跑到宫里作什么?”

万寿公主见父皇对顾师言颇为亲切,便插嘴道:“顾训是担心父皇的安危这才冒险进宫的。”宣宗点点头,问:“顾爱卿,你把前因后果对朕细细讲来。”

顾师言叩首道:“陛下,此事牵连甚广,恕罪臣不能明言,只待虞紫芝来献丹药时,陛下命她试服便是,若她服下无事,那只怨罪臣捕风捉影,陛下责罚罪臣便是;若她不敢服,或服下出现凶恶症状,那时罪臣再将一切细细禀上。”

宣宗道:“你的心思倒是挺细,好,朕便听你一言,午时已近,你们随朕一道去丹房看看。”

丹房在道观邃密幽深处,早见一中年道姑迎上前来稽首行礼道:“贫道参见陛下。”

这道姑便是虞紫芝了,著月白道袍,以竹簪绾髻,身体颀长,丰姿宛在,早几年也是一个美人。

宣宗道:“虞仙姑,今日丹成,朕要重重赏赐于你。”虞紫芝道:“贫道是方外之人,入宫炼丹并非希图富贵,只因陛下是有道明君,陛下益寿延年也是天下苍生之福。”虞紫芝声音低沉婉转,极是动听。

宣宗一笑,正待说话,忽见郓王李漼急急赶来,行过礼后起身道:“儿臣得知虞道姑为父皇炼制的九转金液大还丹于午时开鼎,特来侍候。”

宣宗还未答话,又见马元贽由两个小太监搀着一步三摇地来了。

丹房西侧有一密室,内有八卦炉,平时除虞紫芝与两个烧火道童之外不让任何人进去。虞紫芝掐指一算,躬身道:“陛下,午时已到,可以开炉取丹了。”又道:“大丹已成,无须禁忌,陛下请进吧。”

宣宗步入密室,室内别无他物,只有那座高达五尺的八卦炉,按文王先天八卦方位排列。虞紫芝取了一把桃木剑,踏罡布斗,绕鼎三周,然后一手托着垫着红缎的木盘,一手于炉鼎巽位旋开一圆形暗门,炉中腾起一阵五彩烟气,五色烟散尽后,托盘中已多了七粒赭红色的蚕豆般大小的丹丸。

虞紫芝脸现喜色,将托盘献于宣宗,道:“陛下洪福齐天,丹成七粒,服之身轻体健,发乌齿固,容颜转少,妙用无穷。”宣宗道:“现在便可服用吗?”

虞紫芝抬眼看了看宣宗气色,问:“贫道曾言服药前三日须斋戒沐浴,陛下可曾遵行?”宣宗道:“这个自然。”虞紫芝道:“甚好,此七粒神丹陛下每日午时用净水送服,一日一粒。”

宣宗点点头,缓步出了密室,在丹房一张醉翁椅上坐定。虞紫芝擎着托盘上前,一女道童递上一茶盏,内盛净水,虞紫芝道:“陛下,午时未过,请服用吧。”宣宗双目直视虞紫芝,缓缓道:“虞仙姑相必一直是斋戒的吧?”虞紫芝秀眉一蹙,道:“贫道自幼出家,已是四十年的长斋。”宣宗道:“好,相烦仙姑为朕试服一粒。”虞紫芝全身一震。宣宗道:“这是宫中的规矩,仙姑不知?”

顾师言一直立在万寿公主与郑颢二人身后,这时偷眼瞧马元贽脸色,心想这老太监应该心惊胆战了吧,但见马元贽皱着一张老脸,两眼眯缝着,似在打瞌睡。再看郓王李漼,脸有惊疑之色。

虞紫芝擎盘的双手微微发颤,道:“陛下,这丹药贫道却是不能服。”宣宗面色一沉,声音严厉,问:“你若服了便会怎样?”虞紫芝白净的额角冷汗浸出,道:“陛下,丹药亦有雌雄之别,陛下是乾阳之体,此丹药汇聚六阳真气,是以陛下可服而贫道不能服。”宣宗冷笑一声,道:“药也分雌雄,真是奇谈!来人,请轩辕真人。”

顾师言心道不妙,请轩辕集来自然帮着虞紫芝说话。顾师言这时才发现自己犯一个大错,现在宣宗身边除了万寿公主、郑颢与他三人外,其余都是马元贽、郓王一党,看来宣宗已是身入险地,当下悄悄扯了扯郑颢衣角,郑颢附耳过来,顾师言压低声音叫郑颢立即出去召集侍卫来护驾。

郑颢也知宣宗处境极为凶险,悄悄的溜了出去,宣宗、马元贽等都目注虞紫芝,竟未察觉丹房内少了一人。

虞紫芝满脸惊惶之色,对宣宗身边的郓王李漼道:“王爷,贫道绝无虚言。”又转头朝宣宗道:“若陛下一定要试,便找一男子来试,贫道女流,与此药性相冲。”

“妖言惑众,还想嫁祸于人吗!”门外轩辕集的声音传了进来,拂尘一扬,枯瘦如柴的轩辕集立在众人面前,朝宣宗躬身行礼。

宣宗道:“好,轩辕真人是方家,道家方术可有丹药亦分雌雄之说?”

轩辕集朗声道:“‘上药三品,神与气清。存无守有,顷刻而成。知者易悟,昧者难行。出玄入牝,若亡若存。人各有精,精合其神。丹在身中,非白非青’。皇上,神丹乃天地间精气凝结,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雌雄同体,亦阴亦阳,无论男女,皆可服用。”

顾师言与万寿公主闻言对视了一眼,心想老道这么说不就让虞紫芝露馅了吗?奇怪!

虞紫芝惶急道:“轩辕真人,天下道流是一家,你怎可如此曲解道经诬陷贫道?”轩辕集不理她,朝宣宗道:“左道妖术,难以尽绝,当年汉成帝便是服了左道红丸以至一夕暴崩,皇上不可不慎。”

宣宗闻言,勃然怒发,喝问:“虞紫芝,这药你服还是不服?”虞紫芝面容惨淡,朝郓王望去。郓王脸色发青,哪还敢出声!

虞紫芝默默放下托盘,看着盘中那七粒丹丸,眼泪流了下来。轩辕集冷笑道:“让你服你便流泪,若是皇上服了,天下百姓岂不都要痛哭了!”轩辕集这话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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